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谦一进门,就带着一脸暧/昧的笑意,坐在椅子上,手抚着肚子,慢慢说道,“弟妹手脚可是真快呀,令我都当吃一惊。”

杜若锦的心没来由的揪了起来,难道说…

“你什么意思?”

文谦“哎哟”一声,作势站起,绕着杜若锦转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说道,“弟妹越发有长进了,做了那样的事,竟然能够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如初。我这做嫂嫂的可是自叹不如哟。”

“有事便说事,无事便走人,我墨言堂的人明人不说暗话,不喜欢这样弯弯绕绕的说话。”杜若锦虽然是朝文谦说的,可是却狠狠瞪了绿意一眼,绿意见状更是忐忑,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来。

“桑菱死了,难道你敢说,不是你杀的吗?”文谦好整以暇得望着杜若锦,说道。

杜若锦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猛然回身瞪着绿意,大惊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绿意瞪圆了眼睛,急忙摆手,嘴里低低念道,“不是我,不是我…”

文谦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主仆两人就别在这里做戏了,如果不是你杀死了桑菱,现在又有谁能对那么个可怜的人下毒手呢?”

杜若锦明白文谦的话,竟是要逼着自己承认这一切,可是毕竟是绿意为自己才杀的人,她怎能置之不理?再者说,就算是她告诉别人,不是自己指使绿意所做,谁又能相信呢?

杜若锦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你想怎么样?拿此事作为要挟吗?”

文谦听出了杜若锦话里的妥协,面上不禁一喜,笑道,“弟妹不要将话说得那么难听嘛,什么要挟不要挟的。我就是要弟妹答应助我离开高家,我就会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保持缄默。”

杜若锦暗笑,说道,“你这是哄几岁小孩的话?先不说你到底会不会守口如瓶,那桑家女儿被杀,会善罢甘休吗?难道不会顺藤摸瓜得查到这里来吗?到时候,你守口如瓶也罢,保持缄默也罢,难道都能使我拜托困境吗?”

绿意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两人的对话,急道,“二少奶奶,你误会了,桑菱真的不是绿意杀的…”

杜若锦喝道,“住嘴,绿意,你收拾东西快走吧,墨言堂没有你这种丫鬟。”

文谦“嗤嗤”笑了起来,说道,“真是主仆情深呀,难为你竟然怕连累这个小丫鬟,赶她走,也是为了保全她的性命。”

绿意此时,急得泪珠直落,说道,“二少奶奶,真的不是绿意所为呀,你要不信,就去问桑睿,绿意一直跟他在一起的。”

杜若锦听见绿意的话,倒有些半信半疑起来,文谦却咬着牙说道,“如果不是你,那你告诉我,还有谁有理由杀了桑菱?”

虽然说杜若锦和绿意都认为文谦的话过于霸道而无理,但是两人却齐齐哑口无言,对呀,谁会杀死桑菱呢?

文谦面上现出几分得意,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装蒜到什么时候,放心,我不急,我会慢慢陪你们玩…”

杜若锦听见文谦的话,厌恶之极,随即皱起眉头,要逐她出墨言堂。

文谦倒也不恼,只不过面容上却闪现过几分狠毒,说道,“我给你一夜时间考虑,如果实在不肯答应我的要求,那么你们主仆两人就在黄泉路上作伴同行吧。”说罢,便离开了墨言堂。

待到文谦离开,绿意又反复重申,自己决计没有杀桑菱。因为自己找了桑睿,一直和桑睿在一起,所以绿意却是连进府都没有。

杜若锦心里虽然疑惑不已,可是最终选择相信了她,主仆两人也进行了细密的分析,未果。

高墨言回来的时候,已是夜深,脸色有些凝重,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杜若锦知道他肯定也是得知了桑菱的死讯。

杜若锦沉吟了片刻,本想说些什么,却终是不知如何开口。

“桑菱死了…”高墨言许久才说道,抬起头时,看着杜若锦的眼睛里,竟然眼眶也有些红了。

杜若锦心里一紧,绞着生痛生痛的,说道,“我知道了,可是,可是这真的就是我们的错误吗?如果那一晚,是我为此而受伤,是不是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没有人去指责,没有人去非议…”

高墨言坐在椅子上,环抱住杜若锦的腰,将头埋在她的怀里,感受到那份温热和柔软,低低说道,“沉香,我好后悔,如果那晚没有出那样的事…”高墨言止住话语,抬起头,坚定而认真地说道,“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应该勇敢去面对,只不过这份良心上难以逾越过去的重担,我宁愿一个人去承担。”

