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又不敢,现在情况危急,不是她能想晕过去就晕过去的时时候,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暗暗对自己说,我得挺住,为了孩子。

四周的景物在移动,春芽的头发都被汗打湿了,手臂有点发麻,可是她努力的让自己走的平稳一些,这样顾湘能舒服点。

顾湘瞪大了眼睛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她努力的看着,终于看到村子了,这一家亮着灯火,柳枝去敲了门…,然后,顾湘觉得她一定是疼糊涂了,因为她竟然看到了王氏,那个问都没问过就把她推给别人当妾的母亲。

一定糊涂了。

生子

新丰村一处民宅内,邢尚天背手而立的站在窗口,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远处,一动不动的,陆行浅浅的睡了一觉出来,看着如同雕像一般的邢尚天,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抿住唇,该说的都说过了,是邢尚天自己坚持,他也无可奈何。

不过一会儿,招抒端着饭走了进来,菜色很简单,炒鸡蛋,炒竹笋还有米饭,他把饭摆好就好喊邢尚天过来吃饭,“六爷,吃点饭吧。”

邢尚天摇头,问道,“那边还是没消息?”

招抒点了点头,“我让人在村口等着,到现在一直都没看到人。”招抒其实很郁闷,他们昨天从襄阳城回来,半路上就被襄阳城守备王守一的人给拦住了,那人对着邢尚天悄声说了一通,邢尚天就脸色大变,后来他们就在这里了。

他隐约的从邢尚天和陆行的对话里听出来似乎…,淮安王造反了,他以为是听错了,毕竟造反可是一个掉脑袋的大罪名,可是后来当陆行重复第二次的时候他就确定了,当时他只觉得脑子嗡嗡的,简直就不敢相信。

老王爷他好好的干吗要造反?这是嫌命长吗?他们六爷是不是以后就是被通缉的命?想到以后前途未卜,招抒就觉得越发迷茫了起来。

邢尚天没有胃口,陆行却是纹风不动的照样吃饭,他这个人不爱说话,整日沉默寡言的,但是遇到事也是异常镇定,该干嘛就干嘛。

但陆行真的淡定吗?其实不是…,陆行心里翻腾着说不出来的兴奋,当初接这个单子的时候他可很是不屑,一个庶子,至于让他出手?要不是淮安王亲自嘱咐,他还真是想甩手不干了。

结果现在,老淮安王造反了,他当然知道造反是死罪,但是这里也带出来绝佳的机会,一个可以飞黄腾达的机会,按照那边的说话,淮安王孤注一掷,所以他留在京都的五个嫡子都死了,现如今活着的就这么一个庶子。

一旦淮安王造反成功了呢?那么邢尚天就是当今太子,以后的皇帝!

陆行在淮安王府做了几年的管事,对淮安王还是有所了解的,看似退隐,其实大部分的兵权还在他的手上…,一个从来都是常胜将军的人难道还怕用打仗来赢得天下?自然是不惧的,围攻京都,拿下它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在陆行看来,淮安王的胜利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现在他要想的是,如何在这次机会下赢得邢尚天的信任,立了功,谋取滔天的权势和财富!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又到了午时,陆行二话不说的站了起来,对着邢尚天说道,“六爷,你昨天和我说好,最晚等到今天的午时的,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其实按照陆行的想法,昨天就应该直接走,可是邢尚天却是坚持等接到顾湘一起走,让他很是郁闷了一阵,心想,淮安王那个杀伐果决的人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儿女情长的儿子?

