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步出马车。

抬头,望向前方雨夜下那唯一闪动着火光的破庙!

锐利的双眸,借着四周连绵不绝的闪电,一刹那,将庙门口那两抹‘相拥’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片刻,薄唇似有似无一抿,周遭空气徒降一分。修长如玉无暇的手,接过驾车男子双手呈上来的那一把陈黄色油纸伞,打开。再踏下马车,缓步向着远处的那一座山峰走去。

雨夜、纸伞、白衣、行步…

一切的一切,在夜幕下,渐渐的组合成了一幅绮丽的画卷,合该是用墨笔隽画下来的!

驾车的男子被白衣男子刚才那一刻的森冷惊吓住,背后不知不觉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并且,原本三步的距离硬是拖成了五步,步履艰辛的跟随在白衣男子的后面。慢慢的发现,前方的道路,竟根本未留下一个脚印。而行走在前方的男子,胜雪的白色衣摆上除了天际砸落下来的雨滴外,未沾染一丁点泥泞!

他,竟是凌空而行!

驾车的男子心中忍不住暗暗发出一声惊叹:究竟要何等匪夷所思的高超轻功,才可以做到这一点?

庙门口!

夜千陵任由慕容尘拥着自己,一动也不动。他那熟悉的心跳声,清晰的响彻在她的耳边,却已不再似以往那般令她贪恋。

慕容尘拥着怀中的人儿,可再紧的力道,他亦觉得怀中之人如一阵轻风一样虚无缥缈,令他抓不住。他不懂,为何他们会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而,下一刻,胸口忽然一阵毫无征兆的闷痛,喉间亦涌上来一口腥甜!于是,眉宇深皱,快速的松开了怀中的夜千陵,转过身去!

夜千陵并没有察觉到慕容尘的异样,她以为,他是不想再看到她。目光,重新落向庙外,知道自己不该再开口,却依然缓缓启声。因为,话已说了一半,再拖着,只会更伤!

慕容尘一手捂着疼痛难忍的胸口,一手抵着墙壁。一眨眼的时间,面色就已经惨白一片。眸中,闪动着一丝难以置信,暗暗运功,欲要压制住体内的毒素,但却刹那间引得气血翻涌,一缕鲜血,顿时顺着唇角滑落下来。清脆的落地声,淹没在庙外的暴雨声中,不容人察觉。

“尘,你放不下慕容函郁,你会因为她而随时回来。可我要的,并不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动荡生活,我只想要一壶茶、一盘棋、闲坐山林间的平静安定。追根究底,还是我对你的情不够深,在两者之间,我无法选择你。所以,我不能再一路陪着你了!”

雨声中,身后的那一道声音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有点轻,但却一字不差的清晰传入了慕容尘的耳内。

慕容尘的面色,一瞬间越发苍白了一分,捂着胸口的那一只手,一寸寸收紧,节骨根根凸起、泛白!胸口处的衣袍,霎时折出层层大小深浅不一的褶皱。心中,有千万道声音在呐喊,想要留住身后之人,可张嘴之时,唇角抑制不住溢出来的鲜血却将他的所有话语淹没。

夜千陵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细微的血腥味,可狂风一下子涌进来,又将所有的气息吹散,令她恍惚觉得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慕容尘低垂着头望着地上被雨水稀释的鲜血,黑眸中,一系列沉痛得化不开的感情,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渐渐如断了线的风筝沉淀了下去!

“尘,我已决定一个人离去!”

身后的声音,在隔了好一会儿后,再一次传来!

慕容尘抵着墙壁的那一只手亦一寸寸收紧,指尖几乎已经深深地扣入了墙壁。然后,开启的唇间,机械般的吐出来一个字:好!

她说:她要一个人走!

他说:好!

一刹那,慕容尘只觉得有一只锋利的利箭,毫不留情的射向了他的胸口,痛彻心扉!可,即使再痛,他也只能强行制压住,甚至未在声音中透露出丝毫!

夜千陵一怔,旋即,抿唇点了点头,“尘,明日…”

“现在走!”

三个字,干脆决绝的打断身后之人的话!

