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清歌应 了一声忙走出屋门,正看到神色慌张的莲生,“怎么了,莲生哥?是不是若尘――”

“我刚听说,若尘掉河里了!”莲生内心懊悔不已。自己原想着,就一下午时间,又有那么多人在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事铁定和江大桂的屋里人有关!当时看到那男人也在河边,自己应该当时就把若尘给叫回来!或者回来把这件事告诉清歌知道!

“莲生哥,你在家照看小竹,我去找若尘!”

清歌接过莲生手里的衣衫,拽开门就赶紧往河边跑。迎面正好碰到三三两两结伴归来的浣衣男子。

“哎呦!还真是个傻子,人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差!那么冰的水,竟然扛得住!”一个讥诮的男子声音。

“那是!家里那么个混球杵着,就是丢了个线头,说不定回家也会挨打!我就说嘛,晌午你看他那个德性,还吃什么肉,喝什么蛋汤,这回回去,说不定就是鸡飞蛋打,卷铺盖滚蛋!”旁边的男子更是幸灾乐祸。

对面一个女子忽然冲几个人的方向疾奔而来,唬的几个男人忙不迭往路边躲。

“混账!再敢胡言乱语,姑奶奶就让你们一辈子开不了口!”女人风一样跑过几个人身边,留下几句狠厉的威胁。

还从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连男人都会威胁的女人!几个人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一直到那个女人看不到身影了,才战战兢兢的道:“你们有没有,看清,刚才跑过去的女人是哪个?”

怎么自己几个人觉得有些熟悉呢!

“别说了,赶紧走吧!”中间的男子甚是警醒,小声道,“我看着,好像是江清歌那个败家女!”

“什么?”几个人顿时噤声。原本对那个纨绔很是不屑,可前一段时间却听妻主说,人家现在横得很,连那江大桂和里长都敢收拾!

这样的人,自己妻主可惹不起!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刚才还人声喧嚷的河岸瞬时沉寂,河上面浮起一层冷冷的雾气,幽幽的河水里,一个男子站在水里,俯身仔细的在河底的每一寸淤泥上摸索着,下半身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男人虽是身体强健,却仍是冻得簌簌发抖!

“萧若尘,还不快些!那件衣服可是我们九爷最爱,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若是找不着,把你和你那没出息的妻主都发买了也赔不起!”

河堤上,两个模糊的男子身影悠闲的斜倚在一株枯树上,远远的呼喝着,声调煞是冷酷而得意!

40此心安处是吾乡(十八) ...

“二柱,我心里好像有些不踏实。”看看天色已晚,身材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有些不安。

“表哥也在大户人家做事这几年了,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接口的这个瘦些的男人不是江大桂的屋里人,又是哪个?!

江大桂男人停了停,极力压抑着心里的得意,故作委屈的说,“你不知道那个江清歌?饬的我家妻主有多惨!到现在,不过刚能下地――”

嘴里说着,又装模作样的掏出手帕在眼睛下面按了按。

看江大桂男人哭哭啼啼的样子,男人有些心浮气躁,“好了二柱,别哭了,这个傻子泡在冷水里这么长时间了,也算是给你报了些仇了!只是,虽是被赶了出来,毕竟,那江清歌的身后还杵着一个治玉贵家,咱们故意这样刁难这个蠢材,这要被发现了,我怕他那妻主不会和我们善了!”

“原来表哥是担心这个呀!”江大桂男人一听就松了口气,“那就多虑了,那个傻子在家可是碍眼的很,只要是正常些的,谁会喜欢长得像夜叉性子又木讷的跟个木头似的男人?原就惹人嫌,现又放着个狐狸精在家,要真是这样就殁了,他那妻主说不得还要感激我们呢!”

“是吗?”男人口气缓了些。 这个闲事按自己的意思本来是不管的,可耐不住桂兰和大桂算是堂姐妹,自己和二柱又有中表之亲,这两口子也算有眼色,对妻主一向巴结,还真不好抹了面子回绝。

“文才,都什么光景了,怎么还没拾掇好吗?”河岸那头一个女人边剔着牙,边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忙迎了上去,江大桂男人吓了一跳,忙要往旁边儿躲,却被男人拦住:“没事儿,是你嫂子,不是什么外人。”

江桂兰正是从江大桂家出来,刚刚酒足饭饱,也很是被江大桂奉承了一番,席间听闻江大桂说到在江清歌手里吃了大亏,立时胸脯拍的山响,许诺说一定帮江大桂出了这口恶气,这时看两人的样子,便知道事情许是办成了。

“嫂子。”江大桂男人忙上前见礼。

“是妹夫啊。”江桂兰笑着摆手,清晰的露出里面的两颗大板牙,“妹夫心里可舒坦些了?”

