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柳致点点头“只是,这计划要提前,我绝对不允许隋子慈再碰我一下!”说到最后,欧阳柳致竟是咬着牙,狠狠的。

玄远看着欧阳柳致眼中的杀气,只道:“委屈你了。”

欧阳柳致看着玄远眼中那隐隐的心疼,眼中的杀气渐渐散去,他缓缓的坐下低着头轻声道:“这一切,发展至今乃是您也设想不到,何况于我。只是,师傅…”

欧阳柳致愣了愣,连他自己也不知与玄远装了多久的陌生。欧阳柳致一直隐瞒着自己有武功的事实,而教他武功的便是这当朝大将军——玄远。

欧阳柳致刚出生时不满十月,从小体弱多病,欧阳父母对这个多病的儿子百般呵护。在欧阳柳致五岁那年,却是被贼人掳了去,却被当时正值气盛,被皇上派到巫阳办事的玄远救下。玄远对欧阳柳致很有眼缘,再加上欧阳父母希望欧阳柳致能够习武强身,便撮合了这对师徒。只是一直以来,碍于玄远是朝廷中当差的,于是欧阳家至始至终都未曾公开欧阳柳致拜师学武之事。

“一直以来徒儿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隋子继十五岁那年,他与我的相遇,是否是师傅您安排的?”

“是…为师知道隋子继有断袖之好,便有意日后将你安置在他的身边,只是隋子继对你的迷恋是为师未曾料想到的,也正因此,发生了隋子继残害你父母的事实。而之后,你与隋子继、隋子慈之间发生的一切,更是为师万万想不到的。”

“虽不是师傅您能掌握的,却也是顺了师傅的心。”

“柳致,为师从不做勉强你的事。”

“徒儿知道,这如今的一切,都是徒儿自己的选择。是徒儿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已然做不了真正的欧阳柳致。”

“柳致,你的性情本是不适合这仕途,更何况如今要你参加为师的计划。只是,已到这一步,为师却不忍心看你如此,你考虑清楚,亦是太过痛苦,为师便准你做回你自己。只是,这辈子,你要远离中原。”

“师傅!当我被隋子继卷入这场仇恨之时,便不再是如此而已,如今更没有我欧阳柳致退缩的余地!爹娘死后,您便是柳致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选择这场战役却不只是为了师傅您,亦是为了我自己。我欧阳柳致,要彻彻底底的摆脱隋氏皇族带给我的厄运,亦是要做回真真正正的欧阳柳致之前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玄远点头,拍着欧阳柳致的肩膀,如是安抚着他的情绪,亦是给予最坚定的支持。

“张姑娘,日后柳致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三年前离别时的场景彷如昨日,欧阳柳致淡淡的语气,默然的神态以及那冷艳的俊容…

“放心,不会有事的。”

亦是欧阳柳致。

张兰清楚的记得欧阳柳致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不曾忘记,却深埋在心底;有些人、有些话你可以一辈子都记得,视如珍宝掩埋心底,却不能真真切切的让它牵绊你的心。正因如此,你才不会伤心难过;太多的人不是被别人伤到,而是被自己。

一整夜,张兰都无法入眠。天微微的亮了,张兰索性起床梳洗了一番。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衫,那是一件青绿色的襦裙,是进了欧阳府后从管家那领的,与后院中丫头们的衣衫款式是一样的,只是颜色却是青绿。

换好衣衫,简单的挽了个发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发鬓上插上了一支木簪。

推开房门,太阳已是升起,张兰深呼吸着。

漫步来到后院的中央,站立。

一阵脚步声传来,后院的大门被开启。王公公领着宫里打扮的官兵一拥而入。张兰看着眼前一群陌生的脸孔,不禁微微颤抖。

管家这时附在王公公跟前细语,随后王公公微微抬起下巴,命道:“来人!这就是前晚在欧阳府中打伤太子的重犯,给咱家拿下。”

