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誉行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她们,继而问:“你想去哪里?”

祝恬回答:“我想去游乐园,但是怀怀老是不愿意带我去。”

江誉行将方向盘一拐,接着爽快地说:“游乐场是吗?没问题。”

徐依怀没想到江誉行还真载着她们去了游乐场,下车的时候,她语带无奈地对他说:“恬恬野着呢,我跟你也未必能看得住她。”

“不就一个小丫头,我还怕压不住她?”江誉行将祝恬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递给徐依怀,接着将祝恬抱出来。

来到了朝思夜念的游乐场,祝恬的小脸堆满了笑容。她乖乖巧巧地被江誉行抱着,小手自然而然地勾住他的脖子:“叔叔,我可不可以玩摩天轮?”

江誉行回答:“可以。”

在附近扫视了一圈,祝恬又问:“那旋转咖啡杯呢?”

江誉行仍旧回答:“可以。”

祝恬咯咯地笑起来:“有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看着祝恬那张笑脸,江誉行也忍俊不禁:“没有。”

听了这番对话,落后于他们两步的徐依怀便戳了戳江誉行的背:“上次还说我惯恬恬,你不也是一样。”

祝恬得偿所愿地把旋转木马、摩天轮、旋转咖啡杯等项目都玩了一遍,连续玩了两个多小时,她还是精力充沛,若非徐依怀提醒她下午还要看歌舞剧,她肯定不愿意离开。

午餐是在剧院附近的西餐厅吃的。祝恬被江誉行带着玩了一个上午,因而跟他也熟络了不少,甚至还要求与他同座。

徐依怀觉得,祝恬自小就缺少父爱,虽然年纪尚小,但心思还是细腻而敏感的,而江誉行的肩膀和怀抱,应该会让祝恬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途中徐依怀上了个卫生间,祝恬仰着小脸看着江誉行,江誉行目光平和地跟她对视,但没有说话。

最后是祝恬主动开的口,她眼巴巴地看着江誉行:“叔叔,您有没有帮我找到爸爸?”

看着她那充满渴望的目光,江誉行十分犹豫。他不了解祝潼和黎绍驰之间的问题与矛盾,理性告诉他要保密,但祝恬这副样子,他又不忍心瞒骗她。

在此之前,祝恬也向很多人呢求助过,其中也包括徐依怀和秦征。他们从来没有帮她找到自己的爸爸,因而面对江誉行的沉默,她亦心中有数。她失望地低下头,闷闷不乐地踢着空气。

“丫头…”江誉行有点心疼,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祝恬闹起了小孩子脾气,她躲开江誉行的手,拒绝他的触碰。

上完卫生间回来,徐依怀意外地发现场面有点压抑。她以为祝恬饿了,于是让服务员过来帮他们点餐。祝恬翻着菜谱,不一会儿又神采奕奕,吱吱喳喳地说想吃这想吃那。

尽管祝恬精力充沛,但下午看歌舞剧时,她不胜睡意,倚在徐依怀肩头睡着了。江誉行的心思本来就不在剧中,发现徐依怀僵着手臂让祝恬枕着,他低声说:“手臂是不是很酸?我跟你换个位置吧。”

徐依怀不想骚扰到其他观众,因而说:“没事,这丫头的脑袋不沉。”

江誉行说:“你的肩头这么细,她枕也枕得不舒服吧。”

最终徐依怀还是跟江誉行换了个位置,江誉行将座位与座位之间的手扶推了上去,接着将祝恬抱到自己腿上。

徐依怀看少儿歌舞剧都能看得津津有味,而江誉行可能受到祝恬的感染,没看一会儿也浅浅地入睡了。

趁着剧情空挡,徐依怀转头,定眼一看,她发现这一大一小都心安理得地在精彩的歌舞剧前酣然大睡。看着他们的睡容,徐依怀心房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歌舞剧散场的时候,祝恬还没有醒来。江誉行看她睡得这么香,于是就把她抱回车上。他压低音量问徐依怀:“等下去哪里?”

徐依怀说:“先送恬恬回家吧,她疯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将祝恬轻手轻脚地放进后座,江誉行便站在原地活动着微微发僵的手臂。见状,徐依怀便关切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很麻?”

江誉行翘起唇角,他问:“如果我说有,今晚你要不要过来帮我按摩一下?”

