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有个坏毛病,厌憎一个人,便是她无心一句也能被他诸多挑刺。明明是示好,生生就被宗政霖理解成了虚伪自傲。

执起汤匙,低垂着眼睑往嘴里送了一勺麂子菌菇汤,对不远处立着的女人,却是再不多看一眼。

她便这般不招他待见!十指紧握,万靖雯面色隐隐发白。若说之前还能怪责旁人阻碍,那么如今,除了证明她是个没本事,抓不住男人心的,还能作何解释?

便是上辈子,她也从不曾如此窝囊不济!心下乱极,也没了脸面再赖着不走。难道是她这幅样貌不讨他喜欢?万靖雯对比前世容貌,对如今顶着这副面皮便隐隐生出恼恨。

“妾,告退。”话里带出艰涩,恭敬一礼,转身便拖着步子朝门外行去。

“万氏。”身后骤然响起的召唤,仿若冰天雪地里,给了她活命的温暖,只叫万靖雯欣喜若狂。

“闲暇时候,得空多在营帐里抄经。”

还未来得及转身,方才升起的希冀,便像被一盆冰冷刺骨的井水当头淋下。这是被他变相禁足了吗?

书案上摊开的《法华经》,蝇头小字,墨迹黑沉,只看得本就烦躁的万靖雯,心里越发坠得难受。目光无神落在那密密麻麻经卷之上,纸页上本是笔力遒劲,排布整齐的字迹,骤然间像是波纹似的荡漾开来,慢慢就扭曲成吸人的漩涡。

“都是你这该死的贱婢。若非这幅皮囊太是寻常,本宫也不至费尽心机得不来他正眼相看!”

轻叹一声,温婉女声柔柔劝诫。“后宫就是个死地,你又何必如此放不下。与其在皇上跟前心机费尽,不如好好为以后谋划着安稳过日子才是。”

“安稳度日?如你这废物一般,一辈子被遗弃在玉照宫中,到死都不过无人问津六品御女?”嗤笑一声,显见对回话之人极是看不上眼。“别忘了,你肚子里流掉那男胎,可是与你最要好之人下的手。”

“所以她死了不是?”没了之前柔和,话里憎恨不过转瞬而逝。

“知晓那是吃人的地方,就别指望着平平安安,一辈子守着个院子终老。”

话到此处,终是没了争辩。许久过后,才又有了忠告。“莫再妄自作恶,上辈子你如此风光都不得他心意。这一世,贪图太多,只会早早丢了性命。”

“一派胡言!上辈子碍于身世,他对本宫始终存着戒心。这一次好容易身家清白,不争上一争,怎对得起老天爷给的这条命!”

话不投机,势弱一方也只能眼看她一步步踩在刀口。前方出路,却是蒙着层雾霭,昏黄暗浊,越来越不见光亮。

朱锦缩着身子,死死捂住嘴巴,眼瞳里满满盛着惧怕,目光微微颤动间,惊惶之态显露无疑。背心 ,连软倒地上,曲着的小腿儿也不听使唤,想要趁早离开此地,却是连站立都不能。

帐篷里寂静得叫她心惊胆战。跟了主子十余年,从前在府上,主子从不留丫头值夜。只这一回,一个营帐里待着,也是遣了她到张庶妃那头过夜。虽有几次觉出有声响,也只以为是主子睡得不安稳,偶有梦呓。直到今日…大白日里,她领命出去找火头要了清热散火的青笋粥,回来时候,竟叫她撞上这样骇人事情!

莫非话本里讲的鬼怪故事都是真的?越想越怕,只一心想着出去才好。之后如何,半分也顾及不上。

抚着额角,万靖雯面色阴沉竟比外间要落雨的天色更是难看。近日里情绪起伏太大,竟叫那女人屡屡钻了空子往外冒头。正欲凝神执笔抄书,余光瞥见屏风一角,神色骤然变得狰狞。

杏黄菁布裙摆…

“朱——锦。”

再熟悉不过一声传唤,吓得朱锦魂不附体。眼角有泪无声滑过,她太清楚,里面那人,绝不会轻饶过她。

荆州锡城。风向变化之快,只叫众人头晕目眩。早前犯事儿的,这会儿正急急赶着往知州府上登门告罪,就盼着知府能在那位跟前说说好话,得罪之处,他们认赔,便是吐血变卖身家也得赶在殿下回城之前,把那位惹不得的安抚下来。

嘉和坊门前,看热闹的百姓远远瞅着重新打点过新开张的门面,私底下窃窃打探。

“这家铺子不是说是那西晋婆娘开的?东家都没了,又被人砸得做不下去买卖,如今怎么还敢大张旗鼓,燃了爆竹开门待客?”

