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太爷似是很高兴,忙对里面站着的下人说道,“来人,去把我的那对玉镯给拿出来。”

大夫人听见高老太爷吩咐人拿玉镯,眉头紧蹙,当即要阻止,却在高步青眼神示意下没敢作声,狠狠瞪了那周姨娘一眼,只不过那周姨娘正忙着给老太爷盛饭,一时未觉。

高老太爷将那对玉镯赏给了周姨娘,大夫人紧着是倒吸一口凉气,不多会高老太爷乏了便要周姨娘扶着回了房间。

大夫人待两人走远了,便气怒说道,“才来一天,便使出了狐媚手段,连老太爷的三魂七魄都勾去了,那对紫玉手镯可是高家的宝物,老太爷明明说将来传给我的,现在倒好便给了那么个丫头贱/种。”

高步青却不以为然,说道,“爹也是一时高兴,再者说周姨娘还不是你们两个人去买回来的,现在你们埋怨有什么用?我不管爹赏她什么东西,她只要能将爹侍候好,我也无话说,可是再跟以往一样,喜欢生事,凡事非要搅个翻天覆地才罢休的人,我就非要找你们算账不可。”

二夫人看高步青动了真格的,有些惧怕,连忙说道,“这个请老爷放心,我和大夫人去的时候便跟伢婆子说了,周姨娘无父无母,流落到锦州城生计无凭,又不甘心沉沦青楼寻欢之处,所以宁愿去大户人家做丫鬟求生,我和大夫人起初只是说是侍候老太爷,她也是满心满怀的乐意,再听到说将来或许会给老太爷陪葬的时候,也落过泪,不过终究是应允了。”

高步青闻言点了点,也似满意,放下碗筷便往宫里去了。

众人用了饭散去,高美景将杜若锦叫到一处,轻声说道,“二嫂,你发现了没有,新来的周姨娘竟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我注意过她的手,哪里像是做过活计的人?分明要比我的手还娇嫩上几分呢。”

杜若锦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听高美景说起,这才回想了一下,那周姨娘果然似是进退有度的女儿家,杜若锦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待到与高美景分了回到墨言堂,才恍惚想起,周姨娘现在的模样,像极了文谦初入高家的时候,一样是清丽绝尘,一样是进退有度,只不过如今文谦早已性情大变被逐出高家,而周姨娘暂时还让人瞧不出个中究竟来。

杜若锦刚回到墨言堂,正与残歌、绿意一处叙话,说说笑笑开心不已,这时张妈又来请杜若锦过去,说是大夫人有事相商。

杜若锦无奈何,理了妆,与张妈一道过了院落,去见大夫人。路上,张妈稀稀落落得说道,“我儿跟了四少爷,似是大有长进,平日里从不念书,现在竟捧起了书本,四少爷没亏待他,吃穿都是极好的,我儿出息了…”

张妈感慨万分,杜若锦却也在唏嘘,人的际遇变化无常,如果当日果真如老太爷的意,将差使给了高纸渲,他会如何?

杜若锦想起高纸渲来,心里紧了紧,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欣月的话仍旧在耳边响起,高纸渲回不回得来仍旧是个未知数,路过纸渲堂的时候,杜若锦不禁驻足观望了许久,张妈催的急,便说道,“二少奶奶,快些走吧,夫人该等急了。”

杜若锦苦笑,心道,杜若锦你现在连驻足观望都要仔细掂量一番才可,否则酿出什么祸事,传言纷起,又该如何收场?

张妈走在前面,突然诡异得说了一句,“其实,三少爷也是极好的,只不过二少奶奶始终是二少奶奶,所以…”

杜若锦大骇,后悔不该刚才失态驻足在纸渲堂前,惊恐出声,问道,“张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妈转过头来,那老脸纵横上沟壑,她与大夫人一般年纪,却比大夫人老上一截不止,长叹一声,说道,“这大户人家,哪里就没有乱糟糟的事?咱们高家已经是极好的了,还没有人动真格去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来。就连,就连大少爷当初和徐姨娘,他们也是洁身自好没有越过雷池一步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商议婚事

杜若锦听见张妈说起这话来,只觉得手脚冰凉,咋舌之下,竟然一时口误便差点将纸渲的名字叫出来,讪讪一笑,说道,“张妈这话,貌似在说我与三弟…”

