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明心答应了一声,又朝着云贞福了福身方匆匆回去。

“韩姑娘,这里风大,不如去那边坐坐?”云贞又问。

韩锦看了看云贞指尖对着的长廊拐角处,轻轻摇头:“在里面坐的久了,我想去走一走。”

“那我陪你。”云贞说道。

“…里面大家正在继续,世子爷你这样离开不大好吧?”韩锦迟疑的问。

云贞轻笑着摇了摇头:“里面诸位王爷,大臣们都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没有谁会在乎我的。走吧,这里虽然是皇宫,但你们两个姑娘家四处走也不怎么方便,我陪你们。”

韩锦再也没办法拒绝,只得点头应道:“世子爷,请。”

“请。”云贞客气的抬了抬手。

烟雨阁是皇宫里比较大的一处院落,处处体现出古朴的气息,后院一道深褐色的简约长廊,蜿蜿蜒蜒、曲曲幽静。皇宫内的树木多半四季常青,远眺园子里的林木,莽莽苍苍,一直伸向天际。

夜幕沉沉,繁星满天。

举目远望,每一庭柱,辄悬宫灯,淡黄色的流光将水殿云房照得灯火通明,将玉树琼枝映得如若烟萝。

烟雨阁里的宴会开始之后,外边通道上的演戏的“小商贩”已经撤了去,花灯却还在,一盏一盏挂在空中,把整个园林都染上一片暖色。

韩锦漫无目的地随便走着,云贞便悠悠然与她并肩同行。两个人都不说话,让跟在后面的明思也很是尴尬。

“你最近好不好?”云贞终于打破了沉静。

韩锦愣了一下,淡淡的说道:“还好。”

“我看你脸色还算不错,比之前去西疆的那阵子好多了。”云贞又道。

“嗯。”韩锦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方道:“多谢世子爷关心。”

云贞笑了笑,说道:“我现在每天早晨都跟着师傅练拳,身体也好多了。”

韩锦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云贞,果然,那个胖胖的虚弱的少年长高了不少,也瘦了许多。虽然还说不上玉树临风,但至少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云贞看韩锦停下脚步来看他,一时笑意更深。

恰在此时,戏台的方向缠缠绵绵的乐声响起,却是一曲彩云追月。琴声撩动一池碧水,和着笛声,娇娇脆脆,欲语还羞。

韩锦一时听得愣住,心海里忽然闪过几句诗词:柔肠半转寄清琴,弹筝乱落桃花瓣。素月如流,长照边关。遥空浩浩凉籁起,可知彩云心?

可知彩云心?

可知彩云心…

“韩姑娘?”云贞看着韩锦慢慢的走到一盏花灯前,也跟着走了过去。

“嗯?”韩锦尚且沉浸在乐曲之中有些迷糊,听见唤声转头看他。

云贞却已经看清楚了灯上的灯谜乃是“中秋赏菊”四个字,因笑问:“这灯谜猜的是什么?”

韩锦这才回头看灯谜,稍加思索,便道:“应是‘花好月圆’四个字。”

“啊!对!”云贞不觉莞尔,笑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韩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韩锦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片红云,忙背过身去。云贞见状,眼睛里的笑意更深,见她离开,忙抬脚跟上。

天上一轮皎皎的明月,水中一个颤悠悠的倒影。管弦柔,一棹碧涛,碾破水月影,且临风,且缓行。

守在暗处的千夜和千寻两个人早就看见这边琳琅花灯下的三个人。

“哎我说,燕王世子可真是痴心,自从那次从西疆回来,就一直关心韩姑娘。偏生韩姑娘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真够可怜的。”千寻靠在树枝上,对千夜说道。

“你是不是很闲啊?闲的话帮我值几个夜班儿。”千夜冷冷的瞥了千寻一眼。

“没有啊,我每天要做很多事,忙得要死要活。你的夜班儿还是留着给自己吧,咱们兄弟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千寻把脑袋摇成拨浪鼓,然而摇了没两下便停了下来,抬手推了推千夜,低声提醒道:“哎哎——快看。”

