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为天,意为光明。

帝为地,万物之主。

皇帝,即天地万物之主。

夜映月的胆子再大,但,初见天颜,还是被这股帝威震慑住,不需要伪装,她此刻就是水月皇朝的第一蠢--雪冰凝,心跳像小鹿一样乱撞。

随行的太监早就准备好座椅,水月皇亲自请太后坐下后,自己才端坐在正中央的位置,猛兽般的目光扫过众人道:“免礼!”

凉亭中,太医还没有赶到,只有一名宫女守着,杜锦琼的痛苦的呻(和谐)吟声阵阵,水月皇的眉头一皱,目光最后落在一脸漠然的太子身上:“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水临天行出几步:“回父皇,杜侧妃因饮了茶,而腹痛不止,已经命人请太医。”

夜映月心中把太子的话翻译出来是,杜锦琼因饮了被下药的茶,可能会小产,他已尽人事的请太医,大人、孩子是否能保住,只能听天由命。

皇后突然跪在地上:“请皇上做主。”

水月皇眸光一暗,皇后不由的垂下头,只听他问:“皇后,这是为何?有事站起起来回。”

皇后抬起头,眼中便泪水,沙哑着像是哭过的声音道:“皇上,杜侧妃是饮了丞相夫人端的茶,才会腹痛不止的,请皇上做主。”

夜映月唇角一勾,三分冷七分俏;

眉稍轻挑,九分凉薄一分笑;

两者合起来便是——讥诮!

瞧,皇后的话,说得多有艺术,可进可退,无论结局怎么样,都与她无关。

意思是丞相夫人把有毒的茶端给杜侧妃,但这毒是不是丞相夫人下的,还没有确定。

皇后,这个蠢女人,又把皇帝当傻子。

夜映月心中不屑地一笑,以为避重就轻能这点小技量,就能骗得到皇帝,皇帝才是这座皇宫的正主,什么事情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水月皇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像是在找人。

夜映月知道避不开的,主动的从人群中走出,安安静静的跪到皇帝面前:“臣妇雪氏冰凝,叩见皇上。”

“雪冰凝,朕问你,你要如实的回答。”语气像是在哄孩子。

“是,皇上。”靠,又欺负她年纪小,脸上的笑容更甜,甜死人不偿命。

水月皇眸光中阴厉一闪,沉着的声音也掩不住的威严,目光近夜映月问“告诉朕,杜侧妃饮了你端给她的茶,为何会腹痛不止。”

夜映月努力不让自己颤抖,抬起头习惯性的对着别人甜甜一笑,不假思索的答道:“因为茶中加了好看的红花,当然会腹痛不止。”

难得,今天她全都是说实话。

其他人正想说话,水月皇一眼扫过,立即箴言。然后一脸阴沉的看着仍然笑得一脸天真的夜映月道:“你为什么要给杜侧妃下药,谋害皇孙是要杀头的,你不怕吗?”

皇帝阴沉的面色,众人看着都怕,她死到临头还一脸笑容,不由暗暗讽道:“蠢女就是蠢女,连害怕都不懂。”

听到皇帝的话,夜映月在心中叫一声无聊,微微的抬高头,一脸认真的道:“回皇上,凝儿不怕,茶水、点心都是宫女们精心准备的。”言外之意是药不是她下的,所以谋害皇孙的人不是她。

听到她的回答,水月皇不由的坐直身体,眸海中晦暗不明,声音更沉的问:“雪冰凝,明知茶中有红花,还要端给杜侧妃,又是何居心?”

夜映月不以为意的回答道:“可是姐姐也说,杜侧妃有见识,还没有看,便知道茶杯里面是什么茶,凝儿以她喜欢。”意思是连她都能闻出茶有问题,杜侧妃这么有见识,能不知道茶水有问题吗,换言之其他人一样知道,但也没有阻止。

众人包括水月皇在内,一时间都愣住,在场人的都皇宫中的高手,自然是明白夜映月话中的意思,只是被夜映月,不,是雪冰凝,此时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才智震住了。

心中不由的自问,她真的蠢么?

