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无巨细,莫漏一字。”

夜半三更替皇贵主子掌着宫灯,郭瑞福有苦难言。这位虽披了氅衣,可却独自立在廊檐下静得怕人。

方才他不过好言上去劝着,话还没出口,已然被娘娘随意瞥来一眼,冻得心都跟着打颤。

难怪顾公公临去前交代,跟在皇贵主子身边,得提十二万分心神才好。万岁爷动怒,明察秋毫,犯事儿的人自是处置果决。只眼前这位…招惹的人不说,旁的还兴迁怒!那眼神儿刀子似的,吓得他如今腿还发软。

双手揪紧氅衣襟口,慕夕瑶举目远望。今夜月有残缺,风有些凉。

腰间蓦然被人揽住,男人大手交叠覆在她小腹。左边面颊柔柔落了 ,身后那人黯哑着声气,胸膛紧紧贴在她背心。

“莫恼朕。一心念着伴娇娇长久,是朕失了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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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4-02-27 11:13 只看该作者

545 # 展开电梯 .第1卷 番外 吾心安处(五)

第1卷 番外 吾心安处(五)

于此静夜,听他一言,刹那明悟。

心有涩涩,缓缓的,小手贴上他手背。“长生之道不可取。皇上您平日勤练腿脚,已是安妥。”

握住她肩头回转过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描画她眉目,面容沉静。“朕之娇娇,华美如初。”

本已 的心肠倏然一顿。原是他还存着这层心思。有些好笑,却又觉着能令得这般冷硬之人说了软话,再不该取笑了他。

“再是华美,也被您掬在手上。臣妾还能嫌弃您不成?”boss大人您那弯弯绕绕的心思,想得太多了…

慕妖女当这是夸奖,对“华美”一词没觉着需得她谦让。

好好的气氛被她搅合了。虽则小妖精话说得很衬他心意,到底没了之前那分略带压抑的情重。

知她洞悉他用心,建安帝领着人回了里屋。只下颚微有紧绷。及至她伺候着更衣躺下,这男人也静静看着她,眼底有一抹不自在。

方才背着人说不觉难为情,这会儿屋里点着灯,两人鼻息相闻,面上神情分毫毕现。在她跟前,这是第几回被看了笑话?

真真是…别扭得很。万岁爷您说情话又不是头一遭,臣妾很是习惯。

“哄着睡了,守了您许久,困得慌。”您自个儿闹了笑话,臣妾不看还不成。想着他俊颜寡淡,偏偏握着她手不松开,慕妖女甜甜露了笑靥。

翌日偷偷招来郭福瑞问话,果然,没等她提醒,宗政霖已毁了那匣子药丸,还拉着脸面命人封口。

至于他自何处讨了那“灵药”,慕夕瑶左右琢磨,怕是还得落在护国寺头上。也不知护国寺方丈今日安好?

万岁爷病愈,盛京隐藏的暗流倏然而止。奈何有人手脚收得不干净,依旧被皇帝太子逮着了错处。下场…慕夕瑶觉着还算不错,替她险些成了奸妃逆党这事儿,狠狠出了口恶气。

中秋赏灯宴上,荣慧长公主拉着皇贵妃,避着人躲在半山腰说话。

“母妃,迟迟听嬷嬷说,父皇当初赏了您一盏兔 灯很是有趣儿。您叫人拿了给迟迟看看可好?”

“怎地突然惦记起本宫那盏宫灯?”慕夕瑶不解。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宫里老人都说,父皇与您便是因着那灯初识。迟迟心里好奇,就想看看。”小姑娘眨巴着眼眸,跟皇贵妃在万岁爷跟前讨好一个模样。

“原是在这处。”建安帝步上石阶,手臂立马被荣慧抱着东摇西晃。“父皇您快帮迟迟说说,求了母妃大方些才好。每次开私库,母妃都很是小气。”

这熊孩子!白疼她一场。她那是嫌麻烦,与小气压根儿不沾边。

“荣慧也就半大孩童,你拿了与她解解眼馋无妨。”皇帝护闺女儿,没忘了揽着皇贵妃坐下,左右都得顾着。

得,boss大人您女儿早过了十岁。儿子这年岁都领了差事,轮到她头上,想起一出是一出,还半大点儿孩童,您亏不亏心!怎地您罚诚詹时候没见手软?

