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霜一怔,继而叹道:“是我疏忽了,多亏你想得多。”

“姑娘心善,见不得那样也是常理,可这微蓝居然越过她们主子去,连才艺都没参加就入选了,姑娘不觉得奇怪么?”流萤又问。

“是挺奇怪的,若说得皇后的眼缘,她也配?怕是连皇后的面儿都没见过吧?”顾凝霜蹙眉道,“难道是有人暗中帮她?可她一个小丫头,能有谁会帮她?”

“刚刚那栾姑娘去找孙公公,奴婢刚好在那游廊的另一边,隔墙就听见孙公公冷冷的问了一句,空了新的银核桃,亏了姑娘你想得出来。”

“空了心的银核桃?”顾凝霜不解。

流萤冷笑道:“奴婢记得,前阵子栾姑娘的腰上带了一对儿银核桃,做工十分的精巧,难得的是里面一红一绿两颗圆宝石很是珍贵。想来那日才艺考校过后那栾姑娘忍痛割爱,用其中的一颗去贿赂孙公公,只是不知道为何成了空心。”

“居然是这样!”顾凝霜诧然。

“姑娘想想,那银核桃做工再好也不过二两银子的事儿,孙公公拿到这个,岂不生气?那栾姑娘还有什么好儿?”

“那微蓝怎么会入选?这其中…”

“若是奴婢猜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孙公公玩儿的一出借刀杀人。”

顾凝霜听了这话,沉思片刻后叹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就算孙得福再凤章殿一手遮天,也不能对一个丫鬟如此明目张胆的抬举。”

“所以说,这还得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那么说…”

“奴婢这几天已经打听到,皇后娘娘在后宫里设了个小私库,专门存放外边暗中给宫里人的好处。说是将来拿这笔钱给那些老无所依的宫人们养老。”

顾凝霜听了这话之后好大一会儿没说话。

流萤看她的脸色,知道她已经猜透了其中的一切,便没再多说,只欠了欠身退去了一旁。

那日,微蓝好歹保住了一条命,没被栾欣打死。

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栾家自然也不会把她留在宫里,直接把她们两个人一起接回府里去了,说是等微蓝的伤养好了再送她进宫。

如此,六个留下来的美人变成了五个。

然而,册封的旨意却一直没下来,顾凝霜等五个人只得一直住在芳华轩里,每日只是闲着,或者各自看书习字,或者凑到一起下棋喝茶来消遣着大好的时光。

栾欣和微蓝的事情便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

微蓝如何从中作梗把贿赂孙得福的银核桃里宝石抠出来的事情渐渐地被所有人知道,而且这些话传来传去便走了样,被人添油加醋编出更多的可笑故事来供人消遣。于是诸位美人们接受教训,对身边的人不由得多了一层防御之心。

很快便是端午节。

皇后娘娘怀孕已经八个多月,眼看着要临产了,选入后宫的五个美人依然没有得到册封,也没见着皇上一面。

大家开始的时候还能淡定,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谁也淡定不起了。

端午宴上肯定就是册封的时候了!

不知道是谁先说出了心中的臆测,然后这个臆测就被大家肯定,一来二去,就好像是得了圣旨一般,每个人都用尽心思打扮自己参加今年的端午宴,争取在陛下面前露脸,挣的侍寝的机会,成功的被册封为妃子

——实在不行嫔位也行啊!

“不能再在这芳华轩里蹉跎下去了!”苏澜在梳妆的时候对自己的丫鬟雀儿说道。

雀儿也连连点头,叹道:“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使了什么手段,能让皇上忍到现在,眼见着宫里摆着五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硬生生连看都不看一眼。”

“要不说人家是皇后娘娘呢,只有几岁的时候就能拴住皇上的心,如今成了皇后,对驾驭陛下更是炉火纯青了。”苏澜酸溜溜的说道。

“不管怎样,姑娘只需记住一句话。”