徐依怀斜了他一眼,毫不意外地看见他的坏笑:“谁要帮你按摩,我顶多就帮你开车。”

江誉行果然将钥匙塞到她手里:“那你来开好了,我好像没领教过你的车技。”

徐依怀开不惯江誉行的车,上路时有点胆怯。江誉行坐在后座看顾着熟睡的祝恬,在后视镜里看见她一脸紧张,于是便说:“放松点,你平时怎么开,现在就怎么开好了。”

徐依怀总觉得,江誉行的话有特别功效,每次听完,她亦感到心安。她静下心来,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开。将祝恬平安送回家后,徐依怀对他说:“今晚请你吃饭?”

江誉行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调戏她:“你还真以为我来要饭的…”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徐依怀主动伸手挽住江誉行的手臂,她说:“江先生,你虽然不是来要饭的,但总得需要吃饭吧?”

车钥匙还在徐依怀手上,她将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你想吃什么?”

江誉行坐在副驾驶室的位置上,他笑徐依怀:“你就知道吃,现在还没到吃饭时间你知道吗?”

“那…我们先逛逛?”徐依怀问。

驶出私家小道后,道路上车流仍然不多。徐依怀开车开得很自在,车载音响里传出一首节奏明快的英文老歌,她的手指正轻轻地叩着方向盘。西斜的日光透过车窗渗进来,将她小半张脸都映成金黄色,看上去柔和而温暖。江誉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随后才说:“逛哪里?”

徐依怀心里有有了答案,她说:“我们去给鸵鸟蛋买点东西,然后再去吃饭吧。”

“随你。”江誉行应她。

徐依怀问他:“我先回家把猫接过来好不好?”

好不容易摆脱了祝恬,徐依怀又想着她的猫,江誉行有点头疼,他揉了揉额头,说:“不好。”

她不解:“为什么呀,我会看着它的,又用不着你操心。”

江誉行的语气里头带着几分无奈:“我们就不能好好地谈个恋爱,好好地过一下二人世界吗?”

听了他的话,徐依怀才恍然大悟,她说:“那好吧。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没有见过鸵鸟蛋了,真想它。”

将手肘撑着车窗上,江誉行的语气又无奈转变为酸涩:“猫有什么好想的,你想想我不是更好吗?”

徐依怀笑起来,前方的交通信号灯正在黄闪,她将车子停下来,转头对问:“诶,猫的醋你也吃,要是换了其他男人,你该怎么办呀?”

江誉行凉飕飕地瞥了瞥她,随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话中有几分威胁的意味,车内的暖气很足,都徐依怀莫名地抖了下。

带着江誉行,徐依怀直奔本市最大的一所宠物用品连锁店。之前养抹茶的时候,徐依怀出入宠物用品连锁店的次数比出入服装连锁店的次数还要多。这里的店员和店长跟她都很熟悉,看见她进来,都乐呵呵地跟她打招呼。

店内多是女性,江誉行的存在倒是显眼得很。原本他落后于徐依怀几步,察觉这些女人的目光,他很自然地过去牵着她的手。

徐依怀没有养过猫,此际正研究各式各样的猫粮。店员向她介绍了几款,而她拿不定主意,于是就问江誉行。

江誉行耸了耸肩,接着问她:“要不要帮你拿个购物篮?”

“好呀。”话毕,徐依怀又低头研究着猫粮包装上的说明。

趁着江誉行走开,那小店员悄声问徐依怀:“那是你男朋友哦?”

徐依怀连头也没抬,轻轻地“嗯”了声,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小店员又问:“那以前跟你一起来的帅哥呢?我还以为他才是你的男朋友呢。”

徐依怀愣了愣,而后便反应过来,店员所说的人正是秦征。她解释:“他不是,他只是我的朋友。”

这些年来,虽然她和秦征只是朋友,但落在旁人眼里,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必不是朋友这般简单。且不说他们的亲朋好友,单是跟她多接触了几次的外人,亦会觉得她和秦征的关系非同寻常。她皱了皱眉,难怪父亲和表姐都特地提醒自己,要好好地处理和秦征的关系。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回头看,看见江誉行刚才入口提着购物篮过来,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走到她身旁,江誉行问:“你笑什么?”

“我在想你吃醋的样子。”徐依怀将挑选好的猫粮放进购物篮,接着拉着江誉行走到没有店员导购的片区,“以前秦征陪我来过这里,刚刚那小姑娘告诉我,她一直以为秦征是我的男朋友。”

江誉行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他问:“那要不要我做点什么,让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才是你男朋友呢?”

