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诗会,她结识了楚家六郎楚江涯,楚六郎乃名门之后,人生的劲挺不凡,又是今年皇上钦点的探花郎,秦蓉很快就对他上了心。

一个眉含春色,一个眉挑目语,楚江涯借着酒劲,在酒楼里强行占了秦蓉的身子。秦蓉不过十五,胆子都吓破了,楚江涯只是游刃有余地安抚她,“蓉儿,我忍不住,我看到你就情不自禁。”

男欢女爱这种事,有了头一回,接下来便容易了。即便秦蓉心里存着高攀的心思,可这种事,是轮不到男人吃亏的。

秦蓉一直等着楚江涯能来秦家提亲,等着等着,却等来了楚家与罗家结亲的消息。

秦蓉坐不住了,便给楚江涯写了信,一封信,闹得整个楚家人尽皆知。

楚江涯的意思是,妻不行,妾行。

这也是楚夫人的意思。还是看在秦婈的面子上。

秦蓉的眼里都是无助,可秦婈却感受到了恶寒。

这些世家子弟想要一度春风,大可去秦楼楚馆找乐子,若嫌弃青楼里脂粉味太重,那多收几个通房就是了,楚江涯强占秦蓉的身子,显然是蓄意而为。

秦蓉若是真给楚家做了妾,那秦家的脸面也就不用要了。

听完这些,秦婈说的第一句便是,“避子汤喝了吗?”

秦蓉握了握拳,道:“没、没有。”

为何没有,不言而喻。

秦蓉看着秦婈隐隐发怒的表情,哭喊道:“姨娘走了,爹又纳了妾,眼里根本没有我的婚事,哥哥更是从来都不喜欢我,蓉儿也是没有办法……大姐姐帮帮我吧……”

秦婈看着她,冷声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秦蓉道:“大姐姐得宠,只要您能同陛下开口,我自然能当正妻。”

秦婈气得深吸一口气,道:“知道楚江涯是谁吗?那是楚家嫡系,太后一脉!你简直荒唐至极!”

“大姐姐不也荒唐过吗?”秦蓉眼眶通红,道:“大姐姐进宫前不也是非朱公子不嫁吗?姐姐如今受宠,大皇子都养在景仁宫,为何不能帮我!”

“你这是在威胁我?”秦婈道,“秦蓉,你若觉得威胁我便能做楚家大夫人,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陛下。”

秦蓉“噗通”一声跪下,道:“蓉儿一时口不择言,是蓉儿的错。”

秦婈沉默。

秦蓉双手捂面,哀哀欲绝道:“可我什么都给他了啊,我这样子,还怎么嫁人?”

秦婈道:“秦蓉,楚家六郎对你并非真心,你若进了楚家,不论做妻还是做妾,都会后悔的。”

秦蓉道:“大姐姐,你不了解他,六郎不是那样的人,他说过,心里只有我一个,以后也不会碰别人……”

秦婈抿唇不语,只觉得这些话分外耳熟。

秦蓉的哭声越来越高,以至于秦婈根本没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秦婈虽知不该以己度人,但仍是道:“这些承诺最是不可信,他能对不起你一次,便能对不起你第二次。”

殿门外,男人的神色一僵。

第52章 长夜 夫妻,君臣。

“这些承诺最是不可信,他能对不起你一次,便能对不起你第二次。”

秦婈话中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不仅刺着了殿外的男人,也刺着了无助的秦蓉。

秦蓉泪如雨下,哭得发髻都乱了。

“不是这样的!六郎说了,他其实也想娶我,只是碍于楚夫人才迫不得已让我做妾。”秦蓉吸了吸鼻子,道:“大姐姐若是不肯帮我,那我便去做妾好了,左右六郎也说过,不论我是什么身份,待我都不会变的。”

“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秦婈看着她道:“等他与英国公嫡女成了亲,难道会为了你冷落正妻不成?今日你自欺欺人,委身去当楚六郎的妾室,那明日呢?”

秦蓉手搭在秦婈的膝上,“别说了,别说了。”

秦婈继续道:“等楚家拿着你的性命、你的孩子,试图拿捏哥哥,拿捏我,你又会找什么样的理由?”

