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你在这里说说也就算了。若是当着公子的面说…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愚耕先生摇了摇头,冷笑道。

“想躲过邵骏璁的追踪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万无一失,还请先生为我们想个更好的办法。”

“我能有什么好办法?”愚耕先生背负着双手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好办法。”

“其实以我的想法,一动不如一静。不管我们以什么方式往外送人都会被他们查到。所以不如把这人暂时留在…”

“嘘——”愚耕先生抬手压在唇上,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好了,这事儿先不说,我们说说另外一件事情。”

“明珠楼那边一切如常。先生不必担心。”

“一切如常便是不正常,你不明白吗?”愚耕先生连连摇头,抬手指着自己的脑门,叹道:“你们呀,做事也要多用用这里!”

“那我们怎么办?”

“告诉霜姑娘,差不多该收手了。”愚耕先生说道。

“只怕她不听我们的。”黑衣人冷冷的笑了笑,“要不你自己跟她说去吧。”

“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公子的意思。你叫你的人告诉她,想要多活几天就听我安排,趁着他们还没动手赶紧的离开。否则,她若是鸡飞蛋打,可别怪我没提醒她。”

黑衣人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叫人去送话。那你这边也小心点,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黑衣人话没说完便觉得脖子上一凉,一道细链子已经在他的脖颈上绕了一圈儿,再看对面的愚耕先生,也在转眼之间被人给按在了地上,“谁…咳咳!是谁?!”

“你们把颜文臻藏到哪里了?”邵骏璁冷冽的目光在月色下犹如一片冰刃,狠狠地刮着愚耕先生满是皱纹的脸。

“哼,我不会说的,你若是不信就尽管杀了我。”愚耕先生淡淡的说道。

邵骏璁眉头微微一皱,手一紧,愚耕先生脖子上的细链子骤然收紧,勒的他连连翻白眼。在手中的人即将憋死过去的时候,邵骏璁忽然放手。大口的新鲜空气吸进肺里,愚耕先生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几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把人带走。”邵骏璁冷冷的吩咐了一声,转身就走。

跟在邵骏璁身后的两个兄弟一人钳制一个,把愚耕先生和黑衣人用手指粗的精钢链子捆住手脚,单手拎着追着邵小将军的脚步消失在暗夜里。

愚耕先生不是邵骏璁抓的第一个人,在这之前,邵骏璁已经抓住了洞春香的掌柜的一个叫郁姑娘的女人。愚耕先生看见这位郁姑娘的时候愣了一下,但当他看清楚也只有郁姑娘一个人的时候,又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会被审问,但却没有。邵骏璁似乎对他们这几个人完全没有兴趣,随手就把他们扔进了一个地窖里。

这是一个百姓家冬天存贮白菜萝卜地瓜等东西的地窖,里面也就方圆一丈余地,三个人在里面各自靠在角落里蹲着刚好互不相犯。地窖的出口只需一个人把守便可万无一失。

愚耕先生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方圆不到二尺的天空,悠悠的叹了口气。

靠在角落里的女子看了愚耕先生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颇有点幸灾乐祸的问:“先生神机妙算,怎么也会被弄到这种地方来?”

“不瞒二姑娘说,我早就算到自己会被抓。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损,居然把人关地窖里。唉!”愚耕先生悠然一叹,又笑了笑:“不过也好,这大热天的,地窖里挺凉快的。”

“哼。”被叫做‘二姑娘’的女子冷冷的瞥了愚耕先生一眼,靠在墙角闭上了眼睛。

“怎么,二姑娘这会儿后悔了?”愚耕先生饶有兴致的看了女子一眼,又环顾四周,忽然‘呀’了一声,摇头道:“这地窖里会不会有老鼠啊?”

“什么?!”那女子立刻吓得站起身来跑到中间环顾四周,“有老鼠吗?!有吗?”