“什么?”千夜顺着千寻的手指看过去,瞬间变脸。

不远处的花灯下,一个身穿北蒙族服饰的男子正拦着苹果儿说话,苹果儿左躲右闪,那人却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凑到跟前去了。

“管不…”千寻话没说完便听见耳边‘嗖’的一声,旁边树杈上的人早就没了影,于是无奈的拍拍额头,叹道:“呃,好吧,管!敢欺负咱大云皇宫里的宫女,身为锦鳞卫都尉咱怎么能不管。”

千寻飞身下去,刚好来得及出手扶了那北蒙人一把:“唉?兄弟,怎么不好好的站着?喝多了呀?”

那个拦着苹果儿的北蒙人是北蒙王的亲卫,刚刚一心想要占美人便宜不小心被千夜一脚踹开,若不是身后有人扶了一把,就得直接一个屁墩儿坐地上。

“放手!”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的北蒙护卫顿时把火气撒在了千寻的身上,甩手推开千寻,借着挥拳便打,嘴里还咕咕哝哝的用北蒙话骂人。

千寻本来不想生事,不然也不会出手扶他。然而有的人就是狗咬吕洞宾,千寻都尉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对方一拳打过来,千寻微微侧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顺利一带,北蒙护卫便一个站立不稳往前冲了几步一下子趴到地上摔个狗吃屎。

这边有动静,四周的人都围了过来,自然不只是皇宫护卫,还有各国的护卫,包括北蒙人。

“怎么回事?将军!”北蒙护卫上前去把那人扶了起来,却见那家伙已经醉的昏睡过去,刚刚摔的不轻,鼻子里流出了血,他却浑然不觉,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喝多了,我想扶他,他却不让我扶。”千寻抱着双臂站在那里,淡淡的说道。

北蒙护卫回头看了千寻一眼,一脸的不相信,无奈他们的将军靠在他的怀里醉的跟死人一样,除了还能喘气之外没有任何反应,他也不能说什么。

“都散了吧。”千夜不动声色的把苹果儿护在身后。

众人见没什么事儿,也就各自散了。

已经是四更天,夜深露重,月色越发分明,清华如水,沐人衣冠如披霜被雪。

“你怎么样?”千夜问苹果儿。

苹果儿抬手理了理额边的碎发,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千夜站在那里看着她消瘦的背影一时无措,千寻从后面推了千夜一把:“去,去啊!”

“…”千夜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千寻,犹豫着没抬脚。

“哎呦,我真是…”千寻气急,抬脚在千夜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千夜一时不妨,趔趄着上前追了几步,差点扑到苹果儿的身上。

苹果儿感觉到后面有人过来,便忍不住止步回头,刚好对上千夜慌乱的眼眸。

“…那个,他们都散了,我送你回凤章殿吧。”千夜握着佩剑的手心里有些湿黏,这大冷的天理,掌心不知何时竟然出了汗。

“大人不是在忙吗?”苹果儿淡淡的撇开了视线。

“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千寻就好了。”千夜低声说道。

苹果儿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一时眼眶有些发热,声音也有些黯哑:“我自己认识路,不劳烦大人了。”

“走吧。今晚宫里有不少番邦护卫,还有戏班子的人…太乱了。”千夜催促道。

苹果儿还想拒绝,却忽然觉得手上一暖,自己的手指已经被一只大手握住:“走吧。”一时,她身不由己,只得被人拽着抄近路往凤章殿的方向去。

韩芊也是刚回到凤章殿,这些天忙碌下来,到此时她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回来后衣裳都不想换,直接靠在榻上就闭上了眼睛。

“去沐浴了再睡?”云硕凑近了,在她耳边问。

韩芊眼睛都懒得睁开:“我懒得动弹,你自己去吧,今晚我在这儿凑合一夜也就罢了。”