张妈紧忙回道,“二少奶奶别多心,我也不过就是随口之言。”

杜若锦却缓不过那口气来,说道,“你自己说是随口之言,可是叫外人听了去…”

张妈这才知道自己嘴快,说话惹了事,忙向杜若锦赔不是,说道,“二少奶奶您别生气,就当奴婢这张嘴没遮没拦说话没个准头,其实,其实奴婢就是想说…”

说着这话,便到了大夫人的房间门口,张妈止住话,冲着杜若锦善意一笑,杜若锦心里的不快才慢慢散去,可是疑惑却仍旧盈在心头,既然张妈是这么看待这件事,那么大夫人呢?她心里又是如何想的?

杜若锦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待见到大夫人,大夫人客气得叫她坐下,又叫张妈端来了茶果,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无异样。

大夫人手里握着一条绣了雏菊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手背,说道,“沉香,你那雍云楼现在名声响了,想必这个月收入不少吧。”

杜若锦送了口气,谨慎回道,“还好。”

“沉香,你看这一座不成样子的酒楼你都能叫它起死回生,想必另外两家勉强说得过去的酒楼也不在话下吧?”

杜若锦这时才明白过来,大夫人是要叫自己再把另外两家酒楼一同承包了去,所幸她在家只收每月的租钱,还是比这样费心劳力入不敷之的划算,可是杜若锦心里也有杆秤,这雍云楼生意如火如荼,争相效仿的酒楼也拼不过它,每日进账数目可观,杜若锦算过,自己便是每月单雍云楼一项的收入便抵得过给高家一年的承包费,剩下的全都进了自己荷包,花销之处又少,她攒下的银两足够了。

杜若锦沉吟再三,还是斟酌字句给推辞了,大夫人起初由失望变成了恼怒,杜若锦临出房门时,看见她的眼神都不寒而栗。

可是大夫人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当日下午,她便寻了由头,将绿意叫了过去,让张妈狠命得打她耳光,杜若锦听说后气不过便寻了过来。

只见大夫人坐在椅子上,状似不以为然得说道,“不过就是一个丫头而已,竟然敢不听招呼?别忘了,这是在高家,高家还没有丫鬟婆子说了算的时候,在高家,我叫你做什么,你就要给我听着,否则,谁也别想在高家讨了好去。”说完又令张妈下手痛打绿意。

绿意痛得直哭,杜若锦气极,当即脱口而出,说道,“不就是为了那两座酒楼的事吗?我应了就是,你又何苦要为难绿意?左右只是两间酒楼,雍云楼我既然能经营好,也就不差那两座,但是你既然我要应下来,我也有个条件。”

大夫人当即命张妈住了手,面露出期待之色,说道,“你说…”

“不要再为难绿意,别管是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否则我与高家的契约随时解除。”杜若锦的话里没有提及残歌,因为她知道,残歌有武功在身,保护自己是决计不成问题的。

大夫人当即拍板说道,“好,我便依你。张妈,去我房里将那两份契约书给拿出来。”看那态势,大夫人是料定了杜若锦一定会签契约书。

当天晚上,在众人面前,杜若锦与大夫人签了契约书,回到墨言堂,杜若锦气怒不已,绿意在一旁小心翼翼得,不断抽泣,低声说道,“二少奶奶,都是绿意不好,又拖累您接了那两份酒楼。”

杜若锦无奈叹气,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不过,绿意,你该认真考虑一下,到底是否要嫁人的问题。”

绿意微怔,低着头不说话。

次日,杜若锦带着绿意、残歌去了另外两座酒楼赚了一圈,那两家酒楼位于繁华地段,每日里来往的客人即便不算红火,也没有热别差,杜若锦知道,这两座酒楼如果运作得当,只怕会比雍云楼的生意要好的多。

杜若锦“考察”完两座酒楼,便叫过残歌来低低嘱咐了几句,残歌应了声疾奔而去,杜若锦与掌柜的又各自见了面,等商议完毕,便见残歌已经回来了,朝杜若锦一笑,杜若锦当即会意,只有绿意有些莫名其妙。

待到出了酒楼,杜若锦找了个借口支开绿意,让她去云衣布庄找周裁缝做几件冬日的衣裳,自己便去了附近的茶楼,见了桑睿。

桑睿或许是不情愿见杜若锦的,但是因为绿意,他又不得不见。所以脸上的表情甚为奇怪,杜若锦倒是大大方方的,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便说道,“桑睿,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绿意?”

