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傻呆呆的愣了半晌,忽然咧嘴嘻嘻一笑:“妹子,我也要去――”说着身子一纵,就跟了上去,早见识了无名的厉害,大家忙闪开一条道,任那奇怪的四人组合慢慢远去。

忽然发现前面拐角处有两个熟悉的人,清歌忙拉了拉若尘的衣袖,“若尘,停一下。”

若尘听话的站住,顺着清歌的眼睛望过去,又慢慢垂下眼来――

那里站的人,是自己妻主的姐姐,也是自己弟弟的妻主,只是还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会笑的这样难看。

被清歌冷冷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江清芳有些僵硬的收起脸上的笑意,终于转身,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清歌笑了笑,把头靠在若尘的肩上,江清芳吗,今天这件事,背后一定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我不想惹你,可要是有人惹了我,那滋味儿也不会好受的!

都已经鸡鸣五鼓了,秋雁和莲生却仍是愁眉不展。再顾不得两人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两人呆坐在房间里已经是合计了半夜,却仍是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要不,明天一早,你去江府求求江夫人,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女儿,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清歌送死!”莲生思量了半晌道。

“哎,你不知道。”秋雁叹了口气,把自己上次去江府的情景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道,“看那家人的样子,是根本不承认清歌的身份啊!我怕就是去求,也没什么用啊!”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外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马嘶,紧接着又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听着应该人数还不少。

“谁呀?”秋雁让莲生在门后躲好,自己举着灯笼壮着胆子走了出来。

到了外面才看清,院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群看起来很是疲惫却仍是威风凛凛的武士!

秋雁大惊失色,“你们是谁?这深更,深更半夜的,要,要干什么?”脑子更是急转,自己好像并没有惹过这样厉害的仇家啊!难道,又是来找清歌的?!

那些人却是不发一言,好像根本就没有瞧见秋雁一样。

夜色下,一辆硕大无比的马车慢慢驶来,走到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院门处停了停,慢慢的进了院子。

紧随在后面的又是一群武士打扮的女人,其中一个小跑着上前,打开车厢的门,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有一个五旬老翁跌跌撞撞的从车上爬了下来,女人忙扶住,却被老人一把甩开。

“江辰,扶我,下来――”车上传来一个沉重的女子声音。

江辰忙摆手让其他人跟着老翁,自己上前一步,半拖半抱着扶了个中年女子下车。

灯光下,那女人高鼻细目,看着竟是说不出的熟悉,只是那双腿却不知怎么的几乎是拖在地上,竟是没一点儿力量的样子。

前面的老人往前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洞开的大门内那口硕大无比的棺材,身子向前一扑:

“小姐――”然后整个身子便顺着棺材慢慢软倒…

58 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六) ...

看到悲痛欲绝的扑到棺材上的老仆,秋雁惊得张大了嘴巴。

那中年女人靠在江辰的肩上慢慢挪到棺材边,脸上神情却是越来越古怪,有悲伤,有失望,还有浓的化不开的愤怒。

火把下,那口硕大的棺材显得更加阴森可怖,女人痛苦地抠住棺材的一角,忽然伸手一把拽出江辰腰间悬的宝剑,抬手朝着棺材狠狠的劈了过去:“孽障!你既是如此早夭的命,又何苦来这世上走一遭?你怎么对得起,你爹,怎么对得起――”

说到最后,却变成了气苦的悲鸣,只是手里那把剑却依旧杂乱无章的朝着棺材砍过去。

还从没见过家主这样状似疯狂的样子,那些卫士都吓呆了,一个个低了头,大气都不敢出。

秋雁吓得脸都白了,想要上前拦阻,却又不敢,颤着声道:“你,你们,是谁?你们到底,到底要做什么?”

“江雨飞,你做出这个样子,要给谁看?”那抱着棺材只哭的浑身颤抖的老翁慢慢直起腰,看着女人的眼睛愤怒无比,“你,你明知道,小姐什么苦,什么苦都没有受过,却还非要把她给送回来,小姐现在没了,你满意了?”

