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嫔妃聪明的没有询问路上的事情,而是体贴的道:“太后,一路辛苦了,臣妾送您回宫休息。”

太后淡淡的看一眼薄情,点点头疲倦的道:“也好,哀家身边此时也没有个人侍候,就由懿贵妃侍候哀家休息吧。”

懿贵妃,薄情心中一动,不就是慕昭明口中,那为了夫君帝业,让出正妃之位的,最让皇上敬佩、宠爱的女人,大皇子的生母。

只见太后回头对公主道:“霜儿,你也一路也辛苦了,回去好生的歇着,这里有你母妃。”抬手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髻,扶着懿贵妃的手中离开。

霜儿公主冷冷的,有些同情的看了薄情一眼,也转身离开,倒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只留薄情一人跪在深长无边的通道。

宫道上,宫人来来往往,想不时向薄情投去好奇的目光,小声讨论。时不时有嫔妃从身边经过,来回的时候,同样对薄情投以好奇的目光,想来这是通往慈宁宫的必经之道。

薄情全都置若妄闻,安静的跪伏在地上,那种感觉似乎又回到了重生后,第一次入宫那种小心翼翼的心情,心里不由的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她不得不在皇权面前低头,等她的势力建立起来,她不会再向任何人下跪行礼。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薄情也不知道自己跪在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在阳光下渐渐的变长,不知道他回到府中,看到李嬷嬷他们,却没有看到自己,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或许他早已经知道她的情况,正在努力的想办法救自己。

太阳的余晖在天边留下一片红霞的时候,一队比方才的贵妃娘娘还隆重的仪仗,内监稳稳抬着步辇,不急不徐的从前面走来,没有丝毫停留的从薄情身边经过,远远便听到朋宫人大声的传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箫雨的母亲,薄情心里微微一动。

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在这深宫里面,无论是谁想救她,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她选择等待。

约过两刻钟后,一名宫女从前面小跑过来道:“太后要见你,请随奴婢到慈宁宫。”

薄情暗暗松了一口气,因类跪得太久,双腿已经麻木,就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咬,站起来的时候有些费力,双腿一软差点站不稳,无视双腿的不适,淡淡的道:“有劳姐姐,请姐姐带路。”宫女道了声不敢,在前为她引路。

慈宁宫内,薄情看到了梳洗过后,恢复一身雍容华贵,正闭目养神的太后,之前的懿贵妃,懿贵妃旁边是打扮得如风中娇莲的,那名叫霜儿的公主,旁边还有一位比懿贵妃更年轻的,穿着明黄凤袍的,戴着九尾凤凰冠,唇边含着一抹恬静的笑容美少妇,想必就是皇后娘娘。

薄情在宫女的引导下,一一见过礼后,照旧静静的跪在地上,面上不悲不喜,不忧不愁,不急不躁浑身散发着寻常女子难得的沉静、稳重、镇定。

太后疑惑的声音,在薄情耳边响起:“你一直自称臣妾,不知是朝中哪位朝臣府中的家眷。”

薄情心中一滞,她好像一直没关注慕昭明现在官居何职,官居几品,只好淡淡的道:“回太后,臣妾慕薄氏。”

太后,霜儿公主,懿贵妃面上不由震惊的看着薄情,唯独皇后娘娘只是淡淡的一瞥,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太后不由的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年纪不大,顶多十四五岁,脸上有超出年龄的镇定和淡然,声音也不是寻常女子的清脆如黄莺出谷,而是一种略带沙哑的沉稳。大红的衣裙,衬着精致的面孔,本应张扬华丽,偏偏头上除了几支简仆的黑玉长簪外,别无他物,偏偏给人一种别样低调的奢华。

想到在马车上,她看着架在脖子剑上,那种冷静的神情,想着那些武艺高强的护卫,还有方才她大胆认罪的态度,对薄情的看法,太后心里有了新的计较。

霜儿公主不由的出声道:“慕薄氏,箫和国的官员中,慕姓的官员仅一人,就是那名突然空降的中书令大人慕昭明,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凤都那边传闻的”

红颜祸水,四个字并没说出口,但是众人心中皆明白话中的意思。

中书令,薄情惊讶的抬起头,只知道慕昭明已经入朝入官,只是没想到他一下便官拜二品,箫和国的官员制度实行的是三省六部制,而中书令的地位仅在宰相之下。

太后看到薄情惊讶的表情,眼内同样也闪过一丝丝惊讶道:“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夫君官拜何职?”

