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快进殿坐吧。”邓太后拉着邓老夫人的手。

沈初夏见状,忙上前扶着邓老夫,说道:“妾来扶老夫人吧。”

邓老夫人抬起眼,看了看沈初夏,说道:“这位是哪位贵人?”

“妾叫沈初夏。”沈初夏笑盈盈地说道。

邓太后在一旁补充道:“这是皇帝新册封的昭妃。她的家人远在犀城,京里也没个亲人,我就叫她留下来陪我一起。”

“原来是昭妃娘娘啊。”邓老夫人又要行礼。

沈初夏忙阻止道:“老夫人是长辈,妾可受不住。老夫人可别折煞妾了。”

邓太后也笑着说道:“是啊,娘,你就与跟初夏客气了。”

“好,好。”邓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沈初夏的手。

沈初夏微笑着,把邓老夫人扶坐到了蒲席上,韦氏跟上来,坐到了邓老夫人的旁边。

邓太后见沈初夏退到一旁,忙叫道:“初夏,你也坐下吧。”

沈初夏装出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对着邓太后说道:“多谢太后。”然后便坐到了邓太后的下首。

邓太后与邓老夫人及韦氏聊起家常,多是邓氏一门之事,沈初夏也插不上嘴,就静静坐在一旁聆听着,不时为她们掺茶续水。

“对了,娘,霓儿的孝期快满了吧?”邓太后突然问道。

闻言,邓老夫人微微一怔,随即应道:“还有半年呢。”

邓太后顿了顿,说道:“孝期满了,就把她从橘阳接回来吧,毕竟是邓家的女儿,总不能让她留在向家受罪。”

听到这话,邓老夫人面有戚色道:“唉,霓丫头也是命苦。”

邓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让她进宫来…”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韦氏一眼,就把话打住了。

此时,韦氏神色也颇有些不自然。她低下头,一脸黯然地说道:“只怪云儿没有福气,虽然入了宫,可年纪轻轻就走了,也没能留下陛下的血脉。”

听到这话,沈初夏想起来,皇帝原配的皇后邓慕云就是邓家的女儿,想必就是这韦氏之女吧。难怪她会如此难受。不过,这霓儿的又是谁?原来也是要入宫的?好像没听人提起过。不过,看样子,她似乎与邓慕云和韦氏之间有些什么。

“好啦,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邓老夫人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又把话拉到自己三岁的小重孙身上,对着邓太后笑道,“对了,太后,誉儿会背诗了。”

“是吗?”邓太后也很高兴。

提起自己那孙子,韦氏面上的晦黯之色一扫而光,一下来了精神,笑道:“是啊,昨晚阿霖又教了他一首,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他就学会了。”

“那什么时候,把誉儿带进宫来,给我瞧瞧。”邓太后笑道。

慢慢地,殿中气氛也恢复如常,沈初夏也松了一口气。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邓太后叫沈初夏就在安仁宫用膳。

沈初夏心里一直抱着讨好邓太后的态度,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和邓老夫人、韦氏三人,直到用过午膳,陪着邓太后送了邓老夫人和韦氏出宫,又伺候着邓太后回寝殿午憩,她才回了华阳宫。

没想到刚下仪辇,便看见申则急匆匆上前,叫道:“昭妃娘娘,你怎么才回来呀?陛下在兰草院等了娘娘有小半个时辰了!”

听到梁洹在兰草院等自己,沈初夏不敢耽搁,忙与申则一起赶了过去。

自从知道兰草院这个阿螭就是皇帝之后,沈初夏便再没来过这兰草院了。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踏足,她不禁又想到自己把梁洹当太监的时候,仿佛觉得一切跟做梦似的。

走到门边,申则站住,回过身对着沈初夏说道:“昭妃娘娘,小人就送你到此了。陛下在里面等你,你进去便是。”

“好。”沈初夏点了点头,便独自往院中走去。

她一进院门,便看见院子正中那棵银杏树下,堆着厚厚一堆柴草,梁洹独自一人躺在其上,似乎正在闭目养神。此时,他褪去华丽的衣袍,身着一件天青色的棉布袍,朴素简洁,引得沈初夏差点又要叫他做“阿螭”了。

听到她的脚步声,梁洹睁开眼,望着她,问道:“跟母后一起用膳开心吗?”

沈初夏一怔,下意识地问道:“陛下怎么知道妾在太后宫里用的饭?”

他“哧”地笑了一声:“只要我想知道,这宫里有什么是瞒得住我的?”

许是看着他这打扮,又是在这样的环境,让她想起了之前的阿螭,心里放松了许多,也忘了那些尊卑规矩。她坐到他旁边,撇了撇嘴,说道:“知道了,你最能了!”

