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醒了!”卫恬恬见她睁开眼睛,忙上前扶着她慢慢的坐了起来。

“嫂子怎么来了?”韩芊纳闷的问。

卫恬恬轻笑道:“陛下说娘娘凤体违和,叫我们进来服侍两天。侯爷,二爷和三爷都记挂的不得了,所以叫锦儿随臣妾一起来服侍娘娘。”

“我也没什么大碍,竟如此兴师动众的。”韩芊轻叹了一声,又问:“父亲怎么样?家里人都好吧?”

“父亲还是老样子。家里人都好,再告诉你一个喜讯,二太太有喜了,算算日子,跟娘娘差不多的日子呢,也不知道你们两个谁会生在前头。”卫恬恬笑道。

“是嘛?!那可还好了。”韩芊听了这消息立刻眉开眼笑,“母亲临终前还惦记着二哥,如今终于可以放心了。”

“是啊!二爷跟前只有钰儿一个女孩儿,未免太孤单了些。若是二太太这次能为二爷生一个儿子,大长公主在天之灵也没什么遗憾了。”卫恬恬拿了夹袄来披在韩芊身上,又端过香橙递上的温开水给韩芊漱口。

“我还是想起来,躺了这么久,身上都酸麻了。”

“你能起来吗?听小嫚说,你昨儿晚上出了好些汗,这会儿身上定然没力气。可不要硬撑。”卫恬恬劝道。

“没事,叫小嫚来扶着我,去外边坐坐。这屋子也开开窗户通通风,闷了一夜了,这味道实在不好。”韩芊说着,已经自己转身下床。

小嫚忙上前来搂住韩芊的腰,扶着她慢慢的出了寝宫去外边的矮榻上靠着。

香橙,樱桃,青梅等人进来服侍韩芊梳洗后,颜文臻带着两个厨女抬了小炕桌进来,上面的纱罩打开,是四个精致的小菜,两道粥,两道甜点,两道咸味的面点。

韩芊看看卫恬恬和韩锦,因笑道:“你们两个陪我一起吃点吧?”

卫恬恬笑道:“多谢娘娘恩典,我们都吃过了。”

“那好,你们就在那边坐着吃茶吧。”韩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谢娘娘。”卫恬恬福身后,转身去坐下,韩锦也在她的下手落座。

见了娘家人,又听见这样的喜讯,韩芊心里舒畅了许多。吃了两个蛋饺,又就着清淡小菜吃了一碗紫米粥。

香橙和小嫚都连声念佛,说娘娘好久没这样吃过东西了。

小炕桌抬出去,另换了小茶桌上来,精致的玻璃茶具里是文臻煮的果茶,放了山楂干,微酸的味道让韩芊喜欢,便捏着小杯子慢慢的喝。

“这里留着三太太和锦儿陪本宫说话,你们都下去吧。”韩芊吩咐香橙和小嫚。

小嫚看了一眼卫恬恬和韩锦,福身应了一声,和香橙带着一众宫女都退到了门外。

韩芊方笑道:“二嫂子又孕了,本宫放心了。但大哥的事情至今还没有着落。江南顾家有什么消息没有?”

韩锦起身应道:“回姑母,他们前阵子来了一封信,说想接了钗儿去。父亲没有答应。”

“这话说的,钗儿在侯府,上有父兄长姐,下有奶妈子丫鬟众星捧月般服侍着,难道还会受了委屈?他们接了去又待怎样?”韩芊皱眉问。

“娘娘这阵子身子不舒服,就不必为这样的事情生气了。左右侯爷是有主意的。”卫恬恬忙劝道。

“他有什么主意?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的给他找个贤内助。”韩芊叹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父亲也不放心。”

“娘娘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卫恬恬问。

韩芊摇头叹道:“若有合适的人选,哪里就这么愁了?本宫今儿刚好问问你们两个,可觉得有合适的人选?”

韩锦转头看卫恬恬,卫恬恬也刚好看她,两个人都无奈的笑了。

“这件事情,我跟锦儿只怕都不好说吧?”一个是弟妹,一个是女儿,如何去操心大伯子或者父亲续弦的事儿?

“家里长辈女眷都没有了,二嫂子又是个老实人。本宫不问你两个,又问谁去?一家子骨肉,暂且把那些破规矩放到一边吧。尤其是锦儿,若是再找个性格操守不合适的人进府,你将来的事情也难办。”韩芊看着韩锦,说道。

“瞧姑母说的,这事锦儿可怎么说呢?”韩锦为难的说道。

韩芊轻笑道:“你只说这帝都城里的仕宦之女,有哪个是你相处的来的吧。”

“三婶娘说呢?”韩锦又转头看卫恬恬。

卫恬恬笑道:“现在皇后娘娘是问你呢!这继母若是不疼你,将来你的婚嫁之事也不能够周全。虽然府中有我跟你二婶娘,但到底隔着一房,有些事情也不能管太多不是?”

