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心中警惕。前段时间宗政霖已经插手兵部,如今又掌管京畿巡务,这宗政霖可是明明白白的太子党,若是他得了重用,自己这边又被压过一头。得想个法子给他使些绊子,不然一个排行第六的皇子都能赶着向上爬,未免显得他做大哥的太过窝囊。

太子不但没有欣喜,反而嫉恨难平。这老六几次三番得了老爷子赏识,风头占尽,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面子上和他是一处,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暗中图谋。心里琢磨着怎么压制他一下,免得失了分寸,忘了自古以来的尊卑之分。

宗政云看着弟弟又得了好处,眉头微皱,只觉得宗政霖近来锋芒太过,怕是要引来事端。

宗政明则是心下讥讽,太子这下是越发不待见老六,大皇子更容他不得,真真是好。

众人心思哪里瞒得过元成帝眼睛。只端了茶盏,微微抿了口茶。此番给宗政霖长子赐名,一则是欢喜,一则是试探。

这几个成年的儿子人大了,心思也就繁复起来。

底下大臣扎堆抱团的站队,私下里眉来眼去,看得元成帝更是不满。

太子就更让人失望,越来越没个肚量,如此没有胸襟,将来如何能治国安邦。

将到场众人神色打量个遍,元成帝等到小胖子洗三礼成,才携了淑妃起驾回宫。

宗政霖在前面应酬兄弟朝臣,慕夕瑶在后院和众皇子妃聊得和睦。

特别是四皇子妃,本就是亲兄弟家妯娌,与慕夕瑶又经常在淑妃处遇见,就格外亲近几分。

这时候抢了小包子就不松手,稀罕得紧。想着自己膝下空虚,没个一儿半女,很是羡慕慕夕瑶的好运道。

大皇子妃是个尖利人,一辈子好强惯了,见不得慕夕瑶又是得宠,又是得子。不过一侧妃,凭什么过得比她还称心如意。

脸上笑意盈盈,语气却尖酸刻薄。

“侧妃如今生了儿子,又蒙皇上赐名。就是不知晓六弟妹入门后,会不会觉得被人抢了好兆头,心里不舒服。”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慕夕瑶一眼。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皇帝才走就敢放话,难怪大皇子不待见。慕夕瑶心底暗笑,面上却规规矩矩回话。

“能被指为六殿下正妃,想必姿容气度定是极好的。”言下之意,这点气度没有,白白占了正室名头。

其余几人眼见两人交锋,也不插手,只自顾自的吃茶逗孩子。

这侧妃虽然娇娇弱弱又年幼,却丝毫不好拿捏,说话行事处处占理,连回个话都是暗含机锋,显然不是好惹的。

难怪府中她能独占恩宠,又一年得子。

四皇子妃见大嫂被顶得脸色难看,就知道再让她挑衅,慕夕瑶指不定还得狠狠给她一顿气受,连忙岔了话题,才缓解了几分尴尬。

午后众人告辞,慕夕瑶让人好好送了出去,才消停下来,抱了小包子喂奶。

宗政德??还算叫得出口。可是这平日里哪家会这么一板一眼的叫唤?而且德这个字,不适宜做昵称。

回头还得让宗政霖给想个表字才好,不然慕夕瑶就自荐一个,叫小包子更好。

晚间宗政霖回屋,一听慕夕瑶提起儿子小字,立马来了兴致。也不梳洗,垂眸片刻,在桌案上一阵写写画画,最终选定“诚庆”二字。

慕夕瑶念叨几遍,觉得找不出问题,只好悻悻放弃自己请缨的打算,点头应下。

宗政霖替儿子取了表字,稍感安慰,抱着慕夕瑶和小家伙,一家三口很是温馨。

“今日大皇子妃找你事儿了?”宗政霖并无隐瞒自己在丹若苑里安插人手,得了消息的事情。

慕夕瑶也懒得过问他线人是谁。小嘴一撇,极为不屑的哼哼两声,示意她大人大量的不跟那女人一般见识。

见小女人一副高昂的姿态,就知道她丝毫未将大嫂挑衅的说辞放进心里。

宗政霖反复摩挲她发顶,心里却琢磨着以后的正妃怕是要让母妃费心,挑个极为贤惠的才是,要不然这后院说不准就能被小女人给拆啰。

第六十章 舞姬

慕夕瑶坐月子期间,宗政霖回军营接连练了一个月兵,之后回京述职,接管京畿武建司。至此,六皇子宗政霖在兵部打下根基,为即将到来的漠北战事做了铺垫。

等宗政霖再次踏入丹若苑,诚庆已满月零八天。

小家伙脸蛋完全长开,养得颇为结实,小胳膊小腿儿正舞得欢快。从慕夕瑶怀里抱了诚庆,宗政霖细细看了儿子黑黝黝的凤眼,越发像他。拍拍他小屁股,小家伙伸手拉了一缕宗政霖鬓发,晃晃忽忽就往嘴里送。