听到她对自己说话如此随意,梁洹非但没有觉得她僭越,反而有些欣喜之感。此时,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对自己毫无防备之心的傻**娘。他情不自禁伸出手,一把搂住沈初夏的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坏笑道:“我能不能,你昨日试了好几次,还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沈初夏以为他又起了什么坏心思,忙用手把他的胸口抵住:“陛下,你又想做甚?这可是青天白日啊。”

“我没想做甚。”他让她把头靠在自己怀里,笑道,“你别乱动,我们就这般躺一会儿吧。”

听到他这么说,沈初夏把手放了下来,乖乖地蜷在他怀里。

午后的阳光,慵懒的泻下,虽是冬日,但照在人身上,也是一派暖意融融。梁洹闭着眼睛,闻着沈初夏身上散发着的淡淡馨香,身心都无比的放松。

好久都没有如此惬意的感觉了。

第十八章

被梁洹箍得紧,沈初夏像小猫一样,在他怀里拱了拱。

他在她臀上轻轻一拍,说道:“不是叫你别乱动吗?”

她抬起头来,嘿嘿笑了笑:“陛下,妾只是想换一个舒服的姿势。”

“现在舒服了?”他望着她,唇边带笑。

“舒服了。”她把头靠在他的颈窝处,一脸舒爽,还“嗯,嗯”呻.吟了两声。

听到她小猫似的哼叫,他轻轻笑出声来。

“陛下,为何你每隔几日都要来这里一回,还要亲自打扫?”她好奇地问道。若不是看着身着布衣的他在此扫地,她也不会把他错认成了太监。

刚说完,她感觉他的身体突然一下绷了起来,原来面上的笑容瞬间消散。沈初夏心头一沉,自己莫不是又多嘴,问了自己不该问的话?

她心头有些惶恐,忙说道:“陛下,妾又说错话了吗?”

她忐忑不安地等了半晌,才听到他缓缓开了口:“这兰草院,原来是梓芜宫。我母妃生前就住在此。”

说话的时候,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惹得沈初夏的心尖也跟着一起发颤。

说了这一句,梁洹就停下了。

沈初夏也不敢问他,只得默不作声。

顿了顿,梁洹又说道:“十四年前,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将梓芜宫烧毁。那时,我六岁,就站在宫门外,眼睁眼地看着我母妃与整个宫殿一起化为了灰烬。可是,我只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悲惨的死去…”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看见平日似乎无所不能的他,此时是如此的软弱无助,沈初夏心头莫名有些心疼。她伸出手,把他紧紧搂住,轻声安慰道:“陛下,别伤心了,都过去了。相信元思皇后在天之灵,也希望陛下不要为她伤心难过。陛下过得好,才是对元思皇后最大的慰藉。”

他将头埋在她怀里,叫道:“阿蔓,谢谢你。”

沈初夏轻轻拍着他的背,下巴抵在他的额头,柔声说道:“能为陛下分忧,是妾的福分。”

“好。”他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么拥抱着。

许久以后,梁洹的心情平复了一些,继续说道:“母妃去了之后,梓芜宫没有再重建。因为我母妃名字中有一个兰草,母后就把这里改成了兰院,也算给我留了个念想吧。所以一直以来,这里都是我亲手打理,除了我,其他人一般不能进来。”

听到梁洹的话,再想到自己那天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沈初夏心里有些后怕:“那天妾冒然进了院来,陛下没有治妾罪,妾真是托了陛下的福。”

想到那天她突然出现,还叫自己为内侍,梁洹不禁笑了起来:“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蠢钝的女子。”

被他这么一笑话,她又忘了他是皇帝,捏起拳头,在他胸口拍了一拳:“人家哪里蠢钝了?”

他笑得更欢:“不蠢钝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我的身份?而且还在我面前说皇帝的小话。”

听他揭自己的老底,沈初夏急得赶快用手去捂住他的嘴:“陛下,事情都过了,别揪着不放嘛。”

被她这么捂着嘴,他怔了怔。他又想到那个午后,他与她在这院中,她也这么捂过他的嘴。而那时的他,看着她那明净的面容,澄澈的目光,心,就在那一刹完全的沉沦。

看着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她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冒犯了皇帝,赶紧又把手放开,口中叫道:“陛下恕罪,臣妾忘了…”

未等她说话,他一把抓住她正在抽离的手,放在唇边,深深一吻,然后抬起头,望着她,说道:“我喜欢你像以前对阿螭那样对我。”

听出他话中深深的情意,她心里也有几分动情,唤着他道:“陛下…”

一个绵远深长的吻,印了下来。在这个冬日里,他和她都觉得心里燃着一团火似的,浑身炽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了她。

看着她红滟的双唇,他伸手为她拭了拭,装着一脸嫌弃地说道:“口水都流出来了。”

她抹了抹嘴,瞪着他:“是你的口水啦。”

闻言,他笑出声来,然后握着她的手,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好了,起来烤香肠了!”

