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将军就是邵小将军爷今晚请的客人,哦,对了,邵小将军今晚请了两个客人,一个是唐恒唐少将军,另一位虽然年纪小,但却贵气逼人,小的猜不到这位爷的来路。”

“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呢?”豆蔻着急的问。

“我哪里知道?据小厮们说他们是在净房里闹起来的,好像是邵大人不小心尿到了唐少将军的靴子上,不认错还骂人,唐少将军就给了他一拳…”许呈鹤急的一跺脚,“哎呦,反正怎么说,这事儿如今是没法善了了!姑娘,要不咱们先报官吧,让京兆府尹来处理此事,如何?”

颜文臻一怔之后忽然笑了笑,叹了口气说道:“有邵小将军爷在,就算是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我也没办法。让他们尽管去打,打坏了我的东西别忘了赔钱就成。”

“啊?”许呈鹤被颜文臻的话给弄得懵了,虽然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他们却不是渔翁啊!他们是那条被鹬蚌争着要的鱼啊!

“不要担心。”颜文臻宽慰着许呈鹤,又无奈的补了一句:“反正担心也是没用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总会来。”说完,颜文臻抬头看着闹大了也好,且让我看看那姓邵的到底如何一手遮天。

许呈鹤叹道:“闹大了咱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啊!万一那些人再倒打一耙…要不,咱们还是报官吧,报了官,将来干系也少一点。”

颜文臻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行,那就报官吧。”

“得来!”许呈鹤答应了一声匆匆的跑了。

厨房里许西忱毕亭立等让人早就听见外边的动静,各自停下手里的事情走了出来,看着许呈鹤的背影,许西忱叹道:“这事儿之前咱们嘉和楼也不是没有过,不过京兆府尹都要卖老爷子一个面子。不知道如今…”

颜文臻这会儿却关心着另一件事:“邵隽文对上邵小将军爷和唐少将军…应该没什么胜算吧?”

“那是当然了!”许西忱扭头吩咐一个学徒:“你去前面瞧一眼,机灵点儿,看什么情况赶紧的回来告诉一声。”

学徒答应一声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一路小跑去了前面,过了一柱香的工夫才回来,跑到近前也不等许西忱问,便痛快的回道:“那位唐少将军真是英武不凡!两巴掌就把姓邵的打得找不到北了!”

“什么姓邵的?!说话小心些!”许西忱低声叱道。

“是,师傅。”学徒讪笑两声挠了挠后脑勺,“徒弟说错了,是唐少将军两巴掌把邵大人打得找不到北了。邵大人这会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往日那风流样儿都走了形…啧!看着也怪可怜的。”

许西忱心里也觉得痛快,只是不好脸上带出来,便含着笑意叹了口气:“这才叫秀才遇到兵呢!”

颜文臻则吩咐那学徒:“去,看看还有多少点心,都给唐少将军装好了送去府上,再看看还有多少梨花白,也装两坛子一并送过去。”说完她开心一笑,对许西忱点了点头便回房休息去了。

尽管知道这事儿绝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因为这个邵隽文更加会恼羞成怒,但这晚颜文臻还是觉得心里痛快的很,甚至爱还睡了一夜许久没有过的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豆蔻进来服侍颜文臻洗漱,颜文臻方问:“昨晚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昨儿可精彩了呢!只可惜姑娘睡着了没得见。那个唐少将军打了姓邵的之后还不罢休,一定要揪着他去邵家府上兴师问罪,还是卫靖遥——哦,那个清清秀秀德尔年轻公子哥儿竟然是宁侯爷的嫡长孙!镇国公的外孙!听说皇上对这位小爷也青眼有加呢!”

