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方才沈嫱和温月蓁,只觉得这两个人真的是太过分。又想到傅湛,虽然傅湛这人讨厌,可是也的确如他所言处处为自己着想,让她根本就不用担心,更加没有因为这事儿而影响她的名声。

而且还狠狠教训了温月蓁和沈嫱。

只是——

这次自己的确也是太鲁莽了。

下次可断断不能一时心软去见傅湛了。

·

这些日子沈妩一直在府中学习女红,再也没有打听过傅湛的消息。

不过,宫里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绾妃似乎还没有恢复盛宠。

而沈嫱被罚之后却一直陪在温月蓁的身边,没有再去学画画。想来沈嫱简直是被这位蓁表姐迷了心窍,还真把她当成亲姐妹,却不知那人是如何的利用自己的。

只是这都是沈嫱的蠢事,沈妩自然不用去关心。

没过几日,周世子的母亲周王妃来了定国公府。

周王妃对于自己的儿子一贯宠溺,这个沈妩也明白,因为她娘亲对哥哥也是这般样子,就是因为太过宠溺,才养成了哥哥放荡不羁留恋花街柳巷的性子。

而周世子,这几年才管起来也是来不及了。

周世子对温月蓁做的无理之事,虽然没有太过份,可终究是毁了温月蓁的名声,而温月蓁说要去庵子。这岂不是说明他们周世子不负责任?

周王妃一脸愧疚对着老太太道:“如果温姑娘进府的话我们肯定会好好待她的,毕竟是我那儿子做的错事。”不过温月蓁的身份摆在那儿,虽然和定国公府沾亲带故,却也绝对不够格当正妻的,最多也只不过是个贵妾。

其实说起来,周王府也是皇亲国戚,以温月蓁的身份,当个贵妾也是有些高攀了。

总的来说,这周王妃也算是相当的有诚意。

老太太想了想,还是觉得要问问蓁姐儿的意见。

虽说是温月蓁的婚姻大事,可是大伙儿都知道,这周世子妃如此的低声下气,若是他们定国公府不答应,而温月蓁执意出家当姑子,那岂不是说——给周世子当贵妾,还不如当姑子?

那以后还会有谁再愿意嫁给周世子?

这么一来,定国公府同周王府的关系也会闹僵。

晏城大户人家之间,就算心存不满,可是明面善还是要顾及一点面子,不宜撕破脸。

而且温月蓁也只是一个远房的表姑娘,不可能为了她而影响了整个国公府的利益…这之中的孰轻孰重大伙儿都是明白了。

那日温月蓁如此果决,眼下却要牺牲她的终身幸福。沈妩心道:虽然这个温月蓁自作孽,可是也是挺可怜的,就算温月蓁进了周王府,恐怕日子也不过好过,因为最重要的一点——温月蓁也没有家世。

而且温月蓁看似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可是沈妩知道她心里比谁都高傲,给周世子当妾室这事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可之后却听小满说:温月蓁居然点了头。

·

老太太亲自去温月蓁那边说了,不过言语之间没有丝毫的强迫,完全是向着她自己的意愿。温月蓁听了之后,跪了下来朝着老太太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对着老太太说道:“姨婆,蓁儿愿意给周世子当妾室。不想因为蓁儿怀了国公府和周王府之间的关系。”

一时老太太心疼的不得了。

可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而且那周王妃也说了,蓁姐儿进门之后肯定是贵妾,不会亏待她的。

温月蓁哭着扑进老太太的怀里,老太太拥着小姑娘,嘴里念着:“好孩子,好孩子。”

而原是梨花带雨的温月蓁目露狠色——这笔账,她是永生难忘。

她知道自己不该任性。

若真当了姑子,岂不是正合了沈妩的意?那周世子虽然放荡不羁可到底也没有正室。她若进府,以她的能耐肯定会得到他的宠爱。这般斟酌,她宁可进周王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日沈嫱的时事情虽然没有传出去,可毕竟影响了沈妩的名声,如此一来,蒋氏便想着将这个不省心的庶女随便寻一门亲事早早嫁出去得了。

