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多的是能干的花匠,萧娘娘为何总是几次三番请你来替她看花?你的花艺真就那么精湛?”男人摇了摇头,“我想显然不是这样的。”

他胸有成竹,一语道破:“看花为假,传递消息才是真。你们一早便认识了。”

她睁眼看着他,“你还知道什么?”

晋王殿下继续语出惊人,“穆迟也是你流沙谷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看到评论区有小伙伴说看不清文里的人物关系,我在围脖(笔名)放了一张我自制的关系图,不懂的小可爱可以去看看。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得懂,反正我是尽力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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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揭露

(090)揭露

晋王殿下继续语出惊人, “穆迟也是你流沙谷的人吧?”

男人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时,一霎那间周遭的氛围一下子就凝滞了。

叶世歆下意识拽住自己左手手腕处的玉镯, 怔怔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惊诧万分。

她很快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竟然这般厉害, 不仅猜到了萧贵妃娘娘的身份, 还猜出了穆迟的身份。

穆迟心思缜密,处事小心细致, 他不可能会露出马脚。平日里她和穆迟的接触也不多。晋王殿下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还是说是她在哪个方面露出了马脚?

她在脑海里仔细想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出症结所在。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是太恐怖了, 心思居然如此细腻,能够猜到这么多。看来她在他面前几乎都是透明的,毫无秘密可言。

男人垂眸,目光下移, 扫到她捏玉镯的动作, 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这姑娘一被人戳中心事她就有这动作,真是改都改不掉。

叶世歆没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她在脑子里组织该如何告诉他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事到如今压根儿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他反正都知道了一切。

其实倒也不是她故意瞒着晋王殿下。只是穆迟毕竟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挚友。如果告诉他穆迟和柳传言的关系, 难免会影响这二人的感情。

叶世歆轻轻抬了抬眼,耳坠轻摇,“殿下究竟是怎么猜到的?”

男人挺拔料峭地站在夜色中, 寒风轻轻吹动他的衣角,簌簌摆动。月白色的衣袍被灯笼的光染了许多层深浅不一的颜色。

他负手一笑,语气温和清淡, “本王这双眼睛可是很亮的,你们的这些小把戏压根儿就瞒不过我。”

如果说他是因为端慧贵妃而对叶世歆起的疑。而他对穆迟产生怀疑也是在这个时候。

有好几次静言他们提到端慧贵妃,叶世歆的表情都很不自然,后面一次更是出人意料地和静言吵了起来。而每一次都是穆迟在劝架,在调节气氛,在及时拉住叶世歆。这看似正常,可几次叠加在一起就不正常了。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情。别人都不开口,为何偏偏是他?

陇西赈灾他和柳传言看似不熟,话也没说过几句。可两人之间那不同寻常的默契却容不得忽视。他是个心思细腻,敏感之人,他绝不相信那只是偶然。

再到前几天他和穆迟一起深夜拜访季巡。堂堂皇子请大理寺少卿暗中放走一个囚犯,这事儿多么匪夷所思。任何人在这件事上都会不解,都会觉得奇怪,自然就会问他原因。可穆迟没有。从始至终都没有。好像他一早就知道这么做为的是谁。

他承认平日里穆迟的行事的确很谨慎。可人无完人。在某些细枝末节上他还是会露出蛛丝马迹。

“只要你对一个人足够熟悉,足够关注,有些东西你总能看出问题。”他赫然轻笑,颇有股风流云散的意味。

他和穆迟相识十多年,在北境军营这些年更是朝夕相处,他太熟悉穆迟的为人。所以即便他和柳传言的关系再隐秘,也很难难得住自己。

晋王殿下明显不愿意细说这个问题。叶世歆也觉得这不重要了。横竖他都已经看出来了。

“陛下还未登基之前,萧娘娘还是王府里的一个侍妾。因不受宠,而被其他女人肆意打压欺辱。她不堪受辱,便想一死了之。跳湖以后,被大嫂救了。她为报恩,这些年才这么尽心尽力抚育静言。”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她抬手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几丝碎发,一双碧玉耳坠光润透明,熠熠生辉。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至于穆军师。他父亲早年身患顽疾,久治不愈。幸得我师父替他医治,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穆军师并非我流沙谷的人,他只是和我师兄志同道合,好多事情愿意给我行方便。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殿下的事情。还请殿下莫要责怪穆军师。”