“墨言,我…”杜若锦不由得感伤起来。

“你只需要做到一件事,那么便是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高墨言的深情凝望,慢慢揉碎了杜若锦那颗彷徨无助的心。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凤凰涅盘

桑菱死了。

桑府大乱,桑睿急红了眼,拿着剑在院子里一通乱砍。桑母痛哭流涕,几次昏死过去,桑父看着女儿尸身,也是悲恸欲绝。

桑睿眼眶通红,血直往脑门上窜,提剑便冲进了高家。

绿意惊慌失措,赶来告知杜若锦和高墨言,两人面面相视,俱是苦笑,说道,“该来的,始终逃不了…”

“高墨言,我妹妹如今遭了毒手死了,先不论到底是谁那般丧心病狂杀了她,我妹妹生前喜欢你,最大的心愿便是嫁你为妻…”

高墨言眉头紧锁,说道,“阁下是要我高墨言娶桑菱为妻?”

大夫人坐在主位上,本来没有说话,如今也有些着急,说道,“这是什么话?别说墨言已经有正室了,即便没有,我高家男儿岂能娶一个死人为妻?”

桑睿虽然性莽撞,可是对待长辈却是极为客气,将剑持平抱在手中,恭恭敬敬得说道,“大夫人,桑睿决计不是蛮横之人,可是我妹妹为他受伤后惨死,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过去的事吧?”

大夫人干笑几声,说道,“我也知道桑公子是明理之人,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尝要为难未死之人呢?相信桑姑娘在天之灵,也不会看到如此局面。”

桑睿终是忍不住,慢慢咬牙说道,“那是我妹妹心善,可是如果谁要拿我妹妹的心善作为心安理得的借口,就恕我桑睿无礼了。”

此话一出,众座皆惊。

高墨言冷笑道,“如果我说我不愿,阁下是要强行逼迫了?”

桑睿握住剑柄的手青筋爆出,眼睛也渐渐狂横起来,说道,“如果你一定要做这个情薄辜负之人,就怨不得我桑睿剑下不留人了。”

一直站在杜若锦身后的绿意,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按住桑睿握住的手,说道,“桑睿,你冷静些,你仔细想想看,你即便杀了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桑菱会不会只有恨你?”

“我这是帮她讨回公道…”桑睿明显不满绿意的说法。

“公道?那晚桑菱为救二少爷,甘愿以身试剑,只不过是瞬间的反应,凭的是什么?是深情!既然桑菱对二少爷这般深情,在天之灵看见你要杀了他,只会不得安息,怨恨于你。”绿意的话说得斩钉截铁,语速又快,丝毫不给桑睿反应的时间。

“我…”桑睿明显有些语塞,他不过凭的是对桑菱之死的义愤,至于自己所为到底是否有道理,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局面顿时僵持了下来,绿意的话明显是劝住了桑睿,只是桑睿仍旧是不会甘心的。

杜若锦说道,“唯今之计,只有先抓到凶手再说,不知是谁那般丧心病狂,竟杀了当时毫无反抗之力的桑菱。”

桑睿跺脚说道,“我桑睿血誓,一定要要凶手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一声佛号传来,“阿弥陀佛…”

杜若锦大惊,看高墨言脸上也现出疑惑之色,大夫人忙迎了出去,原来竟是清远主持前来。

大夫人还不清楚当日妙真寺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不过她一向敬重清远主持,看见他前来,自是奉做座上嘉宾。

“主持方丈前来,高家蓬荜生辉,妾身惶恐。”大夫人恭恭敬敬得说道。

清远主持慈眉善目,不复那晚狠虐之色,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老衲本欲今日闭关参佛,可是佛祖示意,高家将有一场祸事,只有老衲亲下妙真寺助高家免于祸事。”

清远主持的话一出,大夫人马上着了慌,急道,“请清远主持明示,高家将要遭受什么样的祸事?”

清远主持双手合十,手握念珠,竟慢慢诵起佛经来。

杜若锦和高墨言互看一眼,都是戒备万分,这个清远主持的真名目外人难以知晓,又有谁不把他奉做佛祖面前听令的善仙呢?能助人脱离苦海,驱除心魔,可谁知道就是这么个人,自己却被心魔驱使,妄图做下更多的祸事来呢?

