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导致…餐桌上，袁敏沉默不语，沈辰澈揣摩着小心思，而袁浅浅则是全然的不知所措。
暗地里想悄悄踹一下沈辰澈，示意他有点儿动作，却不料，反而是袁敏抬起头，“浅浅，怎么了？”
袁浅浅瞥了眼依旧在扒饭的沈辰澈，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杀死，可她此时能做做却只是讪讪笑道，“没什么，舒展舒展筋骨，呵呵…”
要是正常人，绝对不信这种在餐桌下舒展筋骨的烂理由，可袁敏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没有追究下去。
等到饭吃了一半，沈辰澈这才抬起头，“姑姑，前些日子，我在杂志上看到您写的一篇关于量子的论文，见解很独到。”
这下子轮到袁敏差异的，当然也就没在意沈辰澈跟着袁浅浅称她为姑姑这一小小瑕疵，只是问道，“你居然会看我的论文？”
“当然。”沈辰澈不慌不忙，一一应对。
于是，袁浅浅便惊悚地看到刚刚还略微“针锋相对”的两人，此时从科学领域谈到经济政治等等等，就像是多年的知心好友一样。
对自家侄女也没这么热络啊…袁浅浅狠狠想着，对沈辰澈的“狗腿行为”说不上是开心还是惆怅。
原本估摸着是一场鸿门宴，结果最后，却变成了一次友好会谈。
等到袁敏离开的时候，她意味深长看了眼沈辰澈，倒也没再对他的行为有什么挑刺，只不过，嘱咐袁浅浅，“有空多来酒店和我聊聊天。”
晚上，袁浅浅趴在床上，数着窗帘上的流苏，数了半响，又是心神不宁，推推沈辰澈，“你说，我姑姑她突然回国是为什么啊？”
“开讲座，顺带着瞧瞧多年不见的侄女。”沈辰澈倒是老神在在，丝毫看不出担心的样子。
“可是…”袁浅浅皱着眉，“她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后，才决定回国的。不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袁浅浅莫名想起了之前莫颜对她说的话。
“万一，姑姑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你准备怎么办？”袁浅浅一下子来了兴致，凑过去问沈辰澈。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挟之以威？”
“我是很严肃很认真地问你的！”
沈辰澈勾着嘴角，“浅浅，这么复杂的问题不适合你思考。”
周末的时候，袁浅浅和袁敏一起坐在酒店的露天阳台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喝茶聊天。
这么多年不见，想要一下子熟络起来却是有些难，不过，毕竟血缘关系摆在这儿，割也割不开。
不多一会儿，袁浅浅便发现，其实袁敏倒也并不是极其苛刻之人，只不过是平日里总是和试管数据打交道，难免较真了一些。
袁敏捧着茶杯，突然问道，“浅浅，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
“人的一生会遇到大约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所以，你真的能确定，沈辰澈就是你唯一不变的选择吗？”袁敏侧着头，专业期刊摊在面前，眼神深邃。
袁浅浅垂下头，“我不能，可是，有时候其实也没必要事事都精确化，爱情这东西，本身就不是数字能够衡量的。”
“浅浅…”袁敏温柔地喊她的名字，袁浅浅抬起了头。
“如果说在你面前的是一条极其艰难的路，走到最后，你有可能什么都不剩，那么，你会不会有一天后悔？”
“姑姑，这么多年，您有后悔过吗？”
“大概是有吧，如果当时我好好劝劝大哥，也不至于现在这个地步。”袁敏低着声音说道。
袁浅浅盯着桌上书的封面，隔了好一会儿，认真说道，“爸爸的那些事情，说实话，他本身也有一定的错。姑姑，不应该怪你。”
“浅浅，你难道不知道…”袁敏诧异了几秒，又讪讪地闭了嘴，叹了口气。
而袁浅浅自然是没注意到，自顾自地说下去，“姑姑，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有一两件觉得后悔的时候。也许等到很久之后，我并没有跟沈辰澈在一起，但是，这与我现在爱他，想跟他在一起并不相悖。”
“人虽然不是朝生暮死，可终究一生并不算长。如果每件事情都斤斤计较，琢磨着应该不应该，那岂不是太累？”
“呵呵”地笑了两声，袁浅浅摇摇头，“凭着爱情，也足够让现在的我勇往直前了，管它前面是什么呢？”
说完这些之后，俩人又恢复了先开始的寂静，只能到房间里面机械种指针“滴答滴答”跳动的声音，阳光打在身上，温温和和的，让袁浅浅几乎有些昏昏欲睡了，这时候…
“我是搞量子的，并不明白爱情这种东西应该用怎样的公式去衡量，爱的平方等于多少，或者1/2爱是多少…”
“不过，在我看来，爱情虽然外表伟大、圣洁，却常常脆弱得不堪一击，在显示面前，爱情又算得了什么？不是有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么？”
袁敏在说这些时候，目光放得相当遥远，似乎陷在回忆当中，痛苦，却挣扎不出。
袁浅浅虽然知道袁敏在美国已有家庭，然而，对她的□却是一无所知。瞧着她这个模样，该是爱过，伤过，忘过。
这一番谈话，似乎什么目标也没达成，可又像是无形当中明白了很多东西。
而袁浅浅不知道的是，在她走之后，沈辰澈也到了酒店，找到了袁敏。
“您不希望浅浅和我在一起吧？”沈辰澈开门见山。
袁敏自然也是毫不含糊，“是。”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家世悬殊，这个理由不够么？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很明显，你们俩个并不合适！”袁敏神色之间似乎有些不耐，对于沈辰澈的究根问底隐隐抗拒。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那么我不得不说，您多虑了。”沈辰澈有些不解，但是更多的却是强势，“我的父母从小看着浅浅长大，浅浅就像是他们的女儿一样，又怎么会有门当户对这种问题出现。”
