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情,要多不屑有多不屑。

池鱼轻笑:“既然没有,你这样拦三拦四的有什么意思?不如早点坐下,受我们这一拜。”

叶凛城也有点不爽了:“我说兄弟,大男人有什么说什么,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欲拒还迎?”

此话一出,池鱼都没多想,立马横去他身前,作母鸡护小鸡状。

然而,沈故渊却比她想象中要平静得多,眼神虽然阴冷,手上却没什么动作,看他一眼,竟然就这么坐了回去。

宁池鱼觉得很意外,意外之下,又有点背后发凉。

他可不是个会忍耐的主儿啊,怎么不打人?这不打人,反而比打人还恐怖啊!

沈故渊在想什么?

“一拜高堂!”踏霄也是个急脾气,看他们磨磨唧唧的,早就不耐烦了,一嗓子就吼了出来。

池鱼回神,深吸一口气,抓着红绸,朝沈故渊的方向拜了下去。

“我要是说,我这样做。是为了能嫁给你。”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双眼无神地问:“你会娶我吗?”

“不会。”他嫌恶地答。

“二拜天地!”

转过身,池鱼红了眼,朝着门外的方向狠狠拜下去。

“那…要是你不娶我就会死呢?去死和娶我,你选哪个?”她咧着苍白的嘴笑。

“我选择去死!”他冷漠地咬上她的咽喉。

“夫妻对拜!”

池鱼麻木地转身,朝旁边的叶凛城鞠躬下去,心里竟然觉得一阵轻松。

“你是有多贱才会选这种法子勾引男人?!”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礼成——”

鞭炮声倏地在外头响起,池鱼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一片红彤彤的颜色,咧着嘴笑了笑。

聘则为妻,偷则为妓,她这回可不是下贱,而是堂堂正正跟人拜堂了呢。

他是不是终于满意了?

正想着,外头突然一阵混乱,没一会儿,竟然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叶凛城回头,就看见大量禁军涌了进来,门口守着的人都没个防备,猛地被冲,瞬间就有好几个被按倒在地,直接被捆上了手脚。

“你们干什么!”叶凛城连忙大步出去,动手就想救自己的人。

“奉命捉拿江洋大盗叶凛城!”赵饮马站在最前头,拿出一纸文书晃了晃,严肃地道:“现在束手就擒,可从宽处理。”

“哈?”叶凛城笑了一声:“要我束手就擒?”

赵饮马盯着他,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叶凛城终于也严肃了起来,扫了一眼那几个已经被捆住的人,沉声道:“你先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老大!”踏霄惊了一跳,连忙过来拉住他:“你别糊涂啊老大,他们被抓死不了,您被抓肯定就活不了啊!”

“那又何妨?”叶凛城皱眉:“今儿弟兄们是来喝我喜酒的,要是因为我惹上麻烦。我岂不是罪孽深重?”

“你现在身上的罪孽也不轻。”沈故渊淡淡地道:“闯皇宫盗窃,祸害官宅数十家,这可不是小事。”

池鱼猛地扯了盖头,恼怒地看着沈故渊:“你故意的?”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禁军带人出来抓江洋大盗?

沈故渊眼皮都没抬:“他有案在身,关我何事?”

“你…”池鱼咬牙,提着裙子就出去,冲到赵饮马面前,看着他问:“敢问赵统领,廷尉衙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禁军来管了?”

看见她,赵饮马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赵统领回答我!”

微微一震,赵饮马很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个么…这个这个,我是顺路帮廷尉衙门把人抓回去。”

“顺路?”池鱼冷笑,指着天色道:“现在这个时辰,统领若是没休假,就应该在巡视皇宫。若是休假,那就无权带禁军出来抓人。敢问赵统领,您现在是休假还是没休假?!”

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赵饮马很委屈,老老实实地道:“我本来是休假来着,这不是三王爷叫我过来…”

“你闭嘴。”沈故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池鱼背后,沉声开口:“堂堂禁军统领,还能怕了区区女子?”