“什么?”苏澜看着镜子里自己如花的容颜,拿了一只翡翠耳坠在耳边比量。

“花无百日红。”雀儿在苏澜的耳边悄声说道。

苏澜看着镜子笑了:“这话不错。”

“今天咱们就能见到皇上了,姑娘您一定能得到皇上的青眼。夫人已经叫人送话儿进来,高大人已经联合其他几位内阁大臣再三向皇上奏请,要对选进宫里来的五位美人行册封之礼呢。”

“有外公在,还有父亲。我自然坐得住,何况,有的人比咱们还着急,怕什么。”说着,苏澜的目光往顾凝霜住的西厢房瞥了一眼。

的确,单论年纪来说,顾凝霜比苏懒大三岁。这花无百日红,要老,也是她先老。更何况她跟皇后沾亲带故尚且被晾在这里,旁人就更不用着急了。

众人这边打扮妥当,只等着皇后宣召的懿旨。

凤章殿那边,皇后娘娘挺着大肚子看着新换上夏朝服的自己,无奈的叹道:“我这都要成哥球儿了。”

“娘娘也只是肚子大罢了,经过这几个月的调理,这浮肿总算没在加重,卫大人果然好医术。”苹果儿一边整理着裙角绶带,一边笑道。

“嗯,就算是成了球,也是艳绝天下的球儿。”云硕笑道。

“你又取笑人。”韩芊翻了一个白眼过去。

云硕伸手摸了摸那圆滚滚的大肚子,笑道:“好啦,还有十几天就要临盆了,这几日可要千万小心,朕的公主跟皇后一个月的生日,将来这五月里可真是热闹了。”

韩芊却笑不出来,皱眉道:“是个女孩儿呢。”她原本想着生个皇子,然后再把那新选进来的美人给处理掉,以后那些大臣们就再也没什么借口要皇上纳妃了。谁知道却一招失算,弄得一些事儿都不好办了。

云硕却满不在乎的笑道:“女孩儿怎么了?朕更喜欢女孩儿。长的跟你一样好看,朕正好看看你小时候长的是个什么样儿。”

“可是,女儿的话,就堵不住那些大臣们的嘴了。”韩芊叹道。

“笑话,皇后生女儿,他们也敢有意见?谁有意见,朕也有办法让他没意见。”云硕说着,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题外话------

嗯,求月票!

有月票虐渣才痛快哦!

么么哒!

第十章 侧室!

今年的端午宴没有出城去赛龙舟,而是在御花园烟雨阁摆宴,皇上带着群臣以及诰命夫人们,看看烟波湖上几十个少年儿郎赛龙舟,这场面虽然不如护城河上那么壮观,但也还算热闹。

而且,内阁里新选进来的内阁辅臣东南经略使姚延恩的嫡长子姚盛林也来参加宴会,而且一直在东南眼孩子负责海外贸易的姚盛林还专门给皇后娘娘带了珍贵的西洋珠宝,还有一个雪白的鹦鹉,这鹦鹉十分伶俐,已经被调教的很好,会说话,会背诗词,还会看人脸色。到了韩芊跟前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把韩芊给逗的前仰后合,开心的不得了。

旁边的几个内阁大臣也因此而心里不快,一个个默默地腹诽姚盛林这个谄媚小人,一进内阁就拍皇后娘娘的马屁,把他们几个人都给比下去了。

“陛下,前阵子后宫不是选了五位美人么?怎么不见人呢?这端午盛宴,君臣同庆,后宫佳丽们也应该一起入宴啊!”陆皓然起身出列,朝着皇上和皇后娘娘深施一礼。

“陆大人果然忠心耿耿,对后宫之事也颇为上心,是不是那五个美人该如何册封,陆大人心里也早就有安排了?”韩芊淡笑着问。

“臣不敢,后宫之事自然是皇后娘娘做主。”陆皓然脸色一红,忙低下头去。

“本宫做主?本宫真的做得了主吗?你陆大人对后宫之事指手画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请给五个美人册封的折子上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吧?陛下都不着急,你倒是急得不行。”韩芊冷冷的瞥了陆皓然一眼。

这几句话说的完全没留情面,陆皓然忙撩起衣袍跪在了地上:“老臣也是为皇上的身体着想,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你的意思是,本宫没有照顾好陛下的身体了?”韩芊冷笑一声,高声问外边:“卫凌沣呢?过来给陛下诊个脉,看看陛下的龙体何处不妥?”