“你是沈家，她是袁家。”袁敏揉了揉眉心，“天色完了，我想早点休息。”
丢下这么一句话，袁敏便做出慢走不送的手势，沈辰澈见状，自然是不能再询问下去，可是，袁敏的话却让他不由得深思。
沈家，袁家，这又如何？两家一向是世交，总不至于有罗密欧和朱丽叶这种狗血的事情发生吧？可袁敏分明不是在开玩笑。
沈辰澈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给父亲，可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而是打给了袁浅浅。
“浅浅，在家么？”
“嗯，我马上回来。”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沈辰澈渐渐勾起了嘴角。
幸福这种东西，有人说是镜花水月，可不管怎么说，还有想要试着将它捞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最近渣仙五前传，然后。。。今天更新迟了一些俺错啦！
33
袁敏并未打算在国内呆太长的时间,讲座一结束,便买了三日后回美国的飞机票。
晚上,袁浅浅本想去酒店陪陪袁敏,却被沈辰澈拦下了，“我爸说很长时间没见你姑姑了，想约她出来,大家一起吃顿饭。”
“就见面,没别的事啦？”袁浅浅狐疑。
沈辰澈倒是神色磊落，“当然没有。”
沈爸爸的要求袁浅浅自然拒绝不了，当即打了个电话给姑姑，约在了七点。
选的那家饭店从外观到装修无不透露着“我很贵,没钱勿来”的意味。袁浅浅也曾经来过这儿几次,但都是陪着沈辰澈来的，每每看到那些单价，她便挠心挠肺地觉得添堵。分明不比外面普通饭店的菜肴美味到哪儿去，偏偏换了个地方，换了个名字，身价就翻了数倍。对于袁浅浅来说，平日里和损友们去大排档，也是有滋有味的，反而在这种地方，倍觉囊中羞涩，自然就会食不下咽。可地方是沈爸爸定的，袁浅浅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沈辰澈开车载着袁浅浅，顺带去酒店接了袁敏。
地下车库里头空旷安静，每一层都能看到那些价值不菲的车，白炽灯下一片晶亮。
沈辰澈走在前头，步子闲散，果然是对这儿相当熟悉了，顺利找到隐藏在自动磨砂玻璃门后面的电梯。
袁浅浅本来跟着袁敏走在后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儿心神不宁的，看见电梯即将缓缓合起，便琢磨着，快走两步去按，以拜托这种微微怪异的氛围。
可是，她显然忘了，因为觉得今天场合比较重要，她穿上了摆在家里头积灰的那双高跟鞋，再加上地面上铺着大理石，晶光铮亮的，于是…一时不察，悲剧发生了，她差点儿滑了出去。还好袁浅浅手快，扶住了电梯门，才没有来个“五体投地”。
太丢人了…袁浅浅默默进了电梯，也没敢看沈辰澈和姑姑是什么反应，只觉得她虽然人没跌倒，可自尊心却是狠狠摔了一跤。
电梯里本身就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看见袁浅浅这幅模样，都不由得抿起了嘴，略微侧着头瞅着她。
我神马都没做，神马都没做…
袁浅浅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一边无言地盯着脚尖前的一小块地面。
这时候，后脑勺突然一暖，袁浅浅诧异抬头，是沈辰澈的手指落了上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袁浅浅一愣，可此时只能看得到他的侧脸，狭长的眼角微微弯着，将她护在身边，对着电梯里头的其他人笑着。
这下子，袁浅浅越发抬不起头了，只觉得耳尖一片火燎，该是红了吧？
可是…袁浅浅下意识地扭头看站在她身后的袁敏，只见她抿着嘴角，分明看到俩人的小动作，眉头似有些皱起，却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表情。
袁浅浅心又好像被吊了起来，飘飘忽忽找不到坠落点。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要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袁浅浅轻轻安慰着自己。
包厢在饭店的二层，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璀璨的夜景隔着玻璃一点点印了进来，一片繁华之景。
他们坐下后不一会儿，沈爸爸沈妈妈就带着笑容走了进来。
沈妈妈一见到袁敏，不可谓不惊喜，“我本想着，你就算拒绝，也不意外。倒是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这么多年不见，小敏呀，你那冰块脸怎么变都没变？好歹笑一个呀！”接着，便是一个熊抱。
就算是袁敏，面对这般热络的沈妈妈，也只能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很长时间没见了么？我倒真么怎么觉得。”
“六年三个月。”沈妈妈表情严肃，扳着指头跟袁敏算着帐，“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你回国办理移民手续！”
“行了…你就放过小敏吧，瞧她不是来见你了么？”一直没出声的沈爸爸笑着解围，沈妈妈这才点了点袁敏的额头，娇笑着，“你呀，给我记住！”
袁敏和沈爸爸原本在小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感情算得上深厚，而沈妈妈一向是自来熟，三个人虽然多年不见，可是却也不显得多少生分。相比较而言，反倒是沈辰澈和袁浅浅，有些插不上话了。
还是沈妈妈心思细腻，见袁浅浅只是摸摸吃菜，笑着打趣道，“浅浅，最近过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袁浅浅“乖巧”放下筷子答话。
至于沈辰澈，则在袁浅浅和沈妈妈对话的时候，体贴地为她布菜。