“傻瓜!”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言语宠溺,“我没有怪他,我是在替你高兴,除了我以外,还有这么多人在默默相助于你。”

***

叶世歆的日子依旧清闲琐碎。张嬷嬷将王府打理得太到位了,她什么都不用管,每天闲得要死。

没事看看话本,翻翻医书,打理打理花草。没事再进宫陪太后和徐贵妃说说话。长公主也偶尔会请她到宫里坐坐,喝喝茶,聊聊天。

再要是无聊就去酒楼看看戏,听听评书,找一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听小曲儿。偶尔也会去趟七里居和遇风堂见见柳传言,听他说说师父的近况。

晋王殿下闲下来会带她去郊外走走。去狩猎,去钓鱼,和田垄间的农妇絮叨絮叨。

大半个正月她过的都是这种简单的小日子。

或许人过日子就是这样的吧。简单繁琐,可也不失温馨甜蜜。

***

一转眼上元节很快就要到了。这也意味着嘉宁郡主即将踏上和亲的道路。

陛下给足了安平侯府体面,东西赏了一箱又一箱。可大家伙都心知肚明,这些都是虛的。侯府的没落是既定事实。随着嘉宁郡主的出嫁,侯府只会越来越落败,回天乏术。

别人家嫁女儿都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可侯府却一片沉默,死气沉沉。光是为了女儿的这桩赐婚,二老都哭了好几场了。

苏烟倪觉得心烦气躁,更觉得无力。

她这么努力,可还是强不过命运。她不能如愿嫁入皇室不说,还被指了一门这么糟糕的婚事,于家族无半点裨益。侯府终究还是在她手里日渐式微,破败了下去。

她以为和太子合作,她就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殊不知太子那般不经斗,一下子就被废了。

早知道这样,当日她就不该受梁晗蛊惑,加入太子的阵营。

当日梁晗找上自己,口口声声允诺自己,会替她夺回一切。可到头来她却一无所有。

过两日便要成婚了。仪式结束以后,她便要动身前往陈国了。山高水长,异国他乡,她这辈子可能都没法回到京城,回到父母身边了。

知道她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堂兄苏明朗带上自己的夫人特意来府中看望她。

苏家后生中也就这位堂兄还算是人中龙凤。如今担任钦天监监正一职。

“陈国气候严寒,妹妹此行该多备点厚衣物。”苏明朗叮嘱道。

苏烟倪福了福身,“多谢兄长提点,衣物都是我娘亲自替我收拾的,断不会少了的。”

苏明朗也替是苏烟倪不值,“妹妹如此秀外慧中的女子,竟被陛下指了这么一桩婚事,实在是为兄无能。”

苏烟倪:“兄长切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烟倪的命。我走后就麻烦兄长多照看父母。光耀苏氏一族的门楣现在都压在兄长一个人身上了,兄长责任重大。”

苏明朗长叹一口气,“比起前面那几任监正我总归还是才疏学浅,技不如人。”

他想起最近几日陛下总是频繁召见,突然莫名提起了那则尘封已久的预言。让他简直惶恐难安。

苏烟倪:“兄长莫要自谦。你的才能是大家伙有目共睹的。”

两人闲话家常一番,苏明朗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堂兄,苏烟倪再回房。却发现自己房中竟然坐了一个男人。

她的面色当即一冷,沉声问:“你来做什么?”

梁晗赫然轻笑,语气清淡无奇,“自然是有好事同郡主商量。”

好事?苏烟倪在心底冷笑。这个人找上自己除了要与自己合作,利用自己,就压根儿不会有好事。

她不为所动,抱臂站在一旁,声色沉沉,“先生是自己离开,还是我喊府中的家丁请先生离开?”

梁晗微微挑眉,“郡主何必这么想请我走。我可是好歹救过郡主的性命。”

救过她的性命?他不过就是想利用自己替太子办事。

那晚晋王殿下毫不留情地羞辱了她,并扬言从此以后他们见面不识,侯府和晋王府也再无半点瓜葛。因为自己的嫉妒和任性将侯府逼上了绝路。她难过自责,绝望至极,觉得没脸再回去见父亲。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打算投河自尽,一了百了。

而就在她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梁晗及时叫住了自己。然后抛出了诱人的条件,让她加入太子的阵营。