“多亏了嫂子哥哥帮衬,还是嫂子您有本事!嫂子您也知道,我家妻主性子一向刚强,却碰见了这糟心的事儿!”江大桂男人一脸阿谀的笑容,又往河里的一点黑影努了努嘴,“不是这么个丑八怪在里面搅腾,妻主也不会吃这么大个闷亏!您不知道,这几天,妻主憋屈成啥样!”

“大桂小的时候看着还好,怎么大了性子反是变得绵软了?”江桂兰越发得意,“收拾这男人也不算什么本事,倒是那江清歌,我看要好好教训,才能让她长些记性,明白那些人是不能惹的!”

正说着 话呢,一个黑影极快的从村里的方向冲了过来,风一样的从三个人身边跑了过去。

“咳咳咳,他爷爷的,谁家的娘们儿,这么没规矩?”江桂兰吃了一口冷风,立时咳嗽了起来。

江大桂男人仔细瞧去,吸了口凉气,神情也有些慌张,“哥,嫂子,我看那人面目,模糊着好像就是那个江清歌!”

心里已是害怕,原以为上次护着这个又傻又丑的男人不过是意外罢了,怎么倒真的跑来了?!

“是她?”刚喝完酒,这会儿子被冷风一吹,便有些上头,江桂兰叉着腰满嘴都是酒气,“来的正好,我还怕这女人一害怕躲起来呢!”

说着顺着河堤就撵了过去。两个男人也忙跟上,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还没到河沿呢,大老远就看见泠泠的冰水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在河里焦急的弯腰寻找着什么的人不是若尘又是哪个!

“若尘――”清歌喊了一嗓子,脚下跑的更快。

水里的若尘愣了愣,极快的直起腰来,忙忙的往岸边瞧过来,正好看到飞奔而来的清歌,登时呆了一下,赶紧往河岸边来,河水发出的哗哗声听着让人心悸。

“清歌!你怎么来了?”若尘边走边焦急的说。

神情却又是心疼又是惭愧,自己本来是想多挣些钱呢,可不但主人家的金贵衣服不知被水冲到那儿了,便是清歌亲手给做的棒槌也没了踪影。

清歌来到了河边,看着嘴唇被冻得乌青的若尘,跺着脚道:“水这么冷,你这样子会冻坏的,还不快上来!”

“上来?我家九爷的那件衣服可是特意在锦绣坊里定做的,光上面的金线拆下来就够你吃一辈子了!不把衣服找到,就甭想上来!”看见自己妻主来了,中年男人也有了底气。

清歌却是头都没回,一把拽住已经来到岸边的若尘就往上拉,“快上来!”

看清歌根本没把自己男人的话放在心上,江桂兰心里很是不爽,抬起脚对着清歌踹了过去:“臭娘们!?什么?,和你男人一起下去捞!”

清歌听着后边风声不对,想要躲闪却已是来不及,身子顿时朝着河里直直的趴了下去。

“清歌!”若尘吓了一跳,忙往前一跃,拼命地往前一推,清歌一下子坐在河岸上,两手堪堪按在水里,若尘却是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就整个人仰面朝天倒在了水里!

“若尘――”清歌顿时急红了眼,爬起来刚要去拉,那江桂兰却是不依不饶,竟又歪歪斜斜的抬起了脚。

清歌回头看到若尘已经从水里爬了起来,浑身却已经湿透了,只气得肺都要炸了,冲着江桂兰就扑了过去,一把拽住江桂兰的衣领,抬起腿来照着肚子就是一脚,江桂兰一个不防,顿时来了个狗吃屎。

两个男人被状若疯狂的江清歌给吓着了,这时才反应过来,齐齐扑上来想拽开清歌,却觉得后衣领一紧,却是被从河里爬出来的若尘给牢牢的拽住了衣领,竟是一动不能动。

“你个死不要脸的,快放开我――”两个男人哭叫开来。

那边清歌又拎起江桂兰,举起手来啪啪啪照着脸上就是一阵猛扇,只打得江桂兰跟个陀螺相仿,临了又照着小腹一个窝心脚,那江桂兰便嚎叫着骨轮轮的就滚到水里去了,顿时溅起几米高的浪花。

“妻主!”

