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主一挥手，那些原本隐藏在暗处的高手都闪身而出，一出来，他们原本收敛着的气息便一下子都放了出来，楼柒和赵云顿时就感觉到了一种压力，这是一种气场和心理上的压力。
黑金藤王出现在楼柒手里，她知道，这一夜将会是一场硬仗。但是她没有想到，还没开打，突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别打，住手住手。”
楼柒听到这个声音突然觉得有点儿耳熟，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谁了。她立即从怀里抽出一块本来就准备时候蒙面的纱巾，将脸蒙了起来。
赵云面具下的脸色微微一皱，这是不敢见人？还是跟来的这个男人有所牵扯？
若楼柒知道他的想法，肯定要吼他一嗓子，什么叫不敢见人，她不过是不想横生枝节，也想知道人家到底想做什么罢了。
她转过身，果然看到是不算太熟的熟人。
西疆九王子西长忆，当初被沉煞关在了牢区，楼柒治好了他不能情绪激动心情起伏大的病，他将潜伏在九霄殿的奸细名单给了她。那个时候他那么做应该是已经跟三皇子西长离决裂的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当她看到西长忆身边的那个少女时，她突然想起来了当初西长忆说的话了。
那个时候他说过，他爱上一个王族的女奴，可是后来不是听说他曾经带着那名女奴在冰原出现过吗？这么快女奴的身份就已经有了巨大的转变。
是的，西长忆身边的那名少女，与韩二**有几分相似，再结合之前韩家主的话，楼柒猜得出来，西长忆喜欢的女奴，这名少女，正是韩家大**，韩小茱的姐姐。对于这少女是怎么会自小离开这么富有的家庭去了西疆当了一名王室女奴，楼柒一点儿都没有兴趣知道。
“岳父大人，赵公子，七公子，一切都是误会。”西长忆走到战圈中间，有些着急地想要解释。
但是韩家主做的已经够清楚了，谁也不可能当成是误会。
楼柒却见韩家主果然听了西长忆的，暂时没有再动手。
“赵公子，我刚从束大人那里回来，已经跟束大人解释过了，若是你不信，可以回去问问束大人。”西长忆说着，狐疑地看向了楼柒，他怎么觉得这位七公子身形有点眼熟？
赵云看了他一眼，“是吗？”
“千真万确，不敢有瞒赵公子。”
“好，那我便去问问重舟。”赵云说完，转身要走，见楼柒站着，便伸手来拉她：“七公子一同离开吧。”
楼柒笑而看向韩家主：“不知道韩家主是否还是想着要把韩四**嫁给在下？”对了，韩四**好像是中了那个香吧，如今在下离开了，会不会有其他不知死活的侍卫或是家仆什么的摸到了那座亭子去？”
她这话一落，韩家主脸色就变了。
楼柒并没有对那韩四**动什么手脚，但是，她取了那种香，在离开的时候像不小心地弹到了躲在暗处等着出来撞破她和韩四**的韩三姨娘身上，韩三姨娘为了要造气势出来，身边是带了侍卫的。
楼柒和赵云刚一离开，韩家主暂来不及问西长忆是什么意思，就听后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嘶听哭声，还有他夫人的喝斥。
他想到了楼柒的话，立即匆匆地奔向内院巡到发声处，只见他的爱妾三姨娘此时身上几乎没了片缕遮挡，看得到一身有片片掐红，分明就是男人留下的欢爱的痕迹。她正跪在地上，冷得瑟瑟地抖，而旁边一名家奴也发抖着跪在了旁边，他上衣还穿着，下身却已经是光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事。
韩家主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他很宠爱这三姨娘，是因为她虽然已经跟了他十几年，但是那一身冰肌玉肤一直保养得很好，肤色也非常白，每次他都对她这一身的白皙嫩滑爱不释手，但是现在，她的那身冰肌玉肤上竟然布满了韩府中低下无比的一个家奴留下的印迹！
别的男人弄过的女人，已经脏了！
“来人，将那个狗娘养的给我拉出去找个河塘沉了！”他指着那家奴。