黑衣人不满的看了一眼愚耕先生,皱眉道:“先生,你这样有意思吗?她好歹是公子的妹妹。”

郁姑娘,邵锡兰的庶女,邵素雯的姐姐邵素雩,当年曾经被大长公主选美入围,之后被韩芊弄来的那数千只老鼠给吓成了疯子。后来邵家把她从国医馆里接出来送出去养病,如今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留下一个怕老鼠的毛病,一听说‘老鼠’二字,就立刻吓得半死。

“是是是!哎呦,你看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咱们二姑娘在外边养病这么多年,我这…有时候还真是记不住。”愚耕先生脸皮颇厚的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儿,“二姑娘,您怕老鼠的话就靠我身边儿吧。如果真有老鼠,我会保护你的。”

“滚。”邵素雩冷冷的瞪了愚耕先生一眼,转身蹲在了黑衣人的身边。

明珠楼。如水的月光洒在精致的汉白玉观景台上,照得这美轮美奂的明珠楼宛如月宫。

顾凝霜沐浴过后披着一袭素白银线斗纹丝缎长袍

纹丝缎长袍从屋里走出来,赤脚踩在雕西番莲花纹的汉白玉石面上一步一步的走到月光下,靠在白玉栏杆上举目而望,面前的明湖碧波万顷,月色宛如一把碎银子掉进了湖水中,微风带着淡淡的荷香丝丝袅袅拂面而来,眼前波光流转,静谧安详。

“流萤。”顾凝霜淡淡的叫了一声。

一个俏丽的小丫鬟端着一个应声而来,跪在顾凝霜的跟前把手里的托盘举过头顶:“姑娘请用。”

这个丫鬟虽然也叫流萤,却早就不是当年随着顾凝霜从江南顾家来京城的那个人了。那个流萤早就不在人世,而这个小丫鬟是邵隽文精心调教过的人,之前养在逐月小庄里,但从不出来接客。她不但容貌清丽,善音律,懂诗文,而且武功不差,尤其是轻功,是从四岁上开始练的,至今已经练了十几年,虽不能说炉火纯青,但面对围攻的时候想要翩然逃走绝不成问题。邵隽文让她做顾凝霜的贴身丫鬟,顾凝霜给她换了名字,还叫流萤。

顾凝霜低头看着托盘上水晶酒杯里殷红的液体,缓缓地伸出纤纤玉手把酒杯端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愚耕先生那边有消息送来吗?”

“回姑娘,还没有。”流萤低声应道。

“这个时间了还没有消息,肯定是出事了。”顾凝霜淡淡的说道。

流萤点头应道:“姑娘所料应该不会错。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颜文臻呢?”顾凝霜问。

“还关在洞春香呢。”流萤低笑一声,有点得意的说道,“他们的人把洞春香里里外外查了三四遍,到底还是没把人给翻出来。”

“灯下黑。”顾凝霜冷笑道,“现在济州城里也就洞春香是安全的。”

“还有我们明珠楼。”流萤淡淡一笑,“明珠楼也是安全的,我叫人排查过了,明珠楼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这很正常?”顾凝霜冷声反问。

流萤一怔,忙道:“是奴婢疏忽了。这就安排姑娘离开这里。”

“不必。”顾凝霜嫣然一笑,举手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下去,“我等的够久了,不想再等了。”

“姑娘?”流萤诧异的看着顾凝霜,“公子说了,我们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不。”顾凝霜摇头道:“你们公子想要的人不是我,是颜文臻。你现在就带人离开这里,做好两件事情:第一,务必保证罗同江的那些珠宝以及账册送到该送的地方;第二,必须把颜文臻送到你们公子的手里。”

“那姑娘你呢?”流萤担忧的问。

“我的事,不用你管。”顾凝霜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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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抄!

这是一盘棋。

自从嘉莹长公主因为当初给天心准备的小衣裳有毒药而被囚禁的那一天开始,邵隽文就在精心的布置这盘棋。

也可以说,嘉莹长公主被囚禁也是他的一盘棋,只不过是那盘棋他小试牛刀,输了。

又或者说,那仅仅是暂时的输了。所以他借着那一盘输定了的棋又布了这个局。

事情到了此时,一切棋子都已经到位,局面也正是他所预料的。可以说,这一局他胜利在望。

颜文臻被蒙了双眼捆起来藏在洞春香的密室里,在邵骏璁的人把洞春香翻过四遍之后刚刚离开时,流萤便安排人把她弄了出来,悄悄地送出了济州城。

邵隽文不是明莲教的教主滕清越,他一直喜欢颜文臻,在邵骏璁认识颜文臻之前,他就对她势在必得。为了得到这个女人他用尽心思,弄垮了白家,挤兑死了颜文臻的祖父和父亲,甚至不惜为了她,想方设法要把嘉莹长公主给弄死。