女人整个身子挂在棺材上,脸上慢慢流下两行泪水来。

江辰已经认出面前的女子就是前不久那个自称受小姐所托到府中送礼的女子,看秋雁还要往前凑,忙上前拦住,悄声道:“小姐勿急,我们是江府的人。那是我们夫人,特意为了我们二小姐,连夜赶回来的。”

啊?那个连道都走不了的女人是清歌的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看着清歌死了她好像还挺难受的样子啊!和自己那晚在江府看到的情形完全不一样!还有那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老男人是谁?看江夫人的意思,对他很敬重的样子!

不管了!只要他们心里还有清歌,那清歌就有救了!

秋雁忙一把推开江辰,几步跑到江夫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夫人,您来了就好,您来了就好啊!”

江雨飞这时候才看到院子里还有两个陌生人,以为是来帮忙处理丧事的族人,只得强打精神点头为礼,却仍是斜斜的倚着棺材,没有起身的意思。心里却有些不满,自己都来了这么些时候了,怎么萧氏竟连个影子也没有!想想女儿生前,为了娶了如此蠢笨夫郎的事没少抹泪,江雨飞只觉更加心痛如绞,清歌活的这不到二十年的岁月里,自己竟是鲜少答应过她什么事!总以为是为她好,想着来日方长,却再没想到,清歌会这么早死,还死的这样惨!

突然觉得清歌就是整日当个无所事事的纨绔也没什么不好,好歹只要活着就行啊!

秋雁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江雨飞说什么,只得又磕了一个头,哀求道,“夫人,求求您,救救清歌,救救清歌吧!”

江雨飞惨然一笑,轻轻摆手:“好孩子,你起来吧――”

忽然又觉得不对,明明来人说清歌已经死了,自己眼前更是还摆了口这么大的棺材,怎么这女子却说什么让自己救救清歌?难道是――

“你说什么?清歌――”江雨飞探手一把攥住秋雁胸前的衣襟,腔调都变了,“你让我,救救清歌?”

江雨飞的眼神有些骇人,秋雁只觉得头皮发麻,听江夫人如此问,忙拼命点头,“是啊!夫人,清歌是冤枉的!您要相信清歌,清歌绝不是那样的人!”

那个老仆也呆掉了,一把扑过来揪住秋雁的衣襟就把秋雁的头强行扭了过来:“你说什么?我家小姐,没死?”

秋雁愣了一下神,又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那口棺材,猛地照自己头上敲了一下,还真是糊涂!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了!江夫人他们一定是误会了!忙不迭点头:“夫人莫急,清歌没死,是――”

话还没说完,人忽然被抓着丢了出去!

“孽障!竟敢如此耍弄――”江夫人扶着棺材吃力的站起,一句话没说完,却是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那些随从们都慌了神,忙上前捶胸的捶胸,拍背的拍背,整个院子顿时乱成一团。

那个老仆呆了半晌,看看那停在正屋里的棺材,再看看气得晕倒在地的江雨飞,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冲着秋雁道:“小姐怎么,如此糊涂!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她出来给夫人赔罪!”

心里却是清楚,经此一事,夫人恐怕对小姐会更加厌弃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秋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一幕,也傻在了那里。听老人这样说,也马上明白了,忙上前解释:“老人家,你们误会了,这不是小姐的意思,真的――”

那边江夫人已经醒了过来,恨声道:“江辰,江辰,我们走!从今天起,谁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孽障,就乱棍打死!”

又扭头冷冷的对那老仆道,“阿舒,你现在可清楚了那孽障的无情?便是你,从此也绝不可以再在我面前提到她一个字!否则,你就和她留在这里!”

那老人面色顿时灰败无比,低了头不敢再说什么。

“夫人――”秋雁还要再说,却被两个护卫冷冷的拦住,江辰小跑着上前,扶起江雨飞就往车上去。

“夫人――”秋雁急的团团转,看到一旁发呆的老人,忙转身向老人哀求,“老人家,求您让夫人听我把话说完――”

“有什么好说的!”江辰反身走了回来,一把推开秋雁,架起老人,“干爹,你不要再糊涂!那人,根本是个没有心的!”