薄情垂下头道:“回太后,臣妾不在乎这些,只希望夫君平安健康。”一时间众人不由的安静。

懿贵妃含笑道:“太后,自来女子皆希望自己夫君为朝廷效力,建功立业,有所作为,头一回看到有女子只希望自己的夫君平安健康,而不是封候拜相。”意思是指薄情不希望慕昭明为朝廷效力,只陪在她身边,果然是红颜祸水。

薄情心里冷笑,那些传闻果然与润城有关,轻轻的垂下长长的睫毛,声音不急不慢的道:“唯夫君平安健康,方能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办事,不负皇恩。这只是臣妾的妇人之见。”言下之意是,她虽然不在乎夫君的官职大小,并不代表她会阻止他朝廷效力。

平安,是希望夫君性命无忧;

健康,是希望夫君身体无恙;

只有这样无后顾之忧,夫君才能尽心尽力的为朝廷效力,建功立业,不辜负皇上的恩典。

薄情答得点滴不漏,贵妃娘娘看向薄情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探究,皇后轻轻的滑着杯盖,薄情的话表面上确实是妇人之见,言语间没有半分的逾越,实际上已经告诉众人,她并非是只知道缠着夫君的红颜祸水。

太后含笑道:“你倒跟哀家的心思是一样的,哀家也只希望皇上平安健康。”

薄情淡淡出声道:“臣妾的一点私心,岂不敢与太后的仁爱之心相提并论。”

太后含笑出言:“仁爱之心,此话何解。”

皇后娘娘不等薄情出声,就安静的笑道:“母后,皇上身系天下百姓,太后关心皇上,便是关心天下百姓,是百姓之福。母后的心思,自然是仁义博爱之心。”

想了想,又道:“如此说来,臣妾也是有私心的,臣妾希望太后岁岁平安健康,皇上年年平安健康。”声音如她的人一样淡然恬静。

公主听后不由的笑道:“听皇后娘娘这么一解释,倒觉这慕薄氏会说话,听着让本公主心里舒服,皇祖母、皇后娘娘、母妃,你们说不是。”三人看着薄情,不由的点点头称是。

薄情低垂着眼眸,声音异常沉静的道:“臣妾只是实话实说,公主的夸奖,臣妾愧不敢当。”

太后细细的打量薄情一番后,面色忽然一转,沉着声音道:“慕薄氏,你救了哀家和仁敬(箫霜的封号)公主,哀家却罚你跪通道,你是不是觉得十分委屈。”

薄情毫不犹豫的道:“回太后,以臣妾所犯之罪,太后即使取了臣妾项上人头也不为过。是太后仁慈,仅仅罚臣妾跪在通道上,臣妾又怎会觉得委屈。”说完,深深的伏在地上。

太后看着伏在地上的女子,眼内有一丝安慰,果然是个明白事理的,知道自己罚了她,这事也算是揭过云了。

面上威仪微先露:“论理,哀家是该重罚你,但是若没有你,哀家与霜儿怕是性命难保。况且,在那样的情况下,换着是哀家也会如你那么做,所以也就功过相抵。此事就此结束,以后必不再提起。”

薄情安安静静的叩头道:“臣妾叩谢太后恩典!”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含笑道:“好了,跪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有跪够吗?回去吧,免得家人等急了。”给旁边宫女一个眼色,宫女连忙上前扶起薄情。