这么一来,沈嫱更是为自己难过。可是大房都发话了,这种事情他爹爹和娘根本没有办法做主,又看着温月蓁这般…

沈嫱越发觉得自己同这位蓁表姐同病相怜。

沈嫱去了温月蓁的跨院,说起了那日之事。

那日沈妩明明去了祁王府,那玲珑斋的人居然口口声声说着沈妩一直待在玲珑斋,而自己非但没有坏了沈妩的名声,还被反咬了一口。

温月蓁早已心知肚明,淡淡道:“那是因为祁王护着,沈妩这枕边风一吹自然是事事都依着她了。”

如此一来,沈嫱越发恨沈妩了。她看着温月蓁当周世子的妾室,真是委屈了她这位蓁表姐,她忍不住抱怨道:“蓁表姐这般温婉大方的姑娘,那周世子如何能配得上呢?”

温月蓁一双眸子静静看着窗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却没有说话。

第044章 :隆宠

——

因为发生了温月蓁的事情,所以老太太最近也满面愁容,每日胃口不佳,瞧着瘦了许多。

老太太同陵州的那位老妹子一向可是姐妹情深,她知妹妹最疼爱的就是蓁姐儿这外孙女。如今她辜负了妹妹的嘱托,不但没有替蓁姐儿寻一门好的亲事,还委屈她给周世子当妾室。

周世子是什么样的名声,她哪里会不知道?

沈妩知道老太太心情不好,所以每日都过去陪老太太说说话。沈妩也晓得温月蓁心里肯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当周世子的妾室的,就算是贵妾又如何?说到底不也还是要伺候主母。可是她想着:若非傅湛,那么此刻蒙羞的人就会是自己。

所以沈妩就觉得温月蓁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上回听着周王妃的意思,大抵是让温月蓁早些进门。不过老太太觉得,就算是妾室也不能太委屈了蓁姐儿,所以才决定等明年开春之后再让温月蓁体面的出府。

明年开春沈妩就十四了。

大齐的姑娘,十四岁就是大姑娘了,可以说亲了。而早一些定下亲事的,就可以嫁人了。以前沈妩一直觉得自己也不过是到了说亲的年纪,离成亲还远着呢,可出了傅湛这一出,那她可就分在了及笄之后立刻嫁人的那一列。

毕竟她虽小,可傅湛的年纪不小了。

而且,若非傅湛被禁足,恐怕开了春之后就要忙活起沈妙和她嫁人的事情了,可如今祁王府出了这种事情,这亲事恐怕要再拖一拖,最快也要到明年下半年。

说起来这事儿也算是有利有弊。

她本就不想嫁给傅湛,自然是能拖几日就拖几日。而这些日子她也听娘的话,不再和沈嫱她们有什么来往。只不过毕竟是住在一起,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会时常碰到。有时候沈妩去存善居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就会看到温月蓁如往常一般陪在老太太的身边,清丽的脸颊带着笑意,似乎并没有因为周世子的事情而郁郁寡欢。

她知道老太太对温月蓁存着愧疚,而温月蓁这般做,更是让老太太心疼。

那会儿对温月蓁的一丝丝同情,眼下也烟消云散了。因为沈妩知道——恐怕她这位聪慧过人的蓁表姐,心里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就算温月蓁进了周王府,也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主,况且周世子如今还没娶世子妃,她这位贵妾下人们也不敢有所怠慢。

而这些天,韩氏也牢牢管着女儿,生怕女儿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沈妩听着韩氏念叨着沈嫱,一口一个蠢货,令她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沈嫱的确是蠢,想出这下三滥的法子对于自己,到时候若是真的害得自己名声受损,沈嫱同为定国公府的姑娘,面上也不会好看。

沈妩瞧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突然想到那会儿傅湛对她说得话。他说在她生辰的时候会来看她,如今想想显然是大话——嘉元帝分明没有半点解除他禁足的意思,而是完全将这位一贯重视的儿子一下子忘记了一般。

而近日来,嘉元帝可是冷落绾妃许久了。自打将傅湛禁足了之后,据说是一次都没有再踏入绾妃的颐华宫。

这二十年的盛宠,也好像说没有就没有了似的。

沈妩坐在妆奁前的绣墩上,想着这些烦心的事儿,一低头,就看见了上回傅湛送给自己的赤金石榴镯子。

也不知,傅湛最近如何了。

·

颐华宫

穿着一袭蓝色宫女服的品香恭敬的站在绾妃的身边,对着正拿着玉梳梳着头发的绾妃道:“娘娘放心,这段日子王爷在府中过得还算不错。”

