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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

“敬玉清元始天尊!”

二拜。

“敬上清灵宝天尊!”

三拜。

“敬太清道德天尊!”

清冽的酒液撒入这太极阴阳鱼里, 阴阳鱼一甩尾,竟双双跳起,将酒液吸得涓滴不剩——这意味着三清道尊收了这酒。

“赐冠!”

赐冠?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郑菀一愣, 再抬头时,便发觉崔望已经掀袍坐了下来,白色宽袍散落于阴阳鱼之上,他面朝众人, 双眼微垂,冰玉雕制的一张脸上半点儿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仿佛既不在意这为他而起的盛事, 更不在意眼前熙攘的人群,一切于他不过是过眼烟云。

侍剑弟子捧来托盘。

托盘上,摆着一梳、一玉冠。

天鹤道君自正中座椅站了起来,他今日不是这八张三清椅上修为最高的,却独独居首位。

他从托盘上取了玉梳,踱步行至崔望身后。

崔望一头墨发披垂,几落于地,天鹤道君拿玉梳梳了两下,便抬手利落地绾了个发髻,快狠准地将玉冠戴了上去。

玉冠上,六支金色小剑如蛇一般首尾相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离微,十二入我归墟门,二十三而通妙法,为师幸甚,却又忧惧。无上大道,自在方能通行,若形居于役,心投于笼,则身不自由,心不自由……”

“……望心似琉璃,舒朗净阔,还自在清净心。”

浅金色的阳光自头顶倾泻而下,将盘膝而坐的白袍剑修笼于其中,连那清冷的眉目也点缀出一丝柔和。

崔望深深拜伏下去:

“谢师尊。”

“礼成!”

司仪唱喏。

“后生可畏啊。”

良久,剑台下常妩道君突然叹了声。

这时,崔望已经重新盘膝坐了下来,尊者大典完后,还有一个论道大会,大约要持续到晚上。这论道大会,便由这新晋妙法境修士主持,沿袭的是早先“坐而论道”的传统——

不过,在郑菀看来,这所谓“论道”,不过是各门各派互相吹牛皮的时间。

比如常妩道君说,最近她新创了个“既淼法”,可穿山裂石,厉害非常。

比如顿雾道君说,他刚得了个法门,待日后练成,再来与诸位比试。

再比如她师尊说,他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度厄桥索,得了传说中的“仙隐茶”,如何如何……

可郑菀知道,她那师尊懒得出油,最近几年压根就没出过门。

牛皮吹得大了,互相不服气,就难免生出嫌隙。

道君们各有各的脾气,极其随性,一言不合便要开打,可到了道君这个境界,打起来那便是翻江倒海,跑人家门派打,那不是结友,是结仇——

于是,这嫌隙,便得弟子出力了。

郑菀站在师尊身后,一连看了好几场打斗,这些道君带来的都是亲传弟子,手底下各个有真章,打起来也十分精彩。

可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一个玉成境修士竟然也有赶鸭子上架的时候。

“归墟门雪怜请玉清门尽欢真人出战!”

一位白袍女剑修站了出来,大眼睛、尖下巴,鼻头微翘,颇有股俏丽活泼的意味,知微境初期修为。

女剑修的眼睛,还使劲儿地往正中高台上的崔望瞟了一眼——

不必想,都知道起因为何。

真真是祸水。

思及此,郑菀忍不住瞪了崔望一眼,谁知他也在看她,眉目间颇有些神思不属,被她一瞪长睫竟是一颤,径直垂了下去。

像蝴蝶耷拉下来的翅膀。

“尽欢真人不应战,莫非是怕了不成?”

雪怜柳眉倒竖,看向郑菀的眼睛,颇有些咄咄逼人。

“胡闹,速速下去。”崔望蹙起眉来,眉峰拧成了凌冽的刀,“我归墟门何时出了这以大欺小的规矩?”

言罢,竟是半点情面不讲,一拂袖,便要将这人推出广场之外,谁知,竟是被郑菀阻了:“且慢。”

她道:“雪怜真君,我应也可,但得来点彩头。”

“什么彩头?”

“就以真君头上的簪子,如何?”