“说重点。”颜文臻无奈的打断了豆蔻的话。

“哦,重点…重点是,唐少将军听了卫靖遥的话,京兆府尹来了,见宁侯府的大少爷在这儿,便说和两边,劝着几位大人都走了。”

“姓邵的走之前没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邵小将军和宁侯府大少爷都在呢,明显这二位是站在唐少将军这边的嘛。”豆蔻笑道,“奴婢看,那邵大人就算心里不服,面上也不敢怎么样。”

听了这话,颜文臻忽然叹了口气,摇头道:“未来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咱们现在还是多想想怎么赚钱更重要些。”

“姑娘说的是,昨儿晚上邵小将军爷留下了一千两银子,说三日后还来,叫我们一定要预留座位给他。”豆蔻高兴地说道,“邵小将军爷出手可真大方。人也不错,就是总爱冷这个脸,好像天生不知道笑似的。”

“行了,别啰嗦了。赶紧的收拾一下去厨房。”颜文臻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另拿了一块青玉色的包头麻利的把头发包了起来。

豆蔻也赶紧的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跟着颜文臻往厨房里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颜文臻的确过了一阵安静的日子,据说邵隽文回家后又被他老子狠狠地训了一顿,衙门里他也请了假,大半个月没去当差,只称病在家休养。

反而是邵骏璁和卫靖遥以及韩钧哥儿几个总是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偶尔还会带上唐恒,以及他们圈子里的贵公子们,家和斋的名声被叫的更响,生意更好做,颜文臻的心里也开朗了不少。甚至连颜东昂也跟着开心了不少,每天都拄着拐杖跑去邻居那里闲聊,偶尔喝个小酒,醉醺醺的哼着小曲儿回来,倒真是有那么点弃恶从良颐养天年的意思了。

夏末的气候,各种瓜果渐渐的上市,正该到了酿果酒的季节。颜文臻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买各种瓜果回来酿酒,这些果酒男人是不怎么喜欢,但女眷和老人都很喜欢,而且今年家和斋的生意越来越好,酒的需求也很大,酿酒成了当务之急。

这天,许呈鹤带着人出去买了辆车的果子回来,趁着天气还早,吃饭的客人还没来,他叫了小学徒出来一筐一筐的往院子里搬。

颜东昂从门房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看着进进出出的小厮们,得意的笑道:“这么多果子,最少能酿五十坛子酒吧?这青苹果不错,这葡萄不怎么样…这样的葡萄,照着去年那些差远了,今年的天气不好…”

“唉唉,老爷子请让让。”两个小厮抬着一筐水嫩嫩的桃子进来,不耐烦的朝颜东昂说道。

“兔崽子们,敢嫌老子碍事!”颜东昂嘴上骂着,脚下却听话的躲去一旁。

大家忙忙碌碌的,谁也没理会颜东昂,颜东昂自己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住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去找他的老朋友去闲聊去了。

颜文臻忙了一天,至晚间才想起来一直没看见颜东昂,因问许呈鹤,许呈鹤满不在乎的说道:“应该去了对门了,晚上睡觉前应该能回来。”

“叫个人去看一眼吧,我这心里怎么总是不踏实呢。”颜文臻皱着眉头说道。

许呈鹤忙答应道:“行,还有一车小香瓜,搬完了就叫阿四去。”

颜文臻点了点头,转身去检查那一箱子葡萄,又皱眉道:“今年的葡萄真是太差了,豆蔻,你一定要带人把这些烂掉的剪下来,有疤的都不行,记得了吧?”

豆蔻忙应道:“知道了,姑娘。”

“姑娘,你看看这些青苹果,我看还不错。”许氏端着一盆子洗好的苹果过来给颜文臻看。

颜文臻拿了一颗放到嘴里,咔嚓咬了一口,青苹果独有的酸酸甜甜的果汁弥漫着味蕾,让人心情顿时愉快起来。

“姑娘!姑娘!不好了!”前面一个小厮慌张的跑来,至颜文臻跟前大了个趔趄,喘息着回道:“京兆府尹陆大人带了好些人来,说咱们这儿的饭菜吃出了人命…要,要拿人!”

“什么?!”豆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人命这种事儿也能胡说的?!”