皇后娘娘话音一落,众臣都不敢坐着了,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另一边的诰命夫人们见状也都站了起来。

“朕很好,不用传太医。”云硕淡淡的看了下面的众臣们一眼。

“皇后娘娘即将临产,生了孩子还要坐月子,这后宫之中人太少了自然各处都不方便,既然已经选了五位美人进宫,这册封与否还不是早晚的事儿?”恒王妃从一众诰命夫人之中站出来,笑吟吟的说道。

韩芊转头看着恒王妃,轻笑道:“恒王妃的意思是说,等本宫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就没有女人伺候陛下睡觉了,是吧?”

如此粗鲁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真是有失斯文,不管别人怎样,恒王妃的脸先蹭的一下红了。

“据我所持,恒王妃你也怀孕了,是吧?”韩芊却面不改色,依然一副端庄的样子,严肃而平静的口气,“你怀孕了,不知道恒王爷晚上是谁伺候?”

“这…”恒王妃的脸已经红的要滴出血来。

恒王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总不能说多谢皇后娘娘费心,臣家里还有几个美婢,几个美娈童,房中之事乐呵的很。

“恒王乃是朝中重臣,咱们大云的江山还指望着他出力呢,皇上的这把龙椅有四条腿,恒王就是其中的一条腿啊!所以说,恒王的身体十分重要!”韩芊淡笑道。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臣惶恐。”恒王忙一撩袍角跪拜下去,他跪拜的意思就是皇后娘娘您别再说了,臣求你了。

可是,偏生韩芊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扫视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大臣以及诰命夫人们,韩芊朗声宣布了一道懿旨:“定北侯苏瑾安之女苏澜,品性端正,贤良淑德,本宫观察了她这些日子,觉得苏郡主甚好,可赐给恒王为侧妃。”

这话好比冬天里的一声雷,把在场的大臣和夫人们给雷的外焦里嫩,一个个都傻在了当场。

韩芊却温温润润的一笑,轻声说道:“孙得福,去传苏澜过来吧,今儿她便可跟苏侯爷回家去准备婚事了。”

“皇后娘娘!”恒王率先回神,忙重重的磕了个头,高声说道:“皇后娘娘不可!那苏郡主是皇上的人,臣岂敢…”

“你不必担心,苏郡主虽然在宫里住了一阵子,但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所以还是完璧之身。”韩芊直接打断了恒王的话,见他还想再说什么,又摆摆手,淡笑着问:“怎么,你是觉得苏侯爷的女儿给你做侧妃,还配不上你这王爷的身份吗?”

“臣不敢!”恒王吓得一个哆嗦,定北侯府的郡主给他做王妃都可以了!怎么会配不上。

“皇后娘娘!”定北候苏瑾安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夫人高氏却急了,“您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家澜儿已经选入后宫,她就是皇上的人,怎么可以再给恒王做侧妃?!”

“是啊!这不符合祖宗法制啊!”旁边的一个诰命夫人随声附和。

韩芊的目光扫过去,认出那个附和之人乃是内阁大臣高延时的夫人。于是冷声道:“当初选美之时,本宫的懿旨中一再声明,选入后宫的这些人不管是谁,都要听凭本宫的安排。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难道还没有权利去安排几个美人的去向?!高夫人,本宫听说上个月你刚把高大人的一个小妾给打死了。人命关天,这事儿就符合法制吗?”

“这…她不过是个妾而已,身为家中主母,妾身有权处置她…”

“说得好!”韩芊冷笑道,“所以说,今天我就是把你的孙女高淑月杖毙,也是天经地义的,不是吗?”