招抒从昨天知道淮安王造反开始就有点傻傻的,听了陆行的话,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噢,对收拾行李去。”结果还没迈步呢就听邢尚天说道,“是要收拾行李,但不是去中洲。”

“那去哪儿?”招抒傻傻的反问道。

“回去!”邢尚天斩钉截铁的说道。

陆行走过去,着急的对着邢尚天说道,“六爷,这个不行,我们好容易逃出来,不能再回去自投罗网啊。”

邢尚天看着陆行,冷笑了两声,“我的女人和孩子在那里生死未卜,你觉得我能自己逃命?我不是我爹,可以为了皇权什么都不顾。”邢尚天说道这里站了起来,眼神越发冷冽,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拿了钱给替我父王卖命而已,竟然三番四次的反驳我。”

陆行被邢尚天的气势逼了回来,他有点心慌,“我也是为了六爷好。”

“要么滚,要么跟着我,你自己选一个,别说我没给你机会!”邢尚天说完便是拎着包袱就出了门,屋内的招抒急忙追了出去。

陆行气的肺都要炸掉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个话,就是淮安王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可是他竟然在邢尚天这碰了两次钉子!

招抒和邢尚天一前一后的骑着马,招抒见后面的陆行没有跟出来,忍不住说道,“六爷,这个陆行也太没规矩了,要我说直接打他几十个板子,然后轰出去才好。”

邢尚天现在满心挂念的都是顾湘,听了这话讽刺的笑道,“你放心,以后收拾他的机会多得是,我现在却是用人之际,不过是压压他,他现在就像是看见鱼肉的猫…,怎么可能轻易走掉?”

顾湘从昨天晚开始一直都没睡过,她眼睛红彤彤的,满身都是汗水,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肚子高高的鼓起来…,她疼啊,简直没办法说,顾湘疼的直撞墙,灰色的土坯的墙硬是被她蹭掉了几块皮,一旁的柳枝心疼的说道,“姨娘,你要忍住啊!”

春芽虽然强行按住顾湘的手,却已经是泪流满面,“姨娘,你要是疼就咬我,我皮厚。”说完就把手伸到了顾湘的面前。

顾湘虽然疼的厉害,但是神智还是清醒的,她心里感动,强忍住想要狠狠咬住春芽的手的感觉,推开她的…,又一头撞向墙边。

柳枝连忙过来,在墙和顾湘中间站住,“姨娘,你这样对孩子不好,想想孩子…,你要忍住啊。”

王氏默默的蹲在外面,听着顾湘一次比一次喊得狠,默默擦眼泪,眼泪汹涌的如同河水一般的止不住。

郑嬷嬷手里拿着盆热水进来,结果看到王氏在哭,她同情了看了一眼,自从顾湘发现她们误打误撞进了自家之后,她就不顾王氏一脸的惊喜,直接把人骂出去了,王氏是个好脾气的女人,被顾湘骂的发傻,最后还是听话的退了出来。

郑嬷嬷对顾湘也算是熟悉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对一个人疾言厉色,简直就跟仇人一般,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这位夫人,这热水让我来打好了。”王氏见到郑嬷嬷的端着水进来,赶忙起来说道。

“我可受不起夫人这两个字,你看着应该比我小,就喊我郑姐就行了。”郑嬷嬷避开王氏伸出来的手说道。

“哦哦。”王氏老实的应了一声,又低头蹲在地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郑嬷嬷看着于心不忍说道,“你要不要跟我进去看看?”

王氏眼睛一亮,“可是七妹她…”顾湘在家排行老七,一家子都喊她七妹。

“没事,刚才估计是疼的狠了,这才有点口不择言。”郑嬷嬷说道,“哪个女儿不想见到娘呢,何况是这种时候?”

王氏似乎看到了希望,这才惴惴不安的跟着郑嬷嬷走了进去,结果刚埋进去就听顾湘喊,“谁让你进来的!”

“我…”王氏呆呆的站着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让她走!”顾湘歇斯底里的吼道,胸口一阵阵的起伏。

柳枝和春芽吓了一跳,一旁的郑嬷嬷却是摇头说道,“姨娘,我这没帮人接生过孩子,实在手生的很,你娘在能好点。”

“我不要她帮忙,就算死了也不要她帮忙!”

郑嬷嬷无奈叹气,见王氏正低垂着头要走,忽然又听到顾湘因为阵痛袭来,撕心裂肺的喊,她正想上前查看,王氏却像是兔子一样的窜了过来,哭道,“女儿,你到底心里为什么不痛快?”