云硕怎么可能让她在这里凑合一夜?于是二话不说把人抱起来转身往后面的浴室走去。

衣服如何被脱掉的,韩芊几乎没感觉到,只是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身上酸痛得到温和的抚慰,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安心的靠在某个温软的怀里沉沉睡去。

这次真是累的狠了。身体累,心更累。自小到大活了十五年,皇后娘娘就没有这么累过。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午后方才醒来,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是喝水,然后就是找马桶。苹果儿等人进来服侍,洗漱,更衣,梳妆。

“饿了,有什么吃的没?”韩芊看着镜子里懒洋洋的自己,问。

香橙忙回道:“有枸杞红枣粥,百合莲子粥,还有红豆粥,娘娘想要哪一种?”

韩芊想了想,说道:“不想吃甜腻腻的东西,还有别的吗?”

樱桃儿忙又回道:“还有鸡丝粥,虾饺,娘娘若是不喜欢,可叫小厨房现做一点紫菜蛋花羹。”

韩芊尚未想好吃什么,外边的宫女已经掀起珠帘来回道:“回娘娘,韩姑娘来了。”

“进来吧。”韩芊侧转了身看着门口。

今日韩锦也没有精心打扮,一头乌发学着韩芊未嫁时的样子编成麻花辫从肩头拉到前面,蝴蝶宫绦系住辫稍儿,一身浅碧色银线斗纹衣裙,配上她容长的瓜子儿脸,倒像个邻家小妹一般可人儿。

“怎么你一个人过来了?她们两个呢?”韩芊问。

韩锦含笑褔身请了安,又从身后明思的手里接过食盒放到韩芊手边的小几上,说道:“曦月姐姐昨日累坏了,这会儿工夫还在睡,顾姐姐在小厨房里给姑姑蒸蛋羹,这是锦儿一早起来煮的玉米粥,放了一点菠菜叶儿,姑姑尝尝味道可还好。”

“你也累坏了吧?怎么还一早起来张罗这个?”韩芊看着食盒里的那只明黄色绘彩盖盅,叹道:“昨儿你们都累坏了,今儿都该好生歇歇才是。”

“锦儿不累。”韩锦说着,把盖盅端出来,叫明思把食盒拿走。

“瞧你这黑眼圈儿,昨晚熬到四更天才散了,你还早早的起来去张罗这个,怎么能不累?回家去让你祖母见了你这样,又该埋怨本宫了。”韩芊叹道。

韩锦掩饰着垂下了眼眸,低声说道:“姑母不必担心,锦儿挺好的。”

昨天她宴席没结束就先走了却没有回于飞阁来,韩芊当时也没顾上多问,这会儿想起来,便觉得蹊跷,只是眼前看她这幅样子显然是不想多说,韩芊也就没再多问,只接过她递过来的粥碗,轻轻地吹了吹热气,试着尝了一小口。

“嗯,味道不错。”韩芊点头称赞,“这是你做的?”

“是。”韩锦笑了笑,略带羞涩的说道,“是锦儿这几天跟黄师傅学的。他们佛山那边煮粥极少用玉米碎,他们原来是用糯米,但锦儿想咱们的糕点多用糯米,所以这粥就换了玉米,但配料和火候不变,只多加了一点松子儿粉,所以更香一些。”

韩芊吃了一碗粥,方笑道:“你有心了。”

说话间,皇上从外边进来,韩锦忙起身迎上两步叩拜行礼。云硕却不像往日那样对韩锦视而不见,也没随口叫起,坐下后方抬手道:“起来吧。”

韩芊因笑道:“锦儿一早起来亲自去小厨房做的玉米粥,味道着实不错,陛下要不要吃一点?”

