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励深回身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熟睡的女儿,关上了卧室门,跟上她的脚步。

陈励深的车就停在楼下,车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梁肆见他正在拿车钥匙,便说:“不用开车了,附近就有旅馆,我带你去吧。”

陈励深想了想,说了声“好”,表情有些落寞,似乎还沉浸在方才压抑的气氛之中。

两人一路无话。

镇上的旅馆只有两家,梁肆挑了一家门面稍稍大一些的,带他进去。前台的老娘认得梁肆,这件事就变得很尴尬。

“阿肆,你朋友?”老板娘拿出房间的价目表推给梁肆,一脸的打探。

梁肆摇摇头,无力的笑了一下:“我丈夫。”

陈励深刚刚进门的脚步忽然就停在了原地,抬头,双眸紧紧的望着她。

她说什么…?

老板娘夸张的拍拍手:“你什么时候结婚啦!没听到你们家的信儿呀!”

梁肆不好意思的笑笑:“就快办了,到时候一定第一个通知您。您先给我开一间最好的房间,要宽敞干净的,我家里小,就先把他安置在您这儿了。”

“没问题。”老板娘爽快的拿出钥匙递给她。

梁肆回头朝陈励深伸出手,说:“励深,走吧。”

陈励深犹豫了一下,接着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随着她的脚步上了楼。

一上了二楼无人处,梁肆就兀然松开了他的手,低着头,目光躲闪:“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再让我爸爸难堪。”

陈励深暂且点点头,表示他明白,待她转身开门之际,嘴角却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来。

“这房间还不错,起码有独立卫浴,”梁肆一边步入房间一边观察着:“我知道你最爱干净了,可这里不是a市,已经算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梁肆僵在原地,吞咽下所有的情绪,心脏随着他的体温愈发的拥堵起来。

“陈励深,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委屈啊…”她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向他垂下的脸。

肩后的人呼吸灼热,摇摇头,沉默着。

梁肆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像一拳凿进了棉花里。

她转身,抬头看着他,陈励深的视线从她的眉间辗转到她的鼻尖,再到唇,梁肆知道他要做什么,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陈励深的吻浅浅的落下,如同飞翔的翅膀掠过冰面,她听见他辗转贴近她的耳边,声音温柔得溢出水来:“我知道我来得冒昧,可我刚从飞机上下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

梁肆咬咬唇,不做声。

“梁肆,我发誓,一辈子,再不远行。”

梁肆紧紧的闭上眼,觉得那冰冻了千年的山川只在这一刻就轰然崩塌,摇动着深深海底的巨浪,一股天崩地裂的情绪翻天覆地而来,只觉得嗓子生生的疼,鼻腔里的委屈升腾出湿热滚烫的眼泪,渐渐在眼眶升起。

陈励深嫌少见到梁肆哭,心疼的捧起她的脸,梁肆狠狠地甩开他的手,逃开他的怀抱,陈励深扼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来,不由分说的抱住她狠狠地亲上去,手揽住她的腰往床边走。

梁肆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三步两步便被他堵到了床边,欺身压下去,整个人便叠在了床上。旅馆的破木床不是席梦思,硬邦邦的,加之他的身体紧绷而僵硬,双向夹击,将梁肆摔得七荤八素。

脑袋正浑噩之际,唇还被人占领着,稍稍清醒的时候,只觉得衣领的扣子被人一颗一颗的解开了,露出一片起伏雪白。

梁肆粗喘着,用膝盖去推他,却被他用腿按压下去。

“唔…陈励深!你放开我!”

陈励深哪还听得到她说话,沉重的身子不停地在她身体上摩擦着,这样仰躺着的姿势让她呼吸困难,仿佛下一秒,肋骨就会被他压碎。

梁肆扼住他乱揉的大手:“陈励深!这是在旅店!”

陈励深愣了一下,忽然坏笑起来:“这种地方难道不是做这种事的?”