姜岚月已经害了秦绥之一次,秦婈绝不会让秦蓉再害他第二回 。

秦蓉道:“不会的,我不会连累哥哥……”

秦婈冷笑看她。

不会?

今日她肯用朱泽的事相威胁,来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世家贵女那么多,他楚六郎为何偏偏选中你?算计来的感情本就是假的,二妹妹莫要执迷不悟了……”

话音甫落,秦婈的余光刚好扫到门外吗,那峻拔的身影微微一晃。

秦婈:“……”

外面的人是谁,她不用想也知道。

秦婈的声线立马变得柔和起来。

她将秦蓉扶起来,道:“行了,快起来吧,我都被你气糊涂了。”

秦蓉坐在秦婈身边,道:“大姐姐,我到底该怎么办?你到底会不会帮我?”

秦婈忍着斥她的冲动,柔声细语道:“此事再议,等我与柳妃娘娘说一声,你先以探病的名义在我宫里住下。”

一听要被留在宫里,秦蓉立马慌神捂住了肚子。

秦婈抱住她,在她耳畔轻声道:“等明日,我会让太医来替你诊脉。”

秦蓉道:“大姐姐,我没有!”

“没有最好。”

盛公公看着皇帝晦暗不明的脸色,躬身道:“陛下……还传膳吗?”

萧聿面无表情地转身,“不了,朕晚些再过来。”

月色初起,夜风微凉,一声落辇声响起,萧聿再度来到景仁宫。

秦婈连忙放下手中针线,起身道:“陛下万安。”

萧聿见她满面愁人,走过去道:“免礼。”

秦婈并未起身,“臣妾向陛下请罪。”

“臣妾家中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无言面对陛下。”

楚家一口咬定秦蓉蓄意勾引在先,俨然将楚六郎说成了苦主,嫡庶有别,尊卑有别,便是秦蓉有理都成了没理。更遑论秦蓉确实勾引在先。

此事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萧聿坐在榻边看着她道:“你打算如何处理?”

秦婈道:“臣妾二妹妹虽是庶出,配不得楚家六郎,但断然没有去给人做妾的道理。”

萧聿看着她,微微出神。

秦婈清了清嗓子,道:“还请陛下给臣妾几日时间处理此事。”

她声音嗓音轻柔,却不难听出哭腔。

萧聿拍了拍榻,“你先过来。”

秦婈还是没起身。

萧聿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秦婈整个眼眶都是红的。

萧聿与她一对视,眼泪顺着眼角便留下来了。

“都是臣妾管教不严,才出了这样的丑事,实在是……”

“好了、好了。”

萧聿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他低头看着掌心里水光,不由想到从前……

皇后从不对他抱委屈、流眼泪,能哭成这样,也就是因为苏家那一回……可那时,他也在气头上。他一句话都没哄过她。

萧聿搂着她的肩膀道:“此事楚六郎亦是德行有亏,朕心里有数。”

这一夜,秦婈是在他怀里睡着的——

延熙元年,三月,草长莺飞。

上个月朝廷出了大事,巳州边界齐军忽然来犯,来势之汹,可谓是前所未有。

人心惶惶之际,镇国大将军苏景北携六万精兵赴边疆迎敌。

皇后身怀龙嗣,苏家赤心为国,一时间,隐隐躁动的后宫都没了动静。

三妃入宫以来,皇帝除了在养心殿,便是在坤宁宫,她们捉不着皇帝的影子,便只能围着太后转。

眼看就是太后生辰,后宫嫔妃齐聚慈宁宫。

楚太后看着苏菱道:“听说皇后又开始吐了,这么能折腾人,说不准是个皇子。”

是不是皇子,这话可没法接。

苏菱道:“太医说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刚说到这,只听脚步声橐橐而至,殿内的宫女太监们一齐躬身道:“陛下万安。”

苏菱与三妃一同起身,福礼,“臣妾见过陛下。”

“平身吧。”

萧聿与太后打过招呼,和平时一样,坐在苏菱身侧。

众人皆知新帝并非是纵情声色的男人,他的眸光永远很淡,淡到让六宫都失了颜色。

独独看向皇后时,偶尔那么几瞥,才能让人品出其中的不同来。

少年夫妻相携至今,情分自然是旁人所不能比。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这话当真没错。

这世上还真有种动情,是通过男人眼中不属于自己的偏爱产生的。

也算是应了那句话——越是高不可攀的男人越诱人,越是得不到,越是不甘心。

李苑如是想。

太后品味了一番众人眼中的千百色,笑道:“皇后身怀龙嗣,一直孕吐不说,还得处理六宫事务,真真是辛苦了。”

萧聿侧头看她,“又吐了?”