张兰被压着出的欧阳府,她没有过分的思考,只觉得手臂被两旁的官兵压制的生疼,不禁红了眼眶,只为这肉体的疼痛罢了。

张兰并没有被押进皇宫,而是直接被压入太子府。

隋子慈居高临下的盯着此时跪在堂中央的张兰,她低着头,不吵不闹,出奇的安静;可是当隋子慈看到张兰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时,好像看到了一件趣事一般呵呵笑出声来。

“想不到,本宫与你这等草民还颇有些渊源…呵呵,只是没想到,欧阳大人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把你交了出来,本宫还想着得让他为难一番,好小小的惩罚他….可是如此看来,本宫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响咯…”

在经过陈麻子与书房之事后,隋子慈便对张兰有了戒心,之后他命人查探,才知张兰三年前曾经对欧阳柳致“照顾有加”;隋子慈对欧阳柳致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他的眼里容不下张兰这粒沙子。虽然他很肯定,欧阳柳致定不会对张兰有情,可是他却知道两人之间定是有义。欧阳柳致虽不是什么热血之人,却并不是如外表一般冷漠。

借这次事故,一是除了张兰这颗小石头,二是确定欧阳柳致的心意。在对待欧阳柳致之事上,隋子慈不容许出丝毫差错。

“殿下…”张兰的头依然垂着,声音显然有些颤抖,“民女自知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赐罪…只是,只是…”张兰缓缓的抬起头,对上了隋子慈玩味的眼神,继续道:“只是,对殿下不敬,出手伤了殿下的是民女一人,还请殿下只赐民女一人的罪。”

“哦?你也知道你犯下的是灭九族的大罪?呵呵….想不到,你一介女流,倒还是有所担当的。既然如此,本宫就格外开恩,免你灭九族的罪过…只是,你想好了么?”

“什,什么…..”

“你想怎么死!”这一句,隋子慈逐字加重力度道。

在听到“死”字时,张兰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欧阳柳致一人在亭中饮酒,隋子慈悄然到来。

欧阳柳致放下酒杯,行君臣之礼:“属下恭迎太子殿下。”

“柳致你这是干嘛?平身!”隋子慈笑着回道,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拿过欧阳柳致的酒杯,对着欧阳柳致方才对着的方位,将嘴唇贴了上去,喝完了杯中的酒。

“这酒不够烈。”

“回太子,微臣不喜烈酒!”

“是了,柳致你的品味一向淡雅。”把玩着酒杯,隋子慈笑道:“柳致,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吧!”

“微臣不敢!”

“柳致,你可知我与隋子继之间有何不同。”

欧阳柳致不答,视线一直落在别处。隋子慈因他忽视的态度彻底的恼了:“隋子继一向随性所为,不顾大局,目中无人…只是这一切都不是他的弱点。我与他不同的便是在此!”

“哦?那太子所言,您如今便是毫无弱点?”欧阳柳致犀利的对上隋子慈的视线。

“就柳致你看呢?”

“殿下的弱点又岂是微臣能看出的?如是微臣能看出殿下的弱点,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哈哈哈哈!好个天下大乱!欧阳柳致,这就是你将张兰交出的结果么?这样一来,她岂不是白死了!”

“殿下太看得起她了,她在微臣看来只不过是那些一厢情愿之徒,于微臣身边,这一厢情愿之徒又何止这张兰一人,微臣早已见怪不怪。”

隋子慈不语,他从未见过这样犀利的欧阳柳致,哪怕是当年面对隋子继死时。隐隐的察觉到什么,却是一闪而过。隋子慈握紧了双拳。

只是想着欧阳柳致或许只是为了那晚自己对他下药之事耿耿于怀,便硬是逼着自己忍了下来。放轻了语气缓和道:“那晚是我不好….柳致无需耿耿于怀,保住不再…”

“殿下,您言重了!夜已深,还请殿下早日回太子府就寝。”

提及那晚,隋子慈可以感觉到欧阳柳致明显的厌恶感。他只是在心里默念:柳致,万万不要逼我。

半年后,先皇驾崩,当今太子隋子慈即为,年号明治,通称明治皇帝。

明治皇帝登基当日,举国同庆,明治皇帝在宫中设宴,在宴会上宣布提拔工部侍郎欧阳柳致担任相国一职。一直跟随在明治皇帝身边十年之久的心腹——玄远大将军为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掌管朝廷兵权。

“午后万岁万岁万万岁,午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跪拜在面前的文武百官,明治皇帝一派九五之尊的威严道:“平身!”

