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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挣下家财万贯就为两个孩子,但是姜悦娘却过得跟佃农一样,穿得什么衣服,吃得什么菜!他的女儿,本来就不该跟着连诚明吃不必要的苦。

沽名钓誉!

老太太被他气死:“你别添乱!”拉着女儿到一边,“悦娘,给娘好好说说,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因为清儿?悦娘,清儿的事不是一时能解决的,你要给姑爷时间。”

虽然恼恨丈夫的所作所为,可这件事决不能说出来,这是弑君,会被株连。

姜悦娘握住母亲的手:“娘,不是因为清儿,是因为……我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我早就想和离了,但出于面子一直忍着,现在谦儿已经去蕲州任知县,清儿又这样。娘,我撑不下去了,你就让我跟他和离吧,我想回家里住。”

老太太心头一震,随即又难受极了。

她怎么没有看出来?哪次女儿回家不是笑容满面的?

原来都是装的吗!

“好,好,”老太太马上答应,“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清儿……”

“他会想办法的,我们没权没势又能如何?娘,你别担心,清儿会没事的。”

她在哄骗老太太。

老太太并不知,确实,姜家不缺钱财,锦衣玉食,但孙女儿入宫,他们其实是无从插手的。

这个时候,只有手里有权的官员可能才有法子,老太太点点头:“你看起来很累,先去歇着吧。”

哪怕姜悦娘很少回娘家,但她尚是闺秀时住的小院,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刘氏把包裹放在桌上,让丫环们好好整理。

姜悦娘站在门口,看着院中两棵海棠花,像在发呆。

但刘氏知道她不是在发呆,走过去轻声问:“夫人,你真的不把姑娘的事情告诉老爷太太吗?也许老爷太太有办法呢?”

姜悦娘叮嘱:“不,此事决不能告诉他们,你要守口如瓶,就算是哥哥也不要提。”

如果他们知道是连诚明设计把连清送入宫,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而这乱子只会带来灾祸。

这件事,只能她自己去做。

刘氏晓得姜悦娘一向坚强,可难免担心:“夫人,你又如何去救啊?那可是皇宫,有禁军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她当然知道,所以她要想别的办法。

她之前一直在思索这件事,她想到了谢家,想到了谢峤。

这个人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是那暴君的表舅,杀入京都的事就是他们二人一起谋划的,可说没有这位表舅,也没有暴君最后的胜利。

后来暴君封他为敬王,乃大燕百年来唯一的异姓王,如果他愿意帮忙的话,女儿也许能得救。

姜悦娘低声跟刘氏说:“你帮我把吴管事请来。”

那是看着她长大的一个人,虽是家中的管事,姜家一家却把他当成亲人,她也视为叔叔。

他是可以被信赖的,而且为人又很理智。

她需要这么一个人来帮她。

…………

云霄殿的大火震惊了禁宫众人。

那是正被囚禁的废帝,戚星渊最为喜欢的一座宫殿,也是他为之骄傲的,每每有从四方来大燕朝贡的别国使者,他们也都会请求一睹云霄殿的奢华,好似这是一处人间仙境。

现在,它被烧了个精光。

宫女们小声议论。

正在殿内闲逛,熟悉环境的连清也听到了些零碎,那暴君是把什么给烧了,她忍不住八卦:“芳草,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芳草悄声回答:“主子,皇上把云霄殿烧了。”

“云霄殿?”连清在原主残留的记忆中搜索,发现这是一处非常豪华的地方,比这扶玉殿好上千百倍,“皇上无端端为何把它烧了?”

“奴婢不知,不过那是……”芳草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主子,奴婢实在不清楚。”

装!

肯定知道,不过连清也不逼她,初来乍到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芳林这时已准备好温水,前来伺候:“主子刚才流了许多汗,快些洗浴一番。”

刚穿来就受到这种惊吓,胆子没破已经了不起,流点汗是应该的,连清走到侧间开始脱衣服。

两个宫女围观片刻,上来动手。

我去!