郑菀笑盈盈地将发髻上的流苏簪取了下来,还是崔望送的那一支,她毫不在意地丢到一旁侍者端着的托盘里,“真君输了,真君的簪子就得归我,我若输了,我的簪子归真君。”

那雪怜浑身上下,除了那把本命剑,也就那簪子值点钱了。

“可以,请。”

雪怜行了个起剑式,谁知还没动作,身前便出现一道光影,方才还在五六丈开外的年轻女修已经站她身后,一道冰莲在她喉间吞吐。

她连防护罩都没来得及升起来。

“你输了。”

郑菀笑眯眯道。

瞬息之间便分出胜负。

紫岫道君抚掌大笑:“好!极好!”

雪怜脸轰地红了:

“你、你耍赖!你作弊!”

郑菀笑眯眯问她:

“真君跟人家打架前,莫非都要对方与你打招呼?我便在这教真君个乖,兵不厌诈。”

“你——我不服气!”

“雪怜,下来。”

人群中一道声音传来,一位垂垂老矣的白袍修士缓缓而来,他朝郑菀点了点头,才对那白袍女修道:“便是再来一次,结果也一样,战斗讲究机变,你既无人家的机变,又没有压倒性的实力,如何胜出?”

“可——”

“没什么可是,下去!”

雪怜咬着唇,跺了跺脚,愤愤地下去了。

“老夫明光。”

明光道君朝在座道君点了点头,又慢悠悠地走了。

郑菀取了簪子,回到师尊身后时,发现往她身上扫来的眼神变多了。

低阶弟子许会认为她是钻了人家没注意的空子,但高阶修士却绝不会这般认为,且不提那神出鬼没的闪现——

这等小神通,在低阶弟子中,几乎无解。

便是这时机的掌握,也非常精到。

能在对方正巧将长剑挥出,还未回收之际,便将武器驾到了对方喉咙口,早一步,晚一步,这结果都会两样。

“玉美人儿,你真棒!”书晋不知何时悄悄跑到了她身旁,“那雪怜很讨厌的!”

“你认识她?”

书晋笑眯眯地道:

“认识啊,明光真君的小孙女嘛,是归墟门出了名的离微派。”

“离微派?”

“恩?美人儿不知道?归墟门分两派,一派爱慕玉卿真君,称玉卿派;一派爱慕离微道君,称离微派。不过爱慕玉卿真君的,只有爱慕离微道君的零头。”

“不过这位雪怜真君,一向不得人欢喜,愣头愣脑的,在千霜真君冒头后,便不怎么出来了。”

“……哦。”

郑菀觉得,自己这也不算是无妄之灾,好歹还占了点便宜。

他们二人窃窃私语,落入旁人眼里,便是这一对儿极为亲密。

书岄哈哈一笑,只觉得这女修大约能管住自家泼猴一样的儿子,当下便摒弃前嫌:“紫岫,要不咱们……便做个亲家?我观你这徒儿甚好,甚好。”

紫岫道君眼皮没掀:

“本君不做徒儿的主。”

他招来郑菀:

“徒儿,你瞧瞧,这主意如何?”

郑菀方才与书晋说到一道吃食,正兴奋着,没注意:“啊?”

“浩然宗的书岄道君,替他家书晋提亲来了,你同意不同意?”

郑菀觉得奇怪,玉清门这等门风,居然有提亲来的。不过,还是认认真真看了眼书晋,脸蛋,俊俏侬丽,光站着便是一幅画了。

性子活泼,爱食爱欢,与她能玩到一处。

只可惜……

情蛊未解。

她惋惜地想:

“我只娶夫侍,怕是不合道君的想法。”

书岄道君脸一下子黑了,正想叫傻儿子过来,谁知傻儿子竟乐呵呵地道:“给玉美人儿做个夫侍,我也使得!”

“砰——”一声,剑台处传来一阵巨响,众人抬头看去,但见方才还不吭一声的离微道君白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道:“栏杆断了。”

可剑台之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栏杆?