“嫂子!”

两个男人吓得魂都要飞了!

“若尘,把他们两个也都给我丢到河里去!”清歌仍是不解气,冲着若尘吼道。

“不――”两个男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若尘一抬手,两个人就一起飞出来,落得位置竟恰好是江桂兰所在的地方。

水里顿时“哥呀”“弟呀”“妻主呀”叫成一团。

“若尘,有没有怎样?”不再看水里挣扎的三个人,清歌快步奔过来。

“江清歌,你,好,你你,好――”好不容易从水里爬出来的江桂兰已经冻得上下牙直打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不快滚!”清歌恶狠狠的看着落汤鸡似的三个人,“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狗奴才罢了!信不信再不走的话我就让你死在这河里!”

江桂兰吓得身子一哆嗦,刚才由于喝了酒而发热的大脑顿时清醒了过来,这个江清歌可是远近闻名的混人,自己怎么猪油蒙了心要来惹她呢!虽是被撵回来守祖祠,可人家背后可杵着个治玉贵家呢!

“江,江清歌,你等着,你等着――”色厉内荏的喊了一嗓子,江桂兰灰溜溜的带着两个男人赶紧跑了。

“若尘,快把湿衣服脱了!”清歌拉着若尘几步跑到桥墩旁的阴影处,扭头瞪着若尘道。

“啊?”若尘吓了一跳,惨白的脸色顿时有些发青。

“啊什么啊?”清歌伸手就扯若尘的衣裳,“你是我男人,便是当了我的面更衣又怎样?”

本是理直气壮的,可不知为什么却有些底气不足,本是灵巧的解着若尘衣扣的手竟有些哆嗦。

“我,我自己来――”若尘的大脑早已停摆,只是攥着清歌的手腕嗫嚅。

“你,你快些。”拗不过若尘,清歌只得松手,又自觉的转过身,“我,我帮你看着,你快些换。”

说完果然转了身,只听得后面传来一阵????的声音,清歌只觉的热血一点点儿往头上涌,一颗心也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处。

身后的呼吸渐渐粗重,热热的男子气息直烫的清歌浑身发软。清歌定了定神,都这么久了,若尘应该好了吧?!

“若尘,穿好了吧?我们赶紧――”转回头的清歌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眼前竟不是穿戴好的若尘,迎面而来的却是大片蜜色的肌肤,上面还有两粒红豆正瑟缩在寒风中。

却是若尘手早在冰水里冻僵了,好不容易系好裤子,繁复的上衣带子却是系了半天没系上,又被清歌突然回头给吓着了,好不容易掩好的里衣一下子松散了开来。

清歌头轰的一下,只觉得自己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阿嚏――”若尘也傻了,一阵寒风吹来,一个震天响的喷嚏顿时冲口而出。

清歌满腔绮思顿时烟消云散,再不顾若尘的反对,拢了若尘到自己怀里,拾起地上的衣衫手忙脚乱的帮若尘穿戴起来。

若尘还想再挣扎,可不知为什么,一陷入清歌温暖的怀抱,身上登时就软了,竟是丝毫提不起力气。

触到若尘的身体,清歌才发现若尘整个人已经冻得跟个冰块相仿了,两只手更是冰的连握东西都握不住,怪不得这么长的时间还没穿好衣服。

清歌心里懊悔不已,本就刚从冰水里爬出来,又吹了这么长时间的冷风,就是铁人也受不了啊!那几个混蛋,自己绝饶不了他们!

“清歌,我,没事儿。”虽有些昏昏沉沉,可还是注意到清歌咬着嘴唇难过的样子,若尘忙吃力的开口安抚。

已经帮若尘穿戴好,清歌让若尘的头倚在自己肩膀上,贴了贴若尘的额头,果然已是热的发烫。

“若尘是不是很不好受?没事儿,回去我就帮你熬药??????”清歌吃力的扶起若尘。

“棒槌,衣服――”若尘轻哼了几声。

“我知道了,已经拿着了,咱们赶紧回家。”清歌柔声应着。

回到家时,莲生已经烧好了驱寒的姜水,清歌又赶紧让莲生煎药,两个人忙了半宿,可若尘还是发起了高烧。

而整个屯子好像也很不安稳,一整夜,竟是不断听到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第二更来了···

41、此心安处是吾乡(十九) ...

