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唯情扶好夜映月的身体,两指捏着夜映月下腭,轻轻一用力樱口,低头把口的水慢慢灌下去,一如那晚强迫她吃药那样,终于这回没有再流出来,然后就着晚秋的手喝了第二口,照着原来的方法继续喂。

眼前的画面,让雪长生十分的感动,但也很尴尬,连忙退出到外面,宽步来到二楼的书房,看着女儿经常玩耍的东西出神。

墨颂扬写完信,也坐在窗边看着小几上面的棋盘出神,浑然没有注意有人走进来,直到耳边传来寻兰的声音:“元帅,请坐下来喝杯茶再慢慢看,小姐的新鲜玩儿多,一会子怕是看不完的。”

连忙走过去见礼道:“雪元帅,颂扬失礼了。”

雪长生道:“颂扬公子,果然是仁义之人,天圣皇朝又多了一位让雪某佩服的人。”

哦,墨颂扬轻轻道:“雪元帅过奖了。颂扬很好奇,天圣这位入得了雪元帅眼,并且佩服的人是谁。”

雪长生经过这两天,对墨颂扬的人品倒不怀疑,满脸惋惜的道:“天圣的夜狂夜大将军,便是雪某此生最佩服的人,骁勇善战,而且还有一颗大仁大义之心,可惜了这一代名将,下场竟是如此的凄惨。”

墨颂扬一阵震惊,夜家的事他也一直留意着,没想到雪长生竟会佩服他的敌人,不敢再用世俗的眼光相看。

又闻雪长生道:“可惜,连夜少将军也没能保住,若然是死在两军对敌中,父子二人也算是死得其所,可惜夜氏一门是绝了后。”脸上是深深的惋惜。

“雪元帅。”墨颂扬脸上有些激动,连雪长生不禁被他的表情带动:“颂扬公子,你有什么话要说,请直言无妨。”

墨颂扬看一眼周围,见寻兰在外面忙她的事情才道:“其实,颂扬与夜少将军夜映日是深交好友,他曾经跟颂扬提起过,他还有一个妹妹,闺名映月,年纪跟凝儿一般,想想他当日的话,连性情跟凝儿也差不多。只是夜家出事后,夜夫人为夫殉情,夜小姐便突然失踪,如今夜府中只有奶娘守着。”

听完这番话,雪长生唏嘘不已:“可惜夜狂一生为民为国,最后却落得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那现在可有夜小姐的消息。”是夜狂的女儿,雪长生不禁有些胆心。

墨颂扬这些走南闯北,正是想寻找失踪的夜小姐,不日前才收到消息,三年前她扶灵枢回到夜大将军的故乡韩洲奚山,这些年一直为父母兄长守孝守制。

“倒是一个孝顺女儿,三年前才十岁,难为这个孩子。”雪长生道。

墨颂扬无声的点点头,脑海中却出现了夜映月当日在画舫上,使用弓弩的情形,心中有些说不出和迷茫。

两人相同的年龄,相同的情性,而且还打探到以前的雪冰凝确如传闻,但是心地却是很善良,绝对不会动不动的就要人性命。

难道不会,十岁的小女孩,还什么也不懂,怎么会策划如此精密的计划,还瞒过了慕容唯情这样精明的人,再得到他的宠爱,在丞相府混得风生水起,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雪长生见墨颂扬不语,以为他是在为夜狂的女儿担心,安慰的道:“夜狂那样的人品,他进行教导出来的女儿,必然不是凡的,颂扬公子无须太担心,我们说说凝儿,本帅信得过颂扬公子的为人,有些事就直说吧。”

“雪元帅请讲。”墨颂扬见雪长生突然严肃起来,知道必然是重要的事情,听他道:“凝儿的娘亲玉姬,其实是金鼎皇朝的外姓王爷玉靖之女,据说他们北原雪域深处雪狼的后裔,不知道这些对凝儿有没有帮助?”只要能救活女儿,他是什么也不顾了。