桑睿脸上露出一些羞赧,杜若锦斜睨了他一眼,说道,“大丈夫说话做事,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喜欢,扭扭捏捏才叫人笑话。”

桑睿被杜若锦的话一激,到真的有些豪气干云的味道,说,“我此生唯绿意不娶。”

杜若锦轻拍桌子,长舒一口气,说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便将绿意认作妹妹,着锦亲王为媒人,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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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

第二百八十二章 欣月索秘笈

第二百八十二章

杜若锦的提议,桑睿自然惊喜,不过念及当日桑菱之死,含在嘴里的感激之话,还是咽了下去。

杜若锦也不以为意,因为她也不过是想帮衬绿意一把罢了,桑睿对自己有何看法,不是她所顾虑之事。

两人商议了一番。杜若锦便从茶楼里出来,遇见从布庄回来的绿意,相携回到墨言堂。

绿意有些疑惑,几次试探问杜若锦,刚才到底是因为何事,杜若锦就是不说,还是残歌年纪小些,耐不住说是要为她觅夫婿,绿意当即红了脸知道杜若锦见的人必是桑睿,杜若锦说桑睿回去后跟家里人商议过后便来提亲。

绿意的脸色陡然变了,似惊似喜,又像是背负着太多沉重的包袱,给杜若锦告了退便下去了。

杜若锦未及思虑,便见残歌若有所思得说了一句,“为什么,我每次看见绿意,总是觉得眼熟?”

杜若锦笑道,“自然眼熟,你难道忘了,你当日第一面见我的时候,她也是跟在我身边的。”

残歌摇摇头,说道,“不,不是说一次,我是说,我在妙真寺看到的人影,仿佛是她。”

杜若锦失笑,说道,“这怎么可能?她整日里与我在一起,哪里便有什么机会去妙真寺?残歌,我看你也是累了,回房歇着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残歌应声而出,出门之时回头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说完旋即出门。

杜若锦心里一热,觉得残歌稚嫩而坚定的面孔最为令人感动。

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无法用简单的感情来衡量,或许是掺杂了太多的因素才形成的感情,譬如残歌对自己,到底是念着自己当日的恩情,还是孤单寂寞的残歌想找处亲情的寄托,他不过是当杜若锦为姐姐、母亲一般的人罢了…

未及思虑太多,便听门外有人敲门,杜若锦惊看原来是欣月,只见她似是憔悴了许多,进门后捧着茶盏喝了几大口,说道,“残歌是不是在你这里?”

杜若锦有些茫然的点头,因为她知道欣月对残歌应该没有恶意,果然欣月松了口气,说道,“怪不得我潜去妙真寺,不见他的人影,抓了个和尚来问,那和尚说残歌已经被人带下山了。我料想便是你。”

杜若锦就将怎么换取残歌出寺的事情,给欣月一说,欣月一听是用了锦州城的城防图,当即恍然大悟般惊呼,“怪不得妙真寺的后院藏着那么多的火药,我原本以为会是寺里开山挖煤之用,现在想来定是要利用锦州城的城防图来布置火药…”

杜若锦大惊失色,说道,“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真的要叫那清远主持得了好?不行,我要赶快给锦亲王送个信,迟了,怕是来不及了。”

“我同你一道去。”欣月起身说道。

杜若锦来不及通知绿意残歌,当即与欣月出了府,直奔锦亲王府。

锦亲王进了宫还没有回来,张贵也不在,门人见是杜若锦,没有多想,当即便将杜若锦请进了正厅候着,连同欣月也没有遭到盘查。

杜若锦坐在椅子上,紧张得等待着锦亲王,只盼能够早一刻见到他,对他说明这一切,而欣月倒是一脸的安然,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得打量着四周的一处。

终于等到了锦亲王,锦亲王见到欣月有些愕然,随即掩了过去,而欣月上前请了安,便同杜若锦一起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锦亲王沉默不语,杜若锦急道,“王爷,这么大的事,难道您就不着急吗?锦州城的人命禁不起开这样的玩笑呀,听欣月说那妙真寺后院堆积的是大堆的火药,威力无穷。