苏菱道:“没事的,照之前好多了。”

太后笑了一下,对三妃道:“你们身为后宫嫔妃,也应当为皇后分担一些才是。”

分担。

后宫权利分不出去,能分出去的,只有恩宠罢了。

这已经是太后第三次提起此事了。

三妃起身道:“臣妾明白。”

柳妃才华横溢,薛妃明艳妩媚,李妃楚楚动人,他们彷如这初春时含苞待放的花蕊,静等帝王采摘。

萧聿眸色不改,只听楚太后道:“她们几个听闻哀家犯了头疾,个个都抄了经书送来,实在是有心了。”

话说的虽然含蓄,但像萧聿这样生于宫廷,长于宫廷,目睹过无数勾心斗角的男人,对太后的暗喻,自然是一清二楚。

萧聿回头,目光只落在李苑一人脸上。

男人眼中淡淡的审视,犹如钻木取火,在这深宫里,乍然划出了一道火光。

薛妃脸上藏不住心事,蹙眉看了李苑一眼。

旋即,新帝转过头,继续与太后说话,“母后怎么又犯了头疾,太医怎么说?”

楚太后说,“无妨,都是老毛病了。”

萧聿道:“母后千万要保重身体,”

这一幕,还真是母慈子孝,妻妾和睦,四海波静。

——

坤宁宫长灯不熄,苏菱入往常一般坐在妆奁前卸去耳珰、粉妆,扶莺在一旁仔细伺候,只是这表情,却和平时不大一样。

苏菱坏心地往她脸上扬了点水珠子,偏头笑道,“想什么呢?”

扶莺回神,眨了眨眼,道:“奴婢、奴婢没想什么,娘娘今日何时歇息?”

苏菱朝门外瞧了一眼,

近来边疆起了战事,他忙着和户部筹划押运粮草的路线,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忙。

“再等等吧。”她道。

扶莺张了张嘴,又合上,欲言又止。

苏菱道:“怎么了?”

扶莺尽量说的稀松平常,“娘娘今日早些休息,盛公公说陛下今日歇在长春宫了,叫娘娘不必等了。”

苏菱只楞了短短一息,就弯了眼睛,她轻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便早些歇了。”

扶莺见自家娘娘什么反应都没有,瞬间松了一口气,道:“那奴婢给您留灯。”

苏菱点头,“好。”

月上朱帘,宫人退下,殿门“吱呀”一声阖上。

苏菱在妆奁前默默出神。

长春宫,李妃,她记得她从高丽来,名叫李苑。

半晌过后,她站起身,攥拳在屋里踱步,来来回回,漫无目的,一圈又一圈,她胸口莫名发闷,整个人彷如丢了一缕魂魄。

她跌坐在榻,深吸两口气。

其实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嫁的不是寻常男子,而是皇帝,眼下朝局动荡、朋党林立,后宫注定要均衡各方势力,她是后宫之主,本该替他分忧。

再说了,她也不能让史官记载苏家女自私骄恣,善妒成性。

对,合该如此。

她捂着小腹,努力平复着呼吸,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没忍住,抬眸看向坤宁宫的殿门。

其实不论曾经还是现在,萧聿一直都很忙,他有办不完的案子,有批不完的奏折,他时常在三更天推门而入。

再轻声与她道:“阿菱,我刚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门会开,他会来。她还是想等他。

可再无一夜,比今夜更漫长。

春雨细密温和,苏菱却觉得无比燥闷,刚阖上眼,就是他浅浅低笑的模样。

“若无公务在身,定日日回府。”

“朕答应你,不论多晚,都回坤宁宫。”

“阿菱,你在朕这,什么都不会变……”

长夜漫漫,雨势越来越大,震的窗牖噼啪作响。

苏菱蓦然坐起来,紧绷的情绪随着一道雷声彻底崩溃,豆大的泪珠子倏地落了下来。

她将头埋于膝间。

这世上所有的道理她都懂。

可是顺序错了啊……

她掩面呢喃:你为何要与我先做夫妻,再做君臣呢?