韩锦为难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韩芊,又低下头去,半晌才说的:“姑母和婶娘既然这样说,那锦儿有话也不瞒着了。那日我去父亲书房找书,听见跟父亲的两个书童小声议论,说父亲那日在街头遇见了靖北将军的六姑娘。那六姑娘的车夫没拢住马,险些出事儿,幸亏父亲出手,算是救了那苏姑娘一命。苏姑娘心生感激,后来还专门托人送了谢礼来,父亲也收了。”

“靖北将军?苏玉安?”韩芊皱眉看向卫恬恬。

卫恬恬忙道:“这个苏六姑娘是靖北将军庶出的女儿,靖北将军夫人宋氏这几年来身体多病,靖北将军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放了外任,据说靖北将军府内宅的事情都是这位六姑娘搭理。靖北将军夫人离不开这个庶女,便有心多留她两年,耽误了婚姻,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娘娘也知道,到了这个年龄,这婚事就不好议定了,她又是个庶出的身份,而靖北将军又舍不得女儿低嫁,所以蹉跎到今日尚待字闺中。”

韩芊听了这话,微微点头:“如此说来,靖北将军府里的琐事竟是这位庶出的姑娘在打点?”

卫恬恬点头道:“十有六七是她在搭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六姑娘臣妾也见过,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娘娘单看这几年靖北将军府里诸事平顺,便可知她的本事了。”

“虽然是续弦,但好歹也是咱们忠毅侯府的当家大夫人。即便出身低一些,只要知书达理,不胡作非为就好。”韩芊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又道:“本宫素来相信三嫂子的眼光,回头你替本宫多多留意些。过些日子,本宫寿宴,本宫会记得邀她入宫赴宴,到时候再试试她的人品。”

“如此甚好。”卫恬恬点头说道。

“说了这半日的话,姑母该乏了吧?要不还是进寝宫去躺一躺吧?”韩锦起身问。

“不能总是躺着,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就睡不好。”韩芊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外边,因道:“我看外边天要晴了,想必那些牡丹花也该开了,走,咱们去看看。”

卫恬恬忙起身上前搀扶着韩芊下了榻,又招呼守在外边的小嫚和香橙进来。

几个人前呼后拥如众星捧月般陪着韩芊去看牡丹。

—+—+—+—

与此同时,懿和宫内,《金刚经》已经颂祷了三遍。

惠安师太把手里的木锤放下,对身后的六个高徒说道:“阿弥陀佛!大家都休息一会儿。午饭后再给娘娘颂祷。”

“是。”首徒寂蕴双手合十,应了一声,带着五个师妹起身朝着惠安师太行了个礼,排着队出偏殿,往后面自己休息的屋子里去各自吃茶吃点心。

“寂行,我们去那边走走吧。”一个圆脸的尼姑拉了一个清秀美貌的尼姑一把。

这位面容美丽,一袭僧袍依然挡不住绰约风姿的尼姑正是原礼部尚书邵锡兰的庶女邵素雯。因为是奉旨出家,便直接拜在主持师太的门下,法号寂行。

“师傅说了,这里是皇宫,不许我们随意走动的。”寂行淡然一笑,摇头反问:“寂空,你念了这么久的经,难道不口干吗?还是先回房喝口水吧。”

“哎呀,不过三遍金刚经而已,那里就口渴至此?走吧走吧,咱们难得来这皇家宫苑,就悄悄地去转一转,也算不虚此行。”寂空说着,便拉着寂行撇开其他几位师姐往那边的月洞门跑去。

------题外话------

亲爱滴们,中秋节马上到了!大珠珠回老家看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了!

同样,也祝你们阖家团圆!幸福美满!

当然,有月票就更好了!么么哒!