这几日嘉元帝一直没到颐华宫留宿,所以绾妃今日也没有刻意打扮,卸下一身的累赘,反倒觉得身心舒畅。她看着镜中素面朝天的容颜,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她想着这二十年来被那个男人所谓的“宠爱”着,忍不住勾了勾唇。

若是放在以前,以她高傲的性子是无论如何都容忍不了的,可是当她成了一个母亲之后,却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做任何事情。

外人皆以为这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对她情有独钟,荣宠备至,可是只有她明白——皇上的确是个痴情的男子,只不过那份痴情并不是属于她的。大抵是在宫里待的久了,看多了那些昙花一现下场,所以她知道皇上只是拿她当幌子,可只要面上看上去风光隆宠,也就够了。

她又不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稀罕什么真情?他让自己陪他做戏,护着他想护的,而他给她想要的,也算是两不相欠。

她也是虚情假意,这笔买卖,说到底她没什么可抱怨的。

“本宫知道了。”绾妃淡淡道。她知道的事情,她那聪明的儿子不可能不知道,如今不过是一次禁足罢了,她的儿子自然也不会不堪一击到这种地步。

瞧着绾妃这般道,品香斟酌了一番,又道:“前些日子,沈六姑娘去看过王爷。”

绾妃的手一顿,听着品香的话倒是有些惊讶。她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品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品香道:“那会儿王爷胃口不佳,也亏得沈六姑娘特意带了吃的去看王爷,据说两人在院子里吃了一点儿糕点,之后王爷的胃口才渐渐好了起来,最近还特别喜欢吃甜食。”

听到这里,绾妃倒是忍不住笑了笑。

从小到大,儿子最不喜欢吃甜甜腻腻的东西,这个她自然是晓得的,这会儿这沈六姑娘倒是好本事。只是这个沈六姑娘,也的确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上回在华泽山,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没有教养”,按理说这位沈六姑娘心高气傲,肯定是心里记着的,可眼下她却不顾自己的名声去看自己的儿子。

说是不感动是假的,这个节骨眼上还去祁王府,不是傻子是什么?绾妃想:毕竟儿子看上的人,那品性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那会儿她也是因为瞧着儿子对这位沈六姑娘如此上心,这才有些不是滋味,遂对沈六姑娘先入为主的讨厌。

正说着,却听得外头一声“皇上驾到”。

绾妃愣了愣,没想到这个时候皇上会来。

不过此刻她也来不及梳妆了,只利落的从绣墩上起身去外头接驾。绾妃瞧着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嘉元帝走了进来,立刻弯下身子:“臣妾恭迎圣驾。”

嘉元帝看着面前盈盈福身的绾妃,一时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忘记了她清丽淡雅的样子,每次他来宫里的时候,她都是浓妆艳抹精心打扮。不得不说,绾妃的确是个绝艳倾城的美人儿,经过打扮,越发是艳光四射让人挪不开眼。可是这会儿,她的身上穿着一袭浅杏色绣竹叶的外衫,乌黑凌虚髻上插着一支玉兰花簪子,一张小脸干干净净的,一点儿脂粉都没有抹,与平素的艳丽截然不同。

…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嘉元帝怔了片刻,忙将绾妃扶起,声音暗沉道:“爱妃不必多礼,起来吧。”

绾妃静静低着头,真是一副含羞带俏的模样,等嘉元帝靠近的时候,她的身子才控制不住的颤了颤。她根本不喜欢这个男人的碰触,可是想到自己的儿子,绾妃便生生忍住了心头的恶心。

是的,恶心。

她自小喜欢调香,所以对于各种气息尤为敏感,而身前的这位男人,此刻一口一个爱妃,身上却有一股淡淡的梅花清香。

梅花是徐贵妃最爱的香,眼下这个时辰,想来是刚从徐贵妃的锦绣宫里出来。

第045章 :惊喜

——

嘉元帝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方才明明在徐贵妃的锦绣宫待得好好的,正与徐贵妃耳鬓厮磨,可是看着徐贵妃的脸却突然想起了这个盛宠了二十年的绾妃。