在当时她即便很清楚对方不过就是在利用她,让她为太子做事。可她别无选择。她身上肩负的担子实在是太过沉重了。她需要光耀侯府门楣,让父母扬眉吐气。

而太子向她抛出的橄榄枝,这是一条捷径。太子若是夺嫡成功,登上皇位。侯府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为了侯府,为了父母,她必须放手一搏。她别无选择。

可惜事与愿违。她没想到太子竟然这么不经打,完全没战斗力,陇西一场小小的暴.乱,他便被陛下给废了。

如今他那里还会再相信梁晗。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先生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若我对太子殿下无用,别说一个我,就算十个我也早就沉到水底了。”苏烟倪一脸冷漠,言语犀利,“先生若是不愿意自己离开,那我便只好让府里的家丁请你离开了。”

说着便欲喊人进来。

“郡主稍安勿躁。”梁晗及时制止住苏烟倪,轻飘飘的语气,毫无威慑力,却让人不得不竖起耳朵去听,“郡主难道就不好奇晋王妃的真实身份么?”

作者有话要说:祝所有的小可爱双十一剁手愉快!

☆、(091)风起

(091)风起

上元节将至, 京城过节的气氛渐渐浓厚了起来。

宵禁之前各大街巷热闹喧嚣,人来人往不断。可宵禁以后, 大街小巷归于沉寂,空荡无人。

夜风凛凛, 夜色苍莽。天空之中偶有两只飞鸟扑棱着翅膀, 从头顶划过。

京城的一角,那里的灯火稀疏渺茫。

寒门街的尽头, 有座破财的凉亭。凉亭外一条羊肠小道通往京郊。

这座凉亭偏僻,白日里也鲜少有人会到这里来。夜间周遭荒芜, 更显得凄清异常。

一主一仆都着黑色斗篷,宽大的帽子兜头包裹住整张脸,一时间根本就看不清面容。

锦瑟双手抱臂,幻视周围的关键, 怯生生地开口问:“小姐, 您说苏大人今晚会来吗?”

苏烟倪安静地等待,坚定不移地说:“他一定会来的。”

这是让苏家重振门楣唯一的机会,她不会放过,苏明朗也同样不会放过。

两人等了约摸一刻钟, 凉亭外很快便出现一个颀长的黑影,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她们的方向挪动。

那黑影由远及近,终于到了眼前。

很快熟悉的男声蓦地响起, “妹妹你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时候不能去府里说,何必找一个这么荒僻的地方。”

“多谢兄长今夜前来。”苏烟倪俯身行礼,“今日所商议之事皆为大事, 还是越少人知晓越安全。若是在你府中商议,我怕嫂嫂会起疑。”

苏明朗:“有什么事妹妹便说吧。你在信中提及光耀苏家门楣,你打算如何做?”

苏烟倪扑通一下直接跪在地上,她诚恳道:“烟倪请兄长助我一臂之力。”

这般突然,又这般郑重,苏明朗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他忙弯腰去扶苏烟倪,“你有什么事开口便是,只要是兄长我做得到的,我定会竭尽全力助你。”

苏烟倪说:“兄长若是不答应帮我,我便常跪不起。”

苏明朗:“妹妹要让我帮你,你也得先告诉我什么事吧。你这样没头没脑的让我如何帮你?”

苏烟倪这才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沾着的细泥,“兄长可听说过麒麟预言?”

“《天象纪要》记载的麒麟预言,梁远道说的那个?”

苏烟倪点点头。

“我自然是听说过的。最近几日陛下还向我提及了此预言。”

苏烟倪压低嗓音说:“现在有一个绝佳的好机会能助咱们苏家脱离困境,涅槃重生。我需要兄长帮我一把。”

“如何帮你?”

“想办法让陛下认识到这则预言的真实性。因为我知道这则预言里的麒麟子是谁。”

***

上元节前一日,也就是正月十四那日。穆迟在京郊组了场马球赛,邀请了京城里许多有头有脸的公子哥。

自从陇西一事以后,晋王殿下就再也没搭理过徐成靖。穆迟此举目的在于化解这两人之间的矛盾。

穆迟那点小心思林木森心知肚明。陇西一事,徐成靖彻底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是绝对不可能原谅他的。舅父舅母几次三番来府里为自己的儿子求情,他都没点头。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谁求情都没用。

虽然不打算原谅徐成靖,不过他还是去了马球赛。因为他好久都没有好好放松过了。年关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忙得不可开交,更是整日精神紧绷。这场马球赛他正好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马球在林国很是兴盛,尤其是在富家子弟中备受追捧。京城的很多贵公子以打马球作为时尚和乐趣。