这么多年了,干爹为了二小姐,简直把一颗心都操碎了!便是夫人,也是因为爱之深,才会责之切!自己实在是不明白,二小姐怎么就会顽劣至此!竟敢拿自己的死来耍弄夫人和干爹玩儿,实在是太可恶了!

老人好似受了极大打击,好像连脚都抬不动了,竟是没有反抗的任江辰把自己扶上车子。

后进院的武士率先出门分成两列站好,江辰自己跳上车夫的位置,赶了车便朝门外而去。

秋雁完全傻了眼,再没有想到江夫人竟是一句都不肯听自己解释,竟是这样无情的掉头就走!

“夫人!清歌被族长抓走了,十天后就要处死啊!您是清歌的娘,要是连您都不管清歌,清歌就真的会死了啊!”秋雁喊着便要往前冲,却被旁边的两个武士牢牢抓住手臂,甚至嘴里还被塞了个毛巾进去,秋雁拼命想要甩脱那两双手,可那里是两个悍勇的武士的对手,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眼看着马车就要驶出庭院,秋雁急的两眼冒火却又无计可施。

后面的武士也转了身,跟着鱼贯而出。一个黑影突然从暗影处冲了出来,那些武士错愕间,人影已经极快的朝那马车而去。

“保护夫人!”最前面的武士喊了一声,大家马上呈扇形朝那人包抄过来。江辰也赶紧横剑护在车前。

没想到那影子却并没有攻击车厢,却反而伸手一把拽住马缰绳,马儿受惊之下,“希律律”一声嘶叫,猛地朝那人踢去!

“莲生――”被武士甩爬下的秋雁刚爬起来,便看到了这一幕,只吓得魂都要飞了!

那个冲出去的黑影竟然是莲生!而那马蹄也狠狠的踹到了莲生胸口上!

莲生被踹的踉跄了几步,再抬起头来时,嘴角边溢出鲜红的血沫,而那畜生又高高的扬起了蹄子,莲生却仍是死死的拽住马缰绳不放!

江家祠堂戒备森严。

从抓了江清歌四人进来,村里的男女老少便一起上阵,从附近运了巨大的山石过来,牢牢的围住了整个祠堂。又拖过来大量的干柴,堆置在门口和四周,长老已经吩咐了下去,只要里面有人敢往外冲,就放火!那野人虽厉害,也不可能同时带着三个人冲出来!

即使如此,长老们还是不放心,又把屯里的猎人每二十人遍成一个小组,不间断的在四周巡视,安排的这样严密,恐怕便是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外面的人戒备森严如临大敌,里面的清歌却是惬意的紧。

许是觉得清歌已是必死无疑,几位长老并里长只是把外面围得滴水不漏,至于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却并没有人关心。甚至,还送了很多稻草并一些被褥来,最后,在清歌的强烈要求下,又送了些吃食过来。

无名早饿得狠了,看到有吃的,二话不说,风卷残云般拼命地往嘴里划拉,可怖的吃相,只看得若尘目瞪口呆。清歌却是早已习以为常,在无名出手前,就先端了一盘菜并几个饼子到自己面前。

“小竹,来,嫂子喂你吃口菜,张嘴,啊――”清歌坐在若尘的右腿上,小竹坐在若尘的左腿上,清歌抬头看看温柔的瞧着自己的若尘,再低头看看眷恋的望着自己的小竹,只觉得幸福无比。

小竹眼睛亮了一下,听话的张口,任清歌把菜放在自己嘴里,又咬了一口清歌递过来的饼子,样子乖巧至极。

清歌满意的收回筷子,低头又挟了一大筷子菜举到若尘的嘴边:“来,若尘,快张嘴――”

若尘抬头看了眼仍在低头狂吃的无名,有些难为情,却又不舍得拂了清歌的好意,忙低头极快的把菜含到嘴里,轻声说:“清歌吃就好,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清歌嗔怪的瞪了若尘一眼,又紧着把手里的馒头递过去,旁若无人的道,“若尘,你不知道,能这样喂你和小竹吃东西,比其他任何事都让我有成就感!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要做好多好吃的,天天喂你们吃饭,把你和小竹都养的胖胖的!”