顾湘突然间就像是有了力气一般,狠狠的瞪着王氏说道,“滚,我不要见你!”

“九妹…”

顾湘见王氏一脸的无辜样就觉得心里堵的厉害,她狠狠的骂道,“你是我娘吗?”

“我是啊。”王氏无措的站了起来。

“你不是!”顾湘说道这里,狠狠的推开王氏,“你要是我娘你怎么就问都没问过把我送给人当妾!”

“那是…”王氏蠕动着嘴唇,脸上的表情却是又无措又迷茫,“娘也是为了你好。”

“你别跟我说是为了我好!”顾湘喊道,用自己所有的力气,“你不就是为了贪图那点聘礼!你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整天胆战心惊的,生怕睡了一觉,第二天就见不到太阳了,怕被正房的夫人毒死,怕被六爷嫌弃,怕被发卖到窑子去,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说话都要斟酌再斟酌,”顾湘想到这些就觉得委屈的无以复加。

“她们都瞧不上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村姑什么都不懂。”顾湘哭道,“人家夫人是什么出身,王爷的女儿,我是什么出身?一个村姑,连给她提鞋都不够,每天早上去问安,她连见都不见一面。”

王氏傻了,这些是她从来都没听过的内情。

“娘,我心里苦!”顾湘大声喊道,只觉得下身疼的都快麻木了,“可是没人懂我…,没人懂我!”

“九妹…”王氏傻站着,眼睛尽是震惊的神色。

“我恨你!”顾湘直直的吼道,随即狠狠的撕扯着头发,显然阵痛已经让她几乎疯狂。

犹豫只是短暂的,王氏几乎是立即的就冲了过去,她拽着顾湘的手,“女儿,娘错了!”

“你不知道!”顾湘哭喊着。

王氏粗糙的手指摸上了顾湘的脸,带着心疼和怜惜,泪如满面,她声音里带着颤抖,“咱们以后不回去了啊,以后你想干什么娘就依着你。”

顾湘眼睛被泪水糊住,模模糊糊的看到同样满是泪水的汪氏,她已经很老了,不过四十多却比郑嬷嬷还要显老,那一双从来都是温情的眼眸里,此刻装满了对女儿的心疼。

顾湘忽然就心里酸的不行,为了自己,也为了王氏,其实她有什么错呢?能把一个女儿嫁入她们一生都可望不可及的贵族家庭,那是连做梦都会觉得值得高兴的事情,王爷的身份如同现在的总理…,虽然小妾在现代是被人唾弃的,可偏偏在古代是合法的,王氏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合法而对的事情而已。

“娘,我疼。”顾湘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

王氏紧紧的攥着顾湘的手,眼睛哭得就跟核桃一样大,她用自己的满是皱纹的脸蹭了蹭顾湘的手,心痛的说道,“娘心里也疼。”

顾湘的心房似乎终于被攻破,她回握住王氏的手,说道,“娘,我好想你啊。”说完又是一阵的痛哭。

“不哭,不哭。”王氏上前匆忙擦了她的眼泪,手足无措的…,“娘一直都牵挂着你呢,咱们别急,先吃口饭,养了力气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娘…”顾湘听着王氏的话语,恍然如梦。

“娘给你做最喜欢吃的鸡蛋羹好不好?”

一阵剧痛袭来,顾湘又疼的抽气,喊道,“我不要吃鸡蛋羹!”

王氏的情绪渐渐安稳了下来,好脾气的应着,拿了手帕给顾湘擦脸,又开始安抚的说道,“好好,咱不吃…,咱们小九说什么就是什么。”

屋内的春芽和柳枝都哭了出来,郑嬷嬷更是一脸的伤感,以前一直觉得顾湘聪慧归聪慧,懂事归懂事,但是总觉得像是面团一样的没有脾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看来,不是没有脾气,只不过是一直隐忍而已,做女人总归是艰难。

邢尚天顺着郑嬷嬷留下的标记赶到的时候,院子里蹲着一溜的男人,大的小的,加起来都有五六个,都低着头不语,他本想问问,结果屋内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哭的他心一下子就紧了下来。