墨颂扬略思片刻,才淡然的道:“这遗传之说,确有一定的关系,现在主要是确实是什么蛊,这样我们才能想办法解毒。”明知话一出必然让雪长生失望,还不愿意丝毫的隐瞒,没想到凝儿跟金鼎玉府还有关系。

雪长生自然听出墨颂扬话中含蓄之意,没有再问直去,而是站起来道:“走,我们看看凝儿,希望医圣能尽快赶到,救这苦命的孩子一命,让平安一生,本帅也别无所求了。”

墨颂扬点点头,二人一起走出了书房,往三楼上面走。

三楼上,慕容唯情轻轻俯首喂完最后一口水,感觉到人儿安静了,他的心也放下,仍然是把人儿抱在怀中,用他的体温降低人儿灼热的身躯,不时的用冰水浸过的棉帕,轻轻擦拭夜映月苍白的小脸。

墨颂扬与雪长生一同从外面走来,墨颂扬看到眼前画面,心中有点酸,仍然安慰的笑道:“颂扬已经给家师修书,不日应该就会到丞相府上,到时再一起研究如何解毒,逼出蛊虫。”

梦中,夜映月正烧得迷迷糊糊,不停移动的水滴终于落入她口中,身体内的火也轻了,整个人累得趴在地上。

迷茫中似是看到父亲大人、娘亲,还有映日哥哥的身影,他们谈笑着从她身边经过,却没有看到倒地上的她,急得连忙哭喊的大叫着:“爹、娘亲、哥哥,等等月儿,等等我”

但是,他们还是一直往前走,根本不理会她,夜映月不由的急了,放声大哭,伸出手不停的叫着:“爹娘亲等等月儿”

慕容唯情正抱着夜映月,怀中的人儿突然动了,眼角边一直流着眼泪,口中喃喃低语,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双手不停的乱着,不由紧紧的抱着她:“我的小月牙,别怕,别怕唯情哥哥在,一直在的。”

雪长生一直夜映月开合的双唇,突然道:“让本帅来试试,也许她在找她的娘亲,这孩子”话没说出来,眼角却湿了。

慕容唯情看了一眼,只好把夜映月把交到雪长生手中,站中旁边静静的看着。只见雪长生熟练的抱着夜映月,大手轻轻的拍着夜映月的背道:“凝儿,不要怕,爹守着你,谁敢欺负你,爹就用金锏打谁”

雪长生不停的安抚着女儿,一边不停的说哄孩子的话,看得在场的人眼睛都红,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在沙场上杀敌无数大元帅,眼前的只是一名父亲,为女儿担忧的你亲。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急速脚步声,宋夜蓝色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抱拳请示道:“主子,外面有一老才求见。”

慕容唯情知道宋夜不是没主见的,竟然要来请求他,必然是什么重要的人物,道:“是何人求见。”

宋夜道:“回主子,那人自称是医圣。”

房间内的人立即惊讶的跳起来,慕容唯情毫不犹豫的道:“快请,不,本相亲自出去迎接。”站起整理一下身上的衣冠,就朝外面跑。

墨颂扬皱了一直眉头,连忙追上去道:“颂扬也跟着一起,怕其中是会有诈。”那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刚提到师傅,师傅他老人家就出现了。

两人一起往大门外门走,蓝哲紧紧的跟在后面,心中有些不安,主子为夫人已经有点乱,来人会不会有问题。

三人皆是武功了得的人,况且是为了救徐夜映月,全都是快得像飞出去的一样。

到了大门处,三人停下脚步,打量着站在门口处,衣衫破旧的人,蓝哲不由的皱一下眉头,慕容唯情什么表情也没有,却听闻墨颂扬欢喜的上前,恭敬的喊一声:“师傅,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第070章

二楼的书房内,众人聚于一堂,暗暗打量着眼前衣衫褴褛的老头子,心中暗暗的吃惊,想不到这就是一代医圣,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医圣真名黄芪,世代行医,连取名也以药材为名。只是这人行为也太怪癖,到了丞相府不是急着看病人,而是急着毒蛇,似乎这条蛇比救人还重要。