“莫不是另一家店?”

“叫你平日多识字,莫在外头跟娘们儿瞎混。瞧瞧那招牌,分明还写着‘嘉和坊’三字儿!”

“那就是换了东家?”

“西晋人开的店铺,谁会蠢得寻了晦气,不用么的往前凑?”

“这倒也是。”

外面看热闹的都是些没根底的。真正知晓内情的,这会儿正赶着一个接一个乘了小轿带着家里女人,拎着贺礼,腆着脸登门道贺。

“老爷,不就是个女官盘下店面,哪里就用得着您亲自登门。”华贵马车之中,一二十出头装扮得宜的妇人,正与新上任通判大人对面而坐。嘴上有些抱怨,不明白一个成衣铺子,竟能劳动她家大人,却是为的哪般。

“无知妇孺。你可知晓之前这嘉和坊,是殿下特意关照过?”通判对家里定下这门亲事,早几年就不满意。这会儿升了官职,对这没甚教养的嫡妻就越发看不上眼。

“可殿下不是将那女人都给…”

“既知那女人没了,你怎就不想想,这铺子如今是落在林女官手上。而那位京里头来的庶妃,立了如此大功劳,为何就没能沾着一星半点的好处?”军中有消息传出,能发现那女人是西晋探子,万庶妃是立了功的。至于一个女人为何如此了得,没人说得明白。

“老爷的意思是…”

“总算还没太蠢。这铺子给谁,不过殿下一句话的事儿。谁更得宠,这铺子就归在谁人名下。”

“原是这般。”女人恍然大悟。不过片刻,又有些幸灾乐祸,“老爷,您看这林女官,论宠爱都能压到京里来的庶妃头上,该不会…最后跟那女人落得同样下场?”

“浑说!殿下女人如何,何时轮到尔等妇人随意谈论。”通判大人脸有些涨红,这话要传到殿下耳中,他才得来的官位哪里还能保住。“待会儿进门,你便跟着知府夫人身后,若非贵人亲自寻你说话,半字儿也不许开口。”

被教训一通,那妇人也就唯唯诺诺缩了脖子。

“主子,您这样不搭理他们,会不会声名不好?”大院里蕙兰正盯着小丫头晾晒才洗好的小主子衣衫,殿下有过吩咐,小主子全套被褥衣物,必须由专人掌管,马虎不得。

见主子闲闲躺在摇椅上翻书,压根儿没将嘉和坊开张这事儿放在心头。那些个来贺的达官贵人以及各家夫人小姐,这一趟来得再是心诚,也没打动主子分毫。

扣着书卷放在膝头,摇椅晃动得咯吱作响,慕夕瑶漫不经心。“被唤做殿下私底下收用的女人,名声还能坏到哪儿去。再说了,”望望头顶晴好天色,眼里慢慢涌上愉色。“这两日把行装收一收,等着你家殿下回府,咱也跟着出去玩耍一遭。”

锡城,非她久留之地。这里名声再差,也与她慕侧妃毫不相干。这地方既然万靖雯喜欢,便留予她好好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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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4-02-08 19:52 只看该作者

398 # 展开电梯 .第1卷 第三五九章 解恨

第1卷 第三五九章 解恨

盛京,八皇子府上。

“你当时如何应承本殿?必能令他两人生隙,叫宗政霖后院自乱阵脚,嗯?”宗政涵暴怒钳制住赫连葳蕤下颚,眸子里似有风暴酝酿。啪一声清脆耳光,足见男人如何狠下心来不留情面。

一掌将她打得趔趄着带倒了绣架,人也扑在地上松散了发髻。嘴唇被牙齿磕破,猛然跪倒地上撞得膝盖阵阵发痛。赫连葳蕤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轰鸣声震颤不休。

“你可知宗政霖在奏折中如何呈禀?”方才被元成帝叫到御书房狠狠训斥一通,这会儿宗政涵火气未消,想起那时这女人信誓旦旦与他允诺,必能给他个惊喜。“你那惊喜,倒是惊得本殿这会儿也消受不了!”