薄情一一拜别后,随着宫女走出慈宁宫,然后是一名白净的小太监上前,领着她朝宫外走。

慈宁宫中,懿贵妃浅浅笑道:“皇后娘娘打理六宫,忙得鲜少到慈宁宫请安,今天怎么倒有空前来请安?”含沙射影的话中,暗指皇后娘娘是为薄情求情而来。

皇后似是没有听出懿贵妃话中的深意,恬静的笑道:“母后体贴臣妾,免了臣妾的晨昏定省,母后此番在白马寺为皇上祈福礼佛数月,臣妾算着时辰在仪门迎接,却迟迟没有看到母后銮驾,一打听才知道母后走的是长贞门,幸好懿贵妃早早候在仪门,照顾太后周全。”

懿贵妃听完皇后的话后,面色不由的微微一变,这话中的意思是暗示太后,贵妃一早在仪门候着,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后一定会走仪门,会不会与刺客有关。

霜儿公主却似没事人似的,安静的坐在旁边,太后和皇后却似没有懿贵妃的异样的一般。

皇后继续道:“臣妾本想马上过来请安,但想着母后一路上舟车劳顿,回宫后肯定是休息半天的,不若等到迟些再来请安,正好臣妾有一件要紧的事情,须跟母后商量的。”

太后听后,淡淡道:“如今你掌管六宫,哀家不是说过,凡事你作主即可,无须禀报哀家。”

皇后安静的笑了笑道:“此事母后还真该知道。”

太后微微抬起头,皇后继续道:“太子因为常年在外,不然早该成家立室了,早些年定了户部尚书家的小姐,为着等他把人家姑娘给耽误了,臣妾昨天与皇上商量着,是不是要给太子大婚。恰好母后祈福回来,皇上说这是喜事,合该让母后知道,高兴高兴。”

懿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同仁敬公主一同起身道:“恭喜太后,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含笑道:“懿贵妃,仁敬公主不必多礼。”

太后含笑道:“可是议定了日子。”

皇后安静的笑道:“挑了几个日子,皇上说这日子定要母后定的才好,臣妾也觉得是这样。”

懿贵妃含笑道:“那是,论福气这阖宫里,谁能比得上太后的福泽深厚,太子正好借借太后的福气。”意思是指太子福薄,所以要借太后的福泽。

皇后安静的笑笑,并没有接话,只等太后的答案。

薄情随着小太监,慢慢的走在陌生的皇宫中,一路上七拐八弯,终于看到重兵把守的宫门。

大门外面停着的,正是自己的马车,慕昭明一名身绛红色的官袍,站在马车前面,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容,正默默的看着她。

马车内,慕昭明看着薄情膝盖上,刚上过药的瘀青,心疼的道:“为着我的事,又让你受苦了。”

薄情依在慕昭明的胸膛上,欣慰的笑道:“这么说,皇后娘娘是你们请来的救兵。”就知道,他不会对她不闻不问。

慕昭明收紧手臂,圈怀中的人儿,淡淡的道:“当我踏出宫门,看到慕绝、慕灭、帛儿他们守在门外时,就知道你被带入宫中,后来还听说你被罚跪,是太子让人悄悄传话给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赶云救你。”

若不是为着他,她不用过得小心翼翼,不用过得那么委屈。

回到慕府,慕昭明并没有让马车停下,而是一直往府中走,马车一直走入弥漫着彼岸花香的大门前才停下。

慕昭明根本不让薄情双脚着地,推开大门后,一路上抱着她往深处走。

薄情远远的看到一所灯火通明的,两层高的楼阁,一楼四面没墙壁的分隔,只用白色纱幔遮挡着,二楼也全是落地式的窗户,同样飘着白色的纱幔。

慕昭明一直抱着薄情走入浴室,酝酿着香味的热水,冲走薄情的倦意,神智也渐渐的恢复,高举起玉腿,轻轻的擦拭,浑然忘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成年男人。

慕昭明看着在眼前晃动的,细白匀称的玉腿,垂下目光,看着在花瓣下面,若隐若现的纤细风流的身姿,不由的眯起眼眸道:“妞妞,你再这么的诱惑我,我不一定非等到你调养好身体后,才跟你圆房。”

圆房,蓦然听到这个名词,薄情心中一惊,玉腿啪的落入水中,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掉。

看到薄情震惊的反应,慕昭明不由的的勾起唇角,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轻轻咬了咬她如熟透的樱桃般的红唇,饱满的感觉,像是把一颗樱桃含在口中。

品味完后,慕昭明低低的笑道:“妞妞,怕吗?”