慕容唯情从容的坐在书桌后面,英俊绝美的面色看不出任何表情,任由医圣察看那条毒蛇,眼眸更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视眼前不停走动的人如无物。

但是站在身后的蓝哲知道,主子越是平静越说明他的心情不好,眼前这个老头子,难怪宋夜不敢直接带他入来,确实是不像是传闻中的一代医圣,全身肮脏恶臭,跟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若不是墨颂扬那一声师傅,估计他会直接把此人赶走。

正在一边看着女儿一些古怪发明的雪长生,目光似是在看女儿的东西,实则是暗暗观察眼前这位性情古怪的医圣,他倒没有像蓝哲那样想,这些江湖中奇侠奇士,通常不能用正常人的目光看待。

慕容唯情的眼皮终于动了一下,对着医圣淡淡一扫道:“宋夜,领医圣前辈沐浴更衣,然后再领上三楼替夫人看疹把脉。”然后又恢复之前的表情。

“什么?”

医圣立即跳起来道:“看个病还要沐浴,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神医不看了。”

“师傅。”墨颂扬惊叫一声,然后暗示了慕容唯情一眼,师傅性情古怪刁钻,希望他不要跟师傅太较真。

“既然如此”眼敛轻抬,深邃的眼眸内,寒光乍现,医圣不由的跳了一上,只听他说:“宋夜,送客。”回过对蓝哲道:“把蛇送到夫人房中,命人好好的看守着,银环蛇就应很快就出现了。”

“是,主子。”二人同时应道。

“医圣前辈,请!”宋夜暗笑着上前道,蓝哲也拎起铁笼子离开了书房,医圣的目光紧紧追着笼子,恨不得冲上前抢到手上。

慕容唯情不紧不慢的道:“若夫人真的不行了,将两条蛇也一起烧了,让夫人地下有知,好好的教训它们。”

此话一出,其人立即会意,暗暗的偷笑起来,墨颂扬是最清楚他这个师傅,只要有新鲜好奇的东西病症毒物,他都不会轻易的放过,慕容唯情的目光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出师傅的弱点。

果然,医圣立即大叫起来:“什么,你要烧掉这两条蛇给尊夫人陪葬,你是不是”有病?

天哪,怎么会有人把这样的宝贝,随意的就毁掉,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看到医圣这着急的样子,众人立即明白了慕容唯情的意思,不由的暗暗赞叹,不愧是水月皇朝最年轻有为的的丞相大人,一眼看出对方的弱点,三言两语就这个难缠的医圣,治得服服帖帖,真是令人佩服不已。

慕容唯情瞟一眼医圣,漠然的道:“内子生性洁辟,似你这般模样,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碰一下,而且内子身体极弱,若不注意极易染上其它病症,既然医者不能体良病者,那就算了。请!”

威胁,赤一裸一裸的威胁,医圣走两步,抓抓头发,挠挠脖子,一会看看慕容唯情,一会往门口看看,咬咬牙道:“好,我洗,但是治好病人好后,这两条蛇归老夫。”

“没问题。”

医圣跟在宋夜后面,不时的回头看看,总觉得他被冰山样的年轻男子算计了,但又没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只好随着宋夜一起来前往招待客人的别院,把自己仔仔细细的清洗干净。

书房中,墨颂扬好奇的问:“丞相大人,你真的会把金环蛇、银环蛇给家师吗?”他可不认为,慕容唯情岂是那种能被威胁的人。

“当然。”慕容唯情轻淡淡的挑一下眉毛,补充道:“只要他能算计得过我家的小月牙儿,他就能带走那两条蛇。”小月牙别让他猜中,她是为了这两条蛇,用她的性命为赌注,跟他赌一局,不然就等着他好好的教训她一回。

呃,书房中墨颂扬、雪长生都震惊的看着慕容唯情,蓝哲则笑不出来,主子对那女子实在是太了解,对付这种又恶又毒的物种,是那女子的强项。

普通的鲳鱼能变食人鱼,这种毒蛇到了她手中,不知道又能变成什么。巨蟒?毒蟒?不由的哆嗦一下。

用了近一个时辰,医圣总算把自己洗干净,全身香得蜜蜂、蝴蝶都会跟上来,也不知道那是一块什么东西,往身上抹两下,就能把他数月的污垢洗得干干净净,还香喷喷的。

好奇的问:“方才沐浴时,那块方方、香香的东西是什么?”