“凡事得有个理由!妾身处置那贱人是因为她偷盗了主子的东西!”高夫人一听这话立刻失了理智,连最起码的规矩都忘了,直接朝着韩芊大声叫嚷,“皇后娘娘你凭什么要杖毙臣妾的孙女?我们高家…”

“闭嘴!”高延时低声呵斥着自己的夫人,“你竟敢对皇后娘娘这般说话,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你们高家怎么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陛下开口了,阴冷的目光加上阴测测的声音,简单的一句反问,让高延时和高夫人都惶恐万分。

“陛下恕罪,贱内不过是一时失言,我高家满门绝没有对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敬之意。”高延时拱手说完,便一撩袍角跪了下去。

“如此甚好。”云硕淡淡的说道,“朕小时候便听说‘功高震主’的事情,原来一直以为这是武勋世家会有的,想不到文臣也会这样。”

“臣万死不敢!”高延时忙扣头。

“不敢就好,本宫还真是怕呢。”韩芊淡淡的说道,“高延时的孙女高淑月,赐于燕王为侧妃。燕王子嗣单薄,燕王妃又忙于府中事务也着实辛苦,希望你能为他开枝散叶,多生几个儿子的同时,也能分担一下燕王妃肩上的担子。”

燕王,一个因为腿疾而长年卧病在床,出门需要做暖轿的王爷,因为身体的缘故,只有世子云贞一个儿子,燕王府里一切事务都是燕王妃一个人在打理,里里外外都是一个女人在支撑,非常辛苦,当然也练就了她彪悍的性子。

这一下,高夫人再也没办法淡定了,苏澜去给恒王做侧妃,那还有个奔头,至少恒王三十几岁的年纪,苏澜就算是做侧妃,将来生个儿子,也能独立个门户,日子也不会太差,可自己的孙女嫁给一个病秧子,又在一个悍妇手下过活,能有什么好?

“苍天呐!先帝爷!圣祖爷!大云皇室列祖列宗啊!啊哈哈哈…”高夫人顿足痛哭,“我高家满门世代效忠皇室,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的孙女怎么就如此命苦…”

“哼!高夫人是嫌弃我们家王爷配不上你的孙女喽?堂堂皇室亲王侧妃之位,连苏郡主都不曾嫌弃,你高家竟嫌弃至此,还说自己不是功高震主?”燕王妃冷声喝问。

“就是,我皇室难道在你高家的眼里就这么不堪?”恒王妃也在一旁帮腔。

“高夫人,这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恩典,你不谢恩还罢了,居然还在这里哭天抢地,还叫喊着我大运皇族列祖列宗,你这是要造反吗?”嘉兰长公主也皱眉质问,最后还一甩袖子骂了一句:“真是不知好歹!”

一时间,那些跟高家不对付的诰命夫人们纷纷落井下石,而那些跟高家有密切联系的家族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明显就是高夫人不对啊!不管皇后娘娘怎样,这赐婚毕竟是荣耀,她心里不服可以等以后没人的时候去讲讲条件,决不能在这宴会上哭天抢地,如此失仪,失礼,十分寸。

“来人。”云硕淡淡的说道,“高延时之妻高罗氏,御前失仪,忤逆不忠,有负于皇室,有负于朝廷,遂褫夺其诰命封号,贬为庶人。”

云硕的声音不疾不徐,甚至也没有特意拔高音阶,却把整个烟雨阁内外都震慑了。

褫夺封号,贬为庶人!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比赐死更甚。

赐死,死后还能以诰命夫人的身份安葬呢!这褫夺封号,简直是往死里羞辱。

高夫人一口气儿没喘上来便昏死过去。

吴缈和孙得福也不是吃素的,皇上开口的时候他们两个就预备着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跟皇后娘娘叫嚷,这老女人简直是活腻歪了!所以眼看着高罗氏要站不住,旁边便有两个太监上前去一左一右,拖着她便出去了。

“众卿,还有什么异议吗?”云硕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谁敢有异议?皇上这会儿在气头上,谁闲着没事儿去捋龙须?

