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虎那是个血色杀神啊。
跟阳城虎打仗，皇城内的这些豪族们都怕了，谁都不愿意派军队往外面送。
九公主是第一个主动出城的。
傻子！
“皇城卫损失惨重，公主和寇玄又要带着三千人马出城，是该补充皇城卫的人数了，我梅家愿意再出五千人，还请众位鼎力相助，毕竟皇城安全关乎大家的安全。”
丞相又开口说话了，梅家是最大的家族之一，梅青臣都主动说要出五千人了，其他家族的人想不表示都不行。
总之，最高兴的还是皇帝，毕竟巩固的是自己的皇位。
大周近些年兵源匮乏，尤其是恒山一战损失十万精兵之后，皇城的兵源都不足了，反贼围困皇城都十多天了，城中的守军竟然还是只有几万皇城卫，原本拱卫皇城的军团在阳城虎杀到的时候，就在城外被全歼了。
皇帝一想到阳城虎那个黑脸杀神，就不由的心惊胆战。
哎~阳城虎若是真心归降，皇帝一定会力排众议的保下他，让他镇守北方，对抗彪悍的北燕骑兵，是最好不过的。
另一边，九公主兴高采烈的回自己的宫殿收拾，把能带上的细软全都打包好了，石阶城是她考察之后选中的地方，刚才出城她还专门从石阶城的旁边跑了一圈，她很喜欢那个纯石头建造的城墙。
“云翦，你到底怎么回事？”皇后都快愁死了，喜庆也一样，眼巴巴的看着公主，觉得公主最近太不正常了，八成是傻的严重了。
陆云翦对皇后的感情很奇妙，似乎是因为继承了这个身体骨血的原因，她对皇后有着一种陌生却温暖的亲情，尤其是皇后为她做的事情，五十名家族武士，还有慈悲寺的缘灭大师。
尽管皇后在迫于压力的情况下把她送出去了，可仍然在尽最大的能力保护着她这个傻闺女。若是在太空站，像是云翦这种天生缺陷，早就在出生的时候被处理掉了。
所以，如何让皇后安心下来，才是云翦的问题。
“皇城只有几万守军，未必有石阶城安全，母后你跟着我去石阶城吧。”云翦这么说。
皇后就叹了口气，作为国母，她怎么可能跟着云翦去石阶城呢？！
“罢了，我再去家里给你要点人。”至少要保证云翦的安全。
可皇后却被云翦给拉住了，她认真的说：
“母后放心，就算是石阶城被攻破，阳城虎屠城，我也不会有危险的，我有赤星，即便是带着喜庆都可以跑的很快！”
皇后…
好吧，她在城墙上的确是看到过赤星奔驰如电，逗溜着后面一群贼兵像是疯狗一样都追不上，再有七杀等武士保护，她逃命的本领的确是相当不错的。
“好吧，皇城也未必是安全的，你外公已经准备出逃了，他说皇城…”皇后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她不想说皇城保不住的事情。
皇族陆氏和周氏的根基都在皇城，一旦皇城破了，很难想象以后的事情，其他家族虽然都在皇城有府宅，可他们的本族都在各自的发源地，这时代叫做故乡。
周皇后这些天一直都忧心的睡不着觉。
“我先去石阶城，若是可靠的话，可以跟外公说一下，让他把一部分周氏人口调往石阶城。”陆云翦说。
作为九公主的她很清楚，皇族陆氏内是没有她说话分量的，只有本族还行，可也因为自己是女子的原因，加上以前痴傻的名声，恐怕周氏也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的吧。
周皇后看闺女充满斗志的样子，不忍心拂逆了她，就笑着点头，可跟父亲说不说这件事，恐怕未得知了。
“殿下去石阶城，可还需要什么？本相也好为殿下准备一二。”丞相在一群人的拱卫下来了。
陆云翦面瘫的看了丞相一眼，显然是对他随便出入后宫的事情有点惊奇，只不过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可丞相是何等人精，根本不用你表现出来，只需看到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心中所想、