明治皇帝无心欣赏台上的歌舞,将视线转向坐落在自己右下方的欧阳柳致的侧脸上。此时的欧阳柳致似一派悠然地欣赏歌舞。

明治皇帝回想起这半年时间,他与欧阳柳致之间的关系未得到丝毫缓和,甚至越发紧张。虽然私下关系如此,欧阳柳致却在朝中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在烦乱的朝中,誓死保全自己,他所作的一切让明治皇帝认定他只是在感情上无法接受自己;因此登基后,明治皇帝还是将他封为相国,希望能够真正的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自他登上太子之位到今,一路顺畅,这其中一直跟随他身边帮他铲除一路障碍的玄远大将军可谓是功不可没。如今,这两人好比他的左膀右翼。

第八章

御花园荷花池中的荷花可谓是荷花品种之最,欧阳柳致记得几年前第一次进御花园时,走近荷花池,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荷叶,像绿色的海洋。叶面上的水珠儿滴溜溜地滚动着,晶莹剔透,而荷花更是千姿百态,洁白无暇,娇羞欲语,含苞欲放;那荷花散发出清新淡雅的芬芳,引来花蝶飞舞,嬉戏其间,令人赏心悦目。

明治皇帝这次设宴便是在这御花园中,但却离荷花池隔了一些距离。欧阳柳致因不喜皇宴中的喧闹,找了时机一人来到了不远处的荷花池,却惊讶荷花池中那原本千姿百态的荷花已被一池繁茂的布袋莲取代。

欧阳柳致惋惜的同时瞬间想起了什么,扭头迎来了与他并肩而立的明治皇帝。欧阳柳致也不行君臣之礼,与明治皇帝相视而笑。明治皇帝显然对欧阳柳致会对自己露出笑脸而感到讶异,却在下一刻心如畅快。

看着明治皇帝带着欢喜的眼神,欧阳柳致清了清嗓子道:“真是可惜了那原本一池千娇百态的荷花。”

“可惜便可惜了,只道这明理之人能够明白朕的心意。”

“皇上这般有心,真是折煞微臣了!”

欧阳柳致自经走到了一旁,抚了抚衣袖上的尘灰。

明治皇帝却沉下脸道:“朕倒是要问问欧阳爱卿,朕何时才能获得心中所好!”

欧阳柳致笑言:“皇上乃是当今九五之尊,只要是皇上心中所好,岂有得不到之理?”

明治皇帝上前后面拥住欧阳柳致,低语道:“柳致…你到底要我如何?”

“皇上,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人,固执非常、世人视为珍贵之物在这种人看来却如粪土一般;这种人还有一点最为可恨,那便是不管他人如何带他,他却依旧视为淡漠…皇上,这种不知好歹之人,您又何必记挂在心?”

“不!你不是这种人!当年你与子继…..难道在你心中,至今爱着隋子继!”

“呵…皇上,您太看得起微臣了,微臣本是薄情之人。”

欧阳柳致感觉到了明治皇帝松开了自己,转身与带着悲伤的明治皇帝对视。

“皇上,如今您以完成您的大业,成为九五之尊,而微臣如今也有未完成的心愿呢!”欧阳柳致难得谈笑风生地语气让明治皇帝回过神来。

“未完成的心愿?是何?朕可助你完成便是。”

“微臣先谢过皇上!”欧阳柳致跪下行礼,低头继续道:“等到时机成熟,微臣定告知皇上。”