“这…王爷。”赵饮马很无辜:“您又不是不知道,池鱼哪里是区区女子?”

是郡主就算了,还是他义结金兰的妹妹,他这事儿做得是理亏,自然得心虚点了啊!

冷哼一声,沈故渊半阖了眼看着宁池鱼道:“是我叫他来抓人的,有哪里不对吗?江洋大盗不该抓?外头贴的都是他的悬赏告示,我把人送去衙门,还有一千两的赏银呢。”

宁池鱼语塞,她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沈故渊会做这种事!

“能得娘子维护,为夫很开心。”叶凛城笑嘻嘻地道:“不过今日看样子在劫难逃。我不妨就跟他们去衙门走一趟。”

“你疯啦?”池鱼拉过他,小声道:“你不怕死不成?”

“怕啊。”叶凛城看了背后那群人一眼,小声道:“可是,我不会死啊。”

“为啥?”池鱼瞪眼:“你不是闯了皇宫还偷了官邸?”

“这些只是控诉,他们没有证据。”叶凛城低笑:“老子做事,从来不留尾巴。脑袋灵光的能猜到有些事是我做的,但是没证据,一般都只会把我关起来吓唬一顿,压根拿我没办法,你就放心好了。”

原来是这样!池鱼皱眉,神色复杂地道:“我刚刚还真以为你是那种舍身救人的英雄。”

“娘子过奖。”凑近她些,叶凛城痞笑道:“不过如果娘子有难,为夫一定化为英雄,舍身救你。”

啐他一口,池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个正经!”

笑了笑,叶凛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乖乖等我回来。”

然后就飞蹿到赵饮马背后,急吼吼地道:“快抓我走啊!”

头一次看人这么着急想要被抓走。赵饮马正想问为什么呢,就见那头宁池鱼跟疯了一样冲过来,拔了匕首就要砍人。

“卑职先走一步!”朝沈故渊一拱手,赵饮马把叶凛城抓了就走。

池鱼停住了步子,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里的担忧半分也没少。

“感情真好啊。”沈故渊鼓了鼓掌:“这郎情妾意,看得人真是羡慕。”

冷了脸,池鱼提着裙子就想走。

“去哪儿啊?”沈故渊淡淡地道:“当真不想救你夫君了?”

救?宁池鱼冷笑:“你们没有证据,拿什么杀他?”

“就是!”踏霄愤怒地道:“我大哥做的都是好事,你们别冤枉人!”

沈故渊勾唇,嘲讽之意浓重得很,却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踏霄等人担心得很,池鱼也有些忧虑,坐在院子里等了一整天,晚上本该是洞房花烛夜,然而少了新郎官。她这喜服都脱不成。

“有消息了吗?”看见踏霄回来,池鱼问了一句。

眼睛有点发红,踏霄死死地盯着她。

池鱼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了?”

“大哥没能出来,听人说,里头有人在用刑。”踏霄咬牙:“我看出来了,白天来的那个白头发的人没安好心,他就是想整死我大哥!”

心里一凉,池鱼呆呆地看着他。

“这都是因为你对不对?”踏霄看着她,哑声道:“因为你,大哥才会突然被抓进去,还用刑!以往他也进去过,但按照律法,没有证据之前,都没有被用过刑,这次明显是有人故意报复!”

池鱼愧疚地低头:“对不起。”

这的确,是她带给叶凛城的灾祸,她是真的没有想到…

“对不起有什么用?”踏霄道:“你把我大哥还给我!”

深吸一口气,池鱼道:“我去想办法。”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办法?踏霄是没指望她的,看着她跑出去,心里半点也没能轻松。

天已经?了,仁善王府大门紧闭,池鱼气喘不已地跑到侧门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眼生的门房,上下扫她一眼,皱眉道:“姑娘有何事?”

