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上一章:第 99 章
  • 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下一章:第 101 章

“至于断命之人,便与本君在一处,诸位且安心。”

郑菀张了张口,将下意识冒到舌尖的拒绝吞了回去。

此地凶险,跟在天命之人身边,才最安全。

而她郑菀,确确实实是个自私透顶的坏胚子。

半点没得洗。

明明不愿与人在一块,却还堂而皇之地躲到这人为她张开的臂膀下。

崔望抬手便将她摄到身旁,两人一言不发地跟上了溺情道君。

一行人又回了主殿,只是这回的精气神,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蔫乎乎的。

“你们随便挑着住,”溺情道君闭上眼,一副尔等皆歪瓜裂枣我欲眼不见为净之样,“唯独有一处,不许进。”

他指着正殿后方一个灰扑扑的黑盒子房,“那儿。”

修士之间自然会有些不愿人知的秘密,溺情道君今日这般通情达理,已经让众人诧异,自然不会不识趣地再问。

而李司意却对传说中挂满美人画的洛室极感兴趣,他摇了摇扇子:“道君,可愿意让我等观一观洛室,开一开眼界?”

溺情道君平生最是自得于美人图,一听便吹起了胡子:“不成。”

郑菀看着李司意与溺情道君你来我往互相扯皮,心想外间之事一时也解决不来,不若去看看传说中的美人,自己与她们究竟有多大差距。

……这大约是美人的一点儿莫可名状的自尊作祟。

崔望站过来:

“想去看?”

郑菀点头,她确实想。

入了美人殿,却未见到美人图,便像到了玄苍界不想办法修炼一样。

“啊,紫岫小徒儿想去看?早说便是,”溺情道君听了这一耳朵,“我这美人殿,无有一处,是不对美人儿敞开的。”

崔望撇开了头,将那一句“本君帮你,我们和好”咽了回去。

洛室未在正殿,而在东偏殿。

整个东偏殿,只有一个房间,便是这挂满了无数美人图的洛室。

最终,是郑菀、崔望、书晋、李司意、千霜,靠着一张脸得了溺情道君首肯,进入这洛室赏画。

四面水晶壁铺开,每一面墙,都挂上了等身美人图,乍一眼看去,桃夭柳媚,菊清梅傲,风情万种,各有不同。

“三清道祖保佑!”

李司意双眼发亮,激动得语无伦次,“当真、当真……震撼。”

郑菀走上前去,一幅幅看了过去。

溺情道君擅画美人儿,他不仅完全捕捉到了美人们的神韵,还将其通过细腻的笔触将这等神韵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他笔下的美人,不仅美,还活。

郑菀看着画上美人儿那双黑黢黢的眼珠子,只觉得那双眼似也在瞧着自己。

“咦,这张……”郑菀在南墙前停了下来,“溺情道君,此画不是出自你手罢?”

溺情道君画美人都是以工笔,笔触细腻,看着他的画,便像对着美人本人,栩栩如生。

可这幅画,用的却是写意手法,一气呵成,神韵在这一笔一触里,美人的脸如隔着云端,让你隐约明白,又隐约不明白。

溺情道君看向墙面的表情透出一丝怅惘:

“确实不是本君,作画之人,是本君的一位前辈,可惜他已驾鹤西去多时。”

郑菀狐疑地看着那张图上的美人,寥寥几笔,神韵已出,这神韵……她仿佛在哪儿见过。

烬婆婆突然道:

“你问他,作画之人,额心可有一粒米粒大的疤。”

郑菀发觉,烬婆婆的声音在抖。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老祖宗:你在干嘛?!

崔望:吾初入剑门,剑有七七四十九式,每一式,都劈上了千千万万遍。

老祖宗:所以?

崔望(慢条斯理):追求女子,吾亦行上千千万万遍,终有一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25章 美人殿(四)

“道君那位作画的前辈, 额心可有一块米粒大小的疤?”

“疤?”

溺情道君愣了愣,再看向郑菀的眼神便有些奇异,“并未有。”

他道,又问:

“莫非小真人与这画中美人有渊源?”

人老成精。

郑菀不过一句话,他便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虽然事情远非他所想。

“确实像我一位故人。”

烬婆婆的反常太明显了。

若郑菀此时还猜不到,便太笨了。

现下只存在两种可能, 一种, 画中人是婆婆熟识之人, 交情另说,甚至那作画之人与她也有些纠葛, 否则不至如此失态。

第二种,便是婆婆是那画中人。

可这想法一出, 郑菀便下意识否了。

画中美人,气质如绵绵春水,温柔可亲。

而婆婆,却是那穷山恶水走出的冷锐钢刀, 既硬且厉,两者之间, 实在差得太远。

“不是?竟不是?!”

烬婆婆突然笑了,声音粗得割耳朵,“也是,万万年过去,连沧海都变作了桑田……可笑我竟又生了妄想……”

她几乎笑岔了气。

郑菀心中暗叹,自峡谷初遇, 她便猜到烬婆婆有一段伤心事,此时看来,也确实伤心。

不过,她也没有对旁人创口追根究底的心思。

“故人?”

郑菀赧然地笑了笑:

“对不住,当是我看错了。”

崔望看了她一眼。

“既是看错,便罢了。”

溺情道君摆摆手,知情识趣地住了嘴,临闭嘴时又强调了一句,“本君那前辈额心确实无疤,千真万确。”

郑菀能感觉到,烬婆婆在她丹田内呼出了极为绵长的一口气。

那气含着酸涩,包着惆怅,连着愤慨,叫她都忍不住眼眶发酸。

“婆婆?”