锦亲王淡淡说道,“本王自有理会。”

欣月在一旁插言道,“唯今之计,还是要看如何将那堆火药毁了去,否则迟早都是一害。”

锦亲王面色却露出不曾多见的阴戾,说道,“恐怕该除去的不是火药,而是…”

杜若锦知道,锦亲王定是在说,要除去清远主持,于是借口说道,“可是妙真寺究竟有多大的实力,我们不知,况且那清远主持的武功极其厉害,也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呀。”

这时候,欣月在一旁似是等这一句话许久了,紧忙回道,“有,我可以对付他,只不过…”说完,她又朝向杜若锦,一字一句的说道,“只不过,我需要借助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只有残歌手里有。”

杜若锦大惑,残歌小小年纪,手里藏着什么东西,竟是叫欣月也动了心思?

只听欣月说道,“他手里有一本秘笈,便是我师门的绝传,他手里有上部,而我手里有下部,如果能拼凑起来习练,威力会更加惊人。”

杜若锦霎时明白过来,当日在竹屋外,高纸渲受伤吐血在竹筏上昏迷落水之时,是欣月赶来将他救起,残歌持剑去拦,欣月曾说过,“便是你师傅和我说话也不敢用这种口气…”

难道说,难道说欣月与残歌的师傅,竟是师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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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决策

第二百八十三章

杜若锦又想,如果说欣月与残歌的师傅真的是师姐妹?那么残歌的师傅与死去的清方大师之间的事,想必她也是知情的,当日清方大师死时,自己曾经看到过一个灵巧的身影,难道说会是欣月?

杜若锦越想越惊,看向欣月的眼神也有些变了味,似是有几分忌惮,所幸欣月在锦亲王府没有久留,说完那几句话便先自告辞离开,临走时说改日再登门拜访锦亲王。

锦亲王轻笑不语,不应也不推拒。

待到欣月出了府,杜若锦才叹道,“为什么我觉得人都会这么复杂?到底什么才是人的真实面目?到底哪一种身份才是真正的身份?”

锦亲王不应她这句话,却反过来问她,“你心里既然有疑惑,为何不直接问她?难道你担心她不跟你讲真话?”

杜若锦看锦亲王这话里明显带着几分嘲弄,当即板下脸来,有些不悦,说道,“如果不是她来说妙真寺有火药,而我又怕清远主持利用城防图布置火药来为非作歹,我才不会费工夫跑到这里来…”

锦亲王打断她,问道,“你怎么知道妙真寺的后院一定有火药?”

杜若锦脱口而道,“欣月说的呀。”

“那么,你信她吗?”

杜若锦当即愣住,不就是还在前一刻她还是对欣月持有保留的态度吗?怎么这一会便会相信欣月所说的火药之事呢?

“可是,她没有理由来骗我们呀,除非,除非…”杜若锦说到这里,却似冷汗直流,“除非她是借此事探知我们的态度,来断定那张城防图是真是假!”

杜若锦轻笑,说道,“所幸,你还没有笨到家,不错,妙真寺的动向一直在本王的掌控之中,本王这王府之内有别人的眼线,他那小小的妙真寺还不是一样藏着本王的眼线?”

杜若锦手心只觉得汗津津的,说道,“这么说来,她与清远主持,定是一伙的?”

锦亲王敛了笑,面色沉郁,说道,“那倒未必,想知道城防图是真是假的人,也不止清远主持一人,想必那个人也着急了,否则不会让欣月行此险招。”

杜若锦说道,“可是,可是王爷口中的那个人…”

未等说完,锦亲王便知道杜若锦要说什么,随即说道,“你该懂得平衡之道吧?所谓实力强弱,其实与平衡有关,即便你实力再强,原本维持的平衡一旦倾斜,也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他不过就是怕本王与清远主持串谋,而清远主持今日又与水将军之女水凝烟来往密切…”

杜若锦明白过来,所谓那个人的顾虑,就是怕锦亲王与清远主持串谋在一起,而水凝烟又在今日频繁进出妙真寺,似是得水将军授意来拉拢清远主持,如果这三方凑在了一起,对于那个人只怕就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而那个人现在怀疑的便是,锦亲王恰巧借残歌之事,将城防图交付给清远主持,借以权谋相私,所以说,欣月此举,有可能只是为了刺探“敌情”。

而锦亲王与杜若锦,却辨不清欣月此主是谁。

杜若锦只觉得坐立不安,如坐针毡一般,感叹这复杂而纠结的事情,问道,“那么你说,欣月问残歌要秘笈之事,该如何处理?”