云硕看了一眼还有半盅的玉米粥,淡然笑道:“你真是越发的能干了。”

韩锦愣了一下,方褔身说道:“陛下过奖了,锦儿不过是跟着御膳房的师傅们学了点皮毛而已。”

“你不必谦虚。”云硕微微笑着对韩芊说道:“今儿一早,燕王进宫说是有事求见,朕还当是宗政院有什么要事,一问,燕王竟然是为了云贞的婚事来求朕。”

“云贞?”韩芊眼前浮现出当初在草原上那个小心翼翼的胖少年,一时笑了,“我好些日子没看见他了,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昨儿国宴上他就在,只不过是坐在边上,你怕是没瞧见。”云硕说着,转头问韩锦:“韩姑娘你怕是见着了?”

韩锦顿时羞红了脸,头也低了下去。

韩芊顿时明白了,不觉皱起了眉头:“陛下说燕王替他的儿子求婚,难道是锦儿?”

云硕轻笑道:“是啊!朕也很是意外。”

“陛下已经答应了吗?”韩芊忙问。

“还没有,这婚姻之事,还要讲究个你情我愿才好。朕又不是昏君,总不能乱点鸳鸯。”云硕轻笑着看了韩锦一眼,“这事儿自然要落在皇后的身上。”

韩锦此时已经没办法再待下去,忙趁着这个空隙褔身告退。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会儿韩锦的婚事有了皇上的参与,就更由不得她自己做主。韩芊也没为难小姑娘,摆摆手让她退下了。

“怎么,你觉得你兄长会不同意?燕王世子这两年也算是挺上进了。”云硕虽然不是个热情的人,但内心深处还是偏向自家侄子。

韩芊听着云硕这理所当然的口气,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是不是我韩家的女儿非要哭哭啼啼非皇室不嫁,你才高兴?”

“这话说的!”云硕失笑摇头,“愿不愿意,对朕来说都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是给燕王一个回话罢了。”

“且不管我大哥愿不愿意,这事儿我以为首先得锦儿自己愿意。”韩芊说道。

“那丫头昨儿晚上半路跑人,就是跟贞儿去猜灯谜去了。后来还是贞儿把她送回来的。”云硕说完,抬手敲了敲韩芊的脑门:“你这当姑母的根本都不知道吧?”

“还真是。”韩芊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这丫头一大早就起来了,看来是根本没睡好啊。”

“嗯,春心动了。”云硕轻笑道,“朕这月老看来是做成了。”

“她才十三岁!懂什么?”韩芊不屑的哼道。

“你当时看上朕的时候才五岁。”云硕笑道。

韩芊扁嘴道:“我那时候是不懂事才看上了你。”

“嗯?那你现在懂事了?想改主意了?”云硕凑到近前来,盯着韩芊的眼睛看了片刻,忽而笑着往后一仰身,靠在软枕上,得意的叹道:“想改主意也晚了!已经是朕的皇后了,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后悔也晚喽!”

韩芊瞥了一眼旁边得意洋洋的某人,没理会。

云硕等了半晌不见韩芊有什么反应方才睁开眼睛,却见韩芊一脸沉思靠在榻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云硕抬起腿压在韩芊的腿上。

“我觉得锦儿不一定愿意。”韩芊叹道。

“不愿意就不愿意,人家燕王世子也不愁媳妇儿。你也不必作难,朕回头跟燕王说一声也就罢了。”云硕满不在乎的说道。

韩芊如今的心思已经没那么随性妄为了,听了这话忙阻止道:“先不着急拒绝,我叫人回去问问大哥再说吧。”

“你也别太累了。”云硕伸手把韩芊拉到怀里,手指轻轻地按压着她单薄的背,“过了这个年,你又廋了一圈儿。等那些番邦国王们走了,咱们去南苑住几日好好休息一下。出了正月,朕又该忙起来了。”

第四十五章 事发!