慕夕瑶过去接了人,把宗政霖头发松出来,一手托着诚庆,一手轻拍,哄他入睡。

小孩子睡眠总是许多,一会儿就没了劲头,举着双手放在嘴边,小嘴微合,睡熟了。慕夕瑶将诚庆递给奶嬷嬷,才返身回来给宗政霖布菜。

两人用了饭,宗政霖牵着慕夕瑶小手坐在窗前软榻上,搂了腰肢,慢慢抚摸她披散的长

发。

“过两日府中会进人。”宗政霖很是随意的交代了声。

“进人?”慕夕瑶马上明白过来。

宗政霖居然会主动提进人?难道看上了什么奇女子不成?前世的建安帝可是在形形色色的绝世妖娆面前也巍然不动。

宗政霖看着小女人愣神,点点她额头,“没得乱猜。是大哥送的舞姬。”

大皇子宗政淳昨日借着给宗政霖接风,硬是塞了两个美貌舞姬过来,说是取乐。宗政霖哪里不知宗政淳打算,无非就是放些钉子,若是能搅了他后院更好。

宗政霖颇为冷淡的推拒,后来众人起哄,宗政霖方明白这是近日里风头太盛,惹了众怒。垂眸片刻,点头应允,又看着大皇子客气谢过。只心里做何打算,不足为外人道。

此时说给慕夕瑶听,也是让她知晓这些女人的根底,心中有数。

慕夕瑶本就聪慧,对于男人间互赠美姬,使绊子搅合后院之类嗤之以鼻,也只有大皇子那种头大无脑的干得出来。

“舞姬好啊,妾最喜——赏舞看花。”那妖娆魅惑的眼神儿看得宗政霖食指大动。

捉了人在书房,也不及回正屋,就把慕夕瑶摁在书案上一通亲热。宗政霖等慕夕瑶出月子耐性用尽,自然不会轻易饶过她。

两人在书房缠绵翻滚至三更方歇。亏得慕夕瑶见势不妙,苦苦相求,又许下诸多好处,宗政霖才勉强收兵,抱了人沐浴就寝。

翌日,两名衣着素雅,身姿窈窕的女人被大管事带着在丹若苑叩见侧妃和后院各位主子。

看着下面跪着的人,不但没有丝毫烟花之气,而且规矩也是顶好。

行止有度,回话谦恭,倒和慕夕瑶预想中的烟视媚行截然不同。听着报了名儿,也是娴雅的玉宁玉妍。

慕侧妃对于红牡丹硬要装成白莲花非常看不顺眼。当怜人就应冲着那倾国名花而去,怎么可以如此三心二意,不务正业?

唐宜茹等一干女人也是眼色不善,这哪儿是送什么舞姬,分明就是冲着爬床而来。小唐氏杏目中凶光闪过,显见对二人极为不待见。

慕夕瑶高坐上首,瞧着两人那一身气度,得,区区舞姬,把皇子侍妾都给比了下去。这不明摆着是来抢地盘,勾男人的?

大皇子那个粗人,居然还能百里挑一,调教出这么两个好颜色,真是难为他苦心孤诣,舍己为人。

慕夕瑶心下了然,不以为意。对付这种走后院路子的,她可真是当仁不让。

只见女人金晶护甲一抬,指着那什么玉来玉去的,开口就让一屋子人傻了眼。

“身为舞姬,如此德性,还怎的勾人?”

慕夕瑶美眸斜斜一撇,语气尽是嫌弃,“如此呆板木讷,不解风情,如何能让男人得了趣味?”望着下面两人,慕侧妃连连摆头,嘴里仄仄有声,神情全是鄙夷。

看着两人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傻样,慕夕瑶指尖一挑,远远隔空描画开来。

“眼神不够魅惑,身姿不够曼妙,衣裳不够裸露。那什么香肩和柳腰都得露出来。以后啊,就日日选些半掩半露,似见非见的纱裙为好。”

慕夕瑶也不管其他人见鬼似的盯着她看,身子微微前倾,眯眼仔细打量片刻,娟帕一甩,嗤笑出声。

“做舞姬的,如此清贵,这让男人如何下手?回去对镜好好揣摩。什么时候一眼望去,就能瞧出个妖精来,什么时候再近前给殿下献舞助兴。”

说完唤了矗立一旁,头颅低垂的大管事,让分了院子给两人“改邪归正”。又直言没有长进,就得勤学苦练,别只记挂着往殿下面前“丢人现眼”。

满屋子女人都被侧妃口无遮拦的话弄得羞窘不已。莫非私下里慕侧妃就是这种调调,才勾得殿下只宠着她一人?