有了父皇撑腰,总算如愿一回。荣慧长公主对着兔子灯目不转睛,面上笑颜就没断过。

“跟太子哥哥说得一点儿不差。母妃您果然仰慕父皇,父皇赏的物件,一眼便知养护极好。”

对坐男人挑眉闷笑,慕夕瑶抖着唇角,突然觉得几个小的没一个合心意的。心头嫌弃没消,便听那小丫头又给她添乱。

“母妃,您出嫁前是否就仰慕了父皇?听说父皇还是六殿下那会儿,京中闺秀见了父皇,就跟狼见了肉似的两眼放光。”

这回连着皇帝,也再笑不出声来。

“何人这般对荣慧说道?”

“诚佑向卫大人打探来的。”

长公主卖了太子,并着泰王一道给坑了。

“时候不早,还不回去安置。”赶忙招呼蕙兰把捣乱的带走,慕妖女娇嗔一瞪,责任全推给了皇帝。

“都是您给纵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男人不以为意,凑近了将人搂在怀里。“纵得更厉害的此刻在朕怀里。有胆子与朕横眉竖眼。”

逗弄她一番,占了美人便宜,建安帝神态餍足。一手 她小耳朵,故意冲着她呼气,果然见得小妖精面色更红。

“你当她今日为何挑了那灯说事儿?不过朕带了太子与泰王出宫,落了荣慧在宫里,小丫头不高兴,专程过来告状。”

小牙口滋滋作响,报复她两个兄长,拖累她这做娘亲的好生尴尬。“您不是最偏心眼儿,这回舍得叫您小心肝儿闹脾气?”

拍拍她背脊,建安帝未有隐瞒。“此去却是为政事。也该叫他二人接触下京中机要。红楼与菽香馆今后都需交由太子打点,泰王却是为出去见见世面。”

等等…她好像听见了“菽香馆”?盛京里头与红楼齐名,盛名远扬,豢养小倌与人取乐那地儿?!

当初她一心想乔装打扮溜进去见识一番。小心肝儿抖擞,颇有些后怕。若然被她得逞,看了那等“长针眼的”,boss大人会不会往死里惩治了她?

讪讪蜷在他怀里,皇帝口中纵得最厉害的,转眼已是乖顺模样。

“怕甚。便是娇娇曾向赵青卫甄二人多番打探菽香馆这地儿,朕也不至事过境迁还寻了你惩戒。”

男人言辞和善,抚着她脸颊的手掌更是异常轻柔。

可是万岁爷,您记得这样清楚作甚?

到了夜里,慕夕瑶才明白,这男人嘴上“事过境迁”,分明就是死死记在心头,半点不曾或忘!只可劲儿折腾她这劲头,便知他当初气得不轻。

“说好了不翻旧账。”情事过后,慕妖女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娇娇闺中惦记何等男儿?说与朕听听便放过你去。”

宗政珏!明儿个仔细你一身细皮 !

抱着软枕睡得香甜的长公主,梦里打了个寒战。

“剑眉,凤目,长身玉立,本事了得,跟万岁爷您分毫不差!”抱着他腰身,盹儿都不打一个,慕妖女涨红面颊,憋着股劲儿依旧不肯认输。

“还得疼臣妾,放在心头可劲儿的疼!”

臣妾识时务,虽则强不过您,臣妾还得最后为自个儿争一口气!

畅快笑出声来,建安帝抱着这不害臊的,马屁拍得好,得赏!

压着她小脑袋摁在胸口,男人目光柔和,掩不住眼底爱重。

“有无将娇娇放在心头,自去听听便是。”

番外 凤归——最美的时光

第1卷 番外 凤归——最美的时光

清醒时候越来越少,到了如今,面容精致如昨,奈何精神却一日不如一日。

终是到了尽头。灵魂虚弱,非药石能救。原来,她也有命数一说。劝了几个小的带着皇孙出去,惟独迟迟,哭得喘不过气,若非被太子牵走,怕还是不肯离了她榻前。

寻常嘴上挂着嫌弃他几个,真到了这时候,心里牵肠挂肚。自个儿身上掉下的肉,怎能不记挂。

握着她手的男人,手掌微微有些不稳。男人两鬓已生白发,目光清明依旧。专注凝视她的凤目,眼底俱是忧虑。

“娇娇。”好容易开了口,出口却是伤痛。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儿孙跟前,明着说还想与他单独说会儿子话。心底不祥之感沉沉压下来,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

“莫要说叫朕不痛快的话。”

惊悸一波胜过一波。一辈子的惧怕都落在这女人身上。

“这一次,臣妾恐怕不能应您。”

分明感觉出他指尖一瞬颤动,慕夕瑶靠在他怀里,眼底慢慢有泪沁出。

宗政霖此时该死的痛恨自己竟还能察觉出,被她捂热的那颗心,随着她每一次呼吸渐渐寒凉。就如同他此刻使尽浑身解数,恨不能融了她入骨血,依旧觉得困不住她。

“莫要淘气。朕陪着你歇会儿。”