若尘烧了一夜,鸡鸣五鼓时方昏昏沉沉阖上眼。

看莲生神色憔悴,清歌忙嘱咐莲生赶紧去房里躺会儿,自己在这照料就好。

“还是清歌先歇着吧,我不碍事!”莲生轻轻摇头,怜惜的看了一眼熬得眼睛红红的清歌,“我刚才眯了一会儿,你可是一直都没闲着。”

“傻哥哥,我底子好,没事的。倒是你,刚病了一场,怎么能还这样苦熬着。”清歌推了莲生往门外去,“若尘病了,家里事还得哥哥料理,可不敢再累倒一个!现在听我的,赶紧回自己房间睡觉去!”

知道清歌是心疼自己,而且自己身子,好像真有些吃不消了,莲生迟疑了下,终于点了点头,“那,你也眯一会儿。”

“好。”清歌点头。

“当――当――当――”寂静的夜空里忽然传来沉闷的钟声,清歌愣了一下,下意识看看天,外面仍是黑蒙蒙的,一大早的,就扰人清眠,这是谁在发疯呢?

莲生脸色却是一变。

清歌不明白,自己却清楚,那座古钟就在祠堂里的一棵千年古树上,是江家的祖上制作的,同时还有遗训传下,钟声一旦敲响,定是有可能毁家灭族的大事发生,听到钟声,屯子里家家户户都得选派最精壮的劳力前往,若是家中无女子,便由男子顶替!

这条祖训,原是为了乱时防匪防兵的,而且要敲响那座钟,还得宗族中最德高望重的五位长老同时通过,凡是听了铃铛声不到者,整个家族就要从宗族中永远除名!

“咚咚咚――”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床上的若尘有点儿受惊,微微动了动。

“我去开门。”怕惊了若尘,清歌忙掩好门快步走了出来。打开门,外面站的人自己倒认识,是一个叫江秋红的猎户,和江秋雁是堂姐妹,一向对自己还算友善。

“江小姐,好几家的孩子都被野人抓走了,你快到祠堂来。”女人说了一句,又腾腾腾跑着去通知下一家了。

孩子?野人?清歌的头昏昏沉沉的,一直念叨了几遍,才明白女人说的什么意思――

野人进村了?还抓了村里的小孩儿?!

“我去吧。”莲生拿了个夹袄过来给清歌披上,眼睛里满是忧虑,家里还躺着个病人,小竹又太小,家里离不开清歌呀??????

“什么话!我才是一家之主,怎么能让哥哥抛头露面。”清歌想也不想的就回绝了,不等莲生再开口,推着莲生又进了屋,“若尘和小竹就交给哥哥了,我去看看――”

说着又靠近床边,试了试若尘的温度――还是有些烧,清歌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深深的忧虑。除名不除名的,自己倒不在乎,可要是被永远开除宗族的话,家里这几个,恐怕是绝受不了的。

眼角的余光忽然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清歌一愣,却是躺在若尘身畔的小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怔怔的盯着自己发呆。

清歌心里一热,伸手快速的碰了一下小竹的头发,“小竹快睡吧,时间还早着呢,等会儿让莲生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小竹乖乖的闭上了眼,只是能清楚的看出眼珠却还在骨轮轮的转个不停,明显是不想睡了。

清歌的眼光不觉越来越柔和,迅速俯身想要亲一下小竹的脸蛋,不防小竹一扭头,清歌“吧唧”一下亲到了若尘的侧脸上。

“啊――”莲生不自觉惊呼出声,忙转过脸。

清歌张大了嘴傻在了那里,半晌忽然呵呵笑出声来,“小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嫂子都不舍得走了!等嫂子回来,一定要亲到我们小竹!”