夜映月不理会众人审视的目光,脸上笑容甜甜,静静的、无畏的与水月皇对视,不做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提到太子二字,但并不代表太子与此事不相干,水月皇心中若真的明白,就应该知道她已经给足面子,不要再缠下去才对。

眸光淡淡的扫过众人,眼角边不禁露出一抹讥讽。

水月皇的眼蓦然睁大,猛兽一样的目光,定点在夜映月身上,只见下面的人儿一脸甜笑,无意的捕捉到她眼角上的一丝讽刺,眼眸中不由的泛出一丝惊道:“将丞相夫人一干人等押入天牢,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017、天牢中毒

丞相府主楼的最高处,静如寂寞山林。

男子静坐于窗下的棋盘前,面前仍然是一杯香茗,茶香沁人心脾。

室内布置如其主,尽透着一个“雅”字。

棋盘上的棋局已经然摆好,正是夜映月留下的棋局,完美如白玉的手从棋匣中拿起一枚棋子,放在指尖不停的把玩。轻轻落下,恰好是今早他在夜映月的棋局上添加了一棋的位置。

举棋无悔,即便结果很残忍

蓝哲站在男子身后,第一次看到主子露出犹豫的动作,不由的开口问:“主子,杜侧妃小产,夫人被关入天牢,我们还要出手相救吗?”

若是以往,一定会不计后果的救,但方才看主子举棋难落,似是有些犹豫,他不敢冒然出手。

男子目光只盯着棋局,淡淡的道:“死局不死,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让她在里面多待几日,就知道捧月楼的床有多好。”

蓝哲的眼眸内一震,主子的意思是要教训一下那女子,暂时不救,他舍得吗?不过这跟棋局有什么关系,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两个主,都一样的难以琢磨。

暗地里不由的为天牢当差的众人祈祷,他们最好是识相点,把那女子当神一样的供着,不然丞相夫人一个不高兴,丞相大人很不满,后果很严重。

“明天,让她的丫头也进去吧。”

“是,主子。”

蓝哲刚想离开,男子忽然又道:“她一日三餐,全由府里供应,点心、水果不能断,告诉她不准乱吃外面的东西。”

蓝哲猛然收住脚步,差点摔倒在地上,这也算教训,简直是到天牢里享福。

主子有没有发现他一贯淡漠的语气中,除了以往的冰冷淡漠,其实里面还有一丝丝宠溺。

御书房,水月皇、太子都一脸凝重,沉默多时后,水月皇道:“这次行动有些草率,如此一来杜府那边必然防着。”

水临天有些无奈的道:“是儿臣失算,雪冰凝似乎跟传闻不一样。”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这枚最不起眼的棋子,还被她反扑回来,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水月皇用收捏着鼻梁,一脸头痛的表情,水临天的脸上有些恍惚,眼前总有那张笑脸飘过,目光中有些失神。

水月皇冷眼扫过,水临天掩饰不及,只闻水月皇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想要那丫头命的大有人在,让人把消息散布出去。”她活不过今晚。

“父皇,您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即便水临天的话没有完全说出口,高位上的王者也会十分的明白。

按计划,原本是想用雪冰凝当替死鬼,既给杜府一个警告,又可以重新在丞相身边安排一枚新棋,想不到那丫头是深藏不露,不得不出此下策。

天牢中,夜映月侧眸淡淡的斜睨一眼,站在身边的牢头立即奉上一个笑脸,果然丞相夫人的身份很有份量,连坐牢待遇也跟别人不同,给她一个单间。

牢头点头哈腰的说:“丞相夫人,您若没有什么吩咐,小的先行告退。”

夜映月摆摆手,牢头知趣的正要退下,“等等。”夜映月突然开口,看着牢头说:“这门,你就不用上锁,本夫人不会逃跑。”

“这好吧。”

牢头想了一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想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也没有本事走出这固若金汤的天牢。

终于送走了一全马屁精,夜映月本想好好的睡一觉,看一眼那床铺,虽然也算干净,但不是自己的那张床,始终睡不安稳,怕半夜被阎罗王勾魂。

天牢的夜晚来得特别快,也特别的宁静,前提是要忽略掉那些重刑过后,痛苦的呻(和谐)吟声。

此时,夜深人情,最适合做什么?

如果是夜映月,一定会答:“最适合杀人放火,做坏事。”

暗黄的火光中,渗透着一股子糜烂的味道,时不时总有阵阵的阴风刮过,但天牢中四处皆是密封着的,连窗也没有一个,哪来的风,于是

前世还被封闭训练的时候,经常半夜会有人偷袭,夜映月即便睡着也保持五分的警醒,更何她根本就睡不着,安静的气氛中突然传来衣服与风摩擦的声音,夜映月一个翻身把被盖在身上,假装成已熟睡的样子。