他本想进去,结果里面的顾湘喊的越发大声,他听到她说,“她们都瞧不上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村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为什么,邢尚天只觉得鼻子发酸,心里异常的难受,就好像看到当初自己的被父亲的那些嫡子瞧不上一样。

等着孩子落地已经是当天晚上,邢尚天和顾家其他几个男人苦苦在外等着,忽闻婴儿啼哭的声音,只觉得就跟天籁一样的。

郑嬷嬷抱着红红的小宝宝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如释负重的笑容,“生了,母子安康。”

大胜

二个月之后

淮安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身上披着铮亮的盔甲,显得很是英气神武,他身后是一排黑压压的骑兵…,望不到尽头,这是他的跟随者,曾经跟着他一同出生入死,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危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是现在同样拿起了武器,不过是为了捍卫自己的生命…,淮安王头盔上的红缨绳随风飘扬,如同一抹鲜红的血液。

高高的城墙上挂着鲜红的头颅,一排排的,像是人间炼狱一般,甚至有几个头颅因为太小而串在一起…,淮安王要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兵刃,让那冰冷的触感一直提醒着他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心口像是被生生的扯开,撕心裂肺的疼!

想要复仇的血液在沸腾,如同他多少个日日夜夜想着如何才能把曾经背信弃义的皇帝砍死,太真十五年,塔塔族集结五十万人马来犯边关,淮安王不顾病体在身,毅然挂帅出征,只因为太真帝在朝堂上涕泪叹曰,我泱泱大晋唯淮安王邢彰可委以重任也。

淮安王和领兵三十万出征,回来的时候只不过五万。

别人只当二十五万兵马战死,只有淮安王和他的亲随知道,淮安王这边浴血奋战,不顾生死,那边太真帝听信谗言,迟迟不发粮草,寒冬的季节,大半的兵士死在了饥寒交迫里。

淮安王爱兵如子,这才引得兵士生死效忠,见了此景简直是心如刀绞。

此后和皇帝越发忌惮淮安王,明升暗降夺了兵权,又时时刻刻派了人监视,淮安王委屈隐忍多年,太真帝却步步相逼,试图处置后快…,终逼其谋反。

“王爷,王妃又晕过去了。”

这一次淮安王妃有幸跟随前往泰山祭拜,倒是避开的屠杀,只不过当她听闻府邸中一百二十七口人全部被残杀掉之后,便是一病在床不能起身,这次看到城墙上的头颅,显然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又一次晕了过去。

淮安王抿了抿唇,说道,“是我对不起她。”随即转过头不再看后方,而是举起长剑对着京都城朗声喊道,“我邢彰,今日一定要踏平京都为我儿报仇!”

身后的兵士也跟着喊了起来,“报仇!报仇!”震耳欲聋的声响如同涌起的滔天浪潮,把京都城淹没在声潮的海洋里。

城墙上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男子看下场下黑压压的兵士,只觉得胸口憋闷的难以复加,一旁拿着弓箭的兵士问道,“大将军,现在要如何?”

魏安说道,“屁,淮安王当年在玉门关,饥寒交迫,没有粮草,却以少胜多,照样把塔塔族来犯的五十万兵士击杀的溃不成军,我们这京都内不过五千的禁卫军又如何抵挡住他?还是早点降了干脆!”

一旁穿着红色一品大员的衣服的男子指着魏安喊道,“你…,怎么说这许多丧气话?.”