明治皇帝继位一年后,已掌握了朝中兵权的玄远大将军连同相国大人一同举兵谋反。明治皇帝视为左膀右臂的玄远与欧阳柳致竟然合谋造反,这件事太过突然,让安如其位的明治皇帝措手不及。

造反当夜,玄远将军便攻下了皇宫,明治皇帝在锦衣卫的护送下逃离皇宫,准备前往伊犁,在成为太子之后,明治皇帝一直命人暗中在伊犁打造一支精湛的军队——武陵铁骑,又称胡刀骑士;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明治皇帝知道这次伊犁之行乃是自己翻身的关键。

一路被玄远的追兵追杀。明治皇帝在经过一连串的追杀后已显得筋疲力尽,竟也到了伊犁边缘。

此时一番人马选了山中隐秘之处歇息。

明治皇帝双拳紧握看着山下水流湍急的大河,竟不禁仰天长叹;在这些逃亡的日子中,明治皇帝只要想起欧阳柳致便恨不得喝了他的血,他发誓一定要欧阳柳致付出背叛他的代价。

就在这时,玄远派出的追兵又再次杀到,明治皇帝在锦衣卫的保护下退到了一旁。一番过招之后,玄远将军派出的追兵很明显都不是锦衣卫的对手。明治皇帝的心稍稍缓了缓,却在下一刻看到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的欧阳柳致彻底无法思考。

欧阳柳致白衣黑发,右手握着长剑,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明治皇帝从未见过这样的欧阳柳致,更没想到欧阳柳致竟是会武功的。待欧阳柳致定定的站在一群追兵之首,追兵们便保持听命状态。

明治皇帝看着欧阳柳致那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可是他的唇却紧抿着,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与明治皇帝对视后的不屑;明治皇帝不禁感到一股凉气袭来,他能明显的感到此时欧阳柳致身上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逃不过了。

明治皇帝叹了口气,深呼吸,从保护自己的锦衣卫中走了出来,与欧阳柳致对持而立。

“欧阳柳致,万万没有想到,这才是真正的你!”

“哼!真正的我?连我都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我,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哈…”明治皇帝突然一阵狂笑,随后又很快平静下来。

“欧阳柳致,你就这般恨我?恨我对你的非分之想,恨我对隋子继的嫉妒之意?”

“隋子慈,你错了!”

“不!不可能!那你为何,为何与玄远同谋造反?”

“玄远不是其他人,而是我的师傅!”欧阳柳致淡淡的回答。

“师傅?呵呵,难怪,你有这么好的轻功想必也练了十多年了吧,原来玄远竟是你的师傅…呵呵,没想到你欧阳柳致竟然演了一出好戏,而且一演便是十几年。”

“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般处心积虑!”

“可是你同你的师傅合谋造反却是事实!”明治皇帝咆哮道。

欧阳柳致看着咆哮中的明治皇帝,在脑海中闪过隋子继悲痛的面容,下一刻却笑着反问道:“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一直有一个未完成的心愿么…当日你说一定会助我完成,如今便是你助我完成之日!”

“没想到你的心愿竟然是要我的命!”明治皇帝自嘲低言。

“呵呵,你错了,我的心愿是——要彻彻底底的摆脱隋氏皇族带给我的厄运,要做回真真正正的欧阳柳致!”

欧阳柳致挥手下命,追兵上前与锦衣卫厮杀。明治皇帝被两名锦衣卫护送逃离,欧阳柳致随即腾空而起,而后长剑挥洒,一剑便将明治皇帝身边的两名锦衣卫毙命。

明治皇帝拿起已死的锦衣卫手中的长剑,与欧阳柳致开始过招。明治皇帝的武功不济欧阳柳致,很快便被逼到了山崖边上。此时的欧阳柳致眸若冷电,长剑如虹向明治皇帝的心脏刺去,明治皇帝看着势必拿下自己性命的欧阳柳致,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迎着欧阳柳致的长剑奔去,在自己的肉身快要被欧阳柳致的长剑刺穿时,明治皇帝在欧阳柳致眼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犹豫,可是就是这半刻犹豫,明治皇帝从怀中掏出带着剧毒的暗器袭向欧阳柳致,也在同一时间一个转身闪开了欧阳柳致的长剑。

欧阳柳致的胸口瞬间渗出暗红的血液,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借机已到欧阳柳致身后的明治皇帝一掌打入悬崖。

“启禀将军,相国大人一番人马已经在伊犁边境发现了隋子慈的踪迹,隋子慈身边的锦衣卫全部已被歼灭!只是,只是…”

“说!”