薄情淡淡的道:“不怕,我只是忘了有这回事。”

慕昭明脸上的笑容一滞,猛然的从水中站起来,薄情惊讶的回过头,目光顺着两结实修长的腿往上移,一直移到某处深色的地方

哈哈

女子的尖叫声,男子得意、邪魅的笑声,同时在小楼中响起

窗下的矮几上,已经摆满精致的吃食,薄情红着脸埋头与食物作战,努力不去想慕昭明那张,挂着玩味笑容的面孔。

慕昭明只穿着白色中衣中裤坐在对面,手中捏着酒杯,浅浅的抿一口,拿起筷子挟起一筷子的菜到薄情碗中,目光不时的瞟向薄情,同样是裹在白色中衣中裤中,已经变成少女般曼妙的身体,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道:“看来曼珠的汤起作用了。”

薄情挟菜的动作不滞,抬头不解的看着慕昭明,慕昭明的目光微微往下一移。薄情顺着看下去,刚好落在自己发育良好的胸口上,马上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耳根一热,不由的怒喝道:“慕昭明,你眼睛往哪看?还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戳瞎掉。”

慕府深处再次响起慕昭明浑厚、得意、邪魅的笑声。

清晨,薄情从阵阵花香中醒来,一摸身边的床铺,已空。

阳光从窗缝中钻入来,伸伸刁懒腰,掀开被子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双手一推,立即被眼前的画面的惊呆。

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全是白色与红色交错种植的彼岸花,真的是望不头。白色的小楼置身在这一片彼岸花的海洋中,显得如此的渺小,站在小楼上面,不仅能看到全府的景色,还能看润城的全境。这里已经不是一座普通的府邸,而是如画般的山庄。

薄情再看片刻后,似乎看出一些乾坤,这红白两色的彼岸花,是依阵法而建,看来想不经主人同意,从外面走到小楼,绝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用过早膳后,从锦儿口中,薄情已经知道她所住的园了叫彼岸园。

这座小楼有上下两层,还分成南北两幢,南楼名为天花阁,北楼名为天雪阁。楼上是二人的卧室和书房,楼下是日常起居的地方。

薄情有了这样一个好地方,若非东盟有要紧的事情,轻易不会出门,大部分时间在彼岸园内度过。

日子安安静静的走过了半个月,薄情交待东盟的事情后,坐在窗前的小几边,替慕昭明做一身冬天的棉袍。

帛儿匆匆从外面走进来道:“少夫人,宫里来人,太后宣少夫人入宫。”顿一下继续道:“奴婢悄悄的打听一下,来人说是跟上次,我们救太后的事情有关。”

薄情心中一沉,沉当日所担忧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吗?

感谢各位妹子们的支持,灵琲在努力啊。

第112章 皇帝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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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皇帝召见

皇宫高大的红壁宫墙,皆是一样的蜿蜒望不到头,其间殿宇错落,人如在画在中走,画卷连绵不绝。

虽然上次是匆匆忙忙的进了箫和国的皇宫,并没有细看,薄情却记得,这确实是到慈宁宫的路,只是恐怕真正要见她的人并非太后。

走了约一盏茶的时候,领路的太监在一座殿宇外面停下:“慕少夫人,请稍后。”