第53章 恩宠(微修) 与承诺储君无异。……

萧聿一连去了长春宫两个晚上。

这对于上完早朝恨不得还要上晚朝的新帝来说,简直是破天荒的事。

流水般的赏赐涌入长春宫。

宫里暗暗都在传,皇帝是真喜爱这位高丽来的李妃。

入宫的三妃身份都不低,李苑承宠后,薛妃整个人好似猫儿被踩了尾巴,看李苑的眼神都冒着火光。

嫔妃间这些暗流涌动,楚太后自然是乐见其成。

翌日一早,苏菱去慈宁宫请安。

楚太后同苏菱道:“皇帝与百官提倡黜奢崇俭,后宫亦是要效仿之,哀家这寿辰,就一切从简吧。”

“臣妾明白母后的心思,但陛下再三叮嘱过臣妾,旁的精打细算便罢了,母后的寿辰却万万不可,俭不中礼,反倒不美。”苏菱轻声道:“母后也是得体谅陛下的一片孝心。”

楚太后笑道:“罢了罢了,事情交给你来办,哀家总是放心的。”

半晌过后,章公公道:“启禀太后,李妃娘娘、薛妃娘娘、柳妃娘娘,都在殿外候着了。”

“快让她们进来吧。”

三妃一齐请安,纷纷落座。

楚太后的目光扫过李苑,笑着道:“慈宁宫没那么多规矩,若是累了,晚些来便是了,你们倒好,来的一个比一个早。”

若是累了。

这话也有深意。

李苑接话道:“有皇后娘娘做后宫表率,臣妾岂敢偷懒。”

薛妃看了眼李妃,嘴角微微挑了一下,道:“是啊,皇后娘娘身怀龙嗣都遵着规矩,臣妾哪儿能喊累。”

楚太后绕了绕手中的珠子,道:“宫里的日子过的真是快,晃一晃,哀家都要做祖母了,你们几个,日后也要尽心伺候皇帝,好早日替皇家开枝散叶。”

三妃答是。

苏菱看向李苑时,李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面颊泛红。

苏菱离开慈宁宫,面无表情地回了坤宁宫。

与徐尚仪和宁尚宫商议过太后寿辰的安排,就差不多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晚膳摆了一桌,色香味俱全。

可苏菱却是说不出的恶心,就连平日最爱吃的胡椒醋鲜虾都吃不下。

扶莺抚着她的背脊道:“娘娘,不然奴婢把这些撤了,再换几样过来吧。”

苏菱吐的脱了力,漱过口,她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拿下去吧,我先不吃了。”

扶莺着急道:“这怎么能行呢……太医说过了,娘娘便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苏菱红着眼眶,突然大声道:“我说了拿下去!”

喊完,苏菱也跟着怔住。

她长吁一口气,缓了语气道:“扶莺,我真的没有胃口。”

“奴婢知道了。”扶莺握住苏菱的手道:“娘娘歇会儿吧。”

扶莺出去时,刚好撞见了皇帝。

萧聿看着膳食接二连三地端出来,道:“皇后用过膳了?”

扶莺反复斟酌后,才小声道:“回禀陛下,娘娘这两日一日在吐,今儿更是什么都没吃。”

萧聿蹙眉道:“这都过多久了,怎么还这么严重?”

扶莺道:“太医说这是害喜的症状,并不大碍,但娘娘一直不进食,身子越来越弱,奴婢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朕知道了。”萧聿连忙朝殿内走去。

扶莺看着帝王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只希望今日皇帝别留在长春宫了……

“陛下万安。”苏菱起身福礼道。

萧聿叹口气,走过去扶起她,“就你跟我,还行什么礼?”

“礼不可废。”苏菱拿出帕子,捂住了嘴,道:“臣妾不舒服,陛下别看。”

没进食,自然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苏菱洁癖发作,一连漱了三次口,放下杯盏,坐在榻上轻轻喘气……

萧聿看的心疼,过了须臾,他将人抱在怀里,摩挲着她的肩膀,道:“我听说你今日什么都没吃,是么?”