夜千陵闻声,刹那间僵立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动荡!

“既然要走,那么,现在就走!”慕容尘没有回头,背对着夜千陵开口。冷漠的话语,没有人知道,每一字都恍若一把匕首狠狠地扎着他的心,鲜血,流淌了一地,却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看到。

空气,不知不觉凝入了一丝化不开的哀伤!

只是,狂风暴雨不断,闪电雷鸣不绝,将一切都完美的掩藏下去!

夜千陵没想到一贯温和有加的慕容尘,也会有如此冷漠的一刻。但想想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又觉得他这么对她,一切都是应该的。

于是,最后再望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确定他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后,迈步,头也不回的步入了暴雨之中。

漫天浇落下来的倾盆大雨,须臾间将夜千陵淋成了落汤鸡!

沁心的冷意,猛窜入四肢百骸!

夜千陵硬是咬了咬牙,既然要走,那便不要再回头!

慕容尘听到那离去的脚步声,这才回过身来,一眨不眨的凝望向那一袭渐渐融入雨幕中的纤细身影。苍白的面色,在明亮的闪电照耀下,恍若一张白纸!

然后,缓缓地蹲下身去!

唇角溢出来的鲜血,滴落在湿渍的地面上,晕染开红色水流!

雨,越下越大!

闪电,密集如一场流星雨!

雷鸣,轰隆隆一片,恍若誓要将天与地都震破!

夜千陵一步一步艰难的行走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走着走着,眼前,忽然出现一片黑压压的黑衣人。但见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用了黑色的蒙巾遮面,只露出额头与一双眼睛。并且,每一个人的手中,都还握了一把锋利的利剑,在闪电的照射下,反射出银白色刺人眼球的光芒。

“你们,是什么人?”

夜千陵停下脚步,明眸一眯,扫视一圈,冷声问道!

带头的黑衣人不答,只是用冰冷的声音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皇上有令,格杀慕容尘。与他有关的人,也都不能放过。”音落,一挥手,数十名黑衣人便快速的将夜千陵团团围住,而剩余的那些人,便向着夜千陵身后的破庙而去。

夜千陵惊觉不妙,连忙回头向着身后望去。但是,黑衣人与厚沉的雨幕挡住了视线,令她根本看不清雨幕朦胧中的破庙!

围住夜千陵的黑衣人,扬起手中的剑,便一圈向着夜千陵挥过去,带起一道道鹤唳风声。

夜千陵双手紧握成拳,审视着面前对自己万分不利的局面,临危不乱。在利剑从四面八方逼近自己的那一刻,双眸一眯,右手倏然一把叩向自己右手边临近的那一排利剑,丝毫顾不得受伤,与火光电石间借力一个跃起,横平的身体旋即一个横扫千军,击得靠近的黑衣人不得不先暂退两步。再身形灵巧的翻越过手扣着利剑的那一行黑衣人的头顶,同时,巧妙地夺过一行黑衣人手中的其中一把利剑,迅疾一挥!

所有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当双足踏地的那一刻,那一行黑衣人也恰好倒在了地上,溅起一地泥泞!

夜千陵右手握着利剑,利剑的尖端,拖拽在地上。至于剑身上的鲜血,早已被暴雨冲刷干净。

而,刚才那一个扣剑的动作,则令她的手心不可避免的落下了数道深浅、长短不一的伤口。鲜血不断的透过指缝溢出来,与手背上的水渍融为一体,再滴落在地上。

夜千陵扫视着四周,锐利的眼神,冷冽的神色,那笔直而立的身躯,被雨击打凌乱的长发一缕两缕紧贴着面容,雨水呈水柱状落下。肩侧的发尾,在狂风中扬起,又在暴雨中落下。周身,不知不觉笼上了一层森冷的寒气,看得一行黑衣人不自觉就打了个冷战,片刻未曾上前!

抬步,夜千陵上前了一步。方向,乃是对着自己前方被黑衣人挡住的破庙!

黑衣人,则纷纷后退了一步!

雨夜中!

一行黑衣人,少说也有三四十个人,但竟不可思议的怕了孤身一人的弱女子,因她的逼近而节节后退!