只是一步一步的算计虽然不能说是步步落空,但结果总是不能尽如人意。直到颜文臻入宫去了皇后身边,然后今年又由皇后赐婚嫁给了邵骏璁。

到如今,颜文臻对邵隽文来说已经不再是最喜欢的女人,而是一个非得到不可的人。

好像这才是他活着的意义。

哦,对了,除了得到她,还有一件事情是邵隽文必须做的,那就是毁了韩家。

这两件事情是首要目的也是唯二的目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包括他费尽心机从无色庵里弄出来的顾凝霜,包括顾凝霜那张酷似韩芊的脸,都只是他布设的棋子而已。只要目的达到,棋子可随时舍去。

对于这一点,云硕和韩芊自然是猜不透的。

云硕身为一位帝王,想事情自然多处在帝王的角度,他知道是邵隽文背后策划这一切之后,首先想到的是邵隽文肯定是要谋反,那么他究竟跟谁合谋了?肯定不是恒王!恒王只是马前卒。究竟是谁?是诏狱里的云贤?还是另有其人?

韩芊这会儿满脑子想的则是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顾凝霜,她觉得只要能把顾凝霜抓住就一定能找到颜文臻,至于邵隽文那个文弱书生,只要给京城发一封密旨回去,帝都城中能抓了这混蛋的人不要太多,宁侯,邵将军,还有自家的几个哥哥,随便找出一个来就能把他直接关进诏狱。

“等千寻带人回来,先把治河总督府给抄了,然后再抄了济州知府,同时抄了明珠楼。剩下的小虾米就好对付了。”韩芊愤愤的说道。

云硕皱着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叹道:“治河总督府要抄,济州知府也要抄,明珠楼更是不能放过一个人。但这不是重点,到现在我们还没摸清他们到底在下一盘什么棋,心在抄了这几个地方,的确是早了一步。”

“可是文臻的安全很重要。”韩芊焦急的说道。

“我知道。”云硕拍拍韩芊的手背,“她不会有事的。”

三更天,慕尧出现在小院里,被姚池发现,俩人打了一架。

韩芊听见动静跑出去制止了二人,姚池继续隐藏在树影之中,慕尧则进屋喝茶。云硕对慕尧在这种时候到来倍感郁闷,每次自己遇到难题的时候这厮就出现,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夜里四更天,千寻带着萧颉悄然进入济州城。

萧颉,靖海侯萧琸的长子,现在冀北军营领军,手下带领的是一支新招募的军人,训练好就送到海军水师去。这次萧颉带来的这支队伍都是年轻人,而且这些人都已经训练过半年多,已经有一定的战斗力。否则云硕也不会只带着千寻和一队龙卫就敢来济州。

萧颉把军队分成两队,让他们潜藏在济州城的巷子里。自己只带着四名副将随千寻去拜见皇上。

“臣萧颉,参见陛下。”萧颉和副将跪拜叩头。

“起来吧。”云硕点了点头,“带了多少人来?”

“回避下,臣带了三千人来。”萧颉说着,压低了声音,“济州城太小,人多进来动静大。还有两千人埋伏在城外,有备无患。”

“好。”云硕点头。

“陛下,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明珠楼围住?”千寻低声问。

云硕轻轻摇头:“不,把这三千人分成三路。罗同江府邸,济州知府郭筠府邸以及明湖楼这三处,全部给我抄了。”

“是。”萧颉和四个副将躬身领命。

“千寻,你带人去抄明珠楼,不许放过那里的任何人。”云硕吩咐道。

“是。”千寻躬身领命。

韩芊从珠帘之后闪身出来,叫住千寻,低声吩咐道:“包括厨子,杂役,洒扫的婆子等最低等的下人,记住了吗?”