还有那舞姬,虽然各府里也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可也没侧妃说得那么不正经。怎么话从侧妃嘴里出来,这舞姬就和勾栏院里的下贱坯子不遑多让了?

看着田福山带了脸色青紫的人下去,慕夕瑶又成了平日里好说话,讲道理的侧妃主子。哪里还有刚才的尖锐刻薄?

“这府中啊,就要有个规矩才好。不然叫人把这些个取乐的玩意儿给误会成了殿下后宅,那就失了颜面。”

话被慕夕瑶这么一说,底下不知多少人心里嘀咕:这府中最没规矩的怕就是训话这位。

慕夕瑶哪有闲情管他人心思,她正在心里得意于大皇子出的昏招。

你仗着大哥身份给弟弟院里送两个不干不净的东西进来,还不兴她慕夕瑶把人给踢了?

如今阖宫可都知晓,她慕侧妃可是六殿下的宠妾,耍个横撵个人什么的,再寻常不过。

女人嘛,耍得了性子,吃得起味儿,这是本事。

慕夕瑶细细品着墨兰新制的花茶,全身慵懒的靠着椅背,很是惬意。

座下女人望着侧妃日益娇媚的容颜,无不心酸难受。

又看她今日跟换了个人似的,句句尖酸,毫不留情。只觉这慕侧妃也不是个好惹的,说不得平日里就全是伪装,今日为了固宠,才露了真面目。

不过想起那两舞姬惨白如纸的面色和羞愤欲死的神情,心中就舒坦几分。

这侧妃还真是出手精准,字字见血。活生生揭了人遮羞布,无异于当面羞辱,真真犀利。

第六十一章 暗算

唐宜茹看着慕夕瑶一付温和淑雅的做派,心中冷哼。这个女人当真会演戏,平日里贤淑高华,哪里有方才牙尖嘴利的恶毒。

可惜殿下没有见得她真实面目,不然必定不会被如此表里不一的女人所迷惑。

唐庶妃在心里悲叹自己时运不济,看着慕夕瑶生产后越发出挑的身姿,恨得指尖都在打颤。

后面唐慧茹看着她那嫡姐只顾盯着侧妃猛瞧,丝毫没有察觉出自身异样,心中喜极。那女人如今也是数着日子过活而已,居然还有闲心争风吃醋,简直活该短命。

张氏这是自“怀孕”后消失许久的首次露面。两个月大的肚子还未显怀,张氏很是小心的扶着小腹,脸上一派娇羞柔美。

慕夕瑶对张氏细腻入神的演技叹服不已。这后院女人果然个个不凡,全都身怀绝技。

刚刚挥手示意近前说话的张氏无需客套,却陡然发现玉佩发热。这一意外让慕夕瑶暮然一惊。玉佩示警,是有危险?

再三确认,的确是张氏身上出了问题。

可是这里如此多人,她难道还能对自己下手不成?不说她如今自身难保,就是要动手也不能选这个时候。

不能直接下手,那就是间接威胁。慕夕瑶脑子一转,隔着这么远,莫非又是毒?

慕夕瑶面上还和张氏搭着话,心里却飞快的思索,这张氏怕是又着了别人的道。玉佩示警,是提醒自己有不干净的东西。

就是不知这毒是只针对张氏,还是欲借机把她慕夕瑶给一锅端了。

又说会儿话,慕夕瑶端茶送客。等所有女人离开,立刻叫了屋里伺候的人沐浴更衣,将方才穿的衣裳只留几件送到前面让大管事验看,其余尽数焚毁。

宗政霖在书房得了信,凤目眯起,厉声吩咐,“查!”。

又使人暗中将张氏平日里使用的物什全部翻查,更送了些用具到红姑那里,只等结果。

两日后暗卫来报,张氏那日所穿衣物沾染有“蹁跹”。

这不是毒,而是会逐步诱发婴儿生长畸形的一味药材。

宗政霖眸中杀意尽显。这是想谋害张氏腹中“胎儿”,还是想一箭双雕,连诚庆也不放过?