犹自不解恨,拽了她披散背后的发丝,宗政涵眼看这女人嘴角渗血,冷笑用拇指替她擦拭血渍,就着那手指,便这么冲着赫连葳蕤眉心印去。

待得眉间一点艳红灼然绽放,一身戾气的男人方才罢手,甩了她在地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宗政霖将那女人是西晋密探之事一字不漏呈报上去。随着奏折一并递呈老爷子跟前的,还有一方铭牌并两封密函。”

赫连葳蕤单手撑在地上,另一手抓住胸前衣襟,低垂的眼眸中,幽暗不见半分神采。闻言瞳眸一缩,撑在地上的手掌骤然握紧。

“猜到了,嗯?”宗政涵今日暴怒,最大因由便在此处。“如今皇上下令,命本殿率虎贲司务必于两月之内,剿灭大魏境内西晋余党。同领此事的,除了本殿,还有皇上心腹近臣,正二品刑部侍郎赫连章!”

赫连章何人?宗政霖岳丈,掌刑部要职,为人老奸巨猾,朝堂之上唯皇命是从。然则私底下是否与宗政霖秘密结盟,这事情,没人摸得清。有他一路监察此案,宗政涵即便能够偷着徇私,能保存下来,花了大价钱自西晋交换来的利益,也是十不存一。至少那密函中提到的据点,赫连章必定了然于心。

这般大的折损,几乎将他大半年来暗中积蓄一朝耗尽,自然是怒火中烧,见着赫连葳蕤不惜动了巴掌。

“自今日起,你好自为之。皇子府后宅之事,交姒氏掌管。半年之内,除了你这方院落,本殿不想在别的任何地方,见到你身影。”说完便头也不回,冷着张脸携怒而去。

不可能,怎么可能!那女人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将她送去的人暗中处置还顺带栽赃到那北地寡妇身上!被她意想之外的人,极其突兀设计一回,这滋味,赫连葳蕤初次品尝已是得了惨痛教训。

那女人就不怕她将她秘密勾结两晋之事捅了出去?

“主子,方才殿下…”听见屋里传出殿下怒极呵斥声,外间侯着的大丫鬟薛琴带着底下奴婢吓得远远避开。直等到八殿下一脸阴寒拂袖出了院子,才敢试探着摸进屋里探看究竟。

哪知进来便看见内室里乱得不成样子,绣架锦凳歪歪斜斜倒在一旁,连主子,都是背对着她跌倒在地,一头飞云髻 不堪,斜斜插着的金丝缕步摇,眼看已是摇摇欲坠。

出口之言哽在喉咙,从未见过主子如此狼狈模样,大丫鬟怔愣当场,全然不知所措。

“滚!”心里一把火烧得她恨不能将万氏焚成了灰。是了,那女人如今是有恃无恐。在宗政涵被元成帝训斥,领命办差这要命当口,她要敢这时候将万氏捅出去,那女人立马就能反咬一口,将整个八皇子府都给彻底搅合进这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棋差一招!她从来就没想过,除了慕氏,这世上还有女人能叫她栽了跟斗。

万靖雯!此番害得她在宗政涵面前失了恩宠,又被掳夺权势。等到她回京时候,这笔账,定要叫她刮骨剜肉也还得干净!

“怎么,阴谋得逞娇娇如此开怀?”夜里掩人耳目进了城,宗政霖揽着几日不见的小人儿,颇有些舍不得放手。

“妾也不管她是自个儿与西晋勾连,或是借了赫连葳蕤的人行事。妾只知道,这会儿,那两个女人定然和睦不了。”想联手对付她?当她是傻子,打不还手之辈?