片刻后,浓浓的夹竹桃的香味钻入鼻子中,夜映月立即屏住呼吸,蒙在被窝中一动不动,让人误认为她已经昏迷过去。

不,是死过去。

这么大的浓度,简直是想要她的小命。

夜映月在黑暗中露出一个冷笑,这样子就想对付她,简直是笑话,明天够你们受的,现在先解决掉她想要办的事情。

表示在天牢中度过一夜

刚过晨时,只皇上身边的柳公公带着几名侍卫走入天牢。

柳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牢头自然认得,连忙迎上去:“柳公公,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也不让人提前通知一声,小的好亲自去迎接。”

柳公公抖一下手中的拂尘,尖着声音道:“皇上的旨意,提审谋害皇孙的犯人,你还不赶紧去办吧。”

“是是,小的这就去。”

牢头马上领几名侍卫前去提人,柳公公一脸神气的坐在椅子上悠然候着:“你们给咱家仔细看好了,少一个犯人要你们的脑袋。”

约半盏茶的功夫,突然听天牢里面有人大声叫道:“不好啦,犯人中毒,快来人哪”

柳公公立即从椅子上弹起,皇上刚命他提人,犯人便出事,立即命人在前面带路,很快便来到关押昨天犯事的宫女、太监们的牢房中,站在门外往里面瞟一看立即别过脸,尖着嗓子厌恶的叫道:“噫呀,死得真难看。”

“糟了!”

牢头突然叫起来,不理会众人朝另一间牢房奔去,连门也没有敲,便推门进去大声叫道:“丞相夫人,丞相夫人”

连叫了几声没反应,牢头急急的上前掀开被子一看,面色立即刹白:“不好,丞相夫人也中毒了,快,快去请御医。”牢头慌得冲着旁边的牢卒大声叫道,这主可不能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然他全家要死无葬身之地。

018、主子动怒

天牢内乱成一片,那躺在床上的小女孩脸色苍白,手脚冰冷,还在不停的抽搐,“她还活着的,快,通知御医快些赶来。”还有希望,牢头兴奋的大叫起来,瞪着两边的牢卒道:“快,去找大夫,她要是死在天牢中,大家的脑袋都不够掉。”

柳公公看了一眼牢中的情形,悄悄的退到牢房外,对跟来的侍卫使个眼色,那侍卫趁人不注意悄然离开牢房,由于走得太急,迎面撞上一男一女,也来不及跟来人理论,急急的离开天牢报信。

忆霖揉着被撞痛的肩膀道:“赶着投胎,走那么急。”

蓝哲没的理会她,而是感觉里面气氛不对,伸手拉过一个牢卒问:“我们是丞相府的人,丞相夫人关在什么地方?”

本以为又要费一番口舌,谁知那牢卒像的捉住救命草一样,立即拉着他们往夜映月的牢房走,边走边把牢房内的情况说一遍。

忆霖、蓝哲听闻,不由的大惊失色,随着牢卒飞快的向牢房冲去。

“主子。”

“夫人。”

两人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忆霖拉边那纤细的皓腕把了一下脉,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入她的口中,同时飞快的封住身体上几个大穴,预防毒素继续扩散。

蓝哲从人群中把牢头找出来道:“我们是丞相府的人,现在要把夫人带走,一切职责由丞相大人担着,你不用过问。”

牢头此时是巴不得他把人带走,连道:“竟然有丞相大人担着,小的这里没问题,两位这边请。”

捧月楼三楼的厢房中,水晶珠帘偶尔作响,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房间内更显得清静无比。

玫红银丝勾花的罗帐内,夜映月安静的躺在大床上,此时的呼吸已经平稳多,玫红的被子更显得她面色苍白,弱不禁风。

忆霖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床上的主子,寻兰则靠在床脚边上,不停的点头打瞌睡。

突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忆霖立即惊醒,警觉的低声问道:“谁?”

“我。”

宋夜的身影出现在数重珠帘外,没有再往里走,问:“夫人的情况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尽管打发人来说一声。”

忆霖心里明白是那主让他过来的,声音不由的冷几分:“有劳宋管家记挂着,主子身上的毒已清,脉象平稳,没意外的话,明天就会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

宋夜用手拍拍胸口连说了两个“那就好”,一脸的安心,连忆霖语气中的冰冷也没有发现。这回总算可以向主子交待,没有人知道方才主子面色有多么的难看,连蓝哲也得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大气也不敢出。