单单论容貌,绾妃的确比徐贵妃好许多。可是他一贯喜欢徐贵妃安静的性子,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且自小就和他青梅竹马。他本就对她有意,想立她为后,可是最后还是不得不听从先帝的意思,让皇后梁氏当他的太子妃。而梁氏也的确是大度端庄,让他挑不出错,算得上是个极好的妻子和皇后。

是以,他这才委屈了徐贵妃。

可是后来他还是把徐贵妃带进了皇宫。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他自然是心中欢喜。只是这后宫之中,嫔妃之间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徐贵妃心思单纯毫无城府,怕是会遭人迫害,他这才想了法子寻一个挡箭牌。

而那时绾妃刚刚进宫,绾妃的容貌在众秀女中是最出挑的,且尚在闺阁之时,就是名满晏城的贵女,所以拿她当挡箭牌是最好的。

事实说明,他的眼光是对的。

绾妃容色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儿。

而这些年绾妃做得很好。她仗着自己的宠爱,高傲嚣张,而他却护着她、宠着她,令后宫所有人的嫉妒都到了她的身上,以至于忽略了徐贵妃。后来徐贵妃生下了儿子,他更是欢喜不已,便将他封为贵妃——除了皇后,徐贵妃便是这后宫之中品阶最高的。

那时他对绾妃的宠爱已经很甚了,若是在品阶上还要压徐贵妃一头,那他觉得太对不起徐贵妃。偏生绾妃对于自己的品阶一点都不关心,这让他松了一口气。而且,每每他来颐华宫的时候,绾妃皆是精心打扮浓妆艳抹,无时无刻不端着一副宠妃的模样。

绾妃很美。

他是个男人,自然也喜欢美人。

而绾妃不但生得美又懂得进退,在榻上的时候,不会刻意讨好也不会故作扭捏。先前他不想让她怀孕,可是徐贵妃那会儿刚怀了孩子,怕是有不少人惦记着。他怕徐贵妃太惹眼,这才没有再让绾妃吃药。

徐贵妃前脚怀上孩子,绾妃后脚就被诊出了喜脉。

宫中之人见他龙颜大悦,便以为是因为绾妃怀孕之事,可只有他心里明白——那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女人终于为他生儿育女了。

徐贵妃生下三皇子傅沉,而绾妃生下了四皇子傅湛。因为人人都道他宠爱绾妃,所以对傅湛这个儿子也不可能不上心,毕竟明面上的事情人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这些年他对傅湛这个儿子也颇为重视。

只是他更喜欢三皇子傅沉。

傅沉是最像他的。

傅沉的性子继承了他内敛沉静,他自小就是听话乖巧不惹事端,眼下亦是安安心心当个闲散王爷。

只是说到底,他心里在意的是徐贵妃而不是绾妃,所以对于心爱之人生下的儿子更是百般欢喜,而且徐贵妃生下傅沉之后伤了身子,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孕,如此一来,他更是该好好护着傅沉,毕竟这傅沉是徐贵妃唯一的命根子。

可是,今日他为何会想到她?

绾妃察觉到嘉元帝一直看着自己,一时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她当然不可能以为嘉元帝是念着自己了,这才从徐贵妃的榻上下来专程来看自己。绾妃忍住心头的恶心,抬眸朝着嘉元帝笑了笑:“皇上今日要歇在臣妾这儿吗?”

绾妃模样生得极美,眼下清水出芙蓉,这般的顾盼生辉,看得嘉元帝眸色一沉,之后才微微颔首:“嗯。”

到底是二十年的相处,绾妃最了解嘉元帝的性子。固然她心里念着儿子,可若是在此刻提起,怕是会弄巧成拙。嘉元帝此人,最不喜欢别人左右他。而今日她若是如往常一般伺候他歇息,兴许还会念着往日的情分早些解除儿子的禁足。

绾妃道:“臣妾伺候皇上沐浴吧。”饶是她心知肚明,却也无法忍受他身上的这股味道。

而嘉元帝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意外——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没有提傅湛的事情。嘉元帝沐浴完毕之后,就瞧着拔步榻上的女人安静的躺着,身上盖着薄薄的锦被。他走近一些,看着她微闭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乌发樱唇,瓷白的皮肤娇嫩如脂。