半个时辰过后,众人都在清远主持的诵经之中,放松了心神,尤其是桑睿,眼神中那抹狂野已去,到底清净安然多了。

清远主持朗朗说道,“高家气运走弱,几番血光之灾,如果不及时转运,还会有人遭灾…”

大夫人听见此话,急忙站起身来,惶恐问询。

清远主持说了几个转运的法子,让大夫人一一记下,不得出错。

清远主持又对桑睿说道,“阿弥陀佛,人生自有命数,桑施主,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桑睿拧眉瞪眼,说道,“我妹妹在你们妙真寺遭了僧人毒手,难道你做主持方丈的脱得了干系吗?”

清远主持说道,“阿弥陀佛,那是红尘之心未绝的僧众闹事,老衲已将他们逐出山门了。”

杜若锦和高墨言均是明白其中隐情的,可是桑睿当晚并不知发生何事,见那名蒙面人为首指挥僧众,当真以为不过是个别僧人闹事,所以对清远主持倒没有办法指责了。

“施主对于令妹之死耿耿于怀,无非是想令妹在地下能得以安息,老衲倒是可是帮施主了却心愿。”清远主持对桑睿说道。

桑睿半信半疑得问道,“清远主持,此话当真?”

清远主持含笑不语,走近了高墨言和杜若锦身边,似笑非笑得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不知老衲所为到底是慈悲了谁。”

最终,清远主持让桑睿引路,去了桑府。

清远主持以佛祖示意,要桑菱骨灰葬于妙真山之上,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第二百二十章 得知真凶

墨言堂内,高墨言拧眉不语,斟了一杯茶,递给杜若锦,杜若锦接过来看高墨言端着茶壶竟然失了神,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清远主持究竟是什么来路?”

杜若锦轻抿了一口茶,忧虑不安,冷哼一声得说道,“他消息倒是灵通,桑菱一死,便来周旋于其中,这次他以佛祖的名义帮我们解了围,不过只是因为要你三缄其口,不要透露只字片语罢了。”

高墨言“哦”了一声,说道,“这个我明白,只不过等桑睿反应过来后,还能善罢甘休吗?”

杜若锦思索了一会,突然想起了绿意,轻笑说道,“我们虽然不能帮他消除失亲之痛,却能助他完成另一个心愿,想来他即便不感激我们,也会不再捏着此事不放了。”

高墨言站起身来,说道,“总之,即便桑家不追究,我高墨言也会彻查此事,将杀害桑菱的凶手找出来…”

“嗯,我支持你,不过,想必现在全城都在寻找凶手,凶手定然望风而逃,再去寻他,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高墨言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周身不怒而威的气势,眉间冷漠而疏离的神情,不过只是一句话,就将杜若锦心底的那片疑云给击碎了,只听他说道,“那个人逃不了,他既然蒙面出现,必定还会另有所图。”

杜若锦突地明白过来,高墨言是在说楚惜刀,就听高墨言又说道,“只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桑菱呢?桑菱虽然是名捕头,过往就算是与他有小冲突,可是如今她已断臂,他仍然不肯放过她吗?”

杜若锦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握着茶盏的手不住的颤抖,因为她记起,那日在街上遇见楚惜刀,楚惜刀说过要为自己办一件事还恩情,难道杀死桑菱,不让桑菱阻碍了自己的婚姻,这就是还恩情吗?

杜若锦握着茶盏,都仍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于是慌忙放下茶盏,对高墨言说道,“我突然记起来了,我在云衣布庄做了衣服,款式上有些瑕疵,我再去叮嘱一下。”

高墨言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望着她若有所思得说道,“那好,我陪你去。”

杜若锦心里一慌,脱口说道,“不用了,你昨晚一夜没睡,还是先歇着吧。”说完自觉失言,怕高墨言再追问什么,于是便开门疾奔而去。

待出了墨言堂,杜若锦才回过味来,心道,高墨言,为什么回避你深夜外出的人是我呢?不应该是你才对吗?

待到出了高家,在街角处雇了马车,顺着记忆中的方向,七拐八绕,几乎是瞎撞到了那座小院附近。

杜若锦拿出碎银打发了车夫,自己却又在那小院附近迟疑徘徊开来,到底要不要进去,成了杜若锦此刻难以痛快解决的问题。

不多一会,杜若锦鼓足勇气敲门的时候,门却突然开了,露出一张精致却略添憔悴的脸,正是高美景。高美景看见杜若锦一怔,眼眶倏地一红,随即就要关门。

杜若锦用胳膊抵在门上,急急说道,“美景,你开门…”

高美景略带哭音得说道,“二嫂,你走吧,你快些走吧,我现在没有脸面见你。”

杜若锦明白高美景的顾忌,说道,“美景,你的事我也明白了一些,我今天来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我要见楚惜刀,我要问问是不是他杀了桑菱…”

门突然被打开,高美景从里面走出来,一脸惊恐和不确定,问道,“二嫂,你刚才说什么?他杀了桑菱?”