第三十九章 深夜相遇

寂行寂空两个悄悄地转过月洞门跑到懿和宫的小花园子里去。

此时暮春,小花园子里的荼蘼开得正盛,寂行乃是多才多艺之人,出家前于诗词文墨上也下过苦功夫,这会儿见粉碧玉园,满目繁华,一时心生感慨。

独倚阑干昼日长,纷纷蜂蝶斗轻狂。一天飞絮东风恶,满路桃花春水香。

当此际,意偏长,萋萋芳草傍池塘。千钟尚欲偕春醉,幸有荼蘼与海棠。

“呀!寂行,我觉得你念这些诗文要比念经文好听多了!”寂空伸手去摘了一朵荼蘼花放在鼻尖上轻轻地嗅着。

寂行看着寂空那样子,轻笑道:“这花香,都是闻一个若有若无,或于微风中,或雨雨丝里,要的就是那个淡淡的味道。你这般闻香,实在是太俗。”

“是啊,我就是个大俗人,连师父都说过的。寂行,你刚才念的是什么诗文?再念一遍来听听,我刚才都没听明白。”寂空笑着跑过来,把手里的荼蘼花往寂行的鬓间比划。

寂行抬手把寂空的手推开,无奈的摇头:“你这般样子若是被师父看见了,只怕回去后又要罚你把庵堂里里外外打扫十遍。”

“打扫庵堂不过是小事而已。”寂空娇憨一笑,抬手把荼蘼花往自己的鬓间比划,只是身为尼姑,她们的青丝早就落去,一顶灰色的僧帽盖住是她们的豆蔻年华,却盖不住那躁动的春心。

寂行故作诧然的一笑:“这打扫庵堂是小事?还有什么是大事?”

“来这世上最繁华的地方却不能逛一遭才是大事!早就听说这懿和宫是先帝爷最宠幸的妃子居住之所,咱们这辈子估计也就能来这一趟,还是用心逛逛是正经。”寂空拉着寂行的手往花间去。

寂空对皇宫的向往由来已久,在庵堂这几年一直过着清苦的日子,往日的富贵梦几乎淡了去,然而今天又看见这样华美的殿堂,精致的楼阁,名贵的花草,一切恍如梦里,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只差那么一步!而且就差那么一步——自己就是这皇宫里的人了!

“寂行,快来!”寂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不远处朝着寂行招手。收回飘远的思绪,寂行抬脚走过去,却见寂空站在一只极大的琉璃缸跟前。“快来!你看这睡莲,这么早就有了花苞!”寂空惊喜的说道。

“什么莲花这时候就开花了?”寂行也觉得奇怪,探头看过去时,却在那一缸清澈的水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几年清修的日子让她沉淀了之前的浮华,容颜消瘦了,却更多了几分风韵,而此时,她双颊泛红,若出水芙蓉,更加叫人别不开眼。

“哎呦,想什么呢,脸都红了?”寂空随口取笑道。

寂行一时恼了,瞪了寂空一眼转身便走,一路低着头也没看清路,不觉便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她刚有些着急,忽然听见旁边的假山石后有人说话:“唉,听说了吗?皇后娘娘这次生病,据说是中邪了!”

“好好地怎么会中邪?你不要胡说!”

“据说是木兰上将军的冤魂缠着娘娘呢…”

“哎呀,别胡说了!快走吧。”

寂行想要知道更多,便不能让这两个人走,一时她也没多想,就疾走两步走过去拦住那两个宫女的去路。

“你是谁?闪开,别挡着咱们的路。”一个宫女被忽然闪出来的尼姑给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阿弥陀佛!这位女官,刚才你说皇后娘娘的病是中了邪?”寂行双手合十,平静的问。

“胡说!我们哪里说过这样的话?”宫女立刻变了脸,愤愤然瞪着面前这个不知轻重的尼姑。

“阿弥陀佛,出家人从不打诳语。贫尼乃是陛下叫进宫里来给娘娘诵经祈福的,这位女官,你敢不敢跟贫尼去皇上面前对质?”

“你…”那宫女被寂行一句话问的说不出话来。

另一个宫女忙拉了她一把,后退一步朝着寂行深施一礼:“这位小师傅,您乃是出家修行之人,想来也不想沾惹是非,刚刚是我们胡乱说了几句话,不过那也不过是随口乱说的。刚刚是我们莽撞造次了,小师傅您就别跟我们这些红尘俗人一般计较了,您就权当没听见吧。”

“有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但有的事情,听见了就是听见了。”寂行淡然说道。

“你,你想怎么样?!”之前那个宫女气愤的说道。

寂行面无表情的说道:“贫尼不想怎么样,只想听二位把刚才的话解释清楚。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病,怎么个病症,太医是怎么说的?你们把这些都告诉了贫尼,贫尼自然就不再纠缠。咱们大家各干各的去。”

“此乃宫廷秘密,你一个尼姑问这么多做什么?”宫女甲皱眉问。

宫女乙则忙拉了她一把,只求息事宁人:“罢了,反正皇后娘娘的病也不是秘密,说给这位师傅也无妨。她们还是陛下请来给娘娘诵经的呢。”