连清知道古代小姐都有这种优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她真不喜欢别人给她洗澡啊。

“不用,我自己来,”连清羞答答,“你们去外面吧。”

“主子,还是我们来伺候吧。”

“不,你们去外面。”

“主子!”两位宫女突然双双跪下,“皇上命我们好生伺候主子,奴婢们断不敢怠慢的,主子,请让奴婢们代为动手吧!”

连清:……

拼命的求洗澡也是没谁了。

算了,反正不是她的身体,爱怎么地怎么地吧。连清闭起眼睛,享受平生没有过的高级“按摩”。

突然耳边传来芳草惊讶的声音:“主子脚上的是胎记吗?”

连清睁开眼,看到雪白柔嫩的脚背上有个小猫爪似的印记。

那确实是胎记,原主曾数次抚摸它,想着自己的亲生父母,盼望着有重聚之日,谁知又被义父当作棋子,绝望自尽,到死也不知是谁。连清心想,能把孩子弄丢,恐怕这亲生父母也不是合格的,盼他们干什么呢,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她现在只担心自己的养老计划能不能实施……

连清靠在浴桶上打盹。

两个宫女手法轻柔,十分舒服,她不小心做了梦。

梦里她刚刚洗好头,坐在椅子上晒太阳,身后义母给她擦拭头发:“清儿,再过几日你就要及笄了,娘明日带你去买簪子,到时候请李夫人过来……你也想个名单,多请些小姑娘来,热闹热闹。”

“好啊!”她点头,又哎呀一声。

“扯到一根头发,”义母忙问,“痛不痛?”

“一点不痛。”连清嘴里呢喃着,身子一颤,猛然醒过来。

“主子,怎么了?可是奴婢弄疼了你?”芳草吓一跳。

连清摇头:“不是。”

是这梦太真实了,好像自己亲生经历过一样,难道……不,连清拒绝,她绝不是那个小姑娘,她是现代女青年,父母双全,家庭美满,要不是生病死了穿到这里,怎么可能遇到这种烂事?

不可能,连清拍拍心口,安抚自己。

一连几天,暴君都没有出现,好像已经将她遗忘。

连清渐渐的,怀疑这人其实对她并无兴趣,至于为什么接入宫,可能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

反正只要不让她侍寝,那就是好事。

连清心情开朗了些,眼见今天天气不错,打算在院子里喝喝下午茶打发时间。

芳草传达指令:“让膳房送些点心来,主子好一边赏花一边品尝。”

底下宫女应声。

此时正是初夏,鲜花艳丽密叶苍翠,空气干干净净的,带着一点甜香,抬起头,苍穹浩瀚,蓝的纯碎。连清很久没见过这么蓝的天了,她抬头看着,还看到一群小鸟飞过去。

芳林已经命别的宫女搬来桌椅。

膳房那里也准备好了点心,很快就有宫女端上来。

说实话,连清刚刚入宫,顾忌诸多事情没好好用饭,现在见这些点心精美别致,一时也来了食欲,就在她刚刚要去夹的时候,有个宫女笑着说:“奴婢服侍主子。”

声音很有特色,很清脆。

连清侧过头,看到这宫女长得挺高的,斜飞的柳眉,狭长的淡褐色眼睛,鼻梁挺直,薄唇殷红,有种雌雄莫辨之感。

她愣了愣,正要问叫什么名儿,因为之前并未见过,结果就见那宫女突然朝她使了个眼色。

眼色极为诡异。

连清愣了下,然后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冒了出来。

连诚明之前跟原主说宫里有内应,让原主入宫之后与那位内应配合,一起把暴君给弄死……这位,该不会就是吧?

我说姐们,咱能要点命吗?

连清坚决不跟她相认。

作者有话要说:戚星枢:朕等着你动手呢,别偷懒。

连清:……要不我给你提供一本《36式自杀指南》?