“好呀。”徐依怀正挑选这便盘和猫砂,听了江誉行的话,她随口应了声。

话音刚落,江誉行就搂住了她的腰,她这才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眼见他真要亲下来,她连忙抵住他:“喂,在公众场合做这种事,很没有公德心的。”

江誉行松了手,接着指了指后上方的摄像头,很不正经地说:“我们只是让监控员醒醒神。”

“一肚子坏水!”徐依怀笑骂。

在店里逛了大半个小时,购物篮里就装满了林林总总的东西,光是玩具和磨牙棒就有好几款。结账的时候,店长好奇地问:“最近很少见你过来,改养猫了呀?”

徐依怀的笑容有点僵,她说:“是啊。”

在旁的江誉行将她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内,他抿着唇,眼睛往店长那方扫了一眼。

店长正想询问原因,抬头就被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盯了一眼,瞬间感到寒气逼人,连想说的话也吞回了肚子。

从店里出来,徐依怀的情绪仍然有点低落,江誉行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牵着她:“等会儿带你去吃烤肉吧。”

徐依怀点头,继而说:“怎么想到吃烤肉了?”

“因为好吃。”江誉行随口搪塞她。

江誉行提议去吃烤肉,徐依怀没料到他会花费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载着她去郊区的度假农庄吃烤肉。途中她就饥肠辘辘,江誉行分神从储物箱里摸索着,最后给她找出了一块黑巧克力。

将包装纸撕开,徐依怀凶巴巴地说:“江誉行,你这是存心报复是吧!”

“被你看穿了。”江誉行跟她开着玩笑,随后又对她说,“给我咬一口。”

徐依怀将巧克力递到他嘴边,还不忘叮嘱:“只能咬一小口,我还饿着呢。”

“真吝啬,早知道就不拿出来,让你饿着肚子算了。”江誉行说。

最终他也只是咬了一小口,而徐依怀乐滋滋地继续吃着剩下的巧克力。

抵达农场时,天色已经变得昏暗。江誉行带着她娴熟地找到烧烤场,香浓的肉香飘散在空气中,徐依怀更是觉得饥饿不已。

正在烧烤的小伙子很帅很年轻,徐依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他居然光明正大地跟她抛了个媚眼。江誉行正打着手机,见状,他便搂住徐依怀,迈着步子往烧烤场深处走去。

越是往里面走,环境就越是昏暗幽静。江誉行挂了手机后,徐依怀问他:“这里是不是还没有开放,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江誉行没有回答,他带着徐依怀左转右拐,最终停在了一个环境清雅的露台上。有个脸容姣好的女子向他们问了声好,接着就替他们张罗炉具和食物。

晚风徐来,夹着泥土的清香,吹得人心生舒畅。江誉行闲适地倚着竹椅的靠背,如同在家里一样自在,徐依怀问他:“你经常来这里?”

“这农庄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偶尔来坐坐。”江誉行回答。

“哦?”徐依怀挑眉,“看来这里的烤肉一定很好吃,不然你也不会绕过大半个城市,就是为了来吃一顿烤肉。”

江誉行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至烤炉的火生好了,江誉行像模像样地将肉放到网架上烤着,徐依怀才知道他那笑容里的意思。她有点感慨:“真没想到,你这种华衣锦食的贵公子也会烤肉。”

江誉行说:“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

“除了会烤肉,你还会烤什么?”徐依怀问,“鱿鱼会吗?我今晚特别想吃。”

“会啊。”江誉行将服务员叫过来,然后让她拿一份鱿鱼过来。

服务员走了以后,徐依怀又问:“那你会烤玉米吗?”

江誉行点头。

徐依怀追问:“茄子呢?”

江誉行继续点头,他专注地翻着被烤得滋滋作响的肉块,头也不抬地说:“干嘛问这么多,担心我日后饿着你吗?”

徐依怀幽幽地叹气:“确实挺担心的,你要是不懂照顾我,那谁来照顾我呀?”