“还要烤香肠?”她一愣。

他回过脸望了她一眼,说道:“不然,你以为我叫你来做什么?”

“晒太阳啊。”她嘟着嘴,起了身。

“一边烤香肠,一边晒太阳。”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两根已经穿在木枝上的香肠,递给她,“拿着。”

她接了过来。

“现在,是我一雪前耻的时候了。”说着,他从袖中拿了一只火摺子,一脸兴奋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这回一定不会失手了。”

想到上回他点火时,那笨拙的模样,她咯咯笑了起来:“陛下,我听别人说,能把火摺子给吹灭的,定不是凡人。”

他白了她一眼:“明早你要是起不了床,你知道我是不是凡人了。”

她吓得小脸一白,一下住了声。

见自己抓住了沈初夏的软肋,梁洹得意地转过身,继续去点柴火。沈初夏站在一旁,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看来,他私下应该练过多回了,技术确实精进了不少,今日只轻轻一吹,就把火点着了。

沈初夏见状,赶紧上前拍马屁:“陛下真是英明神武。”

他看着她一脸讨好的模样,倾过身,在她耳边暧昧道:“我晚上更英明神武。”说着,还在她臀上轻轻捏了一把。

“陛下!”沈初夏哭笑不得。她不知道,为何梁洹在人前都是一脸正经模样,跟自己说话做事却一点都不正经。

“快去烤香肠了!”他拍了拍她的脸。

她下意识地把手中的香肠分了一根,递给他。

“我也要烤?”梁洹故意装出一脸惊讶的模样,“我可是皇帝,平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当然是吃现成了,怎么还要我动手?”

听到他的话,沈初夏一哽。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上回她叫他烤香肠时说的。可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她万万没想到,他真的是皇帝。

沈初夏这回再说不出话来了,只得拿着两根香肠,烤了起来。

梁洹真的就这样坐在她身边,操着手,看着她一手举着一根香肠,完全没有来帮忙的意思。

沈初夏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谁叫人家那么好命,是皇帝啊。

沈初夏认命地烤着香肠。

可是,这样两只手都举着,真的好累啊。没多久,沈初夏就觉得自己两只手,从手指尖到肩膀,都是又酸又累的。

她看了看梁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陛下,妾可否先烤一根,再烤另一根?”

“累了?”他抬眼问道。

“嗯。”她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不仅蠢钝,还没用。”他唇角一撇,然后从她手里夺过两只香肠,烤了起来。

沈初夏两手交叉捶着自己的肩膀,对着梁洹说道:“陛下,同时烤两根真的很累的,要不,你也一根一根的烤吧。”

“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没用啊?”梁洹瞥了她一眼。

好心当成驴肝肺!沈初夏撇了撇嘴,也就不去管他了。

事实证明,梁洹鄙视她,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很轻松的把两根香肠一起烤好了。

看着沈初夏一脸爽快地咬着香肠,梁洹问道:“好吃吗?”

“好吃。”沈初夏点了点头。开玩笑,皇帝亲手烤出来的,能不好吃吗?光这人工费都值不少钱。

看着她吃着香肠,一脸的馋样,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去咬自己那根香肠。两人就这般,将两根香肠都吃完了。

吃好之后,沈初夏很主动地拿出自己袖中的绣帕,给梁洹擦嘴。

“阿蔓,你渴吗?”梁洹看着她,突然说道,“我有些渴了。”

沈初夏一僵,想到他那变态的爱好,她一下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死死抓着自己的领口,义正严词地说道:“陛下,这回说什么,妾也是不会答应的!”

看见沈初夏反应如此激烈,梁洹先是一愣,随即白了她一眼,一脸鄙夷地用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你这小脑瓜,没事都想些什么啊?我的意思是,我要喝水了!”说罢,他从一旁取了一只水袋出来,拔下塞子,饮了一口,眼睛还楞了楞她。

见自己会错了意,沈初夏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滚烫。她咬了咬唇,把手松了开来。

“你渴不渴?”他举了举手中的水袋。

她点了点头:“渴。”那香肠毕竟还是有些咸的。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却没有把水袋拿给她,反而自顾自地又喝了一口水。

见此情景,沈初夏有些纳闷。主动问自己渴不渴,又不给自己喝水,他这是什么意思?