“我找一下郑嬷嬷。”池鱼道:“就是主院里那位。”

“郑嬷嬷今天不在府里。”门房说着就要关门。

“哎!”池鱼连忙拦住他,赔笑道:“那你能不能帮我通传一声?我要见王爷。”

“见王爷?”门房轻笑:“姑娘,咱们这儿每天想见王爷的人可海了去了,王爷可不是您想见就能见的!有信物吗?”

池鱼咬牙:“我本就是王府的人,要什么信物!”

她唯一的腰牌放在宅院里没拿,这会儿再跑一趟,也太远了。

门房敷衍地摆手:“那你等着吧,我去给你通传。有名姓吗?”

“宁池鱼。”她咬牙切齿地道。

门房一顿,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摇摇头就关上了门。

冬夜寒风凛冽,池鱼就这么在外头站了半个时辰,侧门才再度打开,那门房神色古怪地道:“姑娘请进。”

“有劳。”浑身都是寒气,脚也冻得有些僵,池鱼勉强活动了一下,跟着往里头走。

沈故渊坐在温暖的主院里烤着火,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头也没抬:“叶夫人有何事?”

池鱼行了个礼,平静地道:“王爷既然唤我叶夫人,也该知道我为何而来。堂堂仁善王爷,以权谋私,为难一介草民,是不是做得太难看了?”

“我为难谁了?”沈故渊抬眼,勾唇嗤笑:“你的夫君犯了事进了大牢,也成了我为难他?”

“进大牢不算为难,那私刑算不算?”池鱼眯眼:“衙门没有开审,也没有证据。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用私刑?”

沈故渊哼笑一声,拍了拍手站起来:“你有证据证明是我让他们用的私刑吗?”

池鱼一愣。

“叶凛城犯事不留证据,我也不会留。”沈故渊道:“衙门的行为,与我可没什么关系。”

明天凌晨!

第41章 神没有七情六欲

池鱼看着面前这个人,看着他上下动着的薄唇和这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觉得很是陌生。

沈故渊怎么会耍起无赖来了?跟小孩子一样,做错事也不肯承认,就因为你没抓他个现行。他对付沈弃淮的手段那般高明,运筹帷幄深藏不露,而如今,怎么就跟她来这一套了?

又好气又好笑,池鱼身子微微发抖,盯着他问:“你想怎么样?”

沈故渊终于看向她,轻笑道:“我能怎样?倒是要问叶夫人,你想怎么样?”

不看不知道,一看他吓了一跳,宁池鱼嘴唇泛白,整张脸也憔悴得很,只有眼睛勉强有些精神,脸色难看极了。

眉心一皱,他伸手就将她拉过来:“你怎么这么凉?!”

他的手已经算很冷的了,结果一握她的,才发现她更冷。

宁池鱼的身子一向是很温暖的,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见,沈故渊莫名觉得慌,想传点温度给她,但他自己也没有。

“不劳王爷费心。”池鱼抽回手,平静地看着他道:“人在寒风站久了,都是会凉的,您既然想给我教训,让我站半个时辰,现在又假惺惺的干什么呢?”

沈故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他刚接到通传说她来了,想摆摆架子都没忍住就让人把她带进来,怎么却成了故意让她站半个时辰了?

强硬地把她的手拉回来,沈故渊沉声道:“你既然是来求我的,就别摆着这张让人看了就不想帮忙的脸。”

池鱼僵硬了身子,缓缓抬头看他一眼,嗤笑道:“真是对不起,我没有摆正态度,要不我现在给您磕个头,您把人放了?”

“宁池鱼。”沈故渊不悦地道:“我脾气不好,你最好不要激怒我。”

心里憋屈,池鱼咬牙,眼眶微微发红:“那您直说吧,您要怎么样才愿意放了叶凛城?”

“哟,奋不顾身给人挡攻击还不够,现在还要为了他来求我?”沈故渊眼里骤然涌了?雾,唇边却是勾了笑,似嘲似讽地道:“是不是为了他,我要你怎么样都行?”

捏紧拳头,池鱼道:“我现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如果为难我能让王爷心里舒坦,把人放了。那也随您。”

一股子火气从心里直冲头颅,沈故渊气极反笑:“好,叶夫人真是有情有义。既然你愿意,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还有身体吗?”