“家主，家主饶命啊，饶命啊，是三姨娘勾引我啊！”
“你、你胡说！”三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刚才他们在那亭子里有毯子有炭炉一点都不冷，但是夫人和二姨娘四姨娘都是心狠的，她们早就看不惯她受宠，所以一来就将她从亭子里拉了出来，也不给她披件衣裳，这分明就是要借机害死她！这样子让家主看到，他哪里还能容她！
“老爷，妾身是中了那种香啊，老爷，是大**送妾身的西疆异香啊。”
跟着韩家主过来的西长忆和韩大**就齐齐变了脸色。
“小饰，你给这贱人送了那种香？”最不敢相信的是韩夫人，韩小饰是她的亲生女儿，虽然自小就被人拐走了，不是她亲自教养长大，但是母女是血脉相连的啊！韩小饰也送了她那种异香，说是只要吸到一点点就能助夫妻间闺房之乐，她当时还很感动，觉得自己的女儿还是想着自己的，这是看她丈夫被几个小妾分去了太多的宠爱，想要助她呢。谁知道现在竟然听到韩小饰把那异香也送给了小妾。
这时再看看身边另外两名小妾，竟然都是有点儿心虚地眼珠转了转，又都不满地看着韩小饰，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这是妻妾四人都送了那异香！
韩小饰也觉得很无奈，甚至觉得自己委屈，她想找那个骗了她的、说是妻妾四人感情已经不错、有礼只送亲娘，另外三人会伤心的，那个这样骗了她的亲姐妹，却见她刚刚从宴厅那边垂头走过来。
“爹，是小茱说，送些这一类的西疆秘香给几位姨娘，让她们服侍好爹了，也是帮娘分担，说娘会跟喜欢她一样喜欢我——”
韩家主快要气疯了，扯，这一个两个地都在跟他扯！这个大女儿跟白痴一样， 也不知道西疆九王子是怎么看上眼的！
韩小茱正要开口辩驳，韩家主已经吼了一声：“够了！”
韩夫人头痛而失落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她看得出来刚才韩小饰说那话的时候，韩小茱有那么一点儿心虚的样子，这个是她从小亲自带大的女儿，她哪能不了解？所以说，韩小茱真的让韩小饰把那种秘香分别送给了她和三个姨娘。这是为什么？
韩小茱可是从小就娇弱乖巧的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韩小茱却移开了目光，根本就不敢对上她质疑的眼神来。
西长忆目光微深，看来，这韩府一个个的真是不少心，还一个个地都是蠢笨地在互相咬着，他选择这样的帮手，会不会反而拖了自己的后腿？
“殿下。”韩小饰悄悄地将小手伸到他的手心里，抬头怯生生地看着他。就是这样的温暖，就是这样的娇弱，这样对他的全身心信任。他才会这样喜欢着她。再加上他们事实上是等于从小一起长大，韩小饰可以算是他的青梅竹马，虽然他们的身份地位不一样。
这个时候西长忆并不知道，他对韩小饰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是爱情。
他握紧了她的小手，韩小饰的指尖无意地在他的掌心里挠了一挠，一种痒痒毛毛的感觉从心里传了起来，又直达男人的某处。
还有这一点，他对韩小饰的身体着迷，总是她无心的一个挑逗，就能让他情不自已。他再扫了一眼三姨娘赤裸的身子，不由身体一片火热，将韩小饰拽进了怀里，对韩家主道：“岳父大人，小婿不便留在此，有事明天再说，我先带小饰回去了。”
韩家主脸很黑，他也刚被气糊涂了，没有想到这一点，竟然让自己女婿看光了自己宠妾的身子！
这么一来，他更是没有办法再继续留下三姨娘。
三姨娘抬头看到韩家主冰冷的眼神，心里一片灰然，瘫坐了在地上，再也顾不得什么冰不冰冷。身体的冰冷，有心里的冰冷那么彻骨吗？
韩家主一挥手，立即有侍卫将三姨娘拖了下去。
这时，二姨娘突然问了一句：“咦，那四**呢？”
韩夫人和二姨娘四姨娘原先并不知道三姨娘的计划，但是刚才却隐约地听明白了，这些秘香，原本是要设计四**和七公子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三姨娘跟个家奴在此苟且，那么，四**又哪里去了？
韩家主咬了咬牙，“找！”