正在她愣神间,只见他手一伸,一把将她勾到他怀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唇就压了下来,带着些许温热的水便从他嘴里渡到了她的嘴里。

原来,他是这样给自己喝水啊!看来,自己没有会意错。这个梁洹,真的是变.态的。

不过,这皇帝喝的水就是不一样,真的好甜啊!沈初夏不由自主搂着他的脖子,从他的嘴中汲取着那甘甜的汁水。

第十九章

休沐这几日,梁洹与沈初夏几乎都黏在一起。沈初夏好不容易等到重开早朝,以为自己总算可以歇息了,没想到梁洹不仅没回乾阳宫住,反而把午膳传来了华阳宫,每日午时都过来用膳,午憩之时就把她拉到内殿解一番饥渴。

这样一来,白日梁岷再吃奶的时候,总是不够。

秀菊不知其中原由,见好几回沈初夏抱着大哭着梁岷过来找自己,说孩子没吃够奶,忍不住一脸狐疑地说道:“照理说,三皇子才四个多月大,娘娘不该这么早就不够奶了啊。”

听到秀菊的话,沈初夏又不好跟她解释,脸涨得通红。

明兰见状,暗地里撞了撞秀菊。秀菊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忙噤了声。

见此情形,沈初夏更觉得臊得慌,想着找个机会,把奶给回了。

梁洹从新年伊始便住到了华阳宫,宫里对此传得是沸沸扬扬。沈初夏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传的。不过看到自己生了梁岷时,来宣旨给自己升位份还甩脸子那个代凉,如今看了她都是一脸毕恭毕敬的,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了些。

对于别人怎么想,沈初夏左右不了。她原本是想走太后路线的,招惹到皇帝,对她来说,完全是个意外。不过,这个意外,却是个美丽的意外。想到这里,沈初夏只觉得心中有淡淡的暖意在涌动着。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上元节。事先梁洹就跟沈初夏说过,晚上要带她出宫观灯,因而一大早她就盼着快些天黑出宫。

上元之夜,仍然在绿波殿设了宴,不过因为梁洹戌正时分要去掌灯阁行点灯之仪,因而,这场宴席早早就结束了。

沈初夏回到华阳宫,按梁洹之前的吩咐,换下宫装,穿上一件鹅黄色的镶金丝百蝶袄,下着一件赭色的绣花裙,披着一件杏黄色的披风,看起来,就如普通商贾人家的妇人一般。

待她收拾妥当,梁洹派来接她的人也到了。

沈初夏叮嘱明兰和秀菊好好照顾梁岷,又抱着儿子亲了亲,便出了门。走到宫门前,她一下仪辇,便看见梁洹已经在此等着她了。

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直襟长袍,袖口和领口用银丝线绣着竹叶纹,腰间束着同色腾云纹腰带,头发束起,只用一支式样古朴的白玉簪定住,站在门前,身形笔直,长身而立,犹如芝兰玉树一般。

看到他这模样,沈初夏突然想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句话。她不禁在心里叹道,果然人长得好,怎么穿都好看。

看着沈初夏傻愣愣地望着自己,梁洹眉尖一扬,用眼睛瞪着她,叫道:“阿蔓,你还不过来,还在磨蹭什么?”

呃,他这么瞪着自己,好像就没那么好看了。

不过,沈初夏也不敢多话,赶紧跑上前去,陪笑道:“让陛下久等,还请陛下责罚。”

“快走了,一会儿晚了。”说着,梁洹拉着沈初夏的手腕,便出了宫门,上了一辆式样普通的马车,便往京城里最繁华的阊顺大街而去。

之前梁洹便对她说过,阊顺大街上,有个万祥楼,是京城最著名的酒楼。每年上元之夜,这万祥楼都要办一个灯谜会。这个灯谜会,最终获胜之人可得白银五十两,第二名可得三十两,第三名可得十两。

原先这万祥楼的灯谜会只是吸引一些家境贫寒的读书人来参与。不过,三年前那年上元节之夜,在这灯谜会上得了前三名的人,居然在次月的春闱中得了前三名,其中一人还在殿试中得了榜眼,另两人虽未进一甲,但在二甲中也是名列前茅,从些仕途坦荡,这万祥楼的灯谜会从而一举成名。

今年又是大考之年,下月就要参加会试的举子们跃跃欲试,都想在这万祥楼的灯谜中讨个彩头。梁洹得到这个消息,便想微服出宫来探访一番,看这些举子中可有可堪重用的,心里好有个数。

他这趟出宫,是做正经事的,原本没打算带沈初夏一起来的。不过,那晚他跟她提起自己准备出宫时,说起阊顺大街每年上元夜的热闹之景,看到沈初夏一脸神往之色,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一热就说一起带她出来。

见沈初夏听到自己可以出宫赏灯时,两眼闪着熠熠光华,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他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她而欢喜。原来,不是自己头脑发热,他只是想讨她欢喜而已。

想到这里,梁洹转过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沈初夏。她正小心撩起车窗上的帷帘,一脸新奇的向外张望着,他不禁会心一笑。

马车走到人多之地,但不便前行了。于是,梁洹与沈初夏便下了车,除了扮成小厮的申则外,侍卫们都化着普通百姓的模样,隐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