“国丈大人,既然你有胜的把握,那这指挥权就交给你好了!“魏安说完便是掉头下了城门,国丈徐宏乃是第一个带头屠了淮王府的人,到时候淮安王入住京都,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他魏安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跟他混在一起。

魏安快步的下了城墙,亲卫牵马过来,他上了马就朝着昭和王府而去。

此刻昭和王正惴惴不安的在屋内度步,听见丫鬟说魏安求见,急忙让人领了进来,魏安进来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把腿放在椅背上,说道,“我跟你说的那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昭和王面露恐慌,“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我刚从城墙上下来,京都被攻下了不过是这两天之内的事情。”魏安说道这里,脸上也露出几分严峻的神色来,“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初淮安王造反的时候,你为了赢得太子的信任把我外甥女从襄阳城接了回来,还和淮安王的儿子弄了和离?又急慌慌给我莹月外甥女安排了另外一个婚事。”

昭和王想起当时的决定就懊恼万分,可是他不是淮安王,他没有有那种断臂活命的残忍,生生的拿着整个王府一百二十七口的性命换来皇帝的信任…,他还要顾及一家老小和年迈的父母,他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没有想到,淮安王真是不减当年英姿,竟然年近五旬依然亲自上阵,把堵截他的二十万大军给溃败掉,如今已经是兵临城下了。

“谁知道会败的这么快。”昭和王苦笑道。

魏安冷笑道,“当初如果让我领兵,还不至于如此溃不成军!二十万的精锐啊!只可惜,亏了我们国丈大人,竟然到了这危机关头还只想着揽兵权,也不想想,一旦破城了,哪里还有他的活路?竟然派一个只懂得纸上谈兵的草包过去,我估计当时淮安王肯定笑疯了,觉得这皇权唾手可得了。”

昭和王低头不语,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今能想的就是如何自救而已,只可惜他把最大的救命稻草给亲手摘掉了…,淮安王的嫡子和嫡孙们皆被斩杀,只剩下那个流放在外的六公子,如果真的是淮安王称了帝,他将会是太子。

而自己的女儿本来应该是太子妃。

淮安王越想心里越是火烧一般的煎熬,忍不住想着,难道真的没有退路了?

“哼,别犹豫了,太子虽然心有乾坤,只可惜被国丈等外戚挟持,终究是发不出力来…,想想当真可笑,太真帝一直把淮安王当成心腹大患,却不知道,真正的祸患乃是皇后等一干外戚。”魏安讥讽的说道。

昭和王心有戚戚然,终于下了决心,“好,事宜到此,本王爷就豁出去了。”

太真三十六年秋,昭和王和大将军魏安等人把太子等人毒杀于玉阳殿内,后手持首级大开城门迎了淮安王入城,到此,经历半年的太真之乱结束,随着大晋灭亡,迎来新的王朝大祁。

顾湘坐了四十五天的月子,等着出月子的时候她真的是快喜极而泣了,月子里不能洗澡,不能洗脸,更是连油盐都不能吃,每日里都是早上一只鸡,中午一只鸭,晚上更是猪棒骨汤,她觉得自己浑身都都是油腻腻的不说最少胖了两圈。

不幸中的万幸中,因为顾湘生的突然,没有找到奶娘,在邢尚天的不满中,顾湘就乐呵呵的自己哺乳了,古代人兴许不知道,但是顾湘是有常识的,母亲的初乳对孩子是多么重要,更别说头六个月的奶是带着增加孩子免疫力的功效,在这医疗条件低下的古代,这东西还真是珍贵无比。

中午顾湘睡了一觉醒来,有点懒洋洋的,柳枝赶紧过来帮顾湘穿衣,原先的衣服现在穿着有点…,顾湘看着自己饱满的胸房,颇有点欲哭无泪,她这算是提前长完身体了?原来的衣服都已经穿不上了,这件藕荷色的小袄还是柳枝连夜做出来的。

“豆包呢?”顾湘的给孩子起的乳名叫豆包,因为孩子圆圆的就跟豆包一样的,她还记得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招抒几乎抽搐的表情,邢尚天本来似乎也不大高兴,可是看着顾湘一脸的疲惫也就听之任之了,不过是乳名而已嘛!

“六爷说想看孩子,就叫顾夫人给抱走了。”柳枝和春芽都称呼王氏为顾夫人,因为顾湘毕竟是姨娘,说正经亲戚又不是,所以这么叫又不失敬重还能多些亲近。

说起来,顾湘觉得挺丢脸的,自己生孩子的时候都说了什么啊,等着清醒的时候差点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其实过得挺开心的,怎么到了王氏跟前把自己说的跟小白菜一样的,苦不堪言,弄得王氏每次都用一种心痛的眼神看着她,ORZ,好丢人!