众人一阵翻找，最后却是在一假山后面找到了韩四**，但是她却下身褪尽衣物，面色青白，看起来已经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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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总有一天会告诉你
在三姨娘被那秘香引得跟家奴忘情时，她并不知道她的女儿也忍不住那秘香，逮了一侍卫就贴了上去。
那名侍卫也是年少方刚，哪里忍得住，只是在完事之后就听到了三姨娘这边动静，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敢再留，提了裤子匆匆地逃命去了。
“给我把他找出来！落阳城是什么地方？他以为他躲得到哪里去！”韩家主见一夜之间自己就失了一个爱妾一个女儿，还是这样丢尽脸面的方式，差点儿就激得吐血三升。
这都是因为那七公子！都是因为他！
此仇不报，他就不姓韩！
楼柒并不知道韩家后续，便是知道了，她也不会觉得愧疚。韩三姨娘自己作死，女儿才十四啊，竟然亲自给她下那样的秘香，教她来勾引男人！有这样为人母的吗？再者，韩四**明明也是自愿的，自作孽不可活，她没有对韩四**出手已经是她仁慈了，是她亲娘给她下的药，后面结了什么样的果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七公子回落阳客栈吗？”无人的长街上，赵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跟云风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就是云风本人？”楼柒挑了挑眉，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
赵云轻笑一声：“七公子哪里看出来我跟云风有关系的？”
“如果我说只是直觉，你相信吗？”
“难道七公子喜欢云风？对他都有直觉了——”赵云眼里光亮一闪。
楼柒切了一声：“爱说不说，就此别过。”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后面，赵云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楼柒。”
楼柒身形一顿，但是没有回头，挥了挥手道：“那么，云风那里我也不需要去告别了，你跟他说一声吧。”
在他叫出她的名字这一刻，楼柒就肯定，赵云就算不是云风，那也一定跟云风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落阳城肯定还会有什么事发生，虽然刚才西长忆的出现让事情看来有丝逆转，但是她想起韩家主那贪婪的目光就觉得他不会善罢干休。
背后一道细微风声袭来，赵云的声音有些飘忽：“楼柒，此令牌可下令开城门。”
楼柒反手一抓，果然抓住了一块令牌，她低头一看，令牌上正面一个令字，背后却是一个束字。
束，落阳城知府束重舟。
赵云即便是好友，身上还能随时带着束重舟的令牌？
楼柒收了令牌，头也没回，只说了一声：“多谢，令牌使用过后，我会将它嵌于外面城门右侧城墙高两米处，赵公子记得前去取回。”
听了她的话，赵云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好。”
楼柒挥了挥手，身形朝着城市方向飞掠而去，她的速度极快，赵云只觉得还没有看够她的背影，人已经离开了他的视野。
黑暗里，两道身影无声地出现在赵云背后。
“公子，府衙里，夫人闹起来了，非要闯进屋里看大人。”
赵云无奈：“云常这家伙怎么演的戏，又叫那女人生疑了？”
黑影无话。
赵云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这落阳城接下来该不平静的，这些天，我便亲自再去扮着束重舟的角色吧。”