根本无需多想,黑手必定就是他那几位好兄长。

宗政霖看着奏报,只觉庆幸。亏得小女人对毒体察入微,否则这药指不定就在他儿子身上发作了。

这是第二次慕夕瑶对毒体现出格外警惕的一面,宗政霖记得清楚,第一次是选秀上的蛰蛛事件。如此看来,小女人秘密不少。

宗政霖下令监控张氏院落,抓住翩跹顺藤摸瓜。又带了慕夕瑶母子往淑妃宫中请安,佯装被留宿一夜。趁机请人进丹若苑清了个干净,才放心接人回府。

等两日后得了暗卫消息,宗政霖面色沉如锅底,原来此事牵连还不止一人。

当日晚上,六皇子府悄无声息消失了一名婢女和一个侍卫。

而侍妾孔氏则是脸色惨白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内室的半截手指和一包药粉,整个人顿时瘫软在地,咬着丝帕哽咽战栗。

丹若苑里,宗政霖搂了慕夕瑶慢慢将此事说与她听。

原是孔氏听了院子里丫鬟怂恿,气恨不过张氏比自己晚入府却先得子,特意在路上等了张氏一道,趁机对其用了药。也就是查出的“翩跹”。

可那孔氏愚不可及,连留在身边伺候两年的丫鬟也没弄清根底,居然好死不死在三个二等丫鬟中,提拔了个大皇子安插的钉子,药粉也是由此而来。不过意图谋害的对象并不是张氏腹中胎儿,而是宗政霖长子诚庆。

至于那侍卫,则是和太子府中一奴婢是家乡人,打小的情分,平日里见面也是非常小心。不想却被太子发现,拿他相好的相要挟。逼得那侍卫不得不背主,暗中给张氏茶水下了“西子怀珠”。

太子本意是想用张氏这颗棋子来搅乱宗政霖后院,最好能来个栽赃陷害,拉上两三个女人,让元成帝看看这个老六是如何后宅不宁,不堪重用。

慕夕瑶靠在宗政霖怀里,听着男人低沉讥讽的话语,美目中尽是锋芒。

既然宗政淳敢对他儿子出手,那她慕夕瑶也不是好欺负的。

那个莽夫唯一值得夸耀的就是军功。打蛇打七寸,慕夕瑶下手从来都是狠绝果断。

最痛快的还击,莫过于让那个莽夫上不了战场,挣不了功勋,只能眼睁睁看着比他年幼的弟弟封王进爵。

至于太子,宗政霖自会应付,没指名点姓惹到她头上,她还没那个闲情逸致去抢宗政霖的乐子。

慕侧妃想着那两个不省心的,又看着自家男人胸有成竹的镇定,微微笑出声来。

“殿下,妾见太子和大皇子待您可是相当宽厚。”慕夕瑶挑起一缕宗政霖鬓发,用发梢轻轻扫过他颈侧。

“调皮。”宗政霖捉了小女人使坏的柔荑,把人往身前带带,抬起她光彩夺目的小脸,就见她一脸算计,笑得甜腻。

自两舞姬入府已有半月,经慕侧妃亲自验看应允,才终于有了机会殿前献舞。

慕夕瑶侧靠上首扶椅,莹白玉指剥了南边进贡的丹荔,慢条斯理喂给身侧慵懒靠着的宗政霖,眼睛却扫了一圈下面坐着的各色女人。

昨日放了消息,慕夕瑶将亲自设宴为宗政霖取乐,还特意唤了舞姬献艺,后院女人哪里还坐得住。今日就嫣红柳绿结伴而来,连有孕三月的张氏也不甘寂寞,扶着丫鬟的手,坐了唐庶妃下首。

众人看着下面两名舞姬经了侧妃调教,果然风情四射,勾人夺魄。

只见两女丝巾掩面,提臀扭胯,腰间一水晶挂链,随着身姿摇曳,折射出光华万千。两人纤腰款摆,曲线玲珑,半透明的纱衣下抹胸若隐若现,动作起伏间,胸前沟壑凸显无疑。

慕夕瑶暗自感叹,亏得宗政淳挑选的人没辜负她亲笔描画的舞衣。

这两女的功底倒是异常扎实,举手抬足间都是欲语还休的勾挑魅惑,显见是受了特殊调教。

粗鄙如宗政淳,居然也有如此鉴赏的能耐。恐怕男人生来在情色上就天赋异禀,功力深厚。连素来冷清的六殿下宗政霖,私下里也是深谙其道,乐在其中。

侧头看着宗政霖欣赏美人翩翩起舞的专注,慕夕瑶嗤嗤笑了起来。

“殿下,美人可好?”双眼秋波暗送,调笑宗政霖看得入了神。

大手在广袖的遮掩下捏捏她翘臀,“在乎?”盯着她控诉的样子,丝毫没有停下手里动作。

“这两个女子,会武。”宗政霖低声轻咬慕夕瑶耳垂。

TA共获得: 威望:1 分| 评分共:1 条 萱舞翼 2013-12-02 威望 +1 来自 杭州19楼 手机版 m.19l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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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3-11-30 11:2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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