梅青臣一点都不介意在人前展示他独特权贵的一面，颇有几分傲娇口吻的说：
“梅家还有些家底的，殿下需要什么尽管说。”
“真的吗？”云翦面瘫着脸，却用了欢喜的声调。
梅青臣笑着点头，脸上那恶趣味的样子，有点像是坏叔叔哄小孩子。
“我需要工匠五百人。铁匠三百人。”陆云翦狮子大开口。
梅青臣有些意外，不仅是因为她要的人多，而且还因为她要的竟然都是技术性的人才。按常理推断，公主外出逃难，不是应该要保护她的武士、或者几乎万能的财宝吗。
果然，对待九公主不能用常理揣测。
原本无足轻重到可以忽略的蝼蚁，现在却需要丞相认真探索，可仍然未洞穿她身上的秘密，有意思！
第021章 奸相无所不能
周皇后没走，就看着九儿跟丞相聊天。
皇后觉得云翦的要求有点多了，几百个工匠不是那么好拿出来的。可没想到丞相竟然一口答应了：
“好的，五百工匠，五百铁匠，我给你一千人吧。”
云翦十分高兴，一双眼睛都透着激越的神光，连忙点头：
“太好了！谢谢。”
丞相被她那双神光闪烁的眼睛看的有些意外，此时此刻的丞相已经确定：她不再是傻子了。
“不过你要如何保证我这一千匠人的安全？”梅青臣紧接着问。
知识匮乏的古代，技术性人才也是每个家族的宝贝，周皇后都不敢相信丞相会舍得拿出来一千人给公主，她相信自己的本族都不会这么帮助云翦的。
所以，听到梅青臣的话，周皇后连忙开口：
“本宫让本族出一千勇士，专门负责保护这些工匠的安全。”
梅青臣冲着皇后行礼，道谢：
“多谢皇后体贴。”
皇后苦笑：
“应该感谢丞相对大周的贡献才对。”
皇后见丞相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打算跟公主谈话，她就主动带着人走了，也好趁着云翦在去石阶城之前，她回到本家请求援助。
“喜庆，你去把厨房能带走的铁器铜器都带上。”云翦支走喜庆。
喜庆不放心让殿下跟丞相呆在一块，因为她觉得丞相太阴险，太坏了，他说给公主增添二十口箱子的嫁妆，结果箱子里面是人，喜庆没有忘记那些人从箱子里爬出来，手里拿着刀肆意屠杀的凶残。
这些人都太坏了，公主殿下不适合跟他们一起。
可公主给自己使眼色，喜庆不得不去了。
丞相已经很自然的找了公主殿内最舒服的位子上坐下，看着公主笑：
“送给殿下的宠物呢？”
陆云翦就把小猴子从袖子中拿出来了。
小猴子经历过一次疾病，被“特效药物”治疗好之后，精神好了不错，眼神都亮了很多，也比一般的猴子更加机灵了。小东西快速的爬上云翦的肩膀，坐下来之后举着胳膊指着丞相，吱吱乱叫。
“它在说什么？”梅青臣觉得这个猴子指着自己叫的样子像是在说什么坏话。
“它说你是坏人。”云翦的回答让丞相再次意外了。
丞相本来就没有指望陆云翦能够回答自己，自己都听不懂，她能听懂什么？八成是借着猴子骂自己吧。
梅青臣才不在意呢。反而是笑看着猴子问：
“我很奇怪，你如何治疗好的它？”
“任何生物体内都有抗性，只不过在凶猛的病毒下抗性被压制了，抗性和毒素维持平衡的时候是它病中坚持的时刻，而只要稍有助力和疏导，抗性就会爆发，压制病毒之后，自然恢复，而且恢复之后的生命比之前更加强盛。”
听着公主的解释，梅青臣觉得她说的很有深意的样子，好像她不单单是在说猴子，从猴子这个事情上衍射到了这个世界，那些反贼就是病毒，如今已经压制了皇权和氏族。
若是没有“治疗”，那么这个国家就完了。
可若是方法不对，这个国家也完了。
“城外的反贼是病毒么？”梅青臣笑着问。
公主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梅青臣顺势问：