邢尚天这会儿正抱着粉嘟嘟的小宝宝一副与有荣焉模样,对着围绕他一圈的顾家男人们说道,“长的真是漂亮,呦呦呦,还会对爹爹笑。”初为人父喜悦已经快把让他都快找不到北了。

“豆包可真漂亮!”

“粉嘟嘟的!”

众人不吝赞美之词,不过总有个煞风景的,隔壁邻居二蛋站在自家墙头上,扯着脖子看了眼院子的人,忍不住说道,“不过是一个女娃娃…,又不是儿子,值得这么宝贝!”

这下弄得院子里人一下子都有点尴尬,顾湘没有生个儿子这可是一件令人十分担忧的事情,顾家大大小小都盯着邢尚天看,生怕他生气甩脸子,别是一会儿还要去安慰七妹吧?

结果邢尚天还没说法,院子里窜出一个影子,一下子就跳上墙头把二蛋扯了下来,“欠揍的二蛋,我打死你!”原来过去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家老九。

二蛋家里人看到了就不干了,二蛋的两个兄弟也过来加入了混战,顾家人见了也不干了,一下子呼啦啦的都冲了上去。

好家伙,这下,十几号人都扭打在一起。

招抒心想,真的是乡民啊,野蛮的狠,-_-|||

自从淮安王举世之后,一直保持中立的襄阳城王守一终于在半个月前正式投奔了淮安王,如此,这个地方也算是安全的了。

可是以后呢?

这个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京都城以破,新王朝的建立指日可待了。

恳谈

淮安王妃盯着帐幔上的绣花图案,已经有一个时辰都没有动过,就像是一个死人一般,一点生机也没有。

徐姑姑端着药碗站在床边半天,哄了半天,劝了半天也没有见淮安王妃有丝毫的变化,如果不是胸口浅浅的起伏,代表着她还在喘气,徐姑姑都要以为她真的是已经…,想起淮安王妃最近的遭遇,她只觉得心如绞痛,难以言明,谁能受的了这样的打击?

半年前还是儿孙满堂,富贵无双,一转眼就变成了孤家寡人,年轻的时候大家都说淮安王妃是有福气的,一口气连生了个五个儿子,让本就对女色不怎么上心的淮安王一直都守着淮安王妃过,等着儿子大了,一个又比一个出众,其中嫡长子更是文武双全,相貌堂堂,深得淮安王妃的喜欢。

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徐姑姑记得淮安王妃最小的孙子才不过五岁,长的眉清目秀的,非常的可爱,淮安王妃最是喜欢抱着那小孙子…,这次去泰山之前还差点带过去,如果不是担心路上不便…,也许带着是好事吧,那样他就能活下来。

想到这里徐姑姑就红了眼圈,想哄淮安王妃又觉得言语乏味的连自己都没办法信服,孩子都是母亲的命根子,淮安王妃一丢还丢了五个命根子,能承受得住?

就在这时候,淮安王快步走了进来,只见屋内死气沉沉,淮安王妃还是如同死了一般的没有言语,他皱着眉头,看着放在一旁的礼服,说道,“你还要这般躺着到何时?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你总要拿出皇后的姿态来。”

淮安王妃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点回应都没有。

淮安王疲惫的揉了揉额头,以前只觉得当皇帝是一件挺令人羡慕的事情,真正当了之后才发现,特么的,这日子…,都是事儿,每时每刻都是事儿!自从入城以后,他就像个陀螺一样的忙着,到现在也没有闲下来。

这么忙就算了,自己的贤妻竟然这个时候给他捣乱!