“算了,要说你说!”宫女甲一甩袖子,转过身去。

宫女乙便把皇后的病情跟寂行说了一番,之后又匆匆的拉着同伴的袖子告辞:“就这么多了,小师傅,我们还有事得走了,耽误了差事我们的命就保不住了。你也快回去吧,这里也不是你一个出家人能闲逛的。”

寂行看着这两个宫女匆匆离去的背影,皱眉冷笑。不过那两个宫女说的不错,她的确不能在这皇宫之内胡乱走动,若是让她的师傅惠安师太知道了,她的日子不好过。于是转身想要顺着原路返回。

“师傅?寂行师傅?”一丛紫薇之后,有人低声呼唤道,“邵姑娘?!”

寂行心中一凛,立刻止住脚步走换头寻找:“谁在那里?!”

一个穿着低品级宫装的十五六岁的小宫女从紫薇花之后闪身出来,上前朝着寂行福了福身:“奴婢给寂行师傅见礼。”

“你是什么人?!”寂行明明听见这小宫女刚刚叫自己‘邵姑娘’,她的心口砰砰的跳,这个称呼已经好久好久没听见过了。

小宫女上前两步,走近寂行的身边,小声说道;“奴婢是邵家的人。”

果然!寂行皱眉看着眼前这个花骨朵儿一样的小宫女,她清丽却不招人,目光清明,却有难以掩饰的精明之色,一看便知道这是个伶俐的丫头。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邵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轻重的丫头?!你是谁家的人,却在这里栽赃?”寂行皱眉问。

“啊,是奴婢莽撞了,不怪主子责怪。”那小丫头从怀里拿了一个淡蓝色的帕子出来捧到寂行的面前,“这是公子的东西,公子说过,只要给姑娘看过,姑娘就会知道奴婢是自己人。”

寂行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接过那方帕子展开,里面包着的是一枚蓝宝石戒指,这是邵锡兰长年不离身的东西,这会儿居然在这里出现,不得不让寂行惊心——如今的邵家,一家之主长年卧病在床,嘉莹长公主被关在狱神庙,就算是死了,按照大云律,驸马也不得续娶。显赫了几十年的邵家一败涂地,到如今只有一对外室所生的庶出子女尚且年幼,寂行全然没想到时至今日,邵家居然还有人在这皇宫里。

小丫鬟看着寂行的神色,知道她已经信了,便再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公子叫人传话进来,说请姑娘也活泛一下心思,这次能进宫实属不易,决不能再这么轻易地回去了。还有,奴婢提醒姑娘一句,这皇宫之中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防护最森严的是凤章殿和御膳房这两处。懿和宫虽然是先皇后的居所,但也有几十名宫监把守,姑娘行事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寂行又看了看周围,“我出来的时候不短了,必须要回去了。若有事,我怎么找你?”

“奴婢就在这懿和宫当值,晚上奴婢会给诵经的师傅们去送斋饭的。姑娘请回去,奴婢也去忙了。”小丫鬟福了福身,匆匆退去。

邵素雯把那枚戒指收好,转身往回走,刚走了几步,便见寂空已经着急的寻了过来,看见她忙一把拉住:“快走!再玩儿就耽误事儿了。会被师父罚的!”

两个人匆匆跑了回去,彼时惠安师太还在打坐,其他四个尼姑也在静坐养神,寂空和寂行两个人相视一眼刚要坐下,一直闭着眼睛的寂蕴淡淡的问:“你们两个去哪里了?”

“师姐,这宫里的饭菜我们吃得不习惯,有点拉肚子。”寂空低声说道。

“既然这样,那些冷了的饭菜你也不要吃了。省的等会儿给皇后娘娘颂祷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坐不住。”寂蕴淡淡的说道。

“是,师姐。”寂空应了一声,又偷偷地看寂行。

寂行此时满腹心事,自然不在乎那一顿饭菜,便默默地坐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去。

未时二刻开始,懿和宫诵经又开始,寂行不动声色跟在几个师姐身后去偏殿,表面上一切如常,实际上,心中再也难以恢复平静,念经几次出错,惠安都听不下去了,连连回头看她。

出家人不用晚饭,惠安晚上要做功课,便叫大弟子寂蕴带着其他几个人回去各自抄写经文给皇后娘娘祈福。

寂行以腹中不适为由跟寂蕴告了假,悄悄地从后门绕了出去。

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外边的诰命夫人们得到消息自然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外命妇不能随随便便进宫,进宫也只在外边磕个头便回去。皇族之中的几个王妃自然不能在外边磕个头就走,今天来探望的就是恒王妃。