说完贼兮兮的看看兀自侧脸面向里的小竹――那支棱着的耳朵明显在仔细听着清歌的下一步要做什么;莲生也依然对着门的方向,不敢转过头来。

清歌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极快的贴了若尘的唇啄了一下,终于心满意足的起身。

“哥,药我都分好了,别忘了一天三次煎给若尘喝,对了,若尘若是问起,就说我去镇上买东西了!”清歌边穿上莲生递过来的蓝夹袄边叮嘱,只是提到若尘时,脸上却飞起两朵红晕,脸上更是笑的跟个偷腥的猫相仿。

莲生愣了一会儿,看着清歌急匆匆的背影发了会子呆,叹了口气,挑开帘子进了屋。

清歌来到祠堂时,里面早已是灯火通明,影影绰绰的能看见好些晃动的人影,清歌推开厚重的祠堂门,古老的木门发出笨重的吱呀声,里面的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顿时静了一下。

站在门边的正是里长,她身后是一群神色凄惶的人,中间甚至还有几个男子,不时发出一两声呜咽。

清歌明白,这些人,八成就是丢失了孩子的人家。待看到里长的样子,又是一惊,怎么几日不见,里长竟好像苍老了许多?竟似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还不止!

“江小姐?”看到进来的是清歌,里长也有些意外,还以为会是她家夫郎来――

毕竟,屯子里的人那个不知,江清歌虽是女子,可却是典型的废物一个,倒是她家夫郎,身体健硕犹似女子。

“里长。”清歌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看看祠堂里已经蹲着或站着几十个人,一个个均是脸色严峻如临大敌。

只是这些人自己绝大部分不过是一面之缘,甚至个别人自己连见都没见过,便微低了头,径直朝一个相对人较少的角落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一双阴冷的毒蛇似的眼睛正牢牢的锁定自己,清歌心中警铃大作,猛的回头,那让人极不舒服的视线却又消失无踪。

看看人来的差不多了,里长轻咳了一声,祠堂里顿时静了下来。

“各位乡邻。”里长突然一躬身,对着周围的人团团一揖,惊得四周的人纷纷往一边儿躲。

“这个时候惊动大家,实在是情不得已。”里长脸色沉重,“山上出现野人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先是董家丫头惨死在山上,然后今天夜里,又有四家女儿,失踪,所以,老朽才连夜恭请几位长老――”

里长说着里长把眼光投向居中而坐的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妪,虽是面色惨白却仍勉力支撑,她身后的几个男人却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有明眼人发现,男人中站在最前面的三个正是里长的郎君,当即明白,这失踪的四个女孩里面,必然就有里长的宝贝女儿。

里长已经年近五十,却只得一个女儿,刚刚年满八岁,因是老来得女,又是唯一的子嗣,一向看的跟命根子相仿!

五位长老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中间一位有着长长寿眉的老人缓缓开口:“自从江家祖上为避战祸,领着家小迁到这深山僻壤已经二百多年了!中间虽几经战乱,咱们屯子却依然保留了下来,老朽不说,可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也必然明白其中缘由。”

老人顿了顿,脸上忽然显出神圣的威严来,“咱们从不奢望荣华富贵,但屯子里的平安,却是祖训里放在第一位!现在山上出了这么个凶物,不但断了我们的生计,更可恨的是竟还抢走了我们的孩子!”

“所以,我们才决定,敲响这座古钟,把大家集合起来共同商量一个办法。官府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可那野人却随时有可能再来我们屯子为恶!所以咱们必须先自己设法把孩子救回来,可能的话还要想法除去这个孽畜!有那个孽畜在,咱们屯子里的孩子再没有安全可言,这整座山,也必将被那个孽畜霸占!”

刚才还惴惴不安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立时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那个野人杀死了我姐姐,我要为姐姐报仇!”一个身材魁梧的女子突然站了出来,神情激动的对着里长和几位长老道,“长老,里长,我们还是赶快上山吧,那野人毫无人性又煞是凶残,拖得久了,我怕那些孩子会落得和我姐姐一样――”

大家心里都是一沉,想到那快被撕成两截的董聚芳,突然齐齐打了个寒噤。

其他人还能保持镇定,哀哀低泣着的那些男人却是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嚎啕出声。站在后面的一个瘦弱男人更是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冲着周围人群猛地磕起了头:“求各位乡邻救救我那女儿吧!平日里,我家妻主对大家多有得罪,求大家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以后做牛做马来报答大家啊!”

他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抱着头蹲在那里,长一声短一声的不停叹着气。

清歌却是一愣,男人自己不太熟悉,他身边的女人,不是江大桂又是哪个?

难道她的孩子也被野人抓走了?自己本还怀疑,刚才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的或许就是这江大桂,可现在看着,她竟然也是苦主,那应该没有闲心再对付自己才是。这样的话,那两道阴狠的目光又是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泪,第三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