锦亲王冷笑道,“自然不给。如果她非要,那么便交出她手里的那一半来交换,否则就作罢。”

杜若锦紧忙点头,她自己也觉得这样公平一些,“可是,可是清远主持这边终究是大患,你今日又在欣月面前露出要除去他的口风,那欣月得知后,岂不是会另作安排?”

锦亲王似是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左右她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就由着她去折腾,只不过清远主持之事,确实该处理了,否则将来他想要谋大事,就必要锦州城老百姓陪葬的时候。他这个人,心狠…”

杜若锦听到这里,不寒而栗,清远主持的心狠手辣,她是见识过的,那杀清方大师的凶手不是还是锁定在他身上了吗?当日水凝烟质问他之时,他并没有否认。

“王爷,你心里可是已经有了计策?”

锦亲王面上淡然,眼神中露出来的杀戮之气,却再度令杜若锦心惊,看来锦亲王早已盘算好一切,只待时机一到…

杜若锦辞了锦亲王,正要出锦亲王府之时,便见残歌寻来了。

杜若锦一路上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对残歌说欣月之事,残歌却似早已知晓一般,先自说道,“师傅年纪比她大许多,所以便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疼,后来,她因为一些事,擅自离开师门,从那以后,便再也不肯回去看师傅,而我师傅却一直心心念念着她。”

杜若锦疑惑问道,“残歌,这么说,当日在妙真寺竹屋外,你就知道那个人便是欣月,你的师叔?”

杜若锦冷笑说道,“我怎么会不知?我师门剑法独得灵动真传,外人不知心法不能习就。只不过那时,我师傅已死,我认不认她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在我看来,这个世上早已没了亲人,”残歌说道这里,或许是也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过激,随即又朝杜若锦说道,“而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所以,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第二百八十四章 言辞恳切

第二百八十四章

杜若锦听见残歌的话,心里暖了暖,又将欣月想要他手里那半秘笈的事说了,残歌摇头说道,“那本秘笈我不可能给她的,我的志向不是做江湖第一人,所以我也不稀罕她手里那一半秘笈,这本秘笈是我师傅留给我的,我要好生珍惜留着。”

杜若锦点点头,又说道,“残歌,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你的决定,欣月的事我们先不理会她,你刚才妙真寺出来,我也不想你再掺和进去这些杂事。”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高家。

墨言堂外,绿意正焦急得等待着杜若锦,见到杜若锦回来便慌忙迎上去,说道,“刚才绿意听说,小小姐病了,似是病的很重,大夫人已经派人去宫里请老爷回来了,大小姐急的直哭…”

杜若锦皱眉,这高家真的是流年不利,一事接着一事,哪里有几天太平日子好过?

杜若锦疾奔到了良辰阁,只见高良辰抱着惜人不放手,而惜人面色通红小手小脚也没力气舞动,几个丫鬟婆子围着密不通风,杜若锦见状,当即将那个丫鬟婆子呵斥退开,又将高惜人又高良辰怀里抱过来,放在床榻上,快手快脚解开她身上裹着的棉被,吩咐绿意,绞一条温湿帕子来,轻轻给高惜人擦拭额头脖子,小手小脚…

不多会,就见高惜人精神气比刚才好多了,还朝杜若锦展露出微微的笑意来,就在这时,高步青赶回来了,给高惜人把了脉,说是感了风寒,高热不退,当即开了药方,吩咐药里多加几勺蜜,否则怕高惜人不肯吃药。

杜若锦站在原处,看见高惜人笑时嘴角展开的梨涡,忆起当日文谦清浅一笑,心里不由得唏嘘不已。大夫人在一旁皱眉训斥高良辰,高惜人到底是高家血脉,大夫人即便不喜欢她是个女孩,可是在心里总亲过那丈夫与别的女人生的高良辰。

“整日里想着怎么将惜人要到身边来,现在又不肯好生照看她,你难道是昏了头吗?没有她,我能让你在高家呆着?我警告你,不要再让惜人出点差错,否则…”大夫人只顾自己说得痛快,不成想回头时正巧看见高步青在瞪视自己,随即讪讪一笑,闭了嘴,狠狠剜了高良辰一眼走开了。