“没没…这种事儿小的怎么敢胡说…”小厮的话没说完就被人叫嚷着打断;“这里谁是东家?你们东家呢?别躲!躲也没用!”

颜文臻抬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许氏,一边撩起围裙擦手一边迎着那些衙役走了上去,镇定的说道:“我是东家。请问官爷有什么事儿?”

“你是这里的东家?”

“是的。”颜文臻点头。

“报上姓名!”

“姓颜,叫颜文臻。”

“今天中午有人在你们这里吃了饭回去就毒发身亡了。我们怀疑你这儿的饭菜有问题,要带你回去调查。”为首的衙役朝着身后的人一挥手,“把她带走。”

身后的衙役立刻上前来扣住了颜文臻,带着人就走。

“哎哎——怎么说带人就带人啊?你们有没有证据啊!”许西忱急匆匆的上前去拦挡。

“证据会有的,我们只是奉命大人。回头案子怎么审理那是我们府尹大人的事情,放心,天子脚下,我们陆大人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衙役头儿说着,又朝着身后的人一挥手,“这里暂时查封,在这个案子了结之前不许开业。”

“你们怎么能这样?!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拿人封店?这还有王法吗?!”许氏着急的喊道。

“奶娘!”颜文臻回头朝着许氏喊道:“不要着急,把这些酒按照我给的方子酿好,我答应了骠骑将军府三个月后给他们送二十坛子去呢。还有,照顾好我爹…”

“姑娘…”许氏听颜文臻这个时候还惦记着酒的事情,更是着急的掉下泪来。

“姑娘!”许西忱等人纷纷往前冲。

衙役们手里的长枪一横,齐声喝道:“都退回去!”

“姑娘!我们会想办法的!你要多保重!”许西忱朝着颜文臻的背影喊道。

已经走到院门口的颜文臻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淡然一笑,转身大步离开。

随后,拦住许西忱等人的衙役们也都撤去,家和斋里原本热热闹闹的景象一下子变得凄惨,胆子小的学徒工们斗躲去角落里抱头哭了,许西忱等师兄弟三个也各自叹息着蹲在了地上。

许氏抹着眼泪哭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呢!牢房是什么地方?姑娘哪里受过这种罪?!”

“这事儿必有蹊跷,我们做的饭菜再没有毒死人的道理!究竟是谁他娘的在陷害我们!”毕亭立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

一听到‘陷害’二字,许西忱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揪着许呈鹤的领子问:“颜东昂呢?!”

“他…去斜对面那谁家玩儿去了!”

许西忱狠狠地推了许呈鹤一眼,吼道:“去找他!把他找回来!我们厨房里绝没有外人能进来,这事儿十有八九又跟他脱不开关系!”

“去,快去把这混账东西给我找回来!这回若还是这孙子搞鬼,老子非弄死他!”毕亭立气得双眼泛红,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许呈鹤听了立刻一溜儿跑去找人,然而哪里还找得到人?那家颜东昂所谓的老朋友家的门用一道铜锁锁着,拍了半天里面都每个动静儿,许呈鹤就差破门而入了。

而此时的颜东昂早就被人带去了一个精致华丽的别院,在他的面钱慵懒靠在软榻上由两个美婢左右服侍捏肩捶腿的,可不就是称病在家半个多月的邵隽文么。

“邵大人,小的给您请安了。”颜东昂谄媚的朝着邵隽文躬了躬身。

邵隽文眼皮儿都没抬,只是抬手捏了捏身后美婢的手,那小娘子嫣然一笑,缓缓地矮身跪在邵隽文的一侧,缓缓张开樱桃小口等着。邵隽文则一转脸,对着美婢的小嘴吐了一颗话梅核。那婢女却不敢把话梅核吐掉,就那么含在嘴里,转身去给邵隽文端过一杯香茶送到嘴边。