沈妈妈看了，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儿子呀，准备什么时候把浅浅带回家？”
“她不一直是我们家的吗？”沈辰澈答得脸不红心不跳。
倒是袁浅浅在一旁，羞红了脸，暗地里给沈辰澈甩了个“魂淡”的眼神。
酒足饭饱之后，原本几人零散聊着天，忽然，袁敏转头，朝袁浅浅说道，“浅浅，你也大四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袁浅浅愣怔，想了想，回答道，“现在正在一家公司实习，觉得还不错，如果能留下来的话就在那儿上班吧。”
“这样啊…”袁敏拧着眉头，“可是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你就没有想过更努力一点么？”
“呃…”袁浅浅不明白姑姑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跟我一起出国怎么样？”袁敏丝毫没有理会她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所造成的巨大影响，而是淡定道，“难道你就不想往外走走，见见更多的风景吗？”
“小敏…你在开什么玩笑啊？”沈妈妈神色有些慌张，急急站了起来，却被沈爸爸一把压了下去。
“小敏，你似乎不赞成两个孩子在一起？”沈爸爸维持着笑脸。
“嗯。”袁敏只是盯着袁浅浅，“有些事情，我虽然没有目睹，却不意味着我不知道。”
沈爸爸脸色一变，“小敏，你在说什么呀？”
“我在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沈妈妈看着俩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有些茫然，“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沈爸爸讪讪地沉默了。
反而是袁浅浅摇了摇头，“姑姑，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并没有出国的打算。更何况，我的英语不好，出国的话，怕是很麻烦吧？”
“怎么会，有我呢，再说，英语不好，难道不正是需要出国去锻炼锻炼吗？”
“但是…但是，我觉得我应该适应不了那儿吧？”
“我让肖葑他带你去转转，时间长了，自然就适应了。我们大学还有挺多帅哥的，介绍你认识认识，怎么样？”
袁浅浅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辰澈，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姑姑，我不…”
然而，沈敏却是摆了摆手，“你不必这么早告诉我答案。我三天之后才走，那时候再说也不迟。”
“浅浅，我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才好。”最后，袁敏深深地看了一眼袁浅浅，其中的蕴意太多，袁浅浅一时间无法全部接受，只是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似乎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太多。
这一顿饭，多少是有些不欢而散。
把袁敏送回酒店后，沈辰澈和袁浅浅回了公寓。
“你个乌鸦嘴，还真的说准了。”沈辰澈笑着打开门，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担心的模样，倒让袁浅浅有些拿捏不准。
“沈辰澈，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沈辰澈看了一眼袁浅浅，“担心有什么用呢？这样你的姑姑就会收回原来的话么？”
喂，可是你这个样子实在像是老庄的“无为而治”啊！袁浅浅无比怨念。
“浅浅，你到底想要什么？”沈辰澈正欲往里房间里走，却被袁浅浅拉住了衣角。
想说的东西实在有太多太多，可不知为什么，此时居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心里的挣扎与矛盾，搅得袁浅浅有些慌乱。原本捶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好像突然有了意识一般，慢慢地伸出去抱住了他。沈辰澈特有的体温，他的身上传来淡淡的薄荷味道，一如她喜欢的香味。
隔了好久，她才慢慢开口，低着头，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眼睛紧紧闭着，声音却有些微的颤抖。
“沈辰澈，我不想离开你。”
沈辰澈知道，这个时候，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放开她，安慰她，至少也要说一句，“你当然不会离开我。”大概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她内心的焦躁吧，这些事情，实在不应该由她来担忧。
可到头来…沈辰澈做的，却只不过是用力地抱紧了袁浅浅，低着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大概…此时是无声胜有声吧？袁浅浅在心里悄悄地想着。
虽然不知道姑姑到底有什么打算，可是她应该相信沈辰澈才是。
34
第二天,袁浅浅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了公司。
虽然现在只是实习期,可袁浅浅丝毫不敢大意,这年头,找个工作太伤不起。
还没在位置上坐定，莫颜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浅浅,我可怎么办呀…”
“怎么了？”袁浅浅拿着电话,朝茶水间走去。
“肖葑，他…他…”
袁浅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怎么你了，杀人灭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