“相国大人被隋子慈的暗器所伤后,被隋子慈推入山崖,因当时情况紧急,为了救相国大人让隋子慈一人给跑了!”

“相国大人如今在何处?”玄远声音低沉,似乎在刻意压抑着情绪。

“回将军,因山崖下方是湍流的大河,给寻人增加了难度,至今尚未有相国大人的音讯!”

“吩咐下去,顺着河流流经方,一个一个的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大将军!”

玄远大将军造反成功后,明治皇帝逃离皇宫不知去向,相国大人在追杀明治皇帝途中不慎受了暗算摔入山崖,至今了无音讯。玄远大将军因此延后了登基之日已有一月之久,虽然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群龙无首时,总是会失了统一之心;但是,这样的情况没有出现在现下;朝中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这当朝的天子便是玄远,更何况国之玉玺已经在玄远大将军的怀中,而玄远大将军更是在攻占皇宫后便入驻。

玄远迟迟不登基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欧阳柳致,隋子慈一天未死,他便无法坐稳皇位,又何必急于登基。玄远对隋子慈的计划了如指掌,当初一路派人追杀,甚至派出欧阳柳致手刃隋子慈,便是担心隋子慈一旦逃到伊犁与武陵铁骑汇合;武陵铁骑是玄远唯一未能拿下的军队,这个军队都是由擅长骑术的胡人组建,是隋子慈还未成为太子之时便组建而成。训练武陵铁骑的将军——铁幕纳白,曾是蒙古族的十三王子;当年铁幕纳白作为人质被送到中原,在朝中五载安然无事,都是受了隋子慈的精心照顾;受过隋子慈的恩惠的铁幕纳白,在回到蒙古与家人团聚后,便决定前往伊犁为隋子慈打造一支精湛的武陵铁骑。如今这支武陵铁骑已然成为最大的危机。

从山崖摔下落入河中那一瞬间,欧阳柳致却忽然有一种释然的快感,只是胸口那被暗器所伤之患却也在那一刻叫他体会到了什么肉身的钻心之痛;除此之外,欧阳柳致想起了张兰,随后他便让自己的身子随着重力下降,毫无挣扎。最终落入河中的那一刻,欧阳柳致心里竟默念道:“张兰,这一生欠你的到了阴间我统统还你!”

欧阳柳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失去了意识…

欧阳柳致这一生唯一真正亏欠的人便是——张兰。从隋子慈口中听到张兰已死的消息后,他如平常般的淡然。在将张兰交给隋子慈后,欧阳柳致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个事实的准备。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张兰对自己的心意,可是自己呢?他不爱张兰,这是他可以确定的心境,只是这一路来,冥冥之中,自己与张兰之间的牵连越加的繁琐,这样的繁琐一直以来未被欧阳柳致正视,直到在必须将张兰的性命交出时,他才领悟到,“张兰”二字这辈子都将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一直以来欧阳柳致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报仇,为了恩义,为了解救,为了…..不管为了什么,这一切都不曾让欧阳柳致感到罪恶,那是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主动所为;面对隋子继,他是被动的被拉入仇恨的生死漩涡;面对隋子慈,他是被动的被卷入朝廷的权势斗争;然而面对张兰,他是….