若尘看着眼前笑语嫣然的清歌,只觉得眼眶一阵阵酸热。

“妹妹,我也要喂――”无名瓮声瓮气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若尘吓了一跳,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清歌。

却是无名已经把面前一大堆食物吃了个干净,正可怜巴巴的盯着清歌面前的食物,倒是没有敢直接上前去抢,只是每当清歌挟了口菜放到若尘或者小竹的口里,无名的喉间便会有响亮的吞咽声传来。

三人之间的温馨的气氛一下子被这个夯货给打断了,清歌瞪了无名一眼,想也不想的就开口拒绝:“你的那份不是已经吃完了吗?想吃等明天,现在一边儿呆着去。”

“我饿――”被训斥了一顿的无名眼里含着泪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清歌,你和小竹留些就好,其余的给她吧!”看清歌还要拒绝,若尘忙劝阻。

“那怎么行,这货饭量大的很,都给她也不够!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和小竹挨饿!”清歌却是毫不妥协,飞快的挟了一筷子菜送到若尘嘴边,“吃,不用管她!”

若尘摇了摇头,“清歌,给她吃吧,仅凭她救了你这一条,别说是口饭,就是我的命给了她我也愿意!”

59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七)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漆黑的夜里不时传出几声若有若无的寒蛩鸣叫,更让这无边的夜色显得幽深而漫长。

村东头江大桂的院子却是不甚安逸。自醒来后,江大桂一直没合过眼,每次屋里稍微有个动静江大桂就吓得不停尖叫,更奇怪的是不能忍受看见村里的小孩子。

这个毛病还是从抓住江清歌的第二天下午,里长领着小翠来时落下的。小翠被里长牵着进门时,正是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洒了小翠一身,映得那张呆痴的小脸都红彤彤的。没想到小翠一进屋,江大桂便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上下牙齿不停的打着战,最后竟是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连带着小竹也惊得背过了气!

醒来后江大桂便坐卧不安,嘴里神神叨叨的不停念叨着什么,一时小声哭泣,一时又胡言乱语,直把江大桂男人给吓得哭个不停。

屯子里的人看了也都心酸不已,虽说江大桂平时做人失败了些,可现在这么惨还是让人不住唏嘘。

“啊――”刚刚迷糊了会儿的江大桂嘶叫了一声便失魂落魄的睁开眼,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睡在一旁的男人一下子坐起身,惊恐的看着江大桂,不由自主的把身体往墙角缩。

江大桂瞪着眼前昏黄的烛火,半天才意识过来,自己还好好的躺在自己家里,并没有像梦到的那样被屯里的人给点天灯。

“二柱――”江大桂艰难的冲着床尾的男人叫道。

“妻,妻主――”男人哆嗦了一下,勉强应了声。

“你,过来,我有话,说。”身上的伤口疼得要命,江大桂脸色愈发显得狰狞。

“妻主――”男人哆哆嗦嗦着,却仍是不敢上前。

江大桂急的两眼发红,头不停的撞击床板,发出可怖的咚咚声,“我让你过来听见没有!”

男人看无可躲避,只得抖着身子,不情不愿的爬过去。

江大桂大张着嘴不停喘气,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再近些。”

呆到男人终于靠近了自己嘴边,江大桂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男人惊得差点儿栽倒,不敢置信的瞧着江大桂:“你说的,是真的?”

江大桂闭目良久,终于重重的点头,“明天一早,你就去,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再睁开眼时,里面是刻骨的怨毒,江清歌,都是为了你,我才落得这般凄惨,我是活不久了,可就是死,我也得让你给我陪葬。

“你说什么?”江清芳放下手中的筷子,“江大桂的男人找你要银子?”

满脸横肉的赵凤忙恭敬的回道:“是。那男人今天找上门来,说是只要我给他五百两银子,江大桂就愿意咬死江清歌。”

江清芳不答,曲起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半晌问道:“江大桂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吗?”