颜东昂先是扫了一眼,待看见那婢女含住颜东昂吐出来的话梅核时便赶紧的低下头去,再也没敢抬头。

等了许久,方才听见颜东昂轻声一笑,懒懒的问:“老叶,这阵子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啊!看你这脸色又红又润,可见颜文臻真的挺孝顺你。”

颜东昂忙点头哈腰的应道:“大人说的是。要说小臻这孩子嘛…就是性子烈一些,其实对我么还是蛮孝顺的。”

“这么好的闺女,啧啧,说起来颜东昂你也够混蛋的哈?”邵隽文阴险而得意的笑着。

“这不是…其实我也是为了她好。她跟着大人您,总比跟着白少瑜一个商人好。俗话不是说,宁为鸡首不做凤尾么。”

【0【19】 入狱

“放屁!”邵隽文立刻骂道,“你他娘的不会说话就闭上你张臭嘴!”

颜东昂立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连连赔不是:“哎呦!是小的说错话了!邵大人才是真正的凤凰呢!”

“滚。”邵隽文很干脆的赏了颜东昂一个字。

“是。”颜东昂哈腰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滚,滚了一半儿又扭头回来,嘿嘿一笑,问:“大人,小臻在牢里不会吃苦吧?那牢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是我要的人,还用得着你操闲心?”邵隽文侧身躺在婢女的怀里,看都不看颜东昂一眼。

“是,是…”颜东昂忙欠身应了两声,再也没敢多问,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颜东昂则皱着眉头坐起身来,看了一眼门口,烦躁的推开身边的婢女:“来人!”

外边一个清秀的小厮应声而入:“爷,您有何吩咐?”

“那个老东西没用了,去处理掉——我不想再看见他。”邵隽文冷冷的说道。

小厮立刻躬身应道:“奴才明白,爷尽管放心。”

邵隽文摆了摆手,等小厮出去之后放又冷笑道:“叫人抬水来把这地好好地洗一遍,好好的屋子都被那老混账给弄腌臜了。”

“是。”婢女娇笑着应了一声,起身出去。

邵隽文则从榻上起身,任凭衣衫歪歪斜斜也不管它,只是背负着手出去了。

若说在牢房里受罪,颜文臻还是真是没有。

她被京兆府尹的衙役带走之后直接被送进了一间明显被特别打扫收拾过的牢房,这间牢房旁边也没关什么犯人,虽然阴暗,但却干净,里面有一张铺了灰色粗布棉被的木板床,还有一个小方桌以及一盏油灯。

颜文臻进来之后四下打量了几眼,这灰色的泥墙似乎也是新涂的,细细的闻一下还能感受到泥土的腥味。

虽然是头一次进牢房,颜文臻也明白这其中必有蹊跷——哪有给杀人犯住这么干净的牢房的?大云朝对待犯人还没有宽容到如此地步。

缓缓地坐在木板床上,颜文臻默默地琢摸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但凡能进家和斋吃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寻常百姓是没那个闲钱来这里的。官府说中午的饭菜毒死了人——中午来吃饭的一共四桌客人,其中有白少瑜药行里的朋友,是跟着白少瑜的堂弟来的,因为那些人私下里说到了白少瑜跟王沐月订婚的事情,许呈鹤还气得跺脚,连后面原本打算送他们的点心都没往外拿。

白家的人应该不会陷害自己吧?颜文臻想到当时自己还因为听说白少瑜跟王沐月订婚而心里难受,这会儿想起来,也幸好如此,否则,白家估计也要白白的撘进来。

至于另外三桌客人,一家是安阳驸马和他的同窗,一家是西晋来的富商,还有一家是燕京名门高太傅的侄子…想想这些人除了西晋富商和白家之外,都是身份地位超然的人家,绝不可能做这种陷害人的事情。

况且,既然说毒死了人,那肯定是死了人的。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了个合适的死人来专门嫁祸自己?

莫非是西晋的那个富商?