杜若锦推门而进,仍旧是这个小院,熟悉而陌生,问道,“楚惜刀他人呢?我要见他。”

高美景上前几步,挡在杜若锦的身前,问道,“二嫂,他真的杀了人吗?他答应过我的,从此不会再杀人…”

杜若锦沉默不语,望着高美景的目光淡然,明显就是默认的表示。高美景起初不过就是犹疑不信,所以现在即便是只有半信半疑,也会将她彻底击垮。

“美景,你们不是远走高飞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杜若锦问道。

高美景黛眉轻蹙,似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轻轻摇了摇头,便不发一言。

杜若锦急道,“美景,那晚你与你娘在高家后院相见时说的话,我也听见了,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生活的不尽如人意呢?你说出来,或许我还可以帮得上你。”

高美景似是再也压抑不住,强颜欢笑后,便是凄然泪下,说道,“二嫂,当初是我要死要活的跟他,现在自食其果后,我怎么有脸再给你诉苦呢?左右不过就是这般命罢了,我高美景认了…”

杜若锦听见高美景的话,恨不得用手指点着她脑门叫她醒过来,说道,“美景,当初我肯帮你,是敬佩你追寻真爱的勇气,如今,你生活不如意,就将诸事推到命运上来了,你这是弱者的行为。”

高美景掩面哭泣道,“二嫂,我想回高家…”

杜若锦叹气,走近她,轻轻拍拍她的背,说道,“你就算是要回高家,也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呀,我总要思索下怎么才能叫你名正言顺的回高家吧?”

高美景久久才在杜若锦的安抚下止住哭泣,拭去了泪,在杜若锦和颜目光之下,缓缓将她与楚惜刀的事情讲了出来,高美景那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去慢慢汇聚了一个令杜若锦乍舌的大阴谋。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旧日恩情一笔勾销

原来,高美景随楚惜刀远走天涯,游山玩水,月下泛舟,轻酌薄醉,两人倒也过了一段快乐似神仙般的日子。

后来,楚惜刀逐渐的便有些腻烦了,总觉得壮志未酬,常唉声叹气,有时也默默沉思,任高美景怎样软语讨他欢心却无动于衷。

渐渐的,楚惜刀性格又开始暴戾起来,常常无辜发怒,吓得高美景瑟缩不敢出声。终是有那么一天,楚惜刀突然变得温柔起来,高美景受宠若惊,却意识到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不出所料,楚惜刀劝服高美景跟自己回锦州城,因为他说自己有事未做完,如果不做完,一定会遗憾终生的。高美景没有办法,只好应了下来,但是要楚惜刀答应自己一个条件,那便是不再杀人,楚惜刀抱着高美景诚恳应了,高美景也放了心。

不过,楚惜刀回到锦州城后,却对高美景抱起犹疑的态度了。高美景每次一出门,便会遭到楚惜刀几多盘问,渐渐久了,高美景也懒得出门,终日坐在这小院里,就是盼着楚惜刀回来的那一会。

不过,高美景心里还是渐生悔意了,楚惜刀并不是自己心目中那个洒脱不羁的男人,他心胸狭隘,凡事偏激妄行,动辄对高美景呵斥不断,高美景以泪洗面,慢慢看见楚惜刀时,眼神中也不再有当初的爱恋,曾经的期待也转变为惊恐。

杜若锦听完高美景的话,心里也是唏嘘不已,问道,“楚惜刀这次回来,难道没有提起过到底是为何事吗?”

高美景慢慢止住哭泣,杜若锦又去给了她绞了个帕子递给她,才听她说道,“他回来后,口风很紧,我也问过几次,可是他不肯告诉我,诸事防备,所以,我也就懒了心思不再管他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院子外有脚步声传来,高美景脸色陡然变了颜色,急忙将杜若锦推到角落,用屏风挡了起来,上面还随手遮了一件粉色纱衣,匆忙坐在椅子上,做出镇静神色,那边楚惜刀已然走了进来。

高美景咬了咬嘴唇,长舒一口气,才说道,“惜郎,这几日你总是早出晚归的,这么辛苦,我心里看着不是个滋味,不如我们离开吧,再去过那逍遥日子。”

楚惜刀走进屋子里,身形一顿,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和衣躺在了床榻上,闭目不语。

高美景上前,似是鼓足了勇气,才问道,“是不是你杀了桑菱?”