她担忧地问了一声。

烬婆婆却又重新沉入养魂木,不再理人。

郑菀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这水晶壁上的美人图上。

一个美人不稀奇,可这数千年岁月里被记录下的所有美人被一同画在之上挂在壁上,那迎面而来的冲击——

几乎是任何事物都不可比拟的。

这是美的力量,过分磅礴,以至于叫人再三惊叹,流连忘返。

郑菀此时也顾不得去比墙上人美,还是她自己更美的事实,目不暇给地看过去,视线滑过一幅幅美人图,却在目光不小心触及某一处时,突然停住了。

在人人都目露痴迷的光景下,唯有崔望始终保持沉默。

他安静地站在大厅中央,斑斓的长袍微澜,一双冷目视若无物般滑过那些巧笑倩兮的美人,仿佛她们无足轻重。

讲究十二戒、喜欢清修的无妄佛宗有言,女色皆为为红粉艳骷,当拒之、远之、离之——

可郑菀分明觉得,真正不将女色放在眼里的,当是崔望这般。

他并不将她们视作洪水猛兽,一切只是寻常,美也罢,丑也罢,于他都是浮光微尘:连掸一掸的必要,都不需要有。

此时的崔望,与风妩城暗巷里对她诉说“衷肠”的崔望,甚至与方才还企图以好处“贿赂”她和好的崔望,都不同。

他太淡了。

淡得不像一个活人,倒像是九天之人无情无绪的神佛。

兴许是郑菀看得太久,崔望突然看了过来。

黑沉沉的目光与她一触,空无一物的眼底便浮起一丝微光,这光迅速点亮他的脸——

便像是一副水墨画里的美人,突然活过来了。

美人竟微微翘起了嘴角,只是翘起的弧度始终只有一点,若非郑菀一直瞧着,恐怕发现不了。

崔望他在高兴?

有甚好高兴的?

郑菀倏地收回视线。

崔望一愣,嘴角的弧度又开始绷直了。

“老祖宗。”

“恩?”

“她以前说,我笑时好看。”

“所以?”老祖宗明白了,“你刚才笑了?”

崔望没回答,老祖宗顿时一阵“哈哈哈”地直乐:

“小孙孙,下次请笑得明显一点,呶,看到那个叫书晋的没有?要笑得跟他一样,女人才喜欢。”

书晋正快活地张大着嘴巴,笑得见牙不见眼。

崔望:“……”

“有辱斯文。”

他冷冷地转过了头。

一个时辰后,溺情道君出言赶人,众人才恋恋不舍地在洛室鱼贯而出,郑菀站在最后,跟着队伍往外走,即将跨出大门前,忍不住往回望了一眼。

壁上的美人们一双双黑黢黢的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郑菀的手臂立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疙瘩。

脚步往外迈的速度立时加快了。

溺情道君当空一点,洛室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走入正殿,其他黑铁令士已经不见,殿内只站了一个胖乎乎的矮个儿修士,郑菀记得,他是丹心门的碧落。

碧落朝他们拱了拱手,转头对崔望道:

“大司卿,令士们都各自寻了房间歇下了。”

如今已经戌时三刻,时辰确实不早。

崔望“唔”了一声:

“你也去。”

“散了散了,都散了。”

溺情道君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往外走,走前还顺便问了下崔望和郑菀要不要与他一块。

“不必。”

“不必。”

两人异口同声道,话落,互视了一眼,又各自别开眼睛。

溺情道君大笑而去。

主人家离开,郑菀一眼看中门口刻了缠枝金郁花的房间,指了指:

“我便住那。”

才走到门前,左邻的门便被开了,崔望斑斓的袍摆掠过门槛,进去前还朝她矜持地颔了颔首:“明日见。”

话落,人已消失在门口。

而右邻的书晋朝她招手:

“美人儿,回见。”

郑菀笑笑:

“回见。”

便推开了门。

房间承袭了美人殿一贯风格,入眼便是一张白玉榻,一书几,一妆台,整个墙面都以白壁铺就,雕上与大门一致的金郁花纹,墙角镶嵌着四颗月石。

“看来这溺情道君身家甚是丰厚。”

“你以为?”烬婆婆神出鬼没,“莫看那人皮子年轻俊美,可骨龄是却实打实的七千八百岁,存了这么些年,自然有些身家。”

郑菀一惊:

“无相境修士寿岁封顶八千……”

“也快了。”

郑菀没多看,做客的礼数她还是懂些的。

盘膝于榻上,自突破知微境,她还未仔细看过,魂识内沉,丹田内那两只小鱼首尾相衔的冰蓝色小珠安静地浮着,“这便是道珠?”

“是。”

烬婆婆声音喑哑,“道珠与道种相合,你这道珠……倒是奇特,婆婆我从未见过。”

“不过色纯而净,珠形平滑圆润,为上上阶。”

郑菀这些常识还是知道的,比如,道珠的纯净度代表着对道的执著与理解,通透最好;道珠的形状,则代表着个人的潜质。

是以,那些道珠色泽浑浊晦暗,凹凸不平的下下品,终身都会止步于知微境。而中品,则要好一些,不过也走不了太远。

唯有上上品,才有可能走到无相、还虚,若祖坟冒青烟,飞升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到底几率小。

至于传说中的仙品——

那道珠纯澈似琉璃,郑菀还未听过谁有。

“崔望可是仙品道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