但凡商人,都要仰户部的鼻息。颜文臻想到这个,自然又想到了邵隽文——看来这个人真是丧心病狂了。

说起来,这邵隽文是真的丧心病狂了。

事情退回到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在家和斋的净房里,他听见唐恒对家和斋念念不忘并对颜文臻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时,他一时没忍住心里的醋意和嫉恨,借酒发疯往唐恒的靴子上撒尿,然后引发其后来的事端。

自那之后,邵隽文便深深地意识到,再不出手,颜文臻的羽翼正日渐丰满,或许公卿世族的这几位大少爷自持身份还没有把她一个小小的厨娘放在眼里,可卫靖遥就却不一样——卫靖遥年轻有为又是皇上的爱将,正是肆意无忌的时候,连他都喜欢上了家和斋,而且开始对颜文臻念念不忘了,自己再不出手就真的晚了。

所以他叫来了陶富贵,告诉他自己同意陶富贵之前提出的那个办法。陶富贵便动用了自己早早安插在家和斋旁边的那条勾着颜东昂的线,精心策划了一场中毒事件,成功的把颜文臻送进了牢房。

至于死人?的确是死了人。

就算京兆府是邵家的人,也不能明目张胆无中生有随随便便把杀人的案子扣在无辜的人头上。至于死的那个人是谁?这个连陶富贵都不知道,是手下的人从难民堆里找来的将死之人,随随便便给他吃了点泻药什么的,那人便没撑过半天就死了。

颜文臻被捕入狱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白少瑜的耳朵里。

这段日子白少瑜宛如玩偶一样任凭他母亲的摆布,直到恍惚听见廊檐下的丫鬟悄声议论颜文臻的事情,才一下子慌了,立刻上前去抓着丫鬟的衣领嚷道:“你再说一遍!你刚说什么?!”

那丫鬟登时吓得半死,立刻跪下去求饶却什么都不敢再多说。

白少瑜看着丫鬟死都不开口的样子立刻意会到了事情的严重,便一脚踢开丫鬟转身往前面跑。

白王氏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情,见儿子疯了一样的跑来,她反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儿子总算还是正常的,这些日子她真的很担心,虽然保住家业很重要,但儿子若是傻了,呆了,疯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守着这一片家业又能怎么样?

“娘!小臻被官府带走了?!是真的吗?”白少瑜抓着白王氏的衣袖,焦灼的问。

白王氏无奈的叹道:“我也刚听说这事儿,具体是个什么情形还没弄清楚,你先去找许家问一问,把事情弄清出了才好打点上下。”

“那我去了!”白少瑜二话不说便往外跑。

白王氏本来想喊住他让他换身衣裳再去,嘴巴张开了却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闭上。

白少瑜疯了一样跑到门口被家人拦住劝道:“爷,别着急啊!快上车!上车!马车更快些!”

“快!去家和斋。”白少瑜七手八脚的爬上了马车。

老家人又心疼的叹道:“家和斋被封了,老许他们都被赶了出来,咱们…”

“那就去许家!去许家!快!”白少瑜的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

“好来!爷您坐稳了!”老家仆应了一声,抖开缰绳,大声吆喝驱策着马车疾行而去。

许家,当前自然是愁云惨淡。

许西忱身为一个合格的厨子,之前一直在颜老爷子的关照下过活,满腹心思都在做菜上,对外边的人情世故接触的颇少,许氏一个妇道人家,细心是有的,但遇到大事也没什么主意。许呈鹤倒是善于应酬,可他身份在那里,这种人民关天的事情,他纵然是把脑袋揪下来也没什么好办法。

“颜东昂那混账还没找到么?!”毕亭立气得在院子里转圈儿。

许呈鹤愤愤的骂道:“上哪儿找去?他这样的人在云都城连个屁都算不上,不用风吹就能散了!”