004

连清收回目光,自己动手。

芳草见状打趣:“锦灯,你粗手粗脚,看主子都嫌弃你了!”

叫锦灯的宫女皱眉。

这位连姑娘是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人,照理说她看到自己的眼色应该就会明白……

“主子,”锦灯走上前,继续暗示,“锦灯不如芳草姐姐伶俐,还望主子见谅,往后希望主子能好好教导奴婢,奴婢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厚望的。”

连清眼皮一颤,心想,暴君不来取你小命就该烧高香磕头了,何苦要去惹他!

一个个嫌命长是吧?都把自己当根葱了。

想到连诚明跟原主说的,只要博取逆贼信任就能弄死他,连清想笑,她信他个鬼,糟老头子!

戚星枢能当上皇帝,能把他嫡兄给囚禁,能把那些官员逼得使出美人计,那是容易对付的角色?连清吃着点心含糊的道:“行了,你下去吧,这里有芳草芳林够了。”

到底怎么回事?锦灯暗自疑惑,莫非是连大人没跟她说清楚,以至于她一无所知?可据得来的消息,连清是同意的,所以这计划才会开始实行。

她,改主意了?

锦灯脸色微沉,如果是这样,那这连姑娘也未免把此事太当儿戏了!

她退下去。

………………

雷家府邸。

吏部尚书雷胜甫,因为连清入宫一事专门请连诚明来做客,好酒好菜款待。

两人对面而坐。

“委屈你了,诚明,我知道你难受,要不是万不得已我们也不至于出此下策!”雷胜甫喝下一杯酒,满脸惭愧,“我如今真有些后悔,实在对不住你。”

“开弓没有回头箭,老师不必内疚。现在圣上被囚,大燕被那逆贼搅得天翻地覆,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这等关头谁还在乎生死?若是需要我去,我也无怨无悔。”

孺子可教也。

雷胜甫关切的看着连诚明:“诚明,今日随从去请你的时候,听说悦娘不在府里?怎么,她气得回娘家了吗?”

“心情不好,去那边住几天。”

“情有可原。”雷胜甫知道连清是姜悦娘当年在河边救下的,感情很不一般,“要是影响你们夫妻感情,我可是罪过了!”

“老师别这么说,她不会怪你的。”再过几天铁定回家。

雷胜甫亲自给他夹菜:“你还是去劝一劝。”

去劝了,就怕姜家二老又生出事情,连诚明笃定姜悦娘对自己的感情,并不打算去姜家。

从雷府出来之后,随从张守义轻声告之:“老爷,刚才小厮来禀,说夫人有事与你相商,现在家中等候。”

原来她已经回了!

连诚明吩咐:“打道回府。”

听说丈夫是去雷家了,姜悦娘的心更冷。

如此大事,他竟只与他老师商量,在她面前一句不提,以至于她得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带走!

姜悦娘站在窗前,面色如冰。

刘氏看着桌上的和离书,轻声相劝:“夫人,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即便姑爷做事独断了些,可这么多年的感情,说割舍就割舍,作为下人她都觉得惋惜。

“爹跟娘都同意了,你还来劝?”姜悦娘轻轻摇头,“现在就算不为我,为清儿,我也得和离。”

不然跟连诚明有这层关系,他会从中作梗。

刘氏叹气。

“不知清儿在宫中如何了?”姜悦娘暗自懊悔,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忘了叮嘱女儿!现在就怕她听连诚明的话去对付暴君。

她哪里有这个本事,那暴君能击败数十万大军,攻入京都,岂是她一个小姑娘可以解决的?

那是自寻死路!