江誉行半真半假地说:“你跟我非法同居一下,就知道我懂不懂照顾你了。”

徐依怀也拿起夹子翻着烤肉,察觉到江誉行的目光,她只对他微笑。

跟爱人吃着烤肉、赏着星星应该算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今晚徐依怀吃得十分尽兴,吃饱以后,她就靠着江誉行的肩膀,享受着这刻的惬意与安宁。

江誉行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背有点凉,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他的胸膛温暖而宽厚,徐依怀轻轻地蹭了蹭,突然笑出声来。

江誉行低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我高兴呀。”徐依怀实话实说,她小心翼翼地环着江誉行的腰,然后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如果每晚都能听着这样的心跳声,必定能安稳入眠。

“高兴什么?”江誉行问。

徐依怀摸到江誉行的大手,她将他们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扣紧,然后举到他眼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江誉行也笑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宠溺:“傻姑娘。”

第五十四章

为你钟情

第五十四章

从铜川归来,徐依怀休息了一周的时间,才回到宠物诊疗中心上班。她把一些特产和纪念品都分发给同事们,他们都知道徐依怀去了远赴铜川支援一个小村庄的畜牧医疗事业,于是纷纷向她询问情况。

这话题聊开后,徐依怀就收不回来,整段午休时间,她也没有休息的时间。她的同事对此都非常感兴趣,过后还叮嘱她,下次需要帮忙可以找他们。

赵葭跟他们关注的焦点不一样。今早来上班的时候,她看到徐依怀从一辆黑色的suv的副驾驶室里下来。她觉得这辆suv很眼熟,后来想了很久,终于记起她曾在监控录像里见过这辆车。当同事们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工作时,她才过去向徐依怀问个究竟。

这么久不来上班,徐依怀有几分紧张,又有几分兴奋,因而提前了二十分钟出门。江誉行不知道恰好有空还是特地抽出时间来,要接她上班,她觉得没有必要,但他很坚持。得知赵葭今早看见他们,她有点惊讶:“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赵葭调侃她:“你眼里就只有情人在,我这种闲杂人,你当然看不到了。你快点从实招来,你跟那个开suv的男人是怎么勾搭上的?”

徐依怀更加惊讶:“原来你还记得那辆车呀?”

“当然!”

赵葭双手抱胸,她的记性本来就好,而且那辆车曾经那么轰动,她怎么可能忘记。她问徐依怀:“去铜川这段时间,你就是跟这个男人去鬼混了吧?”

徐依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得很开怀。

赵葭快被她那满脸甜蜜晃得睁不开眼,她八卦地问:“看你春风得意的,你们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徐依怀“唔”了声,接着说:“好事确实将近,但还不是我的好事。”

“那是谁的?”赵葭问。

“我姐的,到时候也过来玩玩吧。”

徐依怀诚挚地邀请赵葭出席徐依岚的婚礼,赵葭摆了摆手:“我跟你的家人朋友都不熟,你姐结婚那天,你肯定忙不过来,我就不去了,免得你还要抽空招呼我。”

由于徐依岚夫家的人有官衔在身,办喜事时不可大肆铺张。这场婚宴只邀请了两家的近亲和挚友参加,十分低调。在同事里头,徐依怀跟赵葭最熟,邀请她也没关系。不过赵葭不愿意,她也不勉强。

尽管这场婚事低调,但该走的流程、该遵循的习俗惯例一个都不会少。徐依岚每天都为筹备自己的婚礼而忙碌,徐依怀自从搬回家里住,下班后都会帮她打点一下。

徐依岚去挑选婚纱和礼服那天,徐依怀专程请了假,然后一同前往,把伴娘的礼服和妆容都订下来。

她们抵达影楼时,顾邦和秦征正坐在贵宾室的雅座无聊地喝着红茶、翻着图册。看见她们,顾邦从骑士椅上站起来:“是不是迷路了?”

驾车的徐依岚有点不好意思,而徐依怀告诉他:“是的姐夫,我姐刚才走出路,绕了足足二十分钟才找到这里。”

顾邦对徐依怀向来很友善,他笑着说:“早知道过去接你们。”

徐依怀识相地把空间留给徐依岚和顾邦,她朝秦征走过去,然后坐到他对面。

自从徐依怀去了铜川,秦征就没有见过她。前段日子,他知道徐依怀回了棠海市,但一直没有时间跟她碰面。他仔细地打量着徐依怀,最后笑她:“不就是去了一趟铜川吗,怎么丑了那么多?”

徐依怀双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地说:“怎么会,你骗人!”

指了指不远处的落地镜,秦征的表情带着几分认真:“不信你就去照照镜子。你姐和阿邦结婚那天,我觉得你会失礼我。”

“嘴巴真坏!”徐依怀气得笑了出来,秦征向来喜欢拿自己来开玩笑,她倒没有真的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