看到江清芳眉目间的冷意,赵凤打了个寒噤,这位大小姐看似温和,自己却是见识过她的残忍。记得那次,一个青楼中的小倌因为不经意间炫耀了江大小姐是自己的入幕之宾,被眼前这位知晓后,竟是拿银子把那小倌包下来直接赏给了丐帮的女子享用,然后让自己陪着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样一个粉嫩的小倌被凌虐致残!

“小姐放心,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是给小姐做事的。”赵凤神情更加恭谨。

江清芳神情松了下来,想了想摆手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这里有一千两银子,五百两给那男人,五百两你留着。”

赵凤先是一愣,听完之后又很是惊喜,只是想到江大小姐一向的做事风格,又有些惴惴:“这么一笔钱给了那男人,要是到时候江大桂反悔怎么办?”

江清芳挟了一片鹿肉送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半晌吩咐道:“给他就是。只是,派个人跟着他。”

赵凤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小姐高明!我这就去办。”

十天时间转眼过去了。

天还有些黑沉沉的,里长就来到了祠堂外。

今天负责看守祠堂的是江秋红带领的小组,守了一夜,大家都很是疲惫不堪,看到里长来,便都松松垮垮的站好打招呼。

“秋红,你们辛苦了!”里长不动声色的点头,又递过来一个硕大的食盒,“天气寒冷,先喝点儿汤暖暖。”

其他正冻得不住搓手的人一听说有汤喝都围了过来,纷纷向里长道谢:“多谢里长大人,有劳里长大人费心了。”

里长亲自取了碗帮她们盛好,女人们接过来,喝的热火朝天。只是喝着喝着却是越来越倦,不过片刻,竟纷纷倒地呼呼大睡起来。

里长吓得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捏了捏怀里的那只玉镯。江清歌昨儿个说把这玉镯放在汤里熬,管保那些人喝了很快就会睡着,自己当时将信将疑,就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拿回家丢到汤里,再没想到秋红她们竟然真的喝完了后就睡下了!

这玉药,还真是神了!

看大家不过片刻竟是都睡熟了,里长不敢怠慢,拿了钥匙抖抖索索的捅开门上的锁,一闪身就进了祠堂。

无名最是警醒,听到门响马上睁开了眼睛,待看清进来的是里长,顿时乐的合不拢嘴:“鸡,鸡来了――”

里长踉跄了一下,恼怒的瞪着无名。却不想无名速度快的很,眨眼间就来到了里长面前,揪住里长的衣襟往两边一撕,敏捷的勾住里面一个油纸包。里长再抬眼时,那无名已经抱着油乎乎的鸡腿大快朵颐。

里长懊恼的跺脚,那鸡腿是自己捎给女儿吃的,可这丫也不知道鼻子怎么那么灵,竟是每一次都被他抢走。

“哧――”黑暗中响起一声轻笑,清歌懒懒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里长大人来了。”

里长憋着气嗯了一声,小心的挪到女儿睡的位置,想要伸手抱起地上的人又停住,“我女儿,真的可以好?”

“不是可以好,而是,已经好了!”清歌气定神闲的说。

“真的?”里长不敢置信的问道。

“假的!”清歌闷声道,看里长的身形晃了晃,又加了句:“假的,是不可能的!”

都什么时候了,这死女子还这样消遣自己!里长猛地转过身,气得吃了清歌的心都有。

“娘――”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里长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娘――”女孩又叫了声,声音甚是清晰。

“小翠,小翠你,认得娘了”里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娘,您别难过,小翠好了,真的好了!”小翠快速的爬过来,抱住里长一条腿,“娘,大桂姐姐是坏蛋,小兰和小青都是她害死的,你不要冤枉清歌姐姐!”

似是想起了那恐怖的一幕,小翠抱着里长的腿抖个不停。

“什么?”里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是带小翠去试探大桂时,觉得有些可疑,可里长还是不相信自己的侄女儿会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却没想到清歌说的竟然是真的!

半晌,里长惨然叹了口气,“江小姐,是大家冤枉你了!你放心,天亮之后,老朽一定在全村人面前给你一个公道!”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在这冬日的凌晨显得格外清晰。

里长脸色一变,怎么这么快就有人来了!忙站起,抱起小翠就往外跑,到门口时又回头道:“清歌安心在这里等着,很快就可以放你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