“皇上英明!”燕王妃率先跪地高呼。

“皇上英明!”随后有人跟着跪拜,然后更多的人跪下去,最后高延时和苏瑾安两个人也徐徐跪到,匍匐在地上,山呼万岁。

“都起来吧,宴会继续。”皇上长袖一挥。

大家朗声谢皇恩,然后起身,各归各座。

宴席虽然继续,湖上的赛龙舟也依然热闹,可是满朝文武以及这些诰命夫人们却谁也不敢再随意说笑。

定北侯夫人高氏更是哑巴吃黄连,她的女儿和娘家的侄女都成了王室侧妃,这虽然侧妃也是妃,可王爷的侧妃和皇上的妃子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吗?说白了,苏澜和高淑月也就是身份高一点的妾室罢了!

奇耻大辱!高氏的手狠狠地绞着手里的丝帕,脸色苍白如纸,眼睛低低的垂着,隐藏着丝丝寒光。

坐在高氏旁边的韩芮无奈的叹了口气,悄悄地去看顾氏,顾氏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此时,苏澜和高淑月好歹尘埃落定,顾凝霜还不知道会被皇后赐给那个王爷或者世子去做侧妃或者侧夫人呢。或许,根本进不了皇室,只不过随便指一个公侯去做侧夫人罢了。

再数点朝中这些公侯,虽然也有几个年轻的,但个个儿都有夫人,而且个个儿夫人娘家都是士族大家,哪个也不比顾家若。顾凝霜若是到了这些人的手中,怕是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早知道这样,真真不应该让她来趟这趟浑水!顾氏暗暗地后悔,后悔之余又想到韩锦,于是悄悄地抬头看了下手的韩锦一眼,和丫头在关键时候主动退出,是不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她却不说,眼看着自己的内侄女往火坑里跳,也着实可恶!

端午节宴会,大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倒是皇后娘娘,给苏澜和高淑月两个人赐婚之后便再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该吃吃该喝喝,有滋有味的看完了赛龙舟便对皇上说了一句:“乏了,要回去午睡。”便退席离去回凤章殿睡觉去了。

有皇上宠着,满屋子的大臣们就算是对皇后娘娘有一百个不满,这会儿也不敢多说。有高罗氏的前车之鉴,到底还是官位重要,有什么话不如等回头再说,反正还有机会。

从宫里出来,顾氏没有上自己的马车,而是拉着韩芮,直接上了她的车。

韩芮如何不知道顾氏的心事,因拍拍她的手劝道:“你也别太忧心了,依我看,皇后娘娘到底还是给你那侄女留了余地。之前我就说这事儿不妥,可因为是大长公主的意思,你们都觉得可行。如今看来,果然是不妥的。”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好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顾氏拉着韩芮的手叹息着,“皇后娘娘跟我们都不算亲近,也就跟你还能说句心里话,姐姐你一定要帮我们。”

韩芮想了想,叹道:“你若真的要听我的话,我就劝你想个办法把凝霜从宫里接出来吧。”

“接出来?”顾氏无奈的皱着眉头,又沉沉的叹了口气,“可她是皇后选进去的人,我们接出来之后又该怎么办?皇后准许我们再另择门第吗?而且,就算是皇后允许,出了这样的事情,哪家公子还肯娶凝霜呢!”

“哎呀!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别惹得皇后娘娘生气,她一生气,可指不定把你们家凝霜赐给谁,连定北侯的女儿都这样了,你又不是没看见。”

顾氏点了点头,叹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倒是锦儿这孩子灵透,自己提前退出,免于一场羞辱。”

韩芮听了这话便忍不住皱眉:“话怎么能这么说?锦儿这孩子从小谨慎,再者,她跟皇后是亲姑侄,亲姑侄两个共同伺候一个男人…这说起来也不好听啊!当初你们就不应该让锦儿参加什么选美,我们韩家出一个皇后还不够?非得再出一个妃子?那可真是热闹了!”