宋夜淡淡的回道:“回前辈,这是夫人房里丫环拿来的,宋夜不知。”这医圣,洗了半个时辰,换了好几回水,倒出来的洗澡水还是又浊又黑,幸好寻兰突然送来这样东西,才总算是洗出个人样来了,换上干净的衣服,还不错,像个人。

医圣一拉宋夜手臂,脚下步伐飞快:“快,咱找那丫头问问看,还有没有?”宋夜摇摇头,这东西多半是那女子的杰作,医圣想要先把那女子治好。

二人飞快的走到捧月楼,经过二楼书房时,医圣急着找那东西,直接便冲上三楼,刚起冲入房间内,立即被一道黄色身影从里面拦住不让他进来。

晚秋警觉的听有别于以往众人的脚步,早早守在门口处,见有人往里面冲,便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拦道:“你是什么人,不经通报,竟敢乱闯夫人的寝房。”

医圣抬头,便见一名黄衣女子站在门口,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连忙往身看了看道:“你们还快上来说句话,这里有只母老虎,不让老头子我进去。”这丞相府不简单,连夫人身边的丫头也这么厉害。

片刻,只见慕容唯情一身白衣,雍容自若的从下面,一步一步的蹬上来,走出的步伐不像是楼梯,更像是蹬上龙椅的气势。

晚秋见过礼方领着众人入内,寻兰正坐床边,用棉签子沾了水,轻柔的涂在夜映月干裂起皮的唇上,面色若火堆上的桃花,鲜艳得异常妖冶,双眸更闭着,更流露出七分的慑人心魄。

医圣的面色一凝,连忙上前拉起那只纤细的皓腕,灼热的温度从指尖一直窜上心头,回过头道:“忘情蛊,也叫迷心蛊,是一种男女间情爱的蛊,来自北原雪域深处。一般用来控制不爱施蛊者,但施蛊者却深爱着的人的心神。”

忘情蛊,江湖上有过相关的传闻,特别是它的作用传得神乎其神的,相信的人并不太多,因为很少见到有中此蛊的人。

但房间内众人听闻,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蛊,那不是强迫中蛊者爱上一个不爱或讨厌的人吗?

略停了一下,医圣继续道:“此蛊一旦促动,中蛊者会完全忘记原来的爱人,死心踏地的跟着施蛊,甚至对原来的爱人恨之入骨。此蛊也十分的嗜毒成性,日常饮食中离开毒,但是不能接触纯阳的内力,不然中蛊者会瞬间变得强大无比,力量非比寻常。”

墨颂扬原本怀疑是慕容唯情下的蛊,但听到接触纯阳内力就会变得强大无比,不由的想到雪长生之前的一番话,又把心中的想法给否定了,问:“师傅,此蛊在凝儿身体内的时间有多长,为何会突然发作了。”

医圣拈一上胡子道:“最少应该有十三年,近十四年。”

宋夜不由的惊叫出来道:“那不是一生下来,便让人种上此蛊,会是什么人啊?这么狠心,对刚出生的婴儿下此毒手。”

慕容唯情淡淡睨去,宋夜知道自己失态,立即闭口退出外面,听慕容唯情道:“本相暂时不想问这些,只想知道小月牙身上的毒与蛊能不能解,其它日后再细谈。”语气还是那么淡定,没有听到最后的结果,永远不放弃希望。

“有点麻烦?”医圣道。

“需要什么,本相一定找来。”

“解金环蛇之毒,离不开银环蛇。”

“蓝哲,命他们开行动,夺到蛇之后立即送到捧月楼。”

在众人吃惊目光中,蓝哲应一声离开了房间,慕容唯情走过去坐在床沿边上,抚着夜映月的桃花般妖冶的小脸道:“还需要什么,请前辈尽管吩咐,本相定会让人寻来。”