转过身，赵云朝着落阳城知府束重舟的府第而去。
夜残更漏，马蹄声声，城门处，守城兵一声大喝：“来者何人？”
两驾大马车，前面一驾马车里伸出一只雪肌莹泽的手，手里一块令牌印入守城兵眼里。
“大人亲令，开城门。”
“是！”
守城兵立即跑去开了城门，两匹马车疾而出。
马车出了城门，黑暗里，那只手一扬，令牌脱手射出，嵌进城墙两米高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顺风疾驰，如今这两驾马车跟楼柒他们在平沙城买到的马车已经好了不知道几个档次。马车很大，里面可容五人并躺。而且，古人能工巧匠全数应用到了马车上，折放下去后完全看不出来的小桌，打造得很精致的暗格有十二个，里面放满了各种吃的穿的，还将她剩下的药材都放在了里面，随手拍回去，便与车壁浑为一体，完全看不出来哪里是有暗格的。
底板之下，还有专门放置炭炉的夹层，会将整个底板烘得暖暖的，再透过铺着的厚垫子传上来，大冬天里坐在马车中也不觉得冷。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马车的防震防水都做得极好，汗血宝马这样拉着狂奔疾驰也不会令人觉得很颠。
一路向北。
楼柒虽然并没有喝醉，但是怎么说都是喝了一夜的酒，现在至少有点儿酒意上心头。她躺在里侧，身上裹着一条棉被，紫云狐绻缩在她的身边，一人一狐都安稳地睡着。
陈十和娄信一左一右拿了个棉枕靠坐在离车门附近，两人都没有睡着，但是怕吵到楼柒，又不敢聊天。
就这样一路向北。
…
破域城的百姓这一年其实过的是最安逸的，因为帝君免了他们整一年的税，这一年他们的生活好过了许多，而且，城里那些以前惯于欺压百姓的富人恶霸也不敢随意乱来了，因为破域城里有了将军，有了士兵，设了府衙，监察司，百姓有了冤屈不至于求告无门，像以前一样只能找城主，城主又高高在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见到的。
破域城并不只是减免了税，还制定了很多各种各样条例和惠民措施，最近令人感兴趣的是其中一个奖励榜，所有人成年人都可以参加，参加的形式各式各样，而且还有一项给孩童的奖励榜，由老到小，每个人都被挑动了积极性，破域城这段时间的空前地热闹。
奖励榜分大人榜和孩童榜，大人榜的奖励内容自然是丰富得多。其中包括，为破域城招引来新百姓，最好是一家人移居过来，等破域专门主管人口方面的人查证了身份背景及移居破域的情况属实，会给他们办理破域身份凭证，然后便算是破域的百姓了。能带来一家几口的，有老有少的，奖励会更高一些，当然，也欢迎年轻力壮的男人女人。
还有，如果来的是有手艺的，有才学的，有见识的，有医术的，那也是高奖赏的一种。破域的告天下能人书也已经如雪花般地发了出去，满天下都传遍了，
还有，柒城的城墙已经完全建好，如今正在加快城里的建设，所以，需要大量的人，单纯做劳力的，还有懂得建造的，知道如何设计等街道合理安排的，更该有懂得军事布防的。所以，天下告能人书上写明的，破域欢迎所有有才华的，有手艺的能人，只要来了破域，破域将接受他们以才华手艺抵宅子，每个人都能够按照所能带来的价值来先分配到一栋宅子，之后更能享受超低的税赋。
所有怀才不遇的，或是受到迫害的，生活孤苦无依的，对前程茫然的，或是单纯对原来的环境不满的，想换个地方的，想改变下生活的，都可以来破域！新的破域，将给他们一个崭新的天地！
天下间，这样的人多不胜数。
破域帝君告天下书一出，几乎是整个天下都沸腾了。
无数的人往破域赶。以往平静得让人觉得荒凉无比的破域荒原，现在往破域城方向沿途也时不时能看到人，时不时有马车驴车等经过。
破域城所有人也都忙得脚不沾地。破域城里，客栈、店铺、酒楼也多出了不少。因为不是所有人一来到就能够去府衙里登记上，安排上的，人太多了，每天都需要排队。还有，这些人也不可能吃上免费的饭了，所以，客栈酒楼的都爆满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几种人，好奇的，想来看看破域如今到底有什么样天大的变化。各国的探子。有点生意头脑的，从各地运了他们认为破域里缺乏的物资过来做生意。这几类人也占了不少数，如此便更带动了破域的繁华。