破庙门口!

带头的那一个黑衣人一挥手,示意自己身后的黑衣人将整一座破庙团团围住,无温度的声音开口道,“慕容尘,皇上有令,想要见你,‘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慕容尘扶着墙壁,缓慢的站起身来,白色的衣摆沾染上了点点血渍与雨渍。平静无波的目光,冷淡的环视了一圈面前的黑衣人,嗤笑道,“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

风云乱世·入局 第70章 尘,对不起(3)

带头的黑衣人见对方不合作,立即下令黑衣人动手。

下一刻。

刀光剑影,在夜幕下交织成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千陵的离开令慕容尘大受打击的缘故,一贯仁善的慕容尘,出手竟招招狠绝!体内的毒素加快速度的侵蚀着他的身体,他亦浑然未觉!

时间,在剑端上流逝!

忽然,一片黑衣人倒下去间,那一袭以为早已经离去的白衣,骤然映入了慕容尘的眼眸之中!

慕容尘难以置信的蓦然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

夜千陵离开的时候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对,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慕容尘出事而不管不顾。尽管,她自己很有可能也是自身难保!

一剑,夜千陵毫不犹豫的斩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两个黑衣人,再一个快步,便来到了慕容尘的身边。

那苍白如雪、毫无血色的面容,就这样清晰的映入了眼帘!

一时间,夜千陵担忧至极,目光上下扫视了一圈慕容尘,问道,“尘,你受伤了?”

慕容尘没有说话,只是凝望着面前失而复得的身影。周遭的危险,忽然间远离,刀剑声亦远离而去。手,不由自主的抚摸上去,似乎是想要确定什么,“语儿!”

夜千陵握住慕容尘抚在她脸上的手,对着慕容尘点了点头,冷静道,“尘,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慕容尘笑着颔首,内力通过反手那一剑的剑尖波荡开去。继而,趁着所有黑衣人后退的那一刻,带着夜千陵一跃而起,翩然离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突然袭来一道疾风,如一只暗箭,正中慕容尘后背,令人猝不及防!

慕容尘搂着夜千陵腰身的手猛然一紧,唇角霎时溢出一缕鲜血。同时,身体一晃,带着夜千陵落下地去。

“尘,你怎么了?”夜千陵双足普一落地,便担忧的望向慕容尘,而身后迫近的声音,又使得她不得不回头望向那一行紧追而来的黑衣人。

慕容尘摇了摇头,强装无事,不想夜千陵担忧。

两个人,在黑衣人的步步紧逼下,且行且退的退到了断崖。呼啸的冷风自断崖下席卷上来,在耳畔嗡嗡作响!

夜千陵侧头,看了一眼脚下的万丈悬崖,再望向面前那一行不断迫近的黑衣人,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断崖对面高耸的山峰上!

一袭胜雪白衣的男子,一手执着油纸伞,一手不紧不慢的负到身后去。显然,从这一个小动作中不难看出他刚才抬过手。冷眼,俯视着下方的一切,衣袂飘飘!

断崖上。

慕容尘握紧了夜千陵的手,低头望去,失笑道,“语儿,你不该回来的!”

夜千陵没有说话,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回来。更何况,她也不一定能走得了。反手,回握住慕容尘的手,浅浅一笑,不管结果如何,共同进退!

黑衣人见两人已无退路,顿时,在为首之人的命令下,齐心协力的蜂拥上前!

慕容尘知道夜千陵身手不弱,但也知道她其实并不会什么武功。脚步迅速一迈,便挡在了夜千陵的身前,丝毫不顾体内已然蔓延至全身的毒素,运足内力,一掌袭向对面的黑衣人。

那波荡开来的强劲内力,霎时,令面前的层层雨幕,如狂风扫落叶般迎面扑向黑衣人。

黑衣人立即被迫着后退了一步。

而下一刻,慕容尘也抑制不住的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双膝一软,就向着地面倒去。

身后的夜千陵止不住一惊,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慕容尘,来到他的面前蹲下,同时,手覆上慕容尘的手腕,替他把脉。

慕容尘想要抽手,不想让夜千陵知道自己此刻的情况。可对方速度太快,他已然晚了一步!