他想起之前在锦绣宫,徐贵妃眼角那浅浅的细纹,眼下瞧着绾妃,只觉得上天太厚待绾妃,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绾妃自然不会真的睡着,不过她也明白今日的嘉元帝好似不大一样。眼下她这般装睡,嘉元帝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她不晓得嘉元帝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却也不敢真的恃宠而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宠”。

原是阖眼的女人眼睫轻颤,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水润的凤眸对上嘉元帝的眼睛,先是惺忪慵懒,之后却诧异紧张,音色微颤道:“臣妾…”绾妃起身,正打算伺候嘉元帝,却见嘉元帝没说什么话就伸手放下了帘子上了榻。

虽然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那股梅花香味,可绾妃却觉得那股味道一直萦绕在她的鼻间。所以他压着她的时候,她真的想忍不住将他推开。可是她不行,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是大齐的皇帝,而她是他的妃子。

侍寝于她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嘉元帝正当壮年,而且一贯习武,身子骨自然硬朗。可今日却折腾的有些久了,比平日久了太多,到了最后她也忘了回应,只累得不成样子,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睡之前,她一直想着以前的事情。

其实说实话,刚进宫那会儿,瞧着嘉元帝对自己如此的宠爱,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哪里会不动心?

他模样生得俊美,气质冷峻,虽然沉默寡言,可时她瞧着却觉得这般极有魅力。况且他是大齐最尊贵的男人,还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她会心动自然是正常的。

只是很快她就明白了。

明面上他对自己宠爱至极,可私下却对她不冷不淡,甚至在怀孕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一些贴心的话。后来晓得他痴情于徐贵妃,她固然难受,却也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得可悲又窝囊——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宠着。可她也羡慕徐贵妃,有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对她一片痴情。

而她呢,尽力最好一块挡箭牌就是了。

不该动的心思,她可是一点儿都不会动,而且她有了这么一双儿女,还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只是有时候绾妃也在想,在嘉元帝的眼里,那徐贵妃便是这时间最温婉善良的女子,就连有时候和她同榻的时候,都会不经意间唤着徐贵妃的小名儿,当真是痴情的很啊。就是那个时候,她就彻底死心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就连嘉元帝这个皇帝,对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不也是辜负了许多?

唯有她的儿子和女儿对自己孝顺才是顶顶重要的。

她相信自己儿子的能耐,以后肯定会让她享清福的,至于沈妩这位儿媳,之前她不满意,如今看来尚且有可取之处。儿子的亲事有了着落,她就念叨着女儿的终身大事,她的整颗心都被这一双儿女装得满满的,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想别的?

只是说起女儿,她便有些感谢嘉元帝。

嘉元帝不喜欢她的儿子,可是对于明月这个女儿是真心疼爱。她看着明月被嘉元帝宠爱着长大,没有让她看到那些她不该知道的,这般快快乐乐的长大,也算是嘉元帝做的一件善事。

之后,身侧的女人早已是酣然入睡。

可嘉元帝却是了无睡意。他侧过身看着一旁的女子,只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她身上的味道,那股淡淡的兰花馨香就如她的人一般。可每每她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是浓妆艳抹,打扮的娇艳精致,像是戴了一张面具似的。

他知道,她的笑容,她的体贴,并非真心。可他最在意的也不是她的真心,只要她够聪明就好了。以她的聪慧,这么多年了,自是晓得自己是拿她当幌子,可是她却没有半分的恼怒和不甘心。

嘉元帝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只觉得有些不甘心。

他伸手拨了拨身侧女子额前的碎发,一双黑眸深邃幽沉,心道:二十年了,难道她对自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吗?

而她这般在意傅湛这个儿子,今日却为何不趁机给傅湛求情?

·

很快就到了沈妩生辰。

这些日子韩氏一直把沈妩关在府中,让她学些女红不让她出门。这不,明日就是她的生辰了,沈妩才央着韩氏想出门买些东西。

韩氏念着女儿这段日子的确乖巧懂事,除了去明远山庄学画,就是再府中学习女红,想了想便也应允了,只叮嘱她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