顾氏忙笑道:“姐姐说的是,这事儿是我疏忽了。”

“你呀!小事都仔细,但凡大事总是糊涂。”韩芮毫不客气的职责。

顾氏低头不语,心里却依然对韩锦的表现不满,当时参加选秀是她自己愿意的,若是自己这个继母不同意,外边一样有人说她这个后娘不喜欢原配女儿,不让她去跟自己娘家的侄女去争,云云。

总之,后娘难当啊!

定北侯府和高府分别派了人进宫来接各自的女儿回家去。

苏澜和高淑月这对表姐妹一起往凤章殿里去给皇后娘娘磕头谢恩——有道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算是皇后娘娘赐你去死,你也得去磕个头说一声谢皇后娘娘恩典,何况是赐婚。

高淑月的祖母已经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她也从高高的云端跌落到了尘埃里,这会儿进凤章殿也是战战兢兢,生怕行错了一步惹怒了皇后娘娘再弄个死罪,于是一路小心翼翼,绝不敢多行一步,不敢多说一句。

苏澜则不同,她从小便被封为郡主,即便在韩芊跟前从没敢趾高气昂过,但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一进凤章殿的门她的火气就上来了,之前同为郡主,同为侯门嫡女,凭什么她韩芊就能是一国之后,而自己却连个皇妃也捞不到?后宫那么大,难道就没有她的容身之所,花一样的年纪就去给一个快四十岁的人做侧室?!

“臣女高淑月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高淑月在正殿内朝着凤座跪拜,即便凤座上没有人。

“皇后娘娘根本不在,姐姐拜什么?”苏澜直着腰板儿左顾右盼,最后目光落在凤座旁边抱着佛尘躬身而立的孙得福身上,“孙公公,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在休息。不过,皇后凤印在此,苏郡主和高姑娘便朝着凤印拜一拜,便去吧。”孙得福指了指凤案上的金镶玉凤印,淡淡的说道。

“这…”苏澜立刻皱眉,还想要再说什么,高淑月已经应声叩拜:“臣女谢皇后娘娘恩德,臣女今日便出宫去了。以后必会每日都为皇后娘娘颂祷,为皇后娘娘祈福。”说完,她磕了三个头,方慢慢的站起身来。

“你…”苏澜看着高淑月,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也太怂了吧?

“高姑娘且慢走”孙得福叫住转身而去的高淑月,单手托着一个托盘走上去,微笑道:“这是皇后娘娘赏你的。”

高淑月看着那托盘里一对翡翠镯子,一对翡翠簪子,一对翡翠耳环和一本《女子十诫》,忙再次跪拜:“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高姑娘慢走。”孙得福笑眯眯的朝着高淑月欠了欠身。

“谢公公,告辞。”高淑月把托盘交给自己的贴身婢女,看了一眼苏澜,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苏澜皱眉看着高淑月的身影消失在影壁之后,方回头问孙得福:“孙公公,我有话,想要当面跟皇后娘娘说,烦请你通报一声。”

“哎呦,皇后娘娘正在歇息,奴才可没那个胆儿进去打扰。苏郡主您若真有什么话,不妨告诉奴才,奴才等皇后娘娘醒了替你说?”孙得福似笑非笑的说道。

“不必了,既然皇后娘娘在歇息,那我可以在这里等。”苏澜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郡主请随意。”孙得福欠了欠身,笑了笑,转身走了。

苏澜便在这里站着等。

这会儿工夫不是韩芊不见这两个人,是她真的在睡觉。

因为将近临盆,身子重的要命,她夜里翻个身都费劲,躺着不舒服,靠着也不舒服,快两个月了没睡过一个好觉,有时候困得难受又睡不着,她难受的厉害了便找茬儿,有时候是摔东西,有时候则跑一边去躲起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