“吴管事不是说在想办法使人去传话吗?”刘氏安慰,“夫人再等等吧。”

怕是难,朝廷百官都要用上自家女儿了,可见束手无策,他们又怎么能打通这一条路?姜悦娘握紧双手,只能从那一边着手,哪怕暂时救不出,至少也可以捎个信。

说话间,连诚明已回府。

他从院门口走来,头戴玉冠,身穿青袍,简单干净的如同高山顶上的一捧清泉。

再次落入眼中,她仍是有所心动,但只为连诚明那副皮囊了,姜悦娘挪开目光,从窗口走到屋中央。

一入门,连诚明惊呆了。

不像往日里的朴素,姜悦娘今日穿着件玫红色的襦裙,领口用金线绣着大朵芍药,眉如青黛,唇若朱火,竟是多少年没有见过的艳色,仿佛吸了满园的春华。

连诚明差些以为认错人,犹豫片刻才道:“你为何这般打扮?”

现在还想管着她吗?

姜悦娘就是故意穿成这样为促成和离,语气淡淡:“我喜欢。”

她眸色冷漠极了,与她的衣着形成鲜明的对比,连诚明心头暗恼,但他克制下来,妻子还没有恢复理智,他不想跟她计较:“刚才我见了恩师,那边已经安排好,如果一切顺利,清儿也许月内就能归家。”

真有这么容易?

姜悦娘不信,如果是,他们早就把那暴君弄死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她拿起桌上的和离书:“我今日是来与你和离的,签字画押吧……请人写的和离书,不似你文采斐然,如果觉得不合适,你可现在重写一份。”

和离书?

她竟真的要跟自己和离?连诚明面色微沉:“悦娘,你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姜悦娘把和离书塞他手里,“你自己看吧,我已经画押,就差你的。”

他低头瞄一眼,心头如被重锤敲击。

“悦娘,”他突然把和离书往地上一扔,“岳父岳母可知此事?你竟如此胡来,你疯了不成?”

不是疯了是什么?

这还是那个温婉体贴的妻子吗?还是那个为怕他淋雨,撑着伞在值房外面等候数个时辰的女子?还是那个担心他的病,三天三夜不睡在旁照顾的女子,是那个要跟他永生永世,不会分离的妻子?

她现在说要和离!

面前的男人脸色铁青,一双长眸瞬间如含了冰霜,但姜悦娘并未退缩,她把和离书捡起来:“连诚明,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去告诉那逆贼,告诉他,你们的大计!”

“你,”连诚明惊怒,一把扣住她手腕,“你敢!”

“我就敢。”姜悦娘仰着脸,美目中满是坚决,“你把清儿弄进宫,我便不想活了,你如果不跟我和离,我就拉着你一起死,拉着你恩师一起死!”

他脸颊上显出了青筋,微微跳动,手指不由用力:“悦娘,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几何时,他为百姓得罪国公爷,差些被暗杀,姜悦娘也不曾劝他罢手,这次的事,他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那逆贼提前选秀了,他也不知!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为了大燕,为了天下所有的百姓,连女儿都能理解,她为何不行?

“悦娘,你到底怎么了?”他想在她脸上找到答案。

可能是再也无法忍受了吧,姜悦娘笑笑:“连诚明,我其实一贯如此。”

这些年,她只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

她姜悦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我就是这样不明事理的,所以你还是放我走吧,省得连累你,连累你恩师。”姜悦娘把和离书扬一扬,“你松手吧,在这上面画押,我以后不再碍你的眼。”

冷静的语气让连诚明也跟着冷静下来。

他手指松开,又恢复了平时淡定自若的模样:“你真的希望我这样做?”

“是。”

“悦娘,你别忘了谦儿。”那是他们的儿子,姜悦娘也不要这个儿子了吗?

“谦儿已经长大,不再需要我,他也会理解我。”姜悦娘把和离书铺在书案上,拿来红泥,“连大人,你日理万机,何必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大燕还等着你去救,我一介妇人不知朝廷大事,只会拖你后腿。”

她在自嘲。

连诚明听出来了,走到案前徐徐道:“你最好不要后悔,悦娘,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他不信,姜悦娘真的愿意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