床上一直无语的楚惜刀,这会突然坐起身,走近了高美景,捏起她的下巴,逼视着她,说道,“只有这一句,才是你最想问的话吧?说,你为什么要问?你都知道了什么?”

高美景的眼神中明显有了一丝惊慌,咬着牙没有出声。屏风后的杜若锦紧张得屏住气息,生怕楚惜刀发现自己后,给高美景带来麻烦。

还未等思虑周全,只听“啪”的一声,楚惜刀甩了高美景一掌,喝道,“贱人,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妄图来套我的话?难不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杜若锦霎时明白,楚惜刀已然发现有人藏在屋中,此刻为难高美景,也不过是想逼着人自己走出来,杜若锦猛然推倒了屏风,喝道,“楚惜刀,你如今这般对她,难道是忘了她曾经为了你生死相随了吗?”

楚惜刀望了杜若锦一眼,眼神复杂,说道,“这屋子里如果走出来的是其他人,我只会一掌毙了他,可是这个人却是你,”楚惜刀慢慢走近了杜若锦,毫无表情得说道,“我本来是不想杀你的,不想…”

杜若锦被楚惜刀逼到角落里,即便心中惊惧,此刻也不敢显露,反而换成一脸冷笑,说道,“楚惜刀,你杀了桑菱,将我置于天下攸攸之口,任人谈笑戏谑,这就是你所言之报恩吗?现在对着我口口声声说死,也是你报恩的方式的吗?我告诉你,楚惜刀,当初救你,只是被美景对你的深情所感动,如果我早知道你会变得这样蛮横无情,当初不如叫你死在天牢的好。”

楚惜刀不为所动,仍旧是毫无表情,拍手称道,“好,说得好,你现在是逼着我将旧日的恩情一笔勾销吗?”

杜若锦双眼怒瞪,说道,“只要你心里过得去,我不在意,我杜若锦今日死在你的手上,只觉得是自己时运不济,活该自己倒霉,不会到阎王那里告你一状的。”

高美景从地上爬起来,捂着红肿的半边脸,眼睛饱含泪水,朝着楚惜刀说道,“好,好,从前是我瞎了眼,猪油蒙了心,一心想要跟着你,现在是自食其果,你今天的这一巴掌将我打醒了,从此我高美景与你陌路,再相逢之时,堪比陌生人。”

楚惜刀听高美景的话,微微皱起眉头,似是不同意她的话,说道,“你该知道,我楚惜刀沾惹过的女人,绝没有逃得了我的手掌心的,除非她死。”

高美景将捂着脸的那只手放下,整了整衣襟,一脸无惧,说道,“惜郎,即便我现在对你失望之极,可是,如果死在你的手上,我也仍然不会后悔,”高美景说罢,便闭上眼睛,说道,“你动手吧,记得我死后,你放了二嫂,她曾经救过你的命,你不该这么对她。”

第二百二十二章 杀

楚惜刀没有理会高美景,或者说对于高美景这番话丝毫无动于衷,杜若锦心叹,难道他的心乃是铁汁浇灌?

高美景绝望的掩面而泣,楚惜刀有些不耐,将她推进内室,扯着杜若锦便往外走,杜若锦挣脱不开,喝道,“你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楚惜刀眼神里的内容再度复杂起来,说道,“师傅要我杀了你,可笑的是我竟然下不了手,我还是将你带回妙真寺,交给师傅处置吧。”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要恨我,成大事者顾及不了…”

杜若锦听不到他后边的这句话,倒是一直琢磨着他前面说的师傅两字,突然灵光一闪,明白过来,楚惜刀所说的师傅,正是清远主持。

杜若锦冷然一笑,心道,这一切终于能够说通了。

为什么当初锦亲王在竹屋之时,楚惜刀轻易便带人进来刺杀锦亲王…

为什么那晚,楚惜刀便能调动僧众围杀高墨言桑菱等人…

楚惜刀刚要将杜若锦带离出院门,便见一人从天而降,持剑便往楚惜刀身上刺来,正是高墨言,只见他招招狠厉,剑势如虹,每出一招都要将楚惜刀避退一步。

楚惜刀顾及不了自身,便将扯住杜若锦的手松开,高墨言趁机将杜若锦拉到自己身后,剑直指楚惜刀面门而来。楚惜刀弱了气势,节节败退,只好疾奔而去。

高墨言反手持剑,回身看向杜若锦,表情里几分恼怒,似是在埋怨杜若锦,为什么擅自前行,偷偷溜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