而高步青也没有出言安慰高良辰,似是不愿意多看她几眼,便快步离开了。

杜若锦感到万分诧异,别管笔锋墨言纸渲砚语,还是良辰美景,他们总是高步青的骨血,自当一般对待,大夫人不待见高良辰,杜若锦还是可以能够理解的,可是连高步青也不肯对高良辰多一份温情,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屋子里的丫鬟都离开了,奶娘抱着良辰也去了内室喂奶,屋子里单剩下高良辰和杜若锦,或许是看出杜若锦的疑惑,高良辰说道,“我很小的时候,爹那时候极疼我,整日抱着我就低低念道,说他对不起我娘,说我跟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爹只以为我年纪小听不懂他的话,可是他哪里想到我那时已经知晓了人情冷暖?怎么会听不懂他的话?到了后来,我渐渐长大了,爹见到我就叹气感慨,再后来,爹就不肯见我了,见到我也只是淡淡的,不肯多看几眼,仿佛我在这家不存在一般,其实我都懂,那是因为我跟娘长得太像了…”

杜若锦没有料到高步青原来对高良辰的娘这般长情,心里也感动不已,连带得对高良辰心里的抵触也少了许多,叹道,“你虽然是高家的女儿,可是目前这种境况,也实在不适合你长久得呆下去,何苦呢?因为,你现在并不快乐…”

高良辰听见杜若锦的话,旋即苦笑,说道,“那你说,我要如何呢?离开高家吗?你要我去哪里呢?流落街头吗?离了高家的庇护,我无处可去,甚至不认识高家秦家以为的任何人。”

“嫁人,还是再寻个知冷知热的人才是真,即便你现在依靠着抚养惜人留在高家,惜人有一天也会离开高家的,不过就是一十五年,她就会嫁作人妇,到时候你要怎么办?你要如何在高家立足?再继续看人的脸色吗?”

“不,我不想的,留在高家只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是你要我去哪里寻觅良人呢?我已经对男人失去了信心,秦家那个畜生生生糟蹋了我的大好年华,又有谁看娶一房下堂妻?”高良辰听得出杜若锦的善意,所以言辞也恳切起来,肺腑之言。

杜若锦自然知道高良辰所言不假,高良辰要再想寻一个好人家,只怕是难上加难之事,可是她仍旧安慰高良辰说道,“你不要灰心,万事都不是只有一个法则,想必原来墨言的妾室阮真之事,你也听说了,她现在在蒋家生活得很如意,而你未必没有她这样的运气。”

高良辰记起当日从秦家出来就是住在了蒋家,蒋家那位少奶奶原来就是高墨言的妾,高良辰明白定是杜若锦助她离开的高家,当下对杜若锦也钦佩了几分,上前握住杜若锦的手,说道,“弟妹,原来我只以为这高家不会有一个人真心对我好,所以我也只是想着怎么周全自己,从来不会去顾全别人,现在我既然知道弟妹是个热心肠的人,会真心来帮我,我怎么不后悔当日耍心机来成全自己的事情?不过好歹一切过去了,以后我在弟妹面前一定是真真切切的,不会再想着什么计谋心机…”

杜若锦听了后,只是轻笑不语,心里也感到热热的,有什么要比人的真心更能打动人呢?

第二百八十五章 续香火

杜若锦和高良辰言谈畅快,过了半响,才回得墨言堂。

可是,她只顾得别人的事,哪里想到事情兜兜转转又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刚回到墨言堂,还不及喝绿意端上来的燕窝粥,便听张妈来唤她去大夫人房里去。

路上,杜若锦几番刺探张妈是何事,张妈却吱吱呜呜不肯答,杜若锦心一沉,只想着怕是又要出什么事,竟差点让路上的石块给绊倒,还是斜刺里冲过来的高砚语才将她扶住,然后恭恭敬敬得退了两步远,唤了声,“二嫂,小心。”

杜若锦微笑,道了谢,又匆匆朝大夫人房间走去。

大夫人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喝着茶,吩咐杜若锦坐下后,却良久没有开口说是为何事而叫杜若锦过来,杜若锦心里打起小鼓,竞相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