身后的那一行黑衣人,手中握着利剑,戒备的看着两人!

“怎么会这样?”

指腹下传来的脉搏,时缓时急、时轻时重,甚至偶尔还会停滞,毫无规律可言。似中毒,又不似中毒,竟是夜千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时间,不由暗恨自己医术浅薄起来,急切问道,“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什么时候中毒的?什么毒?谁下的?”

慕容尘对于夜千陵那一连串的问题沉默以对。体内的毒,在当年他与慕容函郁被迫前往‘闾国’为质的时候,他曾不小心中过。也因此,他了解此毒的毒性,知晓此毒根本已无药可解。当年,之所以能够有幸活下来,完全是侥幸。而,想到那一个最有可能下毒的人,想到她有可能的目的,他才会在那一刻那么希望面前之人快些离去!

“你让我走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

夜千陵肯定的说道。心中,不停的责怪自己怎会如此粗心,未曾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慕容尘虚弱一笑,“语儿,这些都不重要,待会我送你离开这里…”说着,回头望了一眼后方深不见底的悬崖。依照自己此刻的能力,拼劲全力应该能够带着面前之人下去,之后,她便可以安全了,轻叹道,“语儿,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只是,语儿,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

“尘,别说了,是我不好…”

“语儿,其实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慕容尘抚上夜千陵的脸,指尖想要替她拭去脸上水流般流淌的雨水,但奈何雨太大,根本是无济于事。旋即,咬了咬牙,迫使自己站起身来。

夜千陵也随之起身,而余光,在这个时候猛然瞥见了对面山峰上的那一袭白衣。以及,那一只用雨水凝结成冰迎面而来的利箭!

那一刻,当看到冰箭的时候,冰箭已迫至了慕容尘的身后,根本容不得人做任何的思考。

一刹那,夜千陵近乎本能的一个转身,挡在了慕容尘的身后。

慕容尘虽未曾回头,但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凌厉风声。几乎是在夜千陵挡在他身后的那一刻,一个侧身,反迅疾的挡回了夜千陵的身后。

同一时刻,冰箭没入慕容尘的体内!

夜千陵猛然抬头,瞳孔睁大,双手扶住慕容尘瘫软下去的身体。旋即,目光,似冷箭透过瓢泼大雨射向对面的那一袭白衣。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翩飞的白衣恍若一缕白绫飘在那里,但她就是知道也断定,是他:宫玥戈!那个该死的男人!

紧咬牙,硬生生先暂压制下心底的那一股恨意!

低头,慌乱的把上慕容尘的手腕。指尖的那一丝轻颤,怎么止也止不住。出口的话语,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对慕容尘说,还是对自己说,“尘,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慕容尘摇了摇头,唇角又是一缕鲜血溢出,面上唯一残留的那一丝血色尽去,可却是带着浅浅的笑容,“语儿,我体内的毒本就无药可解,如此,也好。”

说着,沉重不堪的眼皮再承受不住了重量,缓缓合上!

夜千陵看着,心底,竟是前所未有的慌乱,还带着一丝害怕。双手,用力的环抱住了慕容尘冰冷的身体。于是,清晰的听到了已陷入迷离之际的他,那一声轻若无音的低喃,“语儿,幸好伤得不是你!”手腕,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那一刻,也无力的砰然一声滑落在了地面上,四溅开一圈水渍!

“尘”

一刹那,夜千陵的心,狠狠地一震。忍不住闭眼,一声痛彻的呼喊,几乎响彻云霄!

对面的山峰上。

“太后既然来了,为何不近前来观上一观呢?”宫玥戈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下方,没有回头,淡声出言。

身后,穿着蓑衣的男子明显一怔,不知道白衣男子究竟在与谁说话,疑惑的回头望去。只见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袭藏红色的华衣,闪电划过,竟是蜀国的太后:慕容函郁!