梁肆依旧反抗,他这次可没有放过她的趋势,直接按住她的手臂举过头顶,放肆的亲吻。

算起来,他和她,虽然已经有了小耳朵,但亲密行为真的屈指可数。

陈励深仿佛是一头饥饿的野兽,粗喘着,放肆的吞咽下她的反抗与挣扎,梁肆使劲的推着他,可无论怎么躲,他都能狠狠地攫住她的唇舌。

“不许咬我!”他对她的顽强抵抗采取怀柔政策。

梁肆就是这么个性子,哪里肯屈从,抽出手来,一拳凿向他的肩膀。

“嘶…”陈励深倒抽一口气,似乎真的很痛的样子,立刻停下来动作,翻过身来,仰躺在床上,胸口一起一伏的喘着气。

梁肆从床上爬起来,衣衫不整的狼狈样子,警惕的看着他:“你…你怎么了…”

难道是她那一拳太重了?

梁肆啊梁肆,你真是矫情,他要亲,就随他好了…干嘛要打人呢?梁肆咬咬下唇,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性格,以后真要改改了。

陈励深见她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目露同情懊悔之色,立刻加深了痛苦的表情,捂着肩膀喘气。

“我这里很痛…”

梁肆小声的嘀咕道:“我根本就没使劲儿啊…”

陈励深咬咬牙,闭上眼睛,稍带委屈的说:“我也没想到拐杖打人竟然这么疼…”

梁肆立刻慌了,眉头紧锁:“我爸拿拐杖打你了?”

陈励深点点头:“嗯…”

“打哪儿啦?”

陈励深捂住左肩膀处,咬咬唇:“这里。”

梁肆皱皱眉,乖巧的跪在床上,爬到他身边去,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放在了他的衬衫领扣处。

陈励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她用温热的指尖一颗一颗的揭开自己的衬衫扣子。

他胸口的起伏弧度渐渐加大,目光也加深了几分。

梁肆解开他的上衣,将他的肩膀露出来,果然看见一条暗红色的印子。

她的心猛地被揪起来,呼吸起伏间,眼眶就变得温热。

陈励深仰躺着,静静的看着她难过的样子,竟有些开心。

他抬手捏捏她奸细的下巴,在指尖玩弄着,眼中带着欣喜和魅惑:

“梁肆,承认吧,你心疼我。”

“变态!”梁肆打掉他的手,狠狠的转过身去擦了擦眼睛,调整情绪。

陈励深坐起来,敞开的胸膛袒露在空气中,露出小麦色的结实胸膛,稍显孩子气的望着她的背影:“你把我衣服脱了,就这么不管了?”

梁肆一掌将他推倒到床上去:“你发什么春!”

陈励深又重新坐起来,伸出四根手指:“梁肆,都四年了…”

梁肆又一掌将他推倒在床上,冷哼一声:“装什么!外国妞一大把,还不够你享受?”

陈励深又坐起来,做起誓状:“梁肆!天地良心!”

梁肆再次将他推倒,这次特别使劲儿:“我呸!跟你回家的那个外国妞是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陈励深这次没坐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你看见…你看见什么了?”

梁肆恨恨的望着他,一把辛酸泪:“你留学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你搂着一个洋妞从你家出来。”

陈励深闻言一下子坐起来,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浓眉紧蹙:“我回国的时候你找过我?”

梁肆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陈励深倒退着记忆,仔细搜索,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得,目光陡然明亮起来:“你说的那个是gary的妹妹!”

“少跟我来这套,动不动就是谁妹妹!”

“真的,那个时候她只不过是特别喜欢中国,到我家参观而已。不信你现在就去我家,问问gary!”

陈励深的目光真挚极了。

“好啊,”梁肆挑了挑眉,从床上站起来,“我现在就去你家问问gary。”

她说完,很迅速的走到门口,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开门出去了。

陈励深愣愣的坐在床上,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走了,低头看看自己敞开的领口,目光飘向她离去的方向…

就这么…走了?

他要做的坏事呢?

陈励深推门冲了出去,只见梁肆的背影已经走到走廊的另一头,酷酷的向他招了招手。

“好好休息,睡个好觉!”

“梁肆!你给我回来!”

陈励深看见梁肆固执的消失在走廊的拐弯处,赶紧回屋抓起外套,追了出去。

出了旅店,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夜空不时有烟火绚放。

梁肆回过头,看见身后追出的男人,一边跑着,嘴里不断的呼出白气,她偷偷的笑了,站在原地等等他。

陈励深终于追上她,亲昵的从后面抱住她的身子,用大衣紧紧的将她包裹住,嗔怪道:“镇里这么黑,你乱跑什么!”

