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快亮了。叶世歆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她扶着自己的腰往地上一坐,气息不稳,“虽然这些地方尸首处理干净了,可毒气仍在。明日必须药熏几遍,雄黄、皂夹、艾叶、花椒等药材会需要很多。”

晋王殿下同她一起坐在地上,低声说:“你等会儿列个单子出来,天亮以后我让周双去采办。”

“那我这就去列单子。”她说着就欲起身。

“坐下。”晋王殿下一把拉住她手,“忙了一宿,还不累啊!赶紧歇歇。”

忙了一夜,两人都是一身的污垢,模样狼狈。

“你身子骨弱,当心感染,你一定要防护好。”她都是近距离接触病患,很容易就染上瘟疫。他不免有些替她担心。

其实他压根儿就不忍心让她跟着自己和这些感染的病患打交道。他只想把她紧藏在自己身后,他去冲锋陷阵。可她是医者,治病救人是天职,他阻止不了。

事实上是晋王殿下多虑了。叶世歆生来就是麒麟子,有麒麟血护体,一般的小病奈何不了她。

叶世歆说:“我是医者,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倒是殿下你,一定要做好防护。”

夜风纠缠,呼呼作响。

叶世歆的一双耳朵都被冻红了。可她全身暖和,一点都没觉得冷。

两人似乎都有话要跟对方说,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歆儿。”

“殿下。”

两人异口同声,出奇的一致。

年轻的男人轻轻抬了抬眸,“你先说。”

“殿下不应该试探师兄,流沙谷历来独善其身,绝对不会卷入朝廷纷争。我师父和师兄都是睿智之人,他们不可能因为我嫁入了晋王府,就改变他们的原则。”年轻女人的声音清冷无波,面色严肃。

叶世歆那么聪明剔透的一个人,她如何会读不懂晋王殿下的用意。

早前在叶世歆的授意下柳传言在私下给晋王府的人递了不少消息,这仅仅只是因为她授意,是为了保她安全。可师父和柳传言还不至于会为了她而将整个流沙谷卷入旋涡。她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

“果然什么都满不了你的眼睛。”林木森哑然失笑,“此事是我鲁莽了。”

“殿下,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清楚。”她难得严肃起来。

林木森:“洗耳恭听。”

“我可以毫无保留地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那是因为我爱你,无条件地信任你,所以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我心甘情愿。可这并不代表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所有我在乎的人就应该像我一样为你做事。我是我,他们是他们。他们没有这个义务,帮你只是出于情分,而非本分。”

纵观当下,所有的世家大族之间都因为利益关系而紧密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联姻往往是最便捷,也是最稳固的纽带。叶世歆不是看不清时势和现状,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婚姻变成一场交易,彼此称斤断两。她希望她和林木森的婚姻能变得纯粹一点,仅仅只是因为相爱,因为相互合适,他们才在一起。

她本就不是教条和女则教养出来的姑娘,她从小到大的所接受的教育没有三从四德,没有妻为夫纲,没有家族为大。师父只希望她这一生能够平安顺遂,幸福快乐。她应该随性而为,遵从本心,活出自我。

只是在当下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她这样的女子不为世俗所容,自然也是少之又少。

她认为林木森懂自己,所以在她面前她不需要伪装,只需做自己。她心中的想法她也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她不想他为难她。

“殿下有您在乎和想要守护的人,我也有。我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师父他们卷进这些无端的争斗之中,那样我会很难过的。我可以与你并肩作战,不计得失地为你付出一切。可他们不行。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不应该被打扰。你不应该去试探师兄的真心和他的立场,更不应该有任何笼络他的想法。流沙谷应该独立于你我之外。”

“我自小被师父抚养,在流沙谷想长大,他们是亲人,是我最在乎的人。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流沙谷的主意,殿下也不例外。这是我的底线。”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鬼迷心窍了。你这些话我听进去了,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出现。”

夺嫡之路困难重重,他不得不考量一切,步步小心,唯恐行差踏错。试探柳传言确实是他鬼迷心窍了。

她本就不是寻常女子,她的思维方式和处事原则和一般的世家小姐自然会有很大的不同。他自然不可能把她当成普通女子对待。她需要真心,毫无保留的真心,百分百的坦诚相待。

“我听到殿下跟师兄道歉了,所以今日之事就过去了,我不会放在心上。也请殿下记得与我的约定。”如果他今晚没有向师兄道歉,那么这会是横亘在两人之间最大的嫌隙。

作者有话要说:身处权力的漩涡,面对的都是勾心斗角,人难免会有所迷失。不过这并不可怕,因为还能及时找回自我。可怕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与姑娘们共勉,希望我们都不要迷失自我,能找到正确的,属于自己的方向。