眼里顿时涌上恐惧,池鱼白着脸,往后退了三大步。

“怎么?”沈故渊嗤笑:“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怎样都随我吗?这就怕了?那叶凛城可就出不来了。”

浑身发抖,越抖越厉害,池鱼双眼通红,定定地看了面前这人半晌,一字一句地道:“王爷知道自己现在像谁吗?”

“像谁?”沈故渊冷哼。

“沈弃淮啊。”红着眼笑着拍手,池鱼咬牙切齿地道:“这股子恶心劲儿,真是跟他一模一样!”

沈故渊暴怒,伸手就狠命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抵在背后的隔断上:“你说什么?!”

“连发狠起来的样子都很像。”池鱼咯咯直笑,眼神冷漠:“不过,也有不像的,至少他没威胁过我。”

“宁池鱼。”沈故渊半阖了眼,眼里杀气顿起:“你别以为我当真不敢伤你。”

“您说笑了。”池鱼轻笑,仰头看着他:“不是已经伤过了吗?”

手微微一僵,沈故渊瞬间有些狼狈,眼神闪烁片刻,别开头咬牙道:“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咯咯咯。”池鱼笑得眼睛眯起,盈盈泛光:“是啊,多谢王爷,跟我道歉了。”

喉头微动,沈故渊起身就想松开她,然而刚要站直身子,腰带竟然就被人勾着拉了回去。

“王爷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池鱼微笑,眼里的红色褪去,眼波盈盈,却是看不清情绪了。一手勾着他的腰,一手扯着他的腰带,轻声道:“我给你啊。”

乌发漫散。衣襟微开,面前的女子身子轻轻颤着,动作却是大胆,扯了他的腰带,解开他外裳的系带,竟然就直接钻进他的怀里,将他的外袍系带重新系上,把她自个儿也拢在了他的衣裳里。

她抬头看着他笑,贴着他的身子,将自己身上的喜服一件件地脱掉。

大红的鸳鸯褙子、并蒂莲的外袍、绣着鹣鲽的贴身衣裙,宁池鱼眼里波澜不起,伸出藕臂攀上他的脖颈,勾唇问他:“王爷是要这样才肯放了叶凛城,是吗?”

沈故渊僵硬地站着,感觉到自己身前贴着的美好线条,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沙哑着嗓子问她:“你现在是在报复我吗?”

“王爷这说的是什么话?”池鱼眨眨眼:“您自己提的要求。怎么就成了我报复您了?”

狠狠掐着她纤细的腰,沈故渊道:“我以为你不会答应。”

她分明是怕他的,只要有碰触,身子都微微发抖,可这双眼里却偏偏满是无所谓的神情,反而显得他很狼狈。

神仙是不重欲的,上一次是郑嬷嬷捣的鬼,这一次没有。但…该死的,他怎么还是有反应?手的反应甚至比脑袋更快,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就已经捏着她的腰在往自己身上压了。

池鱼轻笑,睨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别处,淡淡地道:“只要王爷说话算话,事后放了叶凛城,要怎么对我都没关系。”

叶凛城就当真那么重要?沈故渊眯眼,手上力道更重,揉捏着她的腰身,恨不得给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很疼,但这点程度,池鱼已经不觉得奇怪了,叫唤都懒得叫唤,任凭他处置。

沈故渊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狂了,方才还只是想让宁池鱼给他服个软,好好跟他说说话,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眼下这样。捏着她,他本来也只是想欺负她一下,让自己心里好过些,谁知道她这柔软温暖的身子,竟然引得他凡心大动。

不对劲,很不对劲。

脑子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身子就已经把人扑压在了地毯上。柔软的地毯上散落着她大红的嫁衣,把人按在上头,沈故渊喉结微动,张口就咬她。

只是这回,没有上回那般凶狠,轻轻一咬,牙印都没敢留,他便轻吻上去,辗转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