“起来!”淮安王去拉扯床上的淮安王妃,一下子就把人从床上拉了下来,一旁的徐姑姑见了几乎是立即的就哭了,“王爷,别这样,夫人心里难受着呢。”

“就她难过,我不难过?死的不是老子的儿子?”淮安王忍不住吼完,一下子就红了眼圈,“我的春儿…,他的功夫老子亲手教的,他三岁就能蹲马步,七岁能骑马射箭,谁不说这孩子好?”邢春是淮安王的嫡长子。

这句话似乎引起了淮安王妃的注意,她眼珠动了动,忽然间就是疯了一般的去拉扯淮安王的头发,嘴里喊道,“你还我春儿!”

女人发疯的时候手劲儿是不弱的,淮安王被拉的吃痛,只觉得在这样下去头发都要纠掉了,忍不住一巴掌甩了过去,淮安王妃倒在了地上,嘴里冒出血来…,随即便是捂着脸痛哭了起来,“你让我活着干什么,让我死了算了,然后跟你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好好过就好了。”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淮安王吼道。

“你把我的孩子都杀了,还管我像什么样子!\"

淮安王眼睛通红,青筋暴起,紧紧的握着手指才能不去施暴,他说道,“是我杀的?是哪个狗皇帝的好儿子!\"

“就是你,日子过得好好的你为什谋反?\"淮安王妃抬头,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淮安王,她现在恨不得把淮安王给撕碎了,“福哥才五岁啊,就被活生生的砍死了,挂在城墙上,等拿下来的时候已经腐的看不出原貌来,你就不心疼?你就忘记了当初他最喜欢跟着你叫爷爷?”福哥是淮安王最小的孙子。

淮安王眼中闪过痛楚,突然间就跪坐在地上,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颓然的跪着…,“你当我想谋反?”淮安王说道这里抬头,看着屋内的屏风,上面是龙凤呈祥的金色绣纹,代表着最尊贵的身份,此刻却是这样的刺目,他突然说道,“你是不是最喜欢拿人乳来洗面?”

淮安王妃一惊,“王爷,你怎么知道?”虽然说用人乳洗面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但是毕竟有违人伦,一般的贵妇都是藏着掖着的。

“太真十六年,你收了钱家的五千两的银子,帮他们走通关系,让钱家那位强抢民女的混账免了死罪,太真十八年,你把我让你寄给尚天的一万两银子私吞下,反过来对我说是路上被劫了,太真二十年,冯姨娘了有了身孕,你心中不喜,让丫鬟买了藏红花来…”淮安王看着淮安王飞渐渐的变了脸色。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本来不知道,但是你看看这些!\"淮安王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丢给坏王妃,”看到了嘛,这是从那狗皇帝的房间里发现的!\"

淮安王妃嘴唇颤抖,“你是说他一直都监视我们…\"淮安王妃说道这里摇了摇头说道,”不,皇上监视不等于就要杀了我们…\"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淮安王怒道,”不信是吧,那我就再说一个,太真二十七年,皇太后寿宴,春儿酒后误闯李贵人寝宫…,若不是我当时秦河出来顶罪,你想过后果如何?我们春儿从来都是千杯不醉,那天不过喝了区区两杯酒就头晕了…,显然是有人陷害。\\\\\\\"

“你是说…\"

“染指嫔妃那可是灭门的死罪!\"

淮安王妃呆了呆,随即突然间痛哭了起来,“我不相信就没有别的办法,难道就不能把儿子送出去?”

淮安王苦笑,“当初我们老二当了探花,得了个川都的县令…,结果呢,太子殿下说和他感情深厚不舍的分开,就把老二弄到翰林院里去了。你当他是真的舍不得?”淮安王说道这里,抿着嘴,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心里想着,也许是他太过小心了,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不敢赌。

“所以便宜了那个庶子?”淮安王妃咬牙的说道。

提起这个淮安王就一肚子气,指着淮安王妃吼道,“当初你以为老子不想把他留在府邸里,但是你整日的苛待于他,有一次雪天里连碳都没有拨到他屋里,那孩子病了三天,最后还是底子好才治愈,老子敢让他留在府里?后来老子找了个名师,准备把老二老三都一起送过去,你怎么说的?说舍不得,天天在我前面哭,所以要怨就只能怨你自己…,那时候老子还没想过造反,却误打误撞把他送了出去,兴许这就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