“哀家只是‘请’右相‘相助’一把,留住两人,可并未让右相‘杀’人!”慕容函郁撑着油纸伞,站在山峰的下方。即使没有看到对面的情况,但从刚才那一声呼喊中,也不难猜测出画面。不过,那样的呼喊,同时也令她的红唇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看来,一切将会比她预期的还要顺利!

“本相确实是按照当初的约定,留下了两人,不是么?当初,太后可并没有规定什么办法不能用!”

慕容函郁闻言,冷笑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空气中,飘荡出她一句话语,“宫玥戈,你我各取所需,但愿接下来的合作,能够愉快!”

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利益!

当日,再如何敌对、水火不容的人,为了各自的利益,也能成为‘朋友’!

宫玥戈没有说话,自始至终未曾回头看一眼慕容函郁。俯视着下方的幽深双眸,不知不觉微眯了起来。眸底,凝结出一层寒冰:刚才,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一个人为了救那个男人,竟那般的奋不顾身!

风云乱世·入局 第71章 生死之间(1)

那一幕,恍若一根针刺入他的心底,带起一丝异样的刺痛!

真是,该死!

断崖上。

夜千陵紧紧地拥着怀中昏迷不醒的慕容尘,那越来越虚弱的脉搏,令她忍不住深深地闭眼。而下方的那一行黑衣人,在这期间,竟没有一个人再上前来。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许久许久!

那一行黑衣人,忽然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在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一袭藏红色的华衣,在这个时候,自中间的道中缓步走来。一把偌大的油纸伞,由两名侍卫一同撑着,任风雨再大,亦丝毫落不到她的身上。

夜千陵看着出现在对面的慕容函郁,一时间,不可置信的脱口道,“这些人,是你的人?”

慕容函郁没有否认,缓缓地站住脚步。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间的高贵,无论在何时何地,身处何种环境之中,都无损分毫,笑着开口,“怎么,你很吃惊?”

“为什么?”

夜千陵半眯起了眼睛,突然间,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天大的阴谋之中。

“夜千语,你是聪明人,”慕容函郁说话间挥退了所有的黑衣人,抬步走近夜千陵,任冰冷的暴雨击打在身上。而后,在慕容尘的身侧蹲下身来。手,抚上慕容尘苍白的容颜。长睫,掩藏住眸底那一丝细微的不舍,道,“正如你心中所想,没错,他身上的毒确实是哀家下的,当年,尘儿也中过此毒,最后的两颗解药,一颗尘儿当时已经服下,而另一颗则毁了。所以,中此毒的人,必死无疑。”

“你…”

“可是,哀家却知道解药的配方!”

慕容函郁打断夜千陵的话与愤怒,面上依然带着那种雍雅的笑容。似乎,用这种卑劣狠绝的手段对付慕容尘,并没有丝毫的不妥,道,“药方所需的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一样已在我的手中,一样在‘兵源城’内。夜千陵,我要你即刻前往‘兵源城’一趟,取回那一样东西的同时,哀家要你与‘兵源城’的城主签订合约,令他与哀家合作,相助哀家!”

“后一个,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夜千陵没想到慕容函郁为了利用她给她办事,竟这般对待慕容尘。这个女人,无情的简直令人心颤。倏然,数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上慕容函郁的颈脖,声音似寒冰,“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不想要慕容尘活命了么?”慕容函郁嗤笑一声!

夜千陵也笑了,只是那笑,是冰冷的,“慕容函郁,他毕竟是慕容尘。我不信你真可以这般对待他!”

“对于背叛哀家的人,哀家从来不会手软。”

“他是慕容尘!”

“任何人,都是一样!”

闻言,夜千陵抵在慕容函郁颈脖上的银针,一点点的松开。她懂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试问,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对付的人,其他人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函郁将夜千陵这一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神色中越发带上了一丝笃定,似已掌握一切,直接吩咐道,“夜千语,你要记住,哀家要的,不仅是与‘兵源城’携手合作,哀家还要‘兵源城’与‘闾国’反目成仇。要知道,手中握的‘剑’越锋利,才能越无往而不利。此次,‘闾国’新任的丞相‘宫玥戈’也会前往,‘闾国’亦有意拉拢‘兵源城’的城主。到时候,该怎么做,相信不用哀家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