柒城建造因为有了足够的人加入，又因为沉煞的治国手段绝对够强，他给他们以利，以希望，但是他定出来的刑罚制度也是非常铁血的，所以一旦加入了破域，这些人就要被这些刑罚制度所约束着，他们都只能收起了是来找世外桃源的心思，倒也一心投入。
另外一件加快了速度的事情，是征兵。
征兵这事，只能交给了鹰亲自去盯着。
沉煞先是与华于存一直制定各种奖罚制度，商讨刑罚，之后交由华于存去推行，之后又要与神医商讨成立御医院，还有就是要设立一国银庄，官职制度。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忙得他恨不得分身有术，能够化出无数个自己来。
但是即便是这么忙，在他的脑海里，某个女人的脸却越来越清晰。
“主子，你已经连续熬了三个通宵了，今晚早些休息吧？”月放下批完的最后一份奏折，如今是建国之前，事情太多了，靠着沉煞一人根本不可能把每天堆得如山高一样奏折批改完，所以他这些天也每天过来帮忙。
宫灯闪了闪，夜已经很浓，他们的身影冷清映在窗台上。月望着窗边那张榻，脑海里突然浮起了那一次，楼柒替主子解了西疆王咒之后累极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如同死去的画面。
第237章 决不放手
他一时有点儿控制不住，脑子里还没有想到，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不知道楼柒这个年怎么过的。”
沉煞原本提笔疾书的动作顿了顿，半晌才继续写了下去。头也没抬，他缓缓地说道：“驿丞都选好了吗？”竟是没有接月的话题。
月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思维，点了点头道：“三百名驿丞已经选好。”
沉煞从拿着笔站了起来，从墨宝瓶里抽出一卷，在桌上摊开，那是一份简易的天下地图，大概地标出了破域，东清，北苍，西疆南疆的位置。他低头看着，片刻，提笔毫不犹豫地在上面划了起来。
破域连上东清，连上北苍，连上西疆和南疆，挑的都是最近的路线。
“把三百驿丞分派出去，十人为一队，在这些地方找最合适的地点，以最快的速度建立属于破域的暗驿，用于消息和敌情的传递。本帝君希望以后天下各国的消息都能够最快地传回来。”
月肃然应道：“是！”
“给这三百驿丞第一个任务，全力搜索柒柒行踪。”沉煞的路在北苍上一点：“重点，北苍。”
“主子是说，楼柒会去北苍？”月这时才算是明白了他们家主子的目的，这三百驿丞，与其说是要迅速传递敌情的，不如说是他们家主子为了掌握楼柒的行踪而定下的！
沉煞看着那地图，气息寒冷，“本帝君确定，她此时已经在北苍。”
东清离破域较近一些，他们也曾跑过东清不少地方，只有北苍，远离破域，也是他们更不了解的。
也许楼柒自以为，那里更适合她隐藏起来。
月领了命退出去，房里只余沉煞一人，宫灯已经有些暗了，他自己起身，拿开灯罩，拿起小剪子剪了点烛芯，把灯罩盖了回去。
坐了回去，他的目光落在桌上一本书上，翻开来，里面夹着两张信笺，他把那信笺拿了起来，手指从上面抚过，眼里却泛起了几分薄怒。
信的称呼，是月卫大人。信是写给月的，是楼柒寄来的。
楼柒在神魔谷中，果然无事，安全出了谷。而且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入宝山而空手归？这不，挖了无数珍贵药材，卖了一批，剩下的都是好东西，她没有打算卖给别人，而是决定跟破域做这单生意。
是的，做生意。
那个女人真是好样的，不仅要离开他，还要跟他做生意，跟他谈钱。
信中，楼柒的确是已经把药价压了压，但是，那对破域，对九霄殿来说，依然是巨大的一笔款项。
十二株天机草便已经要了上亿两银子，还有好几颗紫樱果，也需得上亿两白银，别提还有其它的，千年灵芝，千年人参，还有几种外面找都找不到的药用灵果。
全部加起来，折算成黄金的话，也要上亿两黄金。
等于，他至少得给她一座金山。