欧阳柳致是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阴曹地府之说,向他这样生前陷入仇恨漩涡中无法解脱的人,想必死后会让阎王爷打入十八层地狱。这样一来,到了阴曹地府的自己也是见不到张兰的,像张兰那样的善良却也执着的人在地府中是不会受到什么折磨的,或许张兰早已经投胎,她定是要投胎到好人家才是。

也罢,张兰或许并不想见到自己,哪怕是在阴曹地府。

“嗯…”

欧阳柳致清醒后发出了难耐的呻吟声,他感到胸口被暗器所伤之处如火烧般灼热,而先前如钻心般的疼痛已经消失。垂眼看到自己胸口上被包扎甚好,环视置身的屋子,这是一座用泥巴与石头建造而成的小屋子,虽然很是简陋,却被收拾的很整齐;恍惚间,欧阳柳致似乎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清香,这香味对于欧阳柳致而言是在熟悉不过,瞬间让欧阳柳致有了回到多年前巫阳城郊外那小木屋的错觉。

欧阳柳致煞白的面容顿时有了一丝暖意,只是在想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暖意便瞬间消失。

欧阳柳致撑起自己的身子,透过半开的窗子隐约看到了绿色的平原,看来这已不是中原之地,想必他是顺着大河流逝到了伊犁境内之后被人所救。踌躇着来到门边,将门推开的那一刻,果不其然映入欧阳柳致眼帘的便是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不远处一个胡人打扮的姑娘正骑着白马看管着吃草的羊群。

胡人打扮的姑娘似乎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欧阳柳致,于是骑着白马飞奔而来。

“公子醒了?你可是昏迷了好些日子,把我们都着急坏了!”

胡人打扮的姑娘清丽脱俗,英姿飒爽,坐在白马之上俯视欧阳柳致,话语中带着一股轻快的愉悦与这宽广的大草原相得益彰。欧阳柳致似乎也被感染到了,难得的微笑着轻轻点头。

“该如何称呼姑娘?”

“我姓赫连,单名一个蓝字,蓝天的蓝,你叫我蓝儿就好!”

“蓝儿….”欧阳柳致不禁温柔的唤道。

“你叫什么?”

“我…在下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布字,布袋莲的布。”

“欧阳布?好有意思的名字,那今后我就叫你阿布可好?”

“好!”

蓝儿是爽快的女子,她笑着跳下马,来到欧阳柳致跟前;蓝儿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欧阳柳致;自打第一次见到昏迷中的欧阳柳致便被他绝世的面容所吸引;眼下听到欧阳柳致对自己这般温柔的语气,心中悸动不已。

“多谢蓝儿姑娘救命之恩。”

“不谢不谢…..我学医不就是为了救人么!”

“那敢问蓝儿姑娘,在下是伤势如何?”

“你中的是中原人常用的暗器——如意珠,是外形最小的一种暗器。如意珠因体积小而轻,一般难以远射,故专攻人薄弱部位。这胸口自有骨头保护自然伤的不深,亦无大碍;只是这如意珠上带着巨毒,因此你如今的伤都是由这毒引发所致….这巨毒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碰上我看来是上天的安排;我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正巧带了一颗能解百毒的丹药…你体内的毒已被排出,否则你也不会清醒啦!”

“原来如此…蓝儿姑娘的救命之恩,欧阳布他日一定涌泉相报。”

“哈哈,什么泉不泉的,我是胡人,喜欢随性一些,你不用与我客气。”

“这不是客气,在下是真的感激姑娘,能够将如此珍贵的丹药给在下解毒。”

“呵…..其实啊,刚开始时,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只是阿柳着急得都哭了…”

“阿柳?”

“嗯,阿柳!你是被她从河边救起的,之后就被阿柳送到了我这儿,她一定要我救你来着。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他相公呢!”蓝儿用夸张的语气开了个玩笑,却在欧阳柳致的眼中看到了略有所思。

第九章

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

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

看着眼前那山形秀拔、白练悬空、林木蔚然、山花烂漫,堪称风景中的绝景,欧阳柳致的心境平和不少。

赫连蓝单手挎着花篮欢笑着来到负手而立的欧阳柳致的身旁,欧阳柳致美眸星目只轻轻一扫,赫连蓝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随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