恒王妃带着侧妃苏氏一起进宫,韩芊也不好意思拒而不见。

在凤章殿里坐了半日,跟卫恬恬说了半日的闲话,恒王妃才带着苏氏一起出宫去。韩芊对恒王妃没什么好印象,也懒得应付,更没心思留晚饭,便叫孙得福把她们二人送出去便罢了。

出了凤章殿,孙得福躬了躬身,微笑道:“二位王妃慢走,奴才还要去回皇后娘娘话,恕不远送。”

恒王妃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公公了。”

孙得福转身回去,恒王妃和苏澜一前一后往外走。

出内宫宫门的时候,旁边的甬道上忽然闪出一个小宫女,上前朝着恒王妃一福:“王妃,皇后娘娘叫奴婢来带句话给您。”

恒王妃一皱眉,看了看前后左右的随从,随手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小院,轻笑道:“既然是皇后娘娘有话,那就去那边说吧。”

这道小院是一个低等宫女居住的小院,那个小宫女随着恒王妃进了小院,不相关的人全都退散,苏澜也福了福身退至一旁。所有的人都以为那小宫女跟恒王妃有什么重要的话说,连苏澜都没例外,却没想到一个小太监悄悄地塞了个纸团在她的手里,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再回头看那人时,那小太监已经转身走了。

苏澜警惕的看了一眼那边跟小宫女说话的恒王妃一眼,再看看周围的人,看众人都没注意自己,便悄悄地侧身把纸条展开,只一眼就吓了一跳——这字迹她太熟悉了,这是她的至交好友写的字啊!

晚饭后的时间是卫凌沣进宫给皇后娘娘针灸的时间。

皇上不管手上有没有重要的事情都会回凤章殿用晚膳,并等着卫凌沣来给皇后针灸。

今日因为恒王妃和侧妃苏氏在凤章殿里坐了半日,所以韩芊有些疲惫。卫凌沣知道皇后今日没有午睡,针灸的时候便多了一盏茶的工夫。

皇上问其因由,卫凌沣便躬身道:“臣诊皇后娘娘的脉搏,发现娘娘今日比平常劳碌了些,所以多针灸一会儿。”

“劳碌?今儿都做了什么?”云硕问旁边的小嫚。

小嫚忙回道:“回陛下,恒王妃和侧妃午饭后来探望娘娘,陪着娘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儿。”

“传旨出去,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外边的那些人都不必进宫请安了。”云硕不悦的说的。

“这不好吧?”韩芊皱眉道。

云硕转身坐在床侧,握住韩芊的手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现在是你的身体要紧,那些宫中琐事,能免就免了。”

卫凌沣拱手道:“陛下说的是,娘娘的身体,现在必须静养。若再劳心劳力,必定会让胎儿不稳。若胎儿不稳,皇后娘娘的身子也很吃亏。这可是非常凶险的事情,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

云硕握着韩芊的手,低声问:“卫凌沣的话你听见没有?”

韩芊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陛下放心,我会小心的。”

“娘娘这几日睡得可还算安稳?”卫凌沣又问。

“是安稳了一些,至少没有半夜被噩梦惊醒。”云硕轻轻地点了点头,“你的针灸还是管用的,朕会有重赏。”

卫凌沣忙躬身道:“这也不仅仅是臣一个人的功劳。懿和宫里白天诵经,晚上抄经,也是有用的。”

小嫚忽然若有所思的说道:“对了,娘娘之前在庄子里的时候睡的挺好,这噩梦好像是回到宫里之后才开始的。”

“是这样吗?”云硕忙问韩芊。

韩芊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这样。在庄子上的时候,的确是吃得饱睡得着,没这么多不痛快。”

“那就是这宫里有问题了?”云硕缓缓地站起身来,凝眉沉思。

小嫚忙上前两步,跪下说道:“陛下,奴婢在江湖上听说过一些风水之术,不但能镇宅,还能害人,您说这凤章殿…”

“小嫚,闭嘴。”韩芊忙低声叱道,“这里是皇宫!”

云硕抬手制止了韩芊的话,沉吟道:“小嫚这些话也不无道理,前阵子朕跟皇后都不在宫中,这宫中有小人作祟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那陛下何不找人来看看?小嫚听说有些懂风水的大师是能看得出来居所何处不妥的。”小嫚忙道。

看着皇上紧缩的眉头,吴缈忙上前回道:“陛下,钦天监的王阅一就善此道。这宫苑的修建修缮布置摆设多由他拿来主导,其他人辅助的。”

“陛下!”韩芊朝着云硕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