倒是剑台之下的广场上,汉白玉凭空缺了一块,像被不小心捶破的。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三清椅上天鹤道君微微叹了口气:“见笑了,这栏杆刚装上去,没成想,质量这般差,落下来将这广场也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一直锁在小黑屋里,没看评论。

这是一段大剧情,所以我写的时候很慎重,每一个剧情的推进和铺垫,都在往里收。如果介意进度,可以囤个两三章。

不知道你们误解那么大。

记得在前几章作话里有说,现在开始不定更新时间,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放。

更的字数并不少,最近都是很长的,当然,不能跟全职作者比,毕竟也没那么多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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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我拒绝

这一打岔, 之前的话题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来, 我等继续,继续。”

天鹤道君乐呵呵地打着圆场, 另一徒弟李司意知几, 配合着三言两语便将此事掩了过去, 不一会, 场上的话题便又转到了旁处。

倒是郑菀抬头看了崔望几眼。

他微垂着眼,谁也不看, 便这般安静肃然地端坐于这剑台之上,好似一尊泥雕木塑的佛胎。

郑菀收回了视线,继续听书晋说他们浩书城的好玩之物,这小怂包旁的不说,于吃喝玩乐一道甚是精通,十分对她脾胃。

想想竟觉得有些可惜。

若这人身份低些, 做个夫侍倒是十分使得。

书岄道君在对面喊儿子不动, 便干脆听之任之了。

许是开了先河, 之后郑菀又接连受了几次挑战,不过倒再没知微境的修士来挑战——毕竟,大家都还是要脸的。

看郑菀又一次轻轻松松地把对手给打败了, 漫天冰莲飞舞, 将整个道台都快遮住, 常妩仰头赞叹:“先天道种……果然不同寻常。”

她又叹了一句“后生可畏”,似突然想起:

“紫岫,你这徒儿入门才三年多吧?”

“确切说来, 是三年零六个月。”

“那还真是快。上一回见,还是大开山门招徒之时,没想才一眨眼功夫,就已经玉成境圆满了。”

道君们赞叹不已。

他们有的已经活了将近千年,这千年里,天资纵横之辈不是没出过,可如郑菀这般进阶如此之快的,到底还是少——

便是进阶速度及得上,战力也多有不及。

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

尤其修士刚刚踏上道途,寿岁不长,无法同时兼顾修为与战力,便会将大部分时间与精力投诸于修为,可郑菀不但修为没落下,连战力都远超同阶,甚至还能越阶对敌——

这便十分难得了。

“说起来,这小修士倒可以称得上是‘离微道君’第二了。”顿雾道君斜着眼看剑台上的崔望,问,“离微道君,你说,是也不是?”

郑菀也好奇地抬起头来。

她倒想知道,这位“旧情人”对如何看待自己的。但见崔望朝自己瞥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转开,淡淡地“唔”了一声:“不错。”

顿雾道君抚掌大笑,正欲开口,却见天鹤道君忽而站了起来:“今日论道便到此如何?我归墟门已经在拙蒲堂设下酒宴,各位道君,不若咱们……移步一叙?”

“如此甚好。”

道君们早便不耐烦了。

今日这论道,风头全给玉清门出了,实在无聊,不如喝酒。

“走走走,道君带路。”

拙蒲堂便位于归墟门执事堂前,整个苑落承袭了归墟门的一贯风格,古朴大气,正殿以八根廊柱支撑,天鹤道君居于首位,一左一右,分别坐着太白门宗掌与崔望,其余长老与各位道君便各自挑了顺眼的位置落座。

弟子们自然是没正经位置坐的——

在郑菀看来,道君们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吹牛。

高阶元食与高阶元酒流水一般送上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喝了大半个时辰,已是酣了。

高阶元酒若不特意排解,也是极容易醉人的,太白门鹿厌道君喝得有些高,话便有些多。

他面貌愁苦,一双与千霜真君如出一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座上崔望,问:“离微道君,你觉得我家千霜如何?”

崔望指尖拈着一盅青玉盏在喝,并不抬头:

“不错。”

“那与紫岫道君的小徒儿比,又如何?”

千霜蓦地从长几后扯住他阿耶的袖子,一张脸满是张皇失措:“对、对不住,我阿耶平时不大喝酒,有些醉了,说的胡话。”

鹿厌道君问这话时,郑菀正挨在师尊的长几旁,拿了一小钵的茂覆果专心致志地吃,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往嘴里塞了不少,以至于抬头时,两只腮帮还鼓着,像贪食的松绒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