薄情轻轻的颌首,并不多说一言,站在门外,抬头一眼宫殿的匾额上三个赤金的大字——慈宁宫,今天显得有些刺眼。

想是外命妇进宫的时候有严格限制,一般不允许超过两个时辰,没等久,传旨的太监就出来,领薄情往慈宁宫内走。

轻垂着眼帘,规规矩矩的行过大礼,太后赐了坐,薄情叩头谢过后,方静静的坐在一旁,太后问一句才答一句,偶尔敢直视太后,不过是方便对方打量自己。

薄情心里很清楚,箫和不比凤麒国,在太子大事未成之前,她不能有任何过份的表现,连她的东盟也暂时不能暴露,所以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聪明也要做到聪明不外露,只需要记住“恭顺”二字。

太后面带慈爱的微笑,先是随意问了几句凤麒国的风土人情,问她最近在做什么,薄情都一一答了。

宫人奉上些果脯、点心,太后微笑道:“这些都是润城的土产、小吃,年轻人最喜欢这种小玩儿,你也尝尝看,可有喜欢的,一会带些回家去吃。”

薄情心中微微一动,明白他们是顾忌慕昭明曾是凤麒国旧臣,想从她口中试探,慕昭明的心意是否真的归箫,难怪皇上给他一个中书令的官职,以慕昭明的能力,唯有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假装不知道,连忙上前谢恩,取出一小块的果脯放入口中,已经去掉核,酸酸甜甜的味道,口感脆脆的,倒也不排斥。

太后微微一笑:“这是青梅果制成的,味道可喜欢?”

薄情规规矩矩的站起来道:“回太后,臣妾很喜欢。到润城半个月,倒常听家中下人闲话间提起青梅煮酒,还有听唱曲的人唱”青梅煮酒论英雄“,虽然好奇青梅如何煮酒,却未曾亲眼见过,但如尝着这青梅果脯觉得得好,猜这青梅煮酒的味道,必然也是不错的。”

太后听完薄情的话后,马上笑道:“青梅酒最适合女子饮用,可惜现在不是时候,要在春夏两季才有,待到明年,哀家设青梅酒宴,邀请各家的诰命夫人把自家酿的青梅酒,一起带入宫,让众人一起品评。”

见太后喜欢,薄情含笑道:“那臣妾回去后,须得好好研究这青梅煮酒。”

太后会了笑了笑,细细打着薄情,突然欣慰的道:“幸好那天你遇上哀家,不然怕没有机会参加哀家的青梅宴。”

薄情心里一惊,尤是第一句话“幸好那天你遇上哀家”,表面上是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情,实际上是在暗示她,当日的事情蹊跷。

该来的总会来,娇小的身体一软,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臣妾知错了。”

太后见薄情一脸惊恐的样子,敛起笑容冷冷的道:“慕少夫人何错之有,当日哀家与霜儿祈福回来,路上被人追杀,若非你机缘巧合的路过,并出手相救,哀家只怕是已经命丧黄泉。”

机缘巧合,四个字,太后念得特别重

瞬间,薄情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马上明白太后他们是在怀疑,当日一切是她刻意安排,目的是想趁机攀上太后。

薄情猛的抬起头,一脸惶恐的揪着前事不放道:“回太后,当日见死不救,并非臣妾所愿,只是前往润城的路上一直不太平,臣妾是被吓坏了,才不敢轻易出手救人。”

他们在路上,确实是遇上几拔,不知天高地厚,想打他们注意的劫匪。

薄情原本并不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这些人是有意拖延他们在路上的时间,目的是让她和太后不期而遇。

太后也没想到薄情又把话扯到,当日见死不救的事情上面,沉吟片刻,继续板着脸,声音有些冰冷的道:“哦,是吗?从凤都到润城,皆属箫和国管辖,路上怎会不太平。”分明就是借口。

薄情微微沉吟,心有余悸的道:“回太后,臣妾在前往润城的路上,遇到好几拔劫匪,臣妾原以为他们是为了钱财,但是他们却口口声声要臣妾交出东西,臣妾不知他们指的是什么东西,自然交不出,他们就冲过来要抢人,当时若非府中的护卫得力,臣妾怕是不能安然到润城。只是”

太后见薄情突然一个转折,不由顺着话尾问:“只是什么?”