当初她送的那份大礼，独眼的那一库财宝，虽然极为庞大，但是有好些是奇珍异宝，他自然留着以充国库，以后各国往来，送礼馈赠也都需要用到，不可能全部都去折成银子花出去。
这段时日，破域城花钱如流水，要他拿出上亿两黄金，那无论如何不可能。
但是，他更不愿意她把辛苦地几乎用命换来的药材卖给别人。她想到把东西给他，这很好。
只是说到做生意这一点，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将那封信又再看了一遍，沉煞紧抿着唇，拿了金黄布帛出来，他的告天下能人书便是用这种金黄布帛写出来。
正要落笔，外面突然传来月兴奋欣喜的叫声。
他不是去安排那三百驿丞的事了吗？沉煞微沉下脸，那事对他来说是重中之重，不能因为别的任何事情而受阻挠。
“主子！大喜！”
大喜？沉煞蹙眉。
“进来。”
月推门而进，沉煞见他手里还拽着一人，不由得一怔。
那人一头尘土，衣衫脏破不堪，脸上也都是尘土，但是一双眼睛黑得发亮，带着巨大的兴奋。
这个人，他有印象，因为是楼柒叫来的。
何庆年，他还有一个有玉雕手艺的老父，一个妻子。
“何事？”
如果不是大事，月也不会失去了稳重淡定，这样半夜三更还直接将人拽到了他的寝殿里来。
月推了何庆年一把，“何庆年，你说。”
“是，是，”何庆年嘴唇有点颤抖，但还是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希望自己不要得意得忘了形。“禀帝君，臣，臣不负重托，已经找到金矿！”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沉煞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找到了？”
“是！已经找到了，并且，并且，已经采出了第一块黄金！”何庆年双手颤抖着，悉悉蟀蟀地从怀里摸出一块鸡蛋大小的金色石头来，双手捧着举高到头顶。
沉煞大步过去，抓起那块石头。
金色的石头，还未曾处理过，但是在烛光下，那纯正浓厚的金色却已经有了辉煌的意思。
那是金子。
在他的破域，果然藏有金矿！
“好，好，好！”沉煞连说了三个好字。“何庆年，你给本帝君说说，这金矿，大不大？”
“帝君是问含金量吧？说起来，当初楼姑娘知道臣是做这一行的，还给臣提了很多很有用的意见，而且说了不少的专业词，这含金量也是楼姑娘说的。帝君，此次找到的金矿，矿脉很长，含金量极大！就是要采矿的话，臣还需要更多的人手。”
“准！你要多少人，要什么样的人，只管说。”
“谢帝君。”
沉煞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见他已经累得站不稳，便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休息。
等他离去，月笑着说道：“主子，咱们终于可以不用只靠着别人留下的财富来过日子了！”
有了金矿，有了财富，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推行那些陆续制定出来的律法。
沉煞嗯了一声，坐了回去，再次提笔。月这时才看到他面前铺着的金黄布帛，他微一惊，忍不住问道：“主子，是要写什么国书吗？”
“柒柒所说的那药材，你是怎么想的？”
月心中一突，今天早上收到信之后他也不敢搁，立即就将信送上来了，上回因为何庆年一家三口，楼柒的信是写给了鹰，帝君就已经吃了不少干醋，这一回又是写给了他，帝君该不会是要找他算帐吧？
“主子，楼柒她是知道属下管着破域银钱开支，所以这信才会写给属下——”
“本帝君不是说这个，你且说说，她说的这笔生意，做，还是不做。”沉煞目光深深。
月摇了摇头：“属下倒是想做，但是做不得，咱们银钱不够——不，不，现在不一定了呀，主子，何庆年这一喜来报得正是时候！有了金矿，也不一定做不到！”月顿时一脸喜色。那批奇药，他们可以充盈国之宝库，再说，日后九霄殿中主子多了起来，谁有个什么病的，有这么一批奇珍药材还怕什么？