医圣想了一下,答非所问的道:“忘情蛊原本是女子葵水开始后,施蛊者才能促动蛊虫,现在是金环蛇纯阳的毒性,提前促动了体内蛊虫,但令夫人还是处子之身,年龄又太小情毒不能外泄,全身才会高热退,所以”

“所以什么?”慕容唯情平静的问,只要她能好,那怕是他的命。

“所以要小子你散一半的功力给这丫头。”医圣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极认真的道:“蛊虫已被催动,以后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发作一次,现在她还小你还碰不得她,只能让她自己先用内力压下制蛊虫,让蛊虫在低温下进入龟息状态。”

医圣的话让慕容唯情的脸微红,却毫不犹豫的道:“可以,什么时候始,本想立即命人准备。”

连命都可以赔,只是费一半的功力而已,他只要休息几日便能恢复,他本不用犹豫。

嗯,医圣点点头道:“老头先让丫头醒来,你教她运气调息的方法,输内力时最好在热水中,不然小丫头不被蛊虫弄死,也会被至寒的内力冻死,然后才能开始解毒。”

晚秋在旁边听着,只要能解毒,主子怕是连命也会不要,却又不敢开口相劝,希望主子内力变弱其间不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一边寻兰听说夜映月有救了,立即跪在地上对站医圣面前道:“寻兰替我家夫人,谢过医圣老前辈。”咚咚咚的叩了三个响头,太好了,主子有救了。

雪长生也站起来道:“雪长生也代小女谢过医圣,无以为报,请受雪某一拜。”深深的行了一礼。

医圣立即像被针扎一样跳开,摆摆道:“老头子受不起,大元帅别折腾老头子,老夫也是冲着金环蛇来的,你千万别客气。”若不是大街上听到,丞相夫人被毒蛇咬,连颂扬公子也束手无策,他才不会主动送上门。

墨颂扬一直不出声,听闻他的师傅有救后,蓝眸中才恢复一点神采,声音温雅的道:“师傅,您老人家,有什么需要弟子的,尽管吩咐,弟子一定照办。”

淡到正事,医圣一点也不开玩笑,吩咐道:“火,还有空心的银针,老头子要替这小头施针,排体内的热毒。”

墨颂扬一惊,问:“这空心的银针,怕是要命人赶工打造才行,师傅能给多长时间。”

“越快越好。”

墨颂扬转身正要离开,突然一把脆生生的声音道:“等等。”寻兰站起来道:“空心的银针有的,在良园,奴婢这就去取回,晚秋你陪我一起吧。”良园死的人太多,她还是不敢一人独往。

哦,医圣不解的看着寻兰,寻兰解释道:“我家小夫人,经常会弄些奇怪的东西,这空心的银针是常用的,晚秋我们走吧。”

晚秋看一眼主子,见主子点头后才跟着寻兰一起离开。

二人一行来到西苑良园,经常过禁卫军上次的捉鱼后,满池的荷花尽毁掉,破烂的荷支荷叶堆在凉亭中,池中只有一汪汪的浊水,原来的雅致清静全失,显得荒芜寂寥,更让人深浓的感到不安,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来到小楼平时夜映月打发时间的地方,寻兰从暗格中匆匆忙忙的拿了银针,拉着晚秋便往外面跑,正走到门口,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晚秋立即停住脚步,目光敏锐的掠过楼上。

寻兰催着她道:“我们快走,丞相大人、医圣都等着,万一小姐有什么变化,寻兰担当不起。”

相处几日后,寻兰发现这个晚秋,谁都不怕,唯独怕丞相大人,只好拿这个来堵她那张嘴,上面那个惨叫的女人,是丞相大人亲下的命令,谁敢管。

晚秋不由回头多看了几眼,听到寻兰这么说,她也只好匆匆的离开,找个时间再回来探探,究竟是什么秘密。

回到捧月楼,寻兰把一盒的银针交给医圣,小心翼翼的问:“医圣老前辈,您老人家看看,是不是要这样的银针。”希望小姐不要怪她,寻兰只是一心想救小姐而已。

医圣抽出一根闪着寒芒的银针,眼中露出一个惊震的表情,低声赞道:“真是太漂亮了,老头子这辈子还没见过,打造得如此精细的空心银针,不错,真是太好了。”