☆、(079)下毒

(079)下毒

晋王殿下陇西一行, 行程隐秘,京城还未听到任何风声。

然而当陇西瘟疫的消息传到京城时, 整个朝堂引起轩然大波。

太子一党后知后觉才知道林木森一行人早已去了陇西,是陛下暗中秘密安排的。

太子勃然大怒, 整个书房的花瓶摆件都被砸碎了, 满地狼藉。

“饭桶!全特么是饭桶!”他边砸边骂,面目狰狞, 脸上的二两横肉一抖一抖的。

底下的探子跪了一地,个个瑟瑟发抖。

“本宫日日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 从未有过亏待。就指望着你们一个个机敏点,给本宫好好打探消息。可你们倒好,老四那家伙从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出了京城,去了陇西, 过了这么多天本宫才得到消息。你说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消息都查到哪里去了?”太子怒不可遏, 情绪根本不受控制,抄起手边的几只茶杯直接摔过去,“一个个都是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专门坏事!老四去陇西这么大的事,本宫竟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他前去陇西,肯定查不到了不少东西, 到时候往父皇面前一呈,咱们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殿下息怒!”脚边全是碎瓷渣子,探子们惶恐不安,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你们都是给本宫怎么做事?钱没少拿,关键时刻顶个屁用。”太子殿下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地踢了探子的头目两脚。

太子殿下发了好大一通火,书房里该砸的东西几乎都被砸光了。

梁晗从外头走进书房,看到的便是一地的狼藉,一双脚都没地方放。

太子殿下只要一发火,那屋子里的这些东西就得遭殃。小火小砸,大火大砸,只要他一不高兴,他就开始砸东西。

这位祖宗砸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呐!一些古玩字画,随便砸砸就都是钱。底下的下人那叫一个心疼呐!可又组织不了。

探子们跪在地上都快哭了。见梁晗进来,这一个个的仿佛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纷纷向他求助。

梁晗使眼色将人遣出书房。俯身捡起地上的字画,“底下人办事不周,教训一顿便是,太子殿下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当心气坏了您的身体。”

“先生来得正好,本宫正想跟先生说此事。”见到梁晗,太子顿时收敛情绪,说:“父皇秘密派老四去了陇西,本宫一直被蒙在鼓里,今日才得到消息。”

“这件事草民已经听闻了。”梁晗无比平静,音色沉稳有力,气息徐徐。

“先生眼下该怎么办?”太子焦急万分,“陇西的赈灾银大头可都在东宫,老四若是查出什么来,回京以后上报父皇,咱们可就全完了。”

梁晗:“殿下莫急,晋王殿下这不是还没回京么?”

“本宫怎么可能不急呢!”太子神色阴郁,言语激动非常,难以平复,“老四现在是没回京,可他总要回京,他又不可能永远留在陇西。”

梁晗阴冷一笑,“既然晋王殿下还没返京,那么咱们就让他永远都回不了京城。”

太子殿下:“……”

太子迟疑道:“先生这意思是让本宫……”

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梁晗点点头,“既然注定了您和晋王殿下是敌人,那便永远都不能让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太子神色凝重,“这不好吧?刺杀亲王可是大罪,一旦事发,谁都救不了本宫。”

“晋王殿下此刻身在陇西,陇西又爆发了瘟疫,谁知道他能不能回得来。”梁晗笑得奸诈,

太子犹疑片刻,最终握拳,咬牙切齿道:“老四,是你逼本宫的。你千万不要怪本宫心狠,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

他看向梁晗,压低嗓音叮嘱道:“找个靠谱的人去做,手脚麻利点,别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梁晗垂眸,“殿下尽管放心,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

陇西不仅旱灾严重,此时又爆发瘟疫,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爷对陇西百姓实在苛责,一点都不友好。

陇西瘟疫的消息传到京城,举国震惊。陛下十分重视,当即下令一定要妥善处理此事。

李家三公子李淳佑被封为钦差大臣前往陇西重点治理瘟疫。在钦差大臣抵达陇西之前,目前所有事宜都由晋王殿下负责。

紧锣密鼓地忙活了两日,瘟疫蔓延有所控制。可感染的百姓却久不见好。

为此叶世歆和柳传言都觉得十分奇怪。

两人医术精湛,都有神医之称。照理说普通的瘟疫都是手到擒来,药到病除的。他们按照一贯的经验给出了药方,熬制出大量解药。感染的群众服用了解药以后,有些药到病除,恢复如常。可有些患者的病状却没得到任何缓解,反而越发严重了。

有人好了,有人却更严重了。这简直太奇怪了。两人当即意识到不对劲儿,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怎么会这样?”叶世歆同晋王殿下提及此事,男人那两道英气的剑眉不禁拢成褶皱,一时间难以舒展。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叶世歆,轻声试探道:“会不会是药的用量有问题?有没有可能是冬生和画眠他们没有按照你的方子严格抓药?”