苏菱垂眸道:“臣妾只是一时没胃口,待会就吃,不会饿着腹中胎儿。”

萧聿轻啄了她的脸颊,“不想吃就不吃,别顾虑那些,为难自己,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苏菱肩膀一僵。

听他如此说,心里莫名难受。

她很像一把推开他,却又知道不能这么做。

萧聿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让我看看,这小东西怎么就这么能折腾你。”

苏菱轻声道:“陛下。”

“嗯。”萧聿道。

苏菱道:“臣妾累了,今日想早点歇息,国事繁重,陛下也要注意身体。”言外之意便是:臣妾想睡了,陛下快些走吧。

然而萧聿并没听出话中深意,只觉得她是在关心自己,嘴角不由一展,“今夜无事,我就在这陪你。”

其实他的折子还没批完,长春宫里还剩了一些。

可他就是不想走。

清冷的月光洒入楹窗,萧聿见她不吐了,精神也好了些,便叫尚食局送了粥过来。

萧聿给她堵在床角,哄着她道:“就尝一口,若是不舒服,就不吃了。”

苏菱蹙眉看着碗盏。

萧聿端起碗盏,舀了一勺,吹了吹,放到苏菱嘴边,“我喂你。”

“臣妾自己来。”

男人的手劲大,他不想给,苏菱定然抢不过去。

僵持不过,苏菱微微张开了嘴。

萧聿喂了她一口,道:“烫么?”

苏菱摇头。

萧聿用拇指擦了下她的嘴角,笑道:“那再吃两口?”

她点头。

喂了半碗粥,萧聿放下碗盏,轻声道:“不舒服就少吃些,省的夜里难受,明日我再过来,嗯?”

苏菱倏然间觉得这男人好生狡诈,他好像握着悲喜的钥匙,在她身上开开合合,为所欲为。

幔帐垂落,萧聿将人圈进怀里,苏菱枕着他的胳膊。

萧聿低头,习惯性地去吻怀里的人,苏菱下意识躲开。

他嗓音微沉,带着浅浅的笑意,“阿菱,别躲,我不折腾你。”

说罢,萧聿便吻住了她的唇,呼吸微乱,情欲纷至沓来。

他是真的喜欢咬她,尤其是,她那根纤细的锁骨。

苏菱忍不住仰头,但阖上眸,便是李苑低头看小腹的眼神。

心脏一缩,眼眶就跟着红了。

她的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口,淡淡道:“别弄我,疼。”

萧聿抬眸,对上眼前红通通的眼睛,嘴角的笑意瞬间敛去。

“阿菱。”

苏菱干脆别过了脸。

这时的他,或许是不想明着乱了后宫规矩,或许是帝王生来多疑,不想养大了枕边人的野心,又或许他根本不想承认自己也会有将家事国事混为一谈的一天,故而当下,有些事,他确实没想同她说。

毕竟一旦承诺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与承诺储君无异。

他如何能想到,他们想的完全不同,他的皇后,根本不在乎什么储君之位。

他轻声道:“醋了?”

苏菱整理好衣襟,低声道:“我没有,我也不想同陛下说这些。”

萧聿将她扯回来,桎梏着她的手腕,唇抵在她的耳畔道:“朕心里只有你一个。”

温热的气息入耳,苏菱背脊隐隐发颤。

“阿菱,别同朕闹,朕想给你的,比你想的多。”

皇帝能把话说到这份上,换了谁,都该知足的。

她甚至都想替他问上一句,“你还想要朕如何?”

苏菱看着他眼睛,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臣妾知道了。

萧聿又道:“真知道了?”

苏菱嗯了一声。

——

听闻皇后身子不舒坦,翌日一早,三妃都来坤宁宫请安。

在薛妃看来,苏菱母家显赫,为人谦和,身怀龙嗣,受宠也是应当,只要不是李苑,她心里倒是没多大波澜。

李苑侍茶的功夫极好,等茶三沸,她给苏菱倒了一杯。

苏菱抬臂接过,方领的衣襟轻皱,红紫皆有。

李苑美眸一眯,随后若无其事地道:“皇后娘娘觉得如何?”

她自幼便知她将来要来伺候大周皇帝,所以那夜他来,她准备良多。

只要他幸她一次,她便能让他食髓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