寻兰趁机道:“这银针是小意思,你要是能医好夫人,更神奇的东西,夫人也能做出来。”这老头好奇心太重,诱惑一下他应该会全心全意的为小姐医治,让小姐早点好起来。

只是她那点小心思,自然埋不过在场的人,暗暗的笑道真是什么主子,出什么样的丫环。

因为此次施针与平时不同,需要退下夜映月的衣服,无关人员一率被赶出外面,只有慕容唯情和寻兰能留在里面。

医圣道一声:“后背。”慕容唯情立即让夜映月趴在床上,拔长长的秀发才轻柔的退下衣服,露出光洁纤瘦的后背,肩膀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不少,倒让慕容唯情放心了许多。

拔出一支银针,放到火上略烤片刻,银光一闪已经插一入背上的穴位中,夜映月吃痛的发出一声呻一吟,慕容唯情立即紧张的看向医圣道:“前辈,你慢点。”

医圣边烤银针边道:“下针越慢越痛,况且替她排除体内热毒,还非往深处扎不可。”目光偷偷瞟向漂亮的男子,原来他的弱点就是这小女子,呵呵暗暗偷笑。

医圣的针炙术,不容人怀疑,每一针都是又快又准,然后塞一粒丹药入夜映月口中,不一会便能看到银针开始变色,有些淡淡的烟气从银针未端排出。

但也看夜映月的额头在不断的冒汗,开始不停的挣扎,正拼命的要摆脱银针,下唇也紧紧的咬着,似乎是十分的痛苦,慕容唯情着急的叫道:“医圣前辈,小月牙看起来更难受,这是怎么回事。”

医圣看着银针,淡淡的道:“没什么,体内热气游走全身,自然是比较难受的,一会排完就好了。但现在你能不能按着她,让她不要乱动,老头子怕下错针。”现在的痛不压于肩膀上的痛,希望这小丫头能咬紧牙关撑过去。

慕容眼看着不停挣扎夜映月,贴在她耳边冷冷的道:“我的小月牙儿,才这点痛就受不住,就痛得让你忘记忆霖的死吗?唯情哥哥真是看高你了。别忘了,是谁让你吃了这么多苦,给本相好好的活着,不然还有一人会更痛苦。”

房间内谁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丞相说了些什么,只见一直挣扎的人儿,渐渐的安静停下来,无论医圣再如何下针,也不会再动一下。

隐隐约约听到慕容唯情的话,寻兰小脸震惊不已,忆霖突然失踪了,小姐回来后也只字不担,她一直以为是替小姐在外面办事,原来忆霖已经眼泪刷一下的流下来,可怜的小姐。

玉质光洁的背上,布满往外冒出肉眼可见淡淡之烟气的银针,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床褥,暗红的嘴唇都咬破,颜色略显黯然的鲜血滴雪白的床褥上,比雪中的红梅花开,还惊心夺目。

慕容唯情的眼眸一紧,连忙撬开她的唇齿,寻兰马上递上干净的棉帕,哭着道:“丞相大人,让夫人咬着这个会好一点的。”老天父赶紧让小姐好起来,不要再让她受罪了。

冰眸冷睨一眼,寻兰立即跪倒在地上,却坚决不收手中的棉帕,慕容唯情淡淡的道:“她不需要这个东西,一样能挨过来。是吗?我的小月牙儿。”如果非要用恨,才能激起发她的求生欲,那就恨到底吧。

此时,夜映月感觉身体内的血脉中,流淌的不上鲜血,而是石油,正边燃烧边缓慢的流动,烧得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干燥欲裂,然后有人在她的背后,狠狠的插上一根根的空心的管子,热气正在慢慢的往外跑,但是她更难受,所有的热气都朝管子冲去,顺的、逆的全朝一个方向涌去,痛得她好难受。