梁肆不说话,慢慢的向前走,他就这么抱着她,也跟着她迈开步子,两人一前一后,紧紧的相拥着,笨拙的走在无人的马路边,像一对最平常不过的,如胶似漆的情侣。

“陈励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啊…”梁肆一边忍不住偷笑,一便左右摇晃着步伐。

“你不生我的气了?”他贴在她的右耳边,用唇轻轻的亲吻着她的耳廓。

“痒啊…”她温柔的笑着,怎么躲都躲不开。

“上次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嗯?”他问。

“什么事啊…”她声音软软的,故意装傻。

“和我结婚。”

“…”

“说话。”

“励深,”梁肆靠在他的怀里,隐隐觉得抓不住头绪:“我再考虑考虑。”

陈励深深吸一口气,将搂在她腰际的手臂收紧,闷闷的应了声:“嗯。”

第54章 大结局

【“别急,这个答案,是我要慢慢教她的。”】

第二天一大早,陈励深就从旅馆退房来到了梁肆家。

梁爸爸不再像昨晚一样气愤,而是一脸严肃的给拎着一大堆新年礼品的陈励深开了门,说了句“请进”。

梁肆抱着小耳朵,在一旁看着爸爸渐渐缓和的态度,心里的石头渐渐放下。

早饭是梁肆起早做的,白粥和煮鸡蛋,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全看父亲的脸色,没想到父亲却默默的扒了个煮鸡蛋,放到陈励深碗里,说:“饿了吧,快吃。”

陈励深心里一暖,低下头夹起从不爱吃的煮蛋,咬了一小口,抬眼对梁肆笑。

梁肆也对他笑。

父亲说:“励深啊,我不是什么严厉的父亲,你不要误会。”

陈励深马上说:“没有,挺好的。”

父亲说:“那就多吃点吧。”

早餐用过,陈励深去哄小耳朵了,父亲把梁肆叫到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爸?你不会是还想给我红包呢吧?”梁肆站着搓搓手,玩笑道。

“爸爸都老成这样了,该你给我了!”父亲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嘴角却露出宠爱的笑,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个红包来。

“您这不还是要给我红包嘛!”梁肆向后退了一步,提防的看着他。

“不是给你的,”父亲颤巍巍的走上来,把红包塞到她手上:“你大表哥今天办婚宴,你和励深一块儿去吧!”

“他去算怎么回事儿啊…”

父亲戳了戳她的头:“实心眼儿,让你去你就去。”

梁肆嘟囔着把红包放桌子上:“爸,我真不在乎亲戚邻里的怎么看我,没必要把陈励深拉出去到处显摆。”

父亲叹了口气:“我昨晚啊,一宿没睡。我就想你第一次大着肚子回家找我时哭得那个样子,我就难受。”

父亲说着,眼圈就红了。

梁肆也不好受:“爸,你看你,现在这不都熬过去了嘛!”

父亲对梁肆和陈励深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只以为他与她早就是一对,个中细情一概不知,只能凭着老人家的经验和猜测劝自己的女儿:“其实我知道,也不全怪人家陈励深,我的女儿什么驴脾气我清楚,我昨天训他训的有些过了,不过我看他是真心请罪来的,他和你好了这么多年,又这样照顾咱们家,不为别的,就为孩子,你也不能再闹下去了知道吗?”

梁肆沉默了一下,拿起红包来,说:“好吧,我就把他拉出去遛遛。”

父亲作势就拿拐杖戳她,笑笑:“这孩子,都当妈吗的人了,说话一点分寸没有。”

梁肆吐吐舌头,亲昵的在他肩上蹭了蹭,撒娇:“我在您面前不一辈子都是小孩儿嘛!”

去大表哥家新房的路上,小耳朵站在陈励深和梁肆中间,被两个人牵着,笨拙的走在中间,口中唱着陈励深教她的歌。

“妈妈,我也要去找爸爸,爸爸才会出现么?”小耳朵仰脸看着梁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