都是男人间的运动,叶世歆对打马球一窍不通,她完全不感兴趣。晋王殿下本想带她一起去。可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对于自己一窍不通的事务,她坐在那里也是白费时间。而且在一大堆男人中间,她也不自在。

晋王殿下没为难她,自己兴致勃勃地去参加马球赛了。

临出门之前他还笑着对她说:“等着我捧个桂冠回来,让张嬷嬷多备几个好菜,咱们今晚好好庆祝一番。”

他如此意气风发,胜券在握,明显是对夺冠非常的信心。她也相信他一定做得到。毕竟这个男人这般优秀,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她轻轻微笑,言语温柔,“赢的东西都归我。”

他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语气宠溺非常,“你个小财迷,私房钱存了不少了吧?”

她悠悠道:“整个晋王府都是我的,殿下觉得我存了多少私房钱?”

林木森哑然失笑,“是是是,咱们王妃最厉害了。”

她将晋王殿下送到府门外,轻声细语:“殿下慢走!”

他纵身一跃,直接跨到马背上,神采奕奕,“本王今日定会给你捧一堆战利品回来。”

将人送走后,叶世歆回了院子。

午后阳光正好,明媚刺眼。虽然天气依旧寒冷,可太阳照在人身上平添了不少温暖。

晋王殿下没个几个时辰肯定回不来。这么好的天气叶世歆寻思着得做点什么,不然可就全浪费了。

看到张嬷嬷在院子里晒被子。她想起自己房中和晋王殿下的书房里还有许多书也得拿来晒晒。马上就入春了。一入春阴雨天气就会接连而至。府中到处都湿漉漉,东西也容易受潮。趁着今日天气好就索性一股脑搬出来晒晒。

叶世歆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一向都是想到什么就要立马去做的。说要晒书,她立马就叫来了画眠和两个丫鬟帮忙。

“今日天气好,我要把府里的书都拿出来晒晒。”叶世歆这样说。

画眠一听顿时觉得自家小姐新奇,别人都在大晴天晒被子,晒稻谷,可她倒好居然要晒书。

“好的,小姐。”画眠姑娘默默地应下,赶紧招呼其他的丫鬟行动起来。

叶世歆的房里堆了不少书。光医术就好几摞。还有她平日里爱看的话本。

只有当她开始晒书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爱看话本。话本堆了好几堆。

晋王殿下之前还说她私房钱多。其实她真的多的是话本。

看了这么多的话本,横竖就那些套路。叶世歆觉得自己都可以提笔写了。没准还能卖出好价钱,畅销也不一定。她决定了,等空闲下来她一定要去写话本。

嫁入王府不过一年,可这书倒是堆积了不少。足以可见她平时有多爱买书。

晋王殿下书房里的书也很多。好几面书架都堆得满满的。很多还都是上了年头的孤本,珍贵得很。其中以兵书居多。

他也并非天生就会带兵打仗的。也都是从小在军队历练到大,一点点学习摸索的。他肯定从这些兵书中汲取了不少养分吧。

将这些书一一摊开,对着太阳晒,霉味一点点消散。

看着满院子的书,叶世歆突然觉得特别感慨。忍不住就想起了以前在流沙谷的那些日子。

流沙谷的书也有很多,不过以医书为多。她很小就开始啃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忙里偷闲也看了不少其他的书。

她对京城最初的认知就是来源于那些话本。后来也听夫子讲了不少有关京城的轶事。

当时的她眼里只有流沙谷那一小方世界,她以为自己会在谷内永远的生活下去。她绝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走进那座皇城,而且最终还留在这里。

命运的神奇之处便在于我们永远都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无法预知我们会成为怎样的人,最后身在何处。

太阳暖意融融地照在身上,年轻女人的脸一半迎着日光,一半藏进阴影中,半明半昧。

看着这些书,她不禁露出了笑意。

画眠见到她笑,顿觉奇怪,“小姐你笑什么?”

叶世歆深深吸了一口气,感慨万千:“今日天气真好,我想天天都能有这么好的天气。”

画眠:“天气最是变化无常,兴许明日就变天了也未可知。”

主仆两的对话进行到这里,府里守门的小厮匆匆忙忙进了院子,“启禀王妃,宫里的赵公公来了。”

赵公公?那可是陛下的贴身内侍官,他来府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