沉煞语气发冷：“你有没有看到上面所写，柒柒以四株天机草，换得六千五百万两白银。她所剩下的那些药，她自己估了值，优惠给我们，至少要上亿两黄金。金矿是有，但是你觉得，要开采多久，才能开采出上亿两黄金来？”
月一怔。
沉煞继续说道：“就算开采出上亿两黄金来，本帝君也不能全部用来买这么一批药材。”
“这倒是。那么，便只能错过楼柒手里的那一批奇珍药材了。”若是在楼柒去神魔谷之前，月会觉得，楼柒便只是帝君的侍女，那么她得到的东西，自然也是帝君的，哪里还需要用钱来买。但是经过这一次，他已经知道楼柒与他们不同，在她的心里，绝对不是把自己当成一个侍女的，她一直是独立的，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
沉煞摇了摇头没有没话。
月又道：“主子，不若再为楼柒记上一功——”这话还未说完，他自己顿住了。
为什么要记功？记十功便能为妃，但是楼柒想为妃吗？若是她想为妃，以她的本事，要立十功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她想立功，月相信，只需给她一个月时间，别说十功，便是二十功，说不定她都可以很快地完成。
若是她想为妃，就不会离开了。
她离开了破域，分明就不想再回来。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月心里也有点酸涩。如今，他有什么资格去怨楼柒毫不念情份，说走就走？
沉煞一想到楼柒想着离开他再不见他，心里就如同火烧。便是这批药材的交易方法，她也说了，会交由陈十与月卫交易，她竟然没有想过要再见他，甚至，是避着任何再见他的机会。她这样撇清与他的关系他同意了吗？
便是他如今没有时间去逮她，对她，他也绝不放手。
想到这里，沉煞第一次对月卫明明白白地说：“本帝君会娶柒柒，你记住，无论如何，她会是九霄殿帝妃。”
月一愣，忍不住问道：“主子，属下知道您舍不得楼柒离开，但是属下有一点不明白，为何当初楼柒要去神魔谷，您不阻止呢？”
本来他认为，以帝君对楼柒的重视，不会让楼柒去替问天山找什么紫金藤的，但是帝君并没有阻止啊。
沉煞沉默了半晌，终是低声说道：“三寒秋蛟，本帝君不希望由纳兰画心送上来。”
第238章 以本帝君相抵
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让楼柒去找什么紫金藤，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也不会愿意这么被人逼迫着去找什么紫金藤，可她还是决定了要去。他更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当然，他也知道，楼柒的性子，既然去了，就不会让纳兰画心拿到三寒秋蛟，因为纳兰画心得罪她了。那女人记仇的很。
他猜得到她的这些心思，却没有想到，她是真的想离开他。金老送来三寒秋蛟之时，他的心情很复杂，一来，她果然夺得了三寒秋蛟，她让他觉得异常的骄傲，他就知道，他看中的女人不会比问天山的圣女差！但是他也愤怒，她竟然跑了，竟然借此机会想离开他！
今天，看完这封信，他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她心里有他。
要不然，她就不会那么辛苦地抢来三寒秋蛟，她心里若是没他，就不会有好东西就想着要给他留着。
她心里必是有他的。
既然如此，他就不会放手，哪怕是绑着，也要将她绑在自己身上，也要在她的额头上，打下他沉煞的记号！
她明明心里有他，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跑了，因为什么？她说过的唯一吗？可以，她想要的，他便给她。横竖是自己的女人，宠些又何妨！反正他对别的女人也从未曾有过兴趣。
“契约。”
月看着沉煞写下的两个大字，心里倏然一惊，这是何意？
只见沉****如游龙，继续挥毫。
“本帝君曾言，立十功者可为妃，现楼柒已立六功，又得奇药一批，价值连城。破域建国之初，倾尽所有不足换取。唯有以余下四功，及本帝君身心相抵，求得奇药。今以此契约昭示天下，册封楼柒为帝妃，此起，九霄仅此一妃，再无旁人。”