宴会结束之后,云硕把靖海侯萧霖叫到跟前,叮嘱了一番话之后,便带着韩芊去了南苑休息。剩下的事情便是礼部的官员和内阁的阁老们在忙了。

萧霖年轻的时候便在礼部任职,对于外交事务向来是轻车熟路,事情教给他,云硕自然放心。

各国的国王以及使臣们带着大云皇帝为他们准备的丰厚回礼离开帝都城踏上回国的路,大家的心里各自感慨,自然不必一一叙述。

且说北蒙王带着一众亲卫会同回鹘王一起出西城门,上了官道之后跟礼部前来践行的官员告辞,各自上马西行而去。然而一行人没走出多远,便被一个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什么人,敢挡我北蒙王的去路?闪开!”北蒙王的护卫手中长枪一指那人,怒声喝道。

黑衣人徐徐转身,手中长剑一晃,寒光照在北蒙护卫总领的眼睛上,晃得他忙抬手遮挡。

“其他人可以走,这个人必须留下。”黑衣人手里的剑尖指着北蒙王身边的护卫总领,冷声说道。

“放肆!”自家的狗被羞辱,做主人的自然也不高兴,北蒙王怒喝一声,指着黑衣人傲慢的报出家门:“本王乃是大云皇帝的座上宾!是北蒙的王!凭你一个蝼蚁一样的小人物儿,也敢放赐狂言!识趣的,赶紧滚!”

黑衣人冷声一哼,二话没说直接挥剑刺了过来。

“大王小心!”护卫统领伸手把北蒙王护在身后,其他的护卫也纷纷亮出了兵器。

回鹘王见状,手中马缰绳一带,往一旁躲开,并朝着自己的护卫摆摆手,示意大家旁观即可,不要轻举妄动。

那边,黑衣人一人一剑战数人数枪,依然游刃有余。

“这人好身手!”回鹘王攥着马缰绳看得别有深意。

“王上…”身边的近卫眼看着那黑衣人剑挑了几个北蒙护卫,紧张的凑上去问:“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回鹘王锐利的眸子扫过属下的脸,沉声道:“不去。”

“…”亲卫想说这人身手太厉害了,如果咱们这会儿不帮忙,等他解决完了北蒙的人就该是咱们了,还不如趁着这会儿工夫跟北蒙联合,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但是回鹘王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凌厉,让他一肚子话都憋回去,没敢多说。

厮杀很快就见了分晓。

黑衣人的长剑倏地一下划过北蒙护卫总领的脖子。

血溅三尺,如飞花溅玉。

护卫总领的身体在马上停留了片刻之后,‘咚’的一下栽倒在地,没了气息。

另外一名亲卫怒吼一声忽然从马上跃起来冲向黑衣人,并朝其他同伴用蒙语喊了一声:“快保护大王离开!”然后便如飞蛾扑火一样,冲向黑衣人。

然而,黑衣人似乎没了厮杀的心情,忽然纵身往后一跃,躲开扑过来的北蒙护卫,冷冷的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再纵身一跃,如一只矫健的黑鹰一样朝着南方飞去。

“呼——”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那个扑向黑衣人的北蒙护卫。

“怎么回事儿?竟然不是冲着北蒙王来的?”回鹘王身边的亲卫纳闷的问。

回鹘王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不是冲着北蒙王来的不是更好?难道你希望北蒙王在这里出事儿?”

“不,不。”亲卫忙笑了笑,没再多说。

看见被亲卫扶着下马的北蒙王,回鹘王忙从马上跳了下来,上前去关切的问:“大王,没事儿吧。”

对于这个袖手旁观的同伴,北蒙王冷冷的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曾经,北蒙和回鹘是盟友,但从今以后不是了。

“幸好伤亡不大,大家还是赶紧的收拾一下上路吧。”回鹘王对北蒙王的冷淡并不在意,依然好心的提醒。

“本王不走了!本王要给我的护卫统领报仇雪恨!”北蒙王冷冷的说道:“你若是怕死,就请自便。”

“怕死”这两个字是北蒙王一直用来嘲讽回鹘王的词。之前,回鹘王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