“那病毒就应该彻底消除，否则有复发的可能。”
云翦摇头：
“任何生命的体内都有病毒的，病毒无处不在，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培养抗性，只要抗性完全压制了病毒，就可以维持旺盛的机能，无有全者！”
梅青臣想了一会，他不得不承认，公主的这个论调十分正确，就像是阴阳论，有正必有反，白天黑夜阴阳协调。
“那就是用药的问题了，殿下觉得城外的反贼如何论处？”梅青臣问出来这话的时候觉得很玄妙，经天纬地才华超群的自己，竟然询问大周最有名的傻子公主。
搞笑！
可自己就是这么问了，而且还在认真等待着她的回答。
可云翦让他失望了，她什么话都不说，就用一双近乎阴沉的眼神盯着他。
“怎么？”梅青臣笑迎上她的眼睛，坦然的没有一丝愧疚。
“丞相已经有了解决之法，即便问我也不过是消遣而已，自负如你是不会接受别人意见的！而且我说的任何办法，你都会找出来理由反驳！”
云翦的话让梅青臣笑了，因为他发现这个傻公主竟然还很了解自己。
世人都说：丞相胸襟似渊、心深似潭。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猜不着的人。
可傻公主看的就很准确么。
“说说吧，我并非是那种不可理喻之人。”梅青臣依然不放过她，用逗弄的笑容盯着她，就等着她说出来，好像可以趁机取笑她一样。
云翦沉默了一会，才说：
“子民变寇，的确性质改变，这样的人已经变得更难控制，开了杀戒的人就像是无法驯服的狼，野性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可任何人都是求生的，没有求死的。只要给他们一条可以看得到的生路，他们就会温顺下来。”
“何谓看得见的生路？”梅青臣追问。
“让他们感觉到公平。”
梅青臣咀嚼着“公平”这个字眼，忽然发现一切混乱和杂粕的根源都是因为公平，因为不公平的待遇，底层的子民选择了反抗，因为觉得不公平，小氏族跟豪门之间冲突不断，豪门跟豪门也因此结怨，就是皇族跟豪族之间，不也是因为不公平么！
“可公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谈何容易！”梅青臣苦笑起来。他很欣赏公主能够找到这一根源性的字眼，可惜啊，做不到。
可没想到公主却冷笑了起来，甚至是用了鄙夷的口气：
“让一群你们口中的”贱民“都觉得不公平，可见你们这些豪族做的有多差劲！”皇族有多差劲！
梅青臣眉峰一凝，目光豁然犀利起来。
是啊，这个时代知识属于上层统治阶级，下面都是一些不开化的愚民、贱民，他们能知道什么，不过就是吃饱穿暖，能够活下去，可连这都做不到，谈何统治。这可是最基础的公平。
“殿下警句让本相醍醐灌顶，可见动乱根源跟豪门望族也扯不开关系，对吧。”梅青臣坐了半晌才站起来，口气幽幽的说。
不知为何，陆云翦从他这幽暗的口气中听出了波谲云诡的杀机和阴谋。不单单是因为城外的反贼，还因为他出身的贵族，他对豪门望族有着厌恶和抵触的情绪。坚信这次反贼动乱的根源跟豪门望族是分不开的，因为他们的压迫而激起来的反抗。
因为出身的限制，很多上位者根本就意识不到豪门望族自身的问题，觉得出现问题的时候，必定是别人的责任，没有自省，可梅青臣却不一样。
他嫡子出身、位列丞相却能有这样的觉悟，通透啊。
真是一个有趣又敏慧的男人！
第022章 谈虎色变
陆云翦知道丞相对城外反贼的态度很坚定，那就是消灭。
为此，他不惜用了恶毒的疾病战略。
可在掌中猴所携带的病毒被云翦用诡异的方法治疗好之后，就失去了大规模杀伤城外反贼的手段。