“皇上。”

“娇娇。”男人额角青筋凸起,对她抗旨不遵,分明还要接着开口,轻易就动了怒。到底失了镇定。

“有您陪着,臣妾不怕的。”

“娇娇!”再一声呵斥,这回他无法挺直背脊,自来强横之人,从背后看去,竟显出几分萧索疲惫。

才半抬起手,便被他一手握住。顺从她眼底意愿,捉着她手心贴在他面颊。

“皇上还是这般俊朗。臣妾爱看。”

被他用力摁在胸前,力道大得竟让她觉得鼻子痛得没了知觉。

“那就一直看着。不要闭眼。”

眼前是他玄色冕服。十二章纹,还是昨日那一身。因着守在她榻前,历来爱洁的男人未曾离开内室半步。

后颈有 液体滴滴打落,层层晕开。

慕夕瑶鼻尖酸涩,闭着眼,心里亦然惊痛。

“臣妾会使尽力气留在您身畔。一生得您宠爱无度,臣妾无有遗憾。”

“臣妾知晓,自个儿伎俩瞒不过您。梅园那会儿您识破臣妾意图,定然知晓臣妾不是个实诚人。臣妾抱着私心,讨了您欢喜。便是这般,您心里知根知底,依然包容臣妾把戏。纵着臣妾伴在身侧,予诺臣妾莫大恩宠。”

她很满足,未曾错失他于她心动。

“臣妾瞒了您许多秘密,可到了如今,臣妾依旧不能说与您听。您便当做臣妾最后一次使了心机,偏偏不叫您如意,便能永远搁在您心里,留个烙印。”

“便是如此,臣妾还要托付您几个小的,臣妾怕懂事那几个偷偷难受,坏了身子。也怕荣慧受不住,再哭得晕过去。”

“臣妾知晓您亦不好过。可是臣妾信您,只能将担子压在您身上。”

“朝政之外再叫您操劳,皇上是不是又要怪了臣妾,‘娇娇淘气了’。”

五指紧紧扣住他襟口,泪珠滚落,同样浸湿他胸口。

“最后万岁爷您还是宠着娇娇,可好。”

耳后像是响起他压抑哽咽,慕夕瑶瑟缩着身子,紧闭的眼眸泪珠潸然而下。

“那枚药丸…”男人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来。

“对臣妾无用。”灵魂衰竭,命数已定。“臣妾将它用在了最值当时候。”

“明早起来,朕再与你梳妆。”

“好。”

“簪娇娇最爱的白玉钗。”

“好。”

“今日描的眉淡了。明早换一支眉石。”

“好。”

内室之中,锦屏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像之前每一次说话,亲昵非常,却叫候在外间的蕙兰死死捂住嘴,半分不敢哭出声响。

“皇上。”

“嗯。”

“老实说您脾气不大好呢。好在您长得俊,臣妾爱看。又疼着臣妾,宁肯被臣妾欺瞒也宠爱臣妾。”

“这般才能如了你愿,困你在身边。”

“故而臣妾很欢喜您。”

女子低低浅笑,气息孱弱。

怕极她夜里无声无息便丢下他离去,宗政霖片刻不曾闭眼。把着她脉息,直至第二日天光敞亮,连着两日不眠的皇帝眼中血丝密布,终是常常舒一口气。

“娇娇。”

“嗯?”

“用了药再睡。”

睁眼便是他熟悉俊颜,男人深邃凤目中,情意昭然若揭。满满都是关切,还有着安心。

搂着他脖子轻轻落了个吻。便是眼前男人,心甘情愿叫她道一声“无憾”。

“臣妾都听皇上的。”甜甜腻腻,娇 软,衬着她笑颜,叫宗政霖移不开眼。

只这一次,却是她言而无信。

“娇娇。”才喂她服了药,抱着人不过歇息片刻,宗政霖便察觉不妥。

怀里女人明艳面庞莹白 ,睡容恬静。只鼻息却是…

“娇娇。”

“娇娇。”

“夕瑶——”

脑子轰然炸响,眼前一幕幕如此鲜活。

“青州秀女慕氏夕瑶,给殿下请安。”初次见他,她慌张行礼。正值韶华,人比花娇。

“嗯,圆圆的胖兔子很可爱。”不知他取笑了她,她笑着颔首应和。

“殿下,可还会疼?”头一回服侍他沐浴,乍见他背后伤痕,她手指轻 过,像是抚在他心上,那样小心翼翼。

“宗政霖,你混蛋!”得诚庆那时候,她于产房中哭闹不休,他怒极教训她,却引来她声势浩大刁蛮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