不管万氏心里如何打算,就凭死在军医处那两人身份,宗政霖之后查出,竟与宗政涵暗藏在西晋那头势力有关。慕夕瑶就能断定,万氏与赫连葳蕤,私底下必有勾连。宗政涵此人恃才傲物,阴毒狠辣,想的多半是凶蛮法子。这种女人间弯弯绕绕的把戏,于他而言,并不擅长。

要么是她二人齐心协力,赫连葳蕤借了西晋死士与万靖雯行事。要么,便是同床异梦,万靖雯野心太大,妄想一箭双雕。不管如何,这两个女人在她身后背着结盟,最终目的,不过是要寻她慕侧妃麻烦。既被她提早识破,这事情,怎可能那般便宜作罢。

瓷白细嫩一张脸蛋儿上,精致眉眼笑得得意。“赫连葳蕤不是自恃才高,在八殿下面前颇有体面?”张开五指,小巴掌张扬挥了挥。“偏就叫她自打耳光,还摸不清是被妾算计了去!”

水亮明眸带着傲气,欣欣然极是欢快。眼珠子一转,便搂上宗政霖脖子,妖妖娆娆靠上去撒娇。“待得回京时候,殿下顺藤摸瓜寻着了与万氏接头那人,到时候记得将她交予妾,妾要处置了人出气。”万氏身上藏了她极为感兴趣的秘密。

一点没有隐瞒他她就是不怀好意,偏就睚眦必报,小模样乖觉得很。

万靖雯能与两晋勾连,交换不过是利益。城府深如宗政霖此人,再加上第五佾朝出谋划策,完全能够冒充她身份,在双方接触中暗自布局,因势利导。

细作,最怕就是机密泄露为敌人有机可趁。而她,偏偏逮住了这次大好机会。这也是为何乾纲独断如宗政霖,先头明明杀机凛然,却能听进她谏言,暂且留下万靖雯性命。

六殿下心中天下江山之谋,可不仅仅局限在大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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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4-02-08 19:53 只看该作者

399 # 展开电梯 .第1卷 第三六零章 温情

第1卷 第三六零章 温情

“本殿回府,娇娇就没想着…,嗯?”两个将旁人算计得怒不可遏的主,这会儿正经事儿说完,便得了空闲亲昵逗趣儿。

见他主动俯身凑近面庞,慕夕瑶一手赶忙捂住小嘴儿,眉眼弯弯径自得乐。

殿下您一身锦袍还未褪去,这么急慌慌占妾便宜,忒不沉稳。

脖子向后微微仰起,小腿儿半空中可劲儿蹦跶,一副与他嬉闹躲闪模样。搁在宗政霖腿上浑圆挺翘小 ,不大会儿便磨蹭得男人眸色暗了暗。

“再闹腾便立马回屋办事儿。”明明是威胁她不许点火,视线却流连在她胸口, 裸透出侵犯意味。

又借这事儿胁迫她!老早记恨着,慕夕瑶百般不服输。侧头望向他身后更漏,咦,还差半刻钟不到…这时辰好啊,慕妖女眼珠子一转,坏主意涌上心头。

“得换个姿势,坐得妾 疼。”世家女子如她这般口没遮拦,整日里将“妾的 ”放在嘴上,满盛京里寻不出第二人。

好在六殿下不觉粗鄙,反倒觉着听她说来尤其招人。这会儿她正装模作样,挣扎着嚷嚷要下地,这时节本就不算厚实的衣衫,只隔着层布料,磨得宗政霖凤目半是开合,手掌也顺势托着她小 ,接触间自是带着些情色 两回。

好容易安安稳稳沾了地,慕夕瑶站在他跟前微微俯首,一下便撞进宗政霖深邃墨黑的眼眸之中。男人下颚微冒了胡渣,一双眼沉沉盯着她看,通臂烛台照耀下,冷肃面庞俊得逼人。

淘气拽了他冠带,就这么没个规矩正面儿攀爬上去。 晃悠悠分开坐上他膝头,故意一个身板儿不稳,果然招来他出手扶住她腰身,那动作,快得慕夕瑶憋不住呵呵直笑。

“本殿跟前也耍心机。”宗政霖戳戳她脑门儿,被这小无赖一句“那也得您受用才成”,娇嗲嗲给顶撞回来。

未待他摆架子训人,便环住他脖子撅了小嘴儿。“殿下不就想问妾心里惦记您不曾。”说着便硬拉了人到跟前,十分乖巧顺了他心意。

虚着眼瞅眼更漏,慕妖女放心闭了眼眸,就着这暧昧姿势,自是怎么 得厉害,怎么往他身上招呼。

直到宗政霖贴在她背心的手掌逐渐灼烧起来,这妖精还在不知死活扭动臀胯。底下那物什顶得她双颊绯红,被她旷了三五日下来,宗政霖哪里抵得住她刻意 。

鼻息微有不稳,六殿下语声黯哑。“娇娇,叫人抬水进来伺候沐浴。”隔靴 ,最叫他难受。

“不好。每回见着人,您净想着这档子事儿,倒是好好体会下妾的用心才好。”叫您不矜持与妾 ,这会儿子,您倒是试试妾这心意,得不得用。

被她揭破心底念想,宗政霖起初还耐着性子与她温存,直至这该死的女人冲着她耳蜗甜甜叫喊,一声比一声勾人。“殿下~”