“这绝对不可能。”柳传言就站在两人身边,他听到晋王殿下这么说想也未想便出声否定了他的想法,“冬生自小跟在我身边,药材接触了不少,药理也略懂皮毛,可以说都是半个大夫了,在药量方面,他不可能会弄错。”

叶世歆分外不解,面露凝色,“如果说药量没有问题,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咱俩的药方又没问题。这是一贯治疫症的方子,所有的大夫都是这么用的。都是同一剂药方,为什么有人好了,有人却更加严重了。”

柳传言仔细看了看药方,每一味药都仔细记录着用量和用法,没有任何纰漏。很明显这不是药方的问题。

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两人也和谢砺探讨了这一问题。谢砺做军医多年,疑难杂症也见了不少,兴许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这次瘟疫的救治工作主要是叶世歆和柳传言在做,谢砺专门负责处理尸体和疫区的清理、消毒工作。

谢军医被问及此事,他拿来叶世歆开的药方仔细研读的一遍。他静默非常,隔了好半天才说:“既然药方没问题,那问题肯定就出在患者身上,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对药物的反应也会有所不同。”

这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叶世歆和柳传言一直纠结于药方和用量却没往患者这方面考虑。他们忽略了患者本身。

叶世歆一拍桌子,当即决定:“走,再去看一遍病患。”

第一位患者是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蓬头垢面,早已奄奄一息。叶世歆轻声问了他的症状。

少年告诉她自己头晕目眩,恶心反胃,上吐下泻,食欲不振。

他面色苍白,胸腔起伏不定,吐字艰难。

少年说话的时候,叶世歆注意到他嘴唇却隐约有些泛紫。

病人的唇色不对。

叶世歆觉察到不对劲,她赶紧去看别的病人。她发现整个村子的病人都是同一种症状。

她赶紧喊画眠拿来自己的药箱,从药箱里取出针线包。

“还请你忍着点。”她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银针,轻声对少年说。

少年无力地点点头。

她将银针轻轻扎入患者的手指头。银针瞬间变黑。

众人无比震惊,面色倏然大变。

叶世歆秀眉紧拧,神色复杂,不可思议地看着柳传言,“师兄,这……”

“师妹你猜的没错,他们是中毒了,中的还是魂归香。”柳传言表情严肃,音色沉冷。

竟然又是魂归香!

魂归香叶世歆太熟悉了,南境的一些深山峡谷长满了魂归草。她从小就和这种草打交道。何况上次太后娘娘的慈宁宫也发现了这种毒药。

魂归草生长在南境的一些深山峡谷中,在别的地方并不常见。魂归香是经魂归草提炼而出的一种剧毒之物。它是南境特有的一种毒物,在别的地方都极为罕见。

这么罕见的一种毒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叶世歆的身边,之前出现在京城,这次竟然出现在陇西。它们总是阴魂不散。

她的自觉告诉自己,这绝非偶然。

很显然灾区群众中毒不是一场天灾,而是有人蓄意而为。

“是太子!”年轻的男人负手站在一旁,蓦地出声。

除了太子,不会有第二个人会这么迫切地想要自己死在陇西。

“没错,是太子。”叶世歆不禁握紧双拳,肯定地说:“他们是想让殿下回不了京城。”

太子和裕王一党带头贪墨赈灾钱粮,这可是杀头的重罪。而晋王殿下又负责调查此案。一旦他回京述职,将这些人的罪状往御前一呈,那么所有人都会锒铛入狱。贪墨赈灾钱粮是重罪,陛下即便有意包庇太子,他也得考虑文武百官和天下人的反应,太子的罪是必然要定的。

因此太子绝对不可能让晋王殿下平安回京,他在路上一定会找机会下手。

而这次的瘟疫无疑为太子一党行了很大的便利。若是晋王殿下在疫区出了事,到时候就说他感染了瘟疫,不治身亡,随便哪个理由都能糊弄过去。这是绝佳的好机会,太子肯定不会放过。所以他们迫不及待就动手了,不惜让灾区这么多百姓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晚更晚了,出门浪了一整天,八点才回到家。

☆、(080)反对

(080)反对

柳传言冷声道:“看来东宫那位对晋王殿下早已起了杀心, 欲除之而后快,他是想让你们都死在这里。”