千寻忙应道:“娘娘放心,臣明白。”

三千人,分出一半去抄明珠楼。剩下的分出八百去抄罗同江的治河总督府,另外的七百人去抄济州知府的老巢。

这个夜晚,是济州城里许多人不能成眠。

最先有消息的是济州知府那一队,负责带队的是萧颉的一名副将,天不亮的时候这一队人便已经完成任务,把济州知府里的所有人全部看押起来,至辰时,这七百训练有素的新军已经把济州知府家里的一应财物全部归纳封存,只待清点造册。

随后是治河总督府那一队。罗同江在梦里

那一队。罗同江在梦里被掀了被窝,睡在他怀里的姨奶奶当时就吓得昏死过去。因为罗同江府邸比济州知府大了两倍有余,所以归纳他府中的财物,书信,账册等东西比较费劲。至巳时,萧颉才来面见皇上,说从罗同江的书房密室里抄出上百本账册,他知道事关重大,不敢私自做主,特来请皇上示下。

云硕皱眉问:“明珠楼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萧颉躬身回道:“还没有,要不臣先去那边看看?”

“你就别去了。”云硕回头看了一眼小嫚,轻笑道:“你是不是早就坐不住了?你去吧。”

小嫚回头看了慕尧一眼,慕尧淡淡一笑,说道:“你已经不是我的人了。做什么不做什么,不用再看我的眼色。”

云硕不悦的看了慕尧一眼,又看小嫚。

韩芊忙道:“小嫚,你就不担心千寻?快去看看吧。不要忘了好好地找文臻。还有——把那个女人给我带过来,完完整整的。”

“是。娘娘放心。”小嫚叩头领命,“奴婢去了。”

慕尧看小嫚走了,才笑着对云硕说道:“我说四爷,这小院子虽然安逸,但到底是小了点。既然总督府是我们的了,我们为什么不去那里游览游览?听说治河总督的府邸可是这济州城中最消暑清凉的所在。”

云硕不悦的瞥了慕尧一眼,冷声反问:“慕大侠是来避暑的吗?济州可不是避暑的好地方。”

“好了你们俩!”韩芊着急的在屋里转来转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斗嘴?”

旁边的萧颉看皇后娘娘这般放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云硕倒是无所得笑了:“好吧,这里是不怎么舒服,我们去总督府乘凉去。”

萧颉听了这话,赶紧的安排防护,派人把来的时候顺手牵来的总督府的马车给停到了小院的门口。

云硕拉着韩芊的手走出这个小院子看见那辆四驷大马车时,不由得感慨:“罗同江这厮,还真会享受,这马车可不比朕的龙辇差啊!”

萧颉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就皇上这一句话,都够罗同江死八回的了。

“芊芊,慢点。”云硕扶着韩芊上车,看着她进去坐稳了,自己才随后登上去。然后站在车辕上吩咐萧颉:“去给慕公子牵匹马来,慕公子喜欢骑马。”

慕尧笑着摇了摇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讽刺云硕的小心眼儿。

云硕带着韩芊走近总督府后花园的时候,千寻和小嫚也回来了,同时带来的还有顾凝霜和明湖楼的一干人犯。

当慕尧看见顾凝霜那张脸的时候,手里的茶盏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且直眉瞪眼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云硕和韩芊早就看见过这张脸,但那是在千里眼里看的,没这么近的距离,自然也就没这么真实。不过云硕到底还是比慕尧淡定多了,他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的说道:“怎么样,慕公子,有何感想?”

慕尧缓缓地起身,一步压着一步走到顾凝霜面前,朝着顾凝霜身边的两个兵挑了挑下巴:“兄弟,给她把绳子解开。”

两个兵没敢动手。

“没事儿,她就一个女人,爷在这儿,她跑不了的。解开。”慕尧又道。

那两个兵依然没敢动手。

慕尧回头看云硕,扬声喊道:“四爷,怎么个意思?”

云硕朝着那两个兵点点头,示意他们听慕尧的吩咐。那两个兵这才转身把顾凝霜身上的绳子解开。

“啧啧!你们这些人,太没有眼色了!”慕尧围着顾凝霜转了一圈,把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最后遗憾的摇摇头,叹道:“你光弄一张跟皇后娘娘一样的脸有什么用啊?你该把你这身材也改改。你看你,整个人就跟个骷髅一样,全身上下也没几两肉,一看就是个苦命相,哪儿有咱们皇后娘娘的风采?”