月大震，骇然看着上面的那几行字，落在最后一句上。
九霄仅此一妃，再无旁人？
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主子？这一句是否有些不妥？”月的手指，还是指向了那最后一句。他是属下，是臣，但是他觉得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册楼柒为妃他觉得很正常，半年之内，楼柒便已经立下六功，早晚她也能够自己凑够十功而当上帝妃。但是，从此之后仅此一妃，再无旁人是什么意思？除了楼柒，主子再不纳妃了？
沉煞淡淡地问：“有何不妥？”
月看不出他是怒是喜，想了想决定从旁引证说明。“属下听闻，东清国主还是太子之时，深爱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并且曾不只一次在人前感慨，此生唯有太子妃一人足矣。但是不久之后，几位皇子联合逼宫，太子之位汲汲可危，皇帝也命在旦夕。危急关头，是国相和将军力挽狂澜，助太子扫平宫变，登上皇位。他登基之后，因感念国相及将军之恩，将国相和将军之女一同册封为贵妃，当时有功的几位大臣家的千金，也被接进了皇宫，当了妃子或是贵人。”
“所以呢？”
月一滞，他说了这么多，主子怎么能若无其事反问他“所以呢”？
“属下的意思，主子身边的位置，也是对大臣的一种或是安抚，或是施恩，或是——”
沉煞举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你觉得，本帝君不用这些手段，便治不了那些人？再者，月，破域的情况跟其他任何国家都不同，他们都已经在坐享前人打下来的江山，而本帝君正自己在打江山！如果有谁是冲着将来送美入宫而跟随本帝君的，大可现在就赶紧滚蛋。他们跟着本帝君征战，荣华富贵日后便可拥有，还需要靠女儿靠美人来谋前程吗？”
月竟是无言，片刻又道：“那么，主子，纳兰姑娘呢？”
纳兰画心要嫁沉煞的决心，他们都很清楚，如果沉煞不娶，那么他们将要力抗问天山的压力。这一点先不说，便是纳兰画心当年救主子的恩情又怎么算呢？还有此次，纳兰画心不惧危险去了神魔谷内围为他寻药，虽然三寒秋蛟最后是楼柒得到的，但也不能就此抹杀纳兰画心的情义啊。
“主子，还有流云仙子对主了您也是一片真心——”
沉云山流云仙子素流云，那也不是一个容易拒绝得了的美人啊。
沉煞冷哼了一声，“这天下，还没有哪个女人能逼本帝君娶了。”倒是楼柒，他想逼她嫁了。
如今他有些明白，只楼柒一个女人住进心里，便已教他夜不能寝，愁肠百结，英雄气短，哪里还有空间再多容一个或是几个？
“楼柒她——”月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沉煞沉默片刻，道：“你知道今天我看到这封信时，心里是何感觉？”他没有自称本帝君，偶尔要跟他们说心里话时，他会忘了自己帝君的身份，仿佛他们仍是几年前一起经历风雨的毛头小子。
那封信——
月的目光扫向那封信，脑子里一转，便明白了沉煞的意思。
楼柒说，大家甭管怎么样，至少算是有过命的交情，所以，以后她若是有什么好东西，或许会优先考虑与九霄殿合作，而这批药材，她在接到回音之后，会让陈十带着，与他交易。还说，祝愿破域早日一统，或许某一天，她白发苍苍走不动了，不想去旅游了，还能让人赶着马车带着自己到破域一游。
在这封信中，楼柒的语气已经全然是客套的，不再是自己人的口吻。
这封信，就连他看到的时候心里都好像是有一只手在掐着他一样，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那么主子呢？
主子必是明白了楼柒要与他们分道扬镳、永不再见的决心。
在这封信收到之前，他们或许都还有些暗暗的期盼，楼柒总会回来，楼柒会舍不得帝君。但是这封信狠狠地动摇了他们的这种自信，更多的是动摇了沉煞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