谢砺双拳紧握, 面色寒若冰霜,“太子好歹毒的心, 为了扳倒晋王殿下, 不惜牺牲这么多无辜的百姓。”

林木森冷冷一笑,“为了给自己扫平障碍, 本王那位二哥哪里还想得到天下百姓。”

太子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心中对那九五之尊充满了渴望, 权力和欲望早已彻底地蒙蔽了一个人的内心。在夺嫡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他的心也会越来越冷,越来越狠。所有阻挡他前行之人,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通通铲除干净。这般心狠手辣的人, 若是有朝一日他得了这天下, 那所有的无辜百姓都将深陷地狱,永无宁日。

“魂归香在陇西一带并不多见,东宫为何偏偏用了这魂归香?”谢砺委实不解。

魂归香是南境毒物,对于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谢砺过去鲜少有研究。

柳传言轻声解释:“魂归香是□□, 无色,且味道清淡好闻,不易使人察觉。寻常人中毒要好几个月, 甚至大半年才起反应。可这种毒药一旦和甘草混在一起服用,那立刻就会奏效,不出半日, 不治身亡。而且病人中毒后的症状和疫症几乎一致,若是不仔细诊断,根本就觉察不到。”

谢砺听完当即恍然大悟。因为治疗瘟疫的药方中有最重要的一味药材那便是甘草。

叶世歆明显地感受到有寒意爬满脊背,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她怔怔道:“东宫中竟有人如此熟悉医理,更熟知南境毒物。”

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徐成靖双手抱臂,不解地问:“我有个问题一直弄不明白,既然太子想要铲除晋王殿下,为何单单就只给一个村子下毒?他们怎么知道殿下就在这草芥村?”

“人数若是太多容易被人察觉,咱们这群人这一整天可都待在这里。”晋王殿下冷静分析,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咱们身边一定有东宫的人。”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震撼不已。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也不会有绝对放心的人。你根本就想不到你的身边何时就被安.插了敌人的眼线。

那么这人是谁?

谢砺面露困惑,“这两日府衙的人里里外外都守着这个村子,他们究竟是从哪里下的毒?”

是啊,他们是从哪里下的毒?

叶世歆四下观察着周边的环境。看到院子里的一口枯井,顿时恍然大悟,“是井水,井水被人下了毒。”

众人顿觉骇然万分,面色大变。

不过转念一想又马上放下心来,因为没人没人饮过这个村子的井水。不过若是再待下去,那就不一定了。

“师兄快,我们去看井水。”叶世歆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就找到了村头的一口大井。

这口井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草芥村的村民祖祖辈辈都饮用此井水,养育了好几代人。

这个村子就只有两口井,除了这口古井,还有一口小的天井。不过那口井很小,水也不多,平日里村民们都用来洗东西。日常饮水都是靠的那口老古井。

果然不出所料,这口老井的井水被人下了魂归香。如若是平时,魂归香溶于井水中,倒也不会立即被人觉察。可它一旦和甘草混合,只要一点点的剂量,它就能立刻发生反应,毒性巨大。

林木森负手站着,面色铁青。

叶世歆抬眸看了他一眼,手伸到衣袖下面悄悄握住他的手,“先替村民解毒要紧。”

他冲她点点头,“辛苦你了。”

太子步步紧逼,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谋害林木森的性命。他知道自己已然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奋起反抗。

他暗自在心中发誓,只要他能活着回到京城,他就一定要让太子付出惨痛的代价。

虽然察觉得早,也做出了相应的救治,不过还是有一些村民中毒身亡了。

尸首不能久放,必须尽快焚烧或者掩埋。

因为都是中了魂归香的病患,怕毒性外漏,所以选择就地焚烧尸首。

那一具具尸首在烈火中焚烧,火光冲天,到最后慢慢变成一堆灰。村民们站在一旁掩面而泣。

叶世歆远远看着内心绞痛,难以平息。

林木森及时揽住她的肩膀,“我还记得你在北境军营说过的话,你说世人对你们医者最大的误解莫过于觉得你们是神仙,能够起死回生。可事实上你们并不是神仙。既然你都知道自己不是神仙,那又何必如此自责。凡事尽人事,听天命,尽力就好。”

叶世歆被男人纳入怀里,他身上有他熟悉的气息,能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她回望他,“可这不是天灾,是人祸啊!”

如若是天灾,叶世歆还可以接受,也不会那么难过,毕竟天命不可违。可这是一桩精心策划的阴谋,他们针对晋王殿下,却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拿来陪葬。此心肠何等歹毒!

“我知道。”男人的目光蓦地变得深沉冰冷,“所以我一定会为这些死去的百姓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