薄情见太后板着脸,有些微的动容,小心翼翼的道:“只是其中有一伙劫匪特别狡猾,故意挑出男女扮成被强人抢劫的样子,臣妾好心命人前去相助时,还带他们一起上路,那些人却伺机想对我们下手。当日在城外遇上太后,臣妾还以为是劫匪故技重施,所以”

太后没有马上让她起来,就知道太后对别人的话,已经相信七八分,想要消除怀疑这些误会,就必须证明她当日出现,其实是有人故意安排,不得不提起之前路上,一些她原不放在心上的小事情。

薄情故意停下来,抬头看向太后坦然的道:“臣妾听到探路人来报,前面有人打斗时,就心有余悸,所以命家人停下,只等事情过去后,我们就可以入城。但是没想到太后的侍卫们忠心耿耿,护着太后和公主,逃到了臣妾的面前,才有后面的事情。”

微微沙哑的声音落尽,殿内变得静静的,半晌太后才淡淡的道:“这些仅是你的一面之词,哀家如何能相信你。”

薄情深深的一叩头道:“太后,请恕臣妾一个欺瞒之罪。”

太后皱起眉头,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朝后殿瞟了一眼,语气不太客气的道:“你罪名真是不少,说罢,恕你无罪?”

薄情就知道想见她的人,并不是太后,心里冷冷笑,面上却紧张道:“回太后,是夫君听说此事后,认为这些杀手敢在天子脚边行凶,必然来历不凡,马上让人过去查看是否有线索,却意外发现有两名杀手尚有气息,便命人带回去救治,希望从他们身上查出线索,毕竟他们是想刺杀的人是太后您。”

这招叫引蛇出洞,不信那些知道后,还能安心躲在幕后。

太后不由的坐直身体,语气有些急的道:“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薄情淡淡的道:“这些事情一直是夫君在处理,臣妾不是很清楚,想来那两人也应该好得差不多,太后传他们入宫,当面一问便知真收,臣妾绝不敢有隐瞒。”其实那两个人的命,是她故意留下的。

当日,慕绝来报时,她就觉得不对劲,毕竟那地方离京城不远,出现那样的情况不合理。

再听到对方有侍卫保护,猜想到两方的身份必然不低,若是自己主动让人出手相救,怕会得罪杀手背后的人,若是不救,怕会得罪另一方,日后对她和慕昭明不利。

再后来太后与公主被杀手追了过来,又见那些杀手的武功明明十分高强,却与十几名武功平平的侍卫纠缠。

就多留了一个心眼,把会武功的人都支到前面,故意让公主有机会劫持自己,在公主的胁迫下,他们不得不得出手,如此一来就化主动为被动,两边都怪不到她头上,还暗暗的留下两个活口,预防的就是日后事发,没想到真让她撞上。

太后召见之前,她尚想不明白对方的目的,现在在看来,对方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故意把太后他们推到她面前,不得不出手救人,事后再让人有意无意的提醒藏身后殿的人,让太后与后殿的人都怀疑,当日她救人是别人用心,是想借机攀附于她。

设下这个局的人,手段真是高明,一箭双雕啊!

因为这样一来,太后他们不仅会疏远自己,怕是连带着慕昭明和太子也会被讨厌,而幕后人轻轻松松的就除掉一个劲敌。

太后惊讶的道:“当真有两名杀手被擒。”

薄情伏下身体道:“臣妾不该故意隐瞒不报,请太后恕罪。”

片刻后,看着跪伏地上,微微颤抖的娇小身躯,太后才缓缓的道:“既然此事,中书令大人已经接手调查,那就由他们男人来处理,你且起来吧。”