城内皇城卫只有一万多人，即便各大家族有私兵可他们不愿意出，丞相还有什么办法杀灭反贼吗？
想到刚才丞相说起来那些豪门时候的口气，云翦的心中忽然有种惊醒的感觉：他要让豪门和城外的反贼拼的两败俱伤。
“唯一能让双方拼的两败俱伤的办法，恐怕就是城破之后的巷战了！”
云翦深知战场杀人不如巷战，巷战才是真正的绞肉机。狭窄分叉的巷道可以涌进来多少的军人，就会有多少死亡。
等到城外的几十万人涌进皇城，那么皇城上百万的人口就可以拼的两败俱伤了。
云翦忽然又想到了阳城虎说的那句：给皇帝留个全尸。
还有阳城虎那勇往直前、不死不休的眼神，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攻破皇城，而且已经有了计划，甚至他之所以答应了皇城这边和亲的请求、任由和亲公主带着队伍进了他们的军营、造成屠杀。
阳城虎应该是在这屠杀中揉进了他的计划，达到了某种目的吧，否则他为什么要给对方可乘之机。
“寇玄！”云翦连忙喊门外的寇玄。
寇玄进来就看到九公主慌张的样子：
“马连山呢？他之前是不是跟着我们进来了？”
寇玄点头：
“对啊，我担心马连山是奸细，可是有人说马连山是我们放在寇兵那边的内应，被大臣接走了。”
云翦就感觉很不好，马连山是阳城虎身边那么受信任的大将，怎么可能是内应呢，即便是内应可跟着阳城虎这么长的时间之后，谁能保证他还能保持初心呢。
双面间谍在未来战中被排斥，就是因为其不稳定性。
所以，云翦觉得马连山即便以前是皇城这边派出去的间谍，可到了现在也不能相信了。
扔下还在打包的众人，云翦直接带着人去找马连山了。
“殿下，马连山现在应该进皇宫受封赏了。”寇玄快走几步跟上了云翦，小声禀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寇玄对九公主已经有了“同心”的追随感，看到九公主这么着急的出来，寇玄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受封仪式一般都是在正殿吧。”陆云翦直接跨上了战马，顾不上皇宫不让纵马的规矩了，直奔正殿而去。寇玄呆了半晌喊着追上去了，想让公主下来战马，可惜都跟不上。
皇宫内纵马的罪名是不小的。
而且云翦还没有跑到正殿，就被刚上任皇城卫主将的大皇子给拦住了。
年纪已经二十多岁的大皇子是庶出，一直都在宫里抬不起头来，被打压的惨了，性子有些懦弱，可被丞相给推荐成为皇城卫主将之后，他瞬间膨胀了。
战时掌控着上万人的皇城卫，大皇子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是刚才看到柴将军的时候，大皇子都挺起胸，傲慢的喊了一声“柴江”，等着柴江给他行礼之后，他才心满意足。
现在看到九公主敢纵马过来，好吗！拿你来杀鸡儆猴最好不过了。
“拦住！拦住她！”大皇子陆云山指挥着皇城卫就扑了上来。
“大哥~城内混进来了奸细，快去告诉父皇！”云翦就知道蠢人坏事。
这些蠢货平时没什么坏心眼，可一旦他们坏起事情来足够让你关键时候掉链子了。
果然，大皇子才不管你说什么呢，反而是觉得九公主这个傻比，胡说什么呢！
“九妹不要胡言。城里哪有什么奸细，本宫刚做皇城主将，难道就有宵小之辈跳出来捣乱吗！”
大皇子越说越是生气，悍然怒道：
“还是你九妹不喜欢我做主将，专门鼓吹什么奸细论，就是想让本宫难看啊！”
大皇子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愤怒的瞪着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