收到好的结果后,宋夜也不久留,客套两句后,匆匆的离开捧月楼,跨上马一路向京城郊外的别庄奔驰。

别庄,万籁俱静。

月光给万物渡上一层神圣。

宋夜站在书桌前,回完话后,便安静的站中一边默不做声。

男子身上只穿着一袭便袍,腰间随意的一系,微露出精健的胸膛,手中运笔如剑,这笔起笔落间,明天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男子提笔一收,随意的搁下道:“蓝哲,这两样东西你跑一趟,一样送到尚书府,一样送到侍郎府,本相的人不是谁都能动的。”眼眸中寒气若剑,似乎可以伤人于无形。

蓝哲、宋夜两人浑身一滞,跟在主子身边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个表情主子动怒了。

因为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那怕是那女子自愿的中毒,也是主子的底线。主子不要那女子受任何的伤害,那怕是一丁点的委屈也不行。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是知道的,那女子只要一出丞相府,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那怕是丢一根头发也会有人帮捡回来。真不知那女子是那世修来的福份,能得到主子的恩宠,比宫里的妃子还尊贵。

蓝哲接过物件后,眨消失在书房内。男子转过眼眸睨一眼宋夜,走到窗前负手而立,宋夜立即识趣的跟上去,等着男子的吩咐。

“明天,到良园捞几尾鱼,用水晶缸装好送到捧月楼。”

“是,主子。”捞鱼,主子之前不是说要把鱼毁掉吗?怎么突然又决定把鱼留下,宋夜心里有些疑惑,却不敢多问。

“你,回去吧,明天她醒后,再报一次。”

“是,主子。主子,您也早点休息吧。”宋夜忍不住多中说一句。

男子脸上的面色一暗,然后默默的点点头算是同意,宋夜才转身飞快的离开书房,出了别庄再连夜赶回丞相府。

捧月楼的大门外,忆霖终于打发走了那一帮子的女人,有些疲倦的走上三楼,见寻兰正收拾房间,懒懒的开口道:“寻兰,你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粥食,一会主子醒了便要食用。”

“是。”寻兰应了一声,看着忆霖一脸的疲惫,关切的道:“忆霖,你在那边的榻上眯会,小姐不会那么快醒。”

“嗯,好的,你去吧。”忆霖淡淡的应着,看一眼床上的人儿,睡得正平稳,心里确实安了不少,便靠着床边坐下,静静的看护着。

寻兰知道忆霖固执,也不再多劝,步履轻快的走下捧月楼。

夜映月此时正迷迷糊糊,听到忆霖和寻兰说话的声音,听着他们为她着急、担心,她的心里着急万分,但喉咙干得像火烧一个字也说不出,眼皮上像是压着千斤重的东西,怎么睁也睁不开。全身无力,连手指头也动不了。

无奈之下,只好继续睡着。

这一睡着又是一个上午,脑海中总算有些意识,也微微有了一些力气,张开口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忆霖姐姐。”

019、荷花节一

天色初明,阳光还似是未睡醒,懒洋洋的完全没有发挥出威力。

捧月楼前,宋夜淡漠的扫视一眼,门前的两名女子,同一个主子带出来的丫环,怎么会截然不同,一个胆小怕事,一个冷若冰霜。

两人的相貌还算是过得去,就是一个的脾气大点,一个软弱了点,合在一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勉强适合在丞相府混日子。

三人相互对视,寻兰很快败下阵,垂下头不敢与宋夜对视,忆霖的则冷冷的盯着,眼眸中透出一点点的不而烦。

果然,忆霖抱着双手,倚在门框上冷冷的道:“有事快说,没事就滚。”

宋夜的眉毛一挑,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出什么样的丫环,主子为人嚣张,丫环行事也一样的嚣张,真没礼貌,连门口也不让进。

忆霖见宋夜还是不动,心中也骂道:“丞相府的管家了不起,大清早的不让人安静。”要不是月主子身体不好,哪论得到他嚣张。

再过一刻钟过后,见宋夜还是没有开口,忆霖伸手一把将寻兰拉回门内,转身关门。

“慢着。”

宋夜想到自己还有要事办,终于不得不开口吐出两个字,这个叫忆霖的丫环时越来越嚣张了,不让入门口就算了,还给他一个闭门羹。

忆霖更简单,直接一个字:“说。”

宋夜木然的眼神,终于受不了眨一下,他永远不是蓝哲,能一冷到底,有些挫败的道:“丞相大人让人从良园捞了几尾鱼,送到捧月楼中给夫玩。”真是好心没好报。

呃,忆霖心中一阵愕然,第一个反应是鱼还在,月主子听到这个消息定会很高兴。第二个反应立即给宋夜送一个大笑脸道:“请进请进,搬到二楼的窗台就行。”

宋夜在心中暗道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就跟这天气一样,一会风一会雨一会阴一会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