薄情恭恭敬敬的谢了恩才站起来,小心翼翼站在旁边,头垂下更低,不敢轻言一句。

隐隐听到后殿有些轻微的声音,想来是里面的人,已经派人去找慕昭明,证明她的话是真是假,很快就会有结果。

想到对方用如此鄙劣的手段对付自己,心里不由的一阵薄怒,若让她知道那人是谁,就算是明着不能除掉的,一定会让人暗里除掉。

太后也趁此机会暗暗打量薄情,因为还没有册封诰命,薄情今日只梳着灵蛇髻,髻上只有一支冰魄玉簪,下面长发松松梳成一根粗辫,白色的宫缎素雪长裙,衣袖和裙摆的一角上,用金线绣着拳头大的金色彼岸花。

这身装扮简单大气,配上她从容淡定的神情,丝毫不失高贵。太后在心里不同的暗暗称赞,不愧是薄氏千年望族之女,即使是简简单单的衣饰,也能穿出高人一等的味道,举手投足间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学不来的高贵、优雅。

回想着当日初见的情形,确实是颇多可疑之处。

至于薄情那路上遇劫匪的话是真是假,只消让人暗暗一查便知道,想来她是不敢撒谎。

细细的回想了薄情方才的一番话,此事只有两个答案,一时薄情他们是真的刚好路过,二是有人暗中操作,有意让他们相遇,目的怕是那突然空降的中书令大人,而且中书令大人与太子关系不错,想到这里心里一沉,面上却没有露出来。

片刻后,一名面容清秀的宫女,用托盘端着琉璃茶盏进来,含笑上前道:“太后,皇上知道你喜欢枫叶露茶,特意让奴婢泡好送来,请太后尝一尝,奴婢的手艺可好。”

太后面上微微一怔,随之笑道:“皇上有心了,这点小事也为哀家记着。”

回头对身边的宫女道:“哀家记得皇上最的喜欢栗子酥,正准备给皇上送去,刚好瞬华来了,就取来让她一给皇上吧。”

宫女马上退下,那名叫瞬华的宫女,马上笑道:“太后最知皇上,方才在御书房中,皇上还念叨太后的栗子酥。”

薄情垂着眼眸,静静的站在旁边,眼前的一品女官打扮的宫女,大方的与太后说笑,看来这名叫瞬华的宫女,很得皇上和太后的信赖,目光却盯着脚趾一动不动,丝毫打量对方的意思。

宫女果然端了一个小小食盒进来,交到了瞬华手中,瞬华又说了两句讨人的话后,才指了一事离开,转身的时候目光飞快的从薄情身上扫过,才含笑的退出大殿。

太后跟薄情说了几句,见她答得不如先前从容,不禁有怜悯,毕竟年龄还小,就算之前再淡定,被她这样一番追问,心里也是害怕,随口说了个理由,让人送薄情出宫,又特意命人包一份青梅果脯。

薄情踏出慈宁宫,不由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早有准备,不然真是万劫不复,润城比凤都更惊险。

刚经过一转角,就在她之前被罚跪的地方,那名叫瞬华的宫女,正粉面含笑的站在哪里,见她缓缓走来,主动上前两步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慕少夫人,皇后娘娘听闻慕少夫人入宫,请你过去坐坐。”

薄情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微微的侧身,没有正面的受她的礼,听到她的话后,心里怔了怔,方才听她与太后交谈,分明是皇上身边的人,怎会突然替皇后娘娘传话。

况且,以她现在的身份,与皇后见面怕是不妥。

这点皇后心里应该比她更清楚才是,只是既然对方已经开口,她也不好拒绝,点点头道:“有劳了。请前面带路。”

瞬华虽然在前面带路,步伐却是沉稳、庄重,伺候皇上的人跟伺候其人的宫人,果然是不一样,脑海中忽然一闪,也许想见她的人,并不是皇后,而是方才一直隐在后殿的人。

这个人是——皇上。

想来今天入宫,她要应对的事情不止一件。

薄情心里不由暗暗的思量,皇上见她究竟是为了那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