“先别找他了!你前些日子不是去过宁侯府吗?要不再去看看,能不能求求宁侯府出手帮个忙?至少不能让姑娘在里面受罪…那些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许氏焦急的对儿子说的。

许呈鹤无奈的拍手:“我的亲娘哎!你也忒看得起你儿子了!我那也就是去宁侯府送东西,跟他们家门房上的人倒是混了个脸熟…我哪里够得上宁侯府的大少爷?!”

众人正急的没办法,各自蹲在院子里或唉声叹气或团团急转时,院门被‘砰砰砰’的拍响,伴着高喊声:“许叔!开门!许叔!是我——我是少瑜!快开门!”

“白大爷?”许呈鹤立刻止住了团团转的脚步。

“别理他!没情没意的东西。”许西忱生气的哼道。

许氏忙道:“别!快去开门,现在也只有白家大爷能帮上忙了!”

许呈鹤一下子反应过来,忙转身跑去开门。

白少瑜心急火燎的冲进来,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小臻怎么会被官府带走?!”

蹲在地上的许西忱扶着妻子慢慢的站了起来,说道:“京兆府的人说是我们的饭菜吃出人命来了,要带姑娘去调查并封了家和斋。”

白少瑜立刻暴躁的跳起来:“这怎么可能?家和斋的菜怎么会吃出人命来?!这分明是有人陷害嫁祸!”

“我们说这话有什么用?官府可不这么认为!他们要的是证据…”许呈鹤无奈的叹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去牢里打点一下,我们跟京兆府的人不熟,白爷,我这里有银子,你拿去帮忙打点一下,只求姑娘在牢里别受苦…姑娘那样的人,哪里受得了那种罪…”许氏一边哭一边把一卷银票塞给白少瑜。

白少瑜一听颜文臻在牢房里受苦的话就撑不住了,急忙把银票赛回许氏的手里,喃喃的说道:“许婶,银子我有,小臻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绝不会不管她。你们放心,我这就去打点…我这就去。”话未说完他转身就走,比来的时候还匆忙。

许氏急匆匆的追上去,又把银票塞进白少瑜的手里,叮嘱道:“这银票你一定要拿着,再说你在家里出来,身上想必也没带多少钱。还有,这事儿也不知道要拖多久,银子自然是少不了的,您就别在计较你的我的谁的了。”

白少瑜愣了一下,把银票攥在手里点了点头便匆匆走了。

从许家出来再上了马车,白少瑜的心里自然更加焦灼,但心里的那把火却渐渐地被压了下去,急躁到了极点,他反而渐渐地冷静下来。

这事儿明显是个阴谋,而且肯定是邵隽文的阴谋。

一开始,白少瑜以为邵隽文谋夺的是颜家的家产,之后颜老爷子死去后嘉和楼被他纳入囊中,他依然纠缠不休又逼着自己跟颜文臻退婚时,白少瑜便明白,邵隽文的最终目的根本不是颜家的家产也不是叶氏菜谱,而是颜文臻本人。

白少瑜冷静下来之后,转身从马车的壁橱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裳,又命老家仆停车去旁边的茶馆儿要了一盆清水来,自己在马车里收拾了一番之后,方吩咐:“大长公主府西苑。”

“是。”老家仆答应了一声,牵着马车转了方向。

白少瑜因为颜老爷子丧事的缘故跟韩钧开始接触,后来两个人你来我往逐渐亲近起来,韩钧是个喜欢安逸的贵公子,白少瑜有钱有风度,两个人私交越来越深,后来出了邵隽文的事儿之后,韩钧总觉得对不住白少瑜,便更多迁就他,在那匹被扣留的药材上也颇费了些心思。

事发突然,韩钧还没听见消息,只当白少瑜来访是有别的事情,便请至小书房相见。

白少瑜进门便给韩钧跪下了。

“哎呦!这是怎么了?”韩钧吓了一大跳,忙伸手去搀扶,“少瑜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如此?”

白少瑜不肯起来,只拱手哀求:“大少爷,少瑜求佛无门,如今只好来求您了!求你务必要出手,救救颜文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