说完,慕尧又转身朝着韩芊的身上瞟了几眼,微笑着问云硕:“四爷,我说的对吧?”

云硕早就气得要鼻孔冒烟儿了?什么身材?什么风采?你他娘的都往哪儿看呢?!

慕尧自然感受到了来自皇帝陛下那冷厉的目光,不过这在他的预料之中,自然也不会害怕,反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笑道:“陛下的目光才是这大热天里最解暑的良药啊。”

“你如果没什么正经的话要问,就滚回来喝茶吧。”云硕冷声说道。

“啧!四爷,您真是…您当着美人的面怎么能说脏话呢?”慕尧又看了一眼顾凝霜,笑道:“唉,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杯茶?”

顾凝霜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毫不客气的往前走了几步,至云硕和韩芊的面前,淡淡的说道:“多谢慕公子盛情,那我就领情了。”

韩芊到底是沉不住气的,她也没那个时间绕弯子,尤其是看到面前这个女人如此厚颜无耻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茶桌,怒问:“顾凝霜!你把颜文臻弄到哪里去了?!”

顾凝霜轻笑着撇开脸,看了一眼旁边的绿柳下的碧波,方回头来看着韩芊,淡淡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了!”韩芊气得站起身来指着顾凝霜的鼻子骂道:“你有本事冲我来!你把颜文臻弄走算什么?”

“我对颜文臻一点兴趣都

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若是想要找她的话,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顾凝霜说完,转头看向抬手把韩芊拉向身后的云硕,轻声问:“陛下,是不是很惊喜啊?”

“哼。”云硕冷声一笑,“何为惊喜?是因为你这张脸吗?简直可笑。”

“你喜欢的不就是这张脸吗?”顾凝霜好笑的问。

“来人,把这女人给朕压下去。”云硕只觉得多看这女人一眼都生气,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这简直是疯子才能做的事情。他堂堂一代帝王没必要跟一个疯子计较。

最重要的是,这女人顶着这样一张脸,他下旨处死她都不能。

其实那天晚上他看见这女人的容貌时,第一想法是抓住她之后先毁了她这张脸。可是现在她这么近的站在自己面前,他一想叫人毁了这张脸就情不自禁的想到韩芊,想到韩芊的脸被毁了会是什么样。这样的事情一想他就觉得难受,明明烦一个人,恨一个人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却就是下不去手的这种难受足以让人疯了。

慕尧特别能理解云硕此时的心情,不过他更欣赏云硕此时的难受。于是抬手拦住上前来两个要把顾凝霜带走的兵,笑道:“等下。四爷,我知道你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女人,你不如把她交给我?”

云硕冷冷的看了一眼慕尧,沉声道:“不行。”

“嗳,我…”

“不行!”云硕厉声打断了慕尧的话,“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别废话了。”

慕尧还想说什么,云硕已经怒声吩咐旁边的人:“把这女人带下去!不许她逃,不许她死。听见没有?”

“是。”两个兵赶紧的答应一声,上前扭着顾凝霜下去了。

顾凝霜也不喊也不闹,走的时候只是冷笑着看了韩芊一眼。

韩芊被她那一眼看得打了个激灵,但依然倔强的哼了一声,端起茶盏来喝茶。

千寻上前来汇报明珠楼那边的抄检结果,当云硕听说那里面只搜出了顾凝霜平常用的一些器皿和衣物以及几百两现银之后,立刻火了:“罗同江送去那么多东西,都去哪儿了?”

“有四箱子已经送去京城了。想必是送到了邵隽文的手中。”韩芊说道。

千寻也赶忙回道:“臣已经派人沿着进京的路追踪,骏璁为了追踪邵夫人的下落,也带人走陆路往京城的方向追去,陛下放心,用不了几天就会有消息的。”

云硕沉吟了片刻,皱眉道:“立刻密旨回京,告诉宁侯,严密关注邵隽文的动向。”

千寻低声说道:“陛下,这件事情既然是他的主谋,我们应该立刻抓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