心神不稳,宗政霖忍得辛苦。实在不经她缠磨,强势性子发作,好歹还记得稍加安抚,莫叫她以为他念着她,单就为了与她欢好。“心念于你,自是乐意亲近。只碰着了人,总是撒不开手。”

难得有耐心解释时候,宗政霖未做隐瞒。可惜慕妖女哪里是那般细腻之人,她一心琢磨,不过如何拖延时候。

“娘亲!”“娘娘!”

人还未到,两小家伙已扯开嗓门儿开始唤人。当先那个吐字清晰,紧跟着的却有些奶声奶气。

宗政霖方才还忍不住微微挺动腰身寻了那畅美之地,这会儿整个人骤然僵住,神色极是不自然。正巧逮住她美眸中一闪而逝的笑意,六殿下胸口恼意升腾。

一手扣住他后脑,男人压着声气,凑近她耳畔。“混账东西,还不赶紧叫人外间守着。”当爹的这会儿被妖精勾出火气,仪容不整,下边儿那物什还高 立着,不堪见人。这时候若再反应不过来被这胆儿肥的故意戏弄一场,宗政霖也枉费她口中逢迎称颂“殿下英明!”。

好容易占了回上风,慕夕瑶满面春风,巴着他肩膀回头吩咐蕙兰,务必安抚小家伙片刻。

蕙兰一听主子交代,哪里不知殿下在里头,定然又与主子做了那脸红心跳之事,这会儿是指定不能叫小主子硬闯进屋。

好在到底伺候过这两位顶顶精贵的不短时日,本事渐长,终是没让里间那对为人父母的失了颜面。

宗政霖咬牙瞧她不过整理下鬓发,起身又是雍容雅致得体模样。再观自己内力运转也不过稍许好转,眯眼瞧着跟前笑颜如花的女人,脸色更是不虞。

“不兴怄气的。”柔柔吻在他唇角,慕夕瑶伸手替他抚平衣襟。“妾念着殿下,儿子们心里也是记挂着您的。”

总是有法子叫他瞬间软了心肠。这般暖暖带着情意的话,只叫宗政霖目光投向外边儿,听着那两小东西吵吵嚷嚷争着比对哪个今日更为乖巧,面上便渐渐有了柔色。

“出去仔细照看着本殿儿子。”没了她娇娇俏俏立在跟前,鼻尖暖香散去,身上悸动也平复快些。

“妾在外头等着您来。”冲着他送去个媚眼儿,慕妖女轻移莲步绕过锦屏,漏看了宗政霖眼中不可错辨的疼爱。

此处有她,有他两儿子在。连夜批阅公文,复又骑马回城的疲惫已渐渐疏散开去。

她说“等着他来”,话里理所应当,带出夫妻间平日随和,宗政霖稀罕得紧。

“娘亲!”“娘娘!”才一见她身影,一双小包子便赶着扑了过来。

“弟弟今儿个摔了瓷碗,诚庆教了他,下回再这样得挨板子。”

得,自个儿被他老子宠惯得,连板子啥样都没见识过,倒是学会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吓唬那小的。

“娘娘,凶!”小人儿也不是好欺负的。话虽说不完整,但指着诚庆告状那是一等一的机灵。

笑着搂了她儿子在怀,左右各一个,一碗水端平,每人一个夸奖的亲亲。被她养得好,俩小家伙很是自觉伸出白 胖手叫她查看。“嬷嬷给修了指甲。”

执起她儿子手指,见着手背上肉窝窝,当娘的没个正形儿,竟逮了她儿子挠小家伙手心。

母子三人嬉笑闹作一团,宗政霖一手打起垂帘,斜斜倚在门边,嘴角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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