好痛,不,她甩掉那管子,努力的挣扎着,使劲的动着身体,但那些管子深深深的闯入她的身体内,怎么也甩不掉。

天空上突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我的小月牙儿,才这点痛就受不住痛得忘记忆霖的死”不,她没有忘记,她只是想摆脱背上的东西,想好好的活着,还要报仇,报仇

最后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到,只要拼命的忍着痛

医圣落下最后一针,额头上已经满头是汗水,寻兰体贴的送上一块干净的绣帕:“医圣老前辈,你擦擦汗,辛苦你老人家了。”人家救了她的小姐,这块绣帕当是谢礼。

接着绣帕,医圣擦了一把汗道:“这丫头,连老头子都要佩服她,不愧是将门之后。”

慕容唯情眼不离夜映月,冷着声音问:“前辈,这又是为何。”小月牙的痛,他会让背后操控此事的,百倍千倍的承受。

只闻医圣毫不掩饰的称赞道:“血脉同时出现顺转、逆转,火烧全身,血脉开始暴涨,此时的痛,比肩膀上当初受伤之时的痛,有过之而不无及。这丫头居然能挺过来,看来那忆霖姑娘,是死得非常惨”

医圣望向慕容唯情,慕容唯情一语不发,等于是默认了此事,忆霖确实死得很惨,用她的惨死换来了小月牙儿对他的恨,很划算。

寻兰浑身一震,小脸立时苍白,忆霖姐姐真的死得很惨,是谁下的手,是眼前的男子,还是小姐。

背对床上的二人,寻兰正在发愣出神,背后传来慕容唯情的声音:“前辈,小月牙,她何时会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他要怎么面对她,告诉她真相揭穿忆霖的身份,还是让她心中继续,保留着对忆霖的最美好回忆。

医圣兀自倒了一杯水,一气饮尽后道:“再过二刻,热气排尽,拔了针就会醒来,你也不用太担心。她的小命硬着呢。”终于有人能挨得过他飞星针,不简单,试验成功,哈哈

玉背上银针的烟气渐渐消失,夜映月觉得血脉中的火慢慢烧尽,五脏六腑内的火也熄灭,整个人都轻松得要飘起来,火全都从身边消失,耳边有人在轻声的说话,但是说的是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清楚,只觉得身体真的很轻,轻得能飘起来,低头才发现,已经离开了床上的躯体,原来她的灵魂痛得脱离了身体。

睁大眼眸,低头看着了无生气的身体,背上插满了银针,慕容唯情正捏着她的嘴巴,太过份了,她都快死了居然还要折磨她。

但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痛,而她现在是飘着,灵魂离开了身体,难道已经死掉。

不,不要死,她还没有报仇,不能就这么死掉,夜映月急急的往床上扑过去,她不要死掉。

毫不犹豫的往前冲,冲过床前寻兰和一个老头子的身体,撞入已经没有生气的身体内,眼前突然一黑,什么也不知道。

慕容唯情一直保持着,捏着夜映月下巴的姿势,从指尖上感觉到人儿的体温在慢慢的降低,脸上的桃花色也退下,面色苍白如雪似玉质的透明、易碎。

这针如扎在他的心口,每一次呼吸都痛得窒息,松开手眼眸的轻轻合起,松口气道:“前辈,小月牙的体温已经降下来,是不事可以拔针。”

医圣站到床前,看一眼银针下的肤色,又用手探了一直夜映月的额头:“是,可以拔针了。”洗了一下手准备开始拔针,突然道:“丞相大人请回避,老头子要开始拔针了。”

高贵的眉宇轻轻的一皱,慕容唯情就算再不愿意但也不得不离开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看护,怕会有什么闪失,也能及时出手制止。

默默注视眼前的一切,见医圣的表情特别的慎重,拔针似乎比下针更困难,动作极慢极小心,当第一枚银针拔出来,看到针头上带出来一小坨黑黑的色东西,立即明白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