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圣帝嗯了一声,又问起了站在徒元徽身后的冯玉儿,说道:“太子妃,你父亲辞官之事,可听说过了?”

“臣媳知道此事。”冯玉儿刚想福身,却被甄贵妃上前拦了。

甄贵妃笑道:“皇上,说话归说话,别把孩子累着。”

弘圣帝一怔,心下稍稍有些歉疚,对身边安公公道:“给太子妃取个软垫过来。”

、冯玉儿自是谢过,由徒元徽扶了,到亭边的美人靠上坐好,才道:“此事臣媳比太子爷知道得还早,是家慈特意带了父亲口信过来,说他自愧才学不够,无法为皇家尽忠效力,经过反复思量,才递了请辞折子。”

“怕是他对朕有什么不满吧?”弘圣帝捋了捋须,故意问道。

冯玉儿连忙起身要行礼请罪,弘圣帝立刻拦住了,说道:“朕说笑呢?太子,还不扶着太子妃坐下!”

徒元徽当然听话,他也心疼着冯玉儿呢?

冯玉儿被徒元徽扶着,目光温柔,随后才对弘圣帝说:“家严对皇上的赏识心存感念,又一直说要多谢太子爷垂爱,才让他女儿终身有靠了呢!”

这温柔的目光,倒勾得徒元徽有些心痒,免不得投桃报李,回望了她一下。

甄贵妃在一旁瞧见了,心下一笑,背过了身去。

倒是弘圣帝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竟想起,当年李贵妃和□□也是这般恩爱情浓模样,而刚才冯玉儿那一眼,那风韵,竟似极了李贵妃。

“嗯…”弘圣帝忽然问了一句,“冯氏家乡何处?”

冯玉儿一愣,回道:“臣媳是嘉兴平安人氏。”

“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何人?”

徒元徽代答:“还不是贾家那些人。”

弘圣帝又看了看冯玉儿,猜不透如何世上竟有这般肖似之人,竟在举手投足间,都能如此一般无二。

这时旁边的琴声戛然而止,弘圣帝心下动了动,便随口一问:“太子妃可会古琴?”

冯玉儿正不知如何回答,甄贵妃倒是笑了回答:“上一回东宫选妃,唯太子妃并不显山露水,只本宫却瞧得出,这丫头有内秀,只是不肯随意显摆罢了,如今咱们已是一家人,太子妃倒也不必藏着掖着。”

“那臣媳便献丑了,”瞧徒元徽对自己点了点头,冯玉儿也不敢拿什么搪,真就坐到琴桌前,想了想,来了一曲《高山流水》。

一时间,琴音过处,似有清泉川流不息,似有白云飘于山系,嘈嘈切切间,不仅听者动容,竟连近旁的鸟鸣都停了下来。

弘圣帝坐在位上一动不动,众人见皇上没有反应,谁都不敢造次,一时亭子里一片寂静。

让人想不到的是,弘圣帝这时猛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往亭外走。

正当众人一片惊愕,只听弘圣帝丢下一句,“太子妃琴音动人,赏!”便匆匆离开了。

冯玉儿这下搞不懂了,努力要将这曲《高山流水》弹好,只为好好恭维弘圣帝乃识才之君,意下也是求他放过冯继忠,只这若说谈得不好,弘圣帝何必给赏;若是弹得好,怎得表现得这般严肃,甚至还有些不悦?

徒元徽瞧出冯玉儿表情困惑,生怕她又开始胡思乱想,笑着和甄贵妃告了辞,便领冯玉儿往回走,一路插科打诨,意在让她切勿想得太多,别回去又哭一场,那可就遭了。

好在冯玉儿也不至于这么娇气,倒是打发徒元徽去皇上那儿探探底细,别因为自已这回表现不佳,惹了皇上生气,反害得自己那父亲不能心想事成。

而此时的御书房,弘圣帝坐在御案后,正袖着手闭目沉思。

安公公在一旁瞧着,少不得叹了一口气,怕是弘圣帝这会子又想起了那位已去世多年的李贵妃。

说来李贵妃虽青楼出身,琴棋书画样样都在宫中拔得头筹,连那些大家之女都自叹不如,便是到了正式场合,李贵妃亦显大方,那一派雍容华贵的气度,简直就是天生的公主。

自小跟在弘圣帝后头的安公公倒是见识过好几回,觉得若论起国色天香,沉鱼落雁,李贵妃挣得上头一份,并且是空前绝后。

而如今在她香消玉殒多年之后,竟是又出现了一位冯玉儿,不但风姿谈吐与李贵妃几无二致,便是这琴技,竟也似由李贵妃亲手□□出来的,一抹一挑间,竟是形神兼具,难怪勾起皇上对往事的回忆。

“老安子,是不是太像了?”弘圣帝开口问道。

“便是没有八分,七份也绰绰有余了,”安公公点了点头。

“李贵妃若是活着,足可以做她祖母,”弘圣帝自己倒笑了,“真是奇妙!”

安公公下意识地小声说道:“难道是李贵妃转世而来。”

弘圣帝眼睛闪了闪,说道:“若真如此,朕便保她这一世平安喜乐,富贵至极。”

安公公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多嘴了。

“去,去查查太子妃的家人。”

之前见着太子妃的模样,弘圣帝并不想细查,今日再见了,弘圣帝心里有些难受,便要查查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前一日在梦中所见,更让他心思浮动。

***

冯继忠辞官这事突然停了下来,冯继忠也只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徒元徽也帮着注意了一下。

这一日,贾敦递了牌子来东宫求见。

得来的消息,让冯玉儿得了一个貌似遗憾,却着实能救冯继忠的消息——冯老夫人在床榻昏睡近一年后,终于寿终正寝了。

“那老太太没了?”

“你爹今儿一早接到信,便是大哭了一场,我来你这儿时,他已去翰林院报了丁忧,还说要先赶回平安县奔丧,让我随后过去。”

“这老太太总算是给我爹帮了一个忙,”冯玉儿冷笑一声,随后说道:“这回都不用发愁了,凭这三年丁忧,父亲也算是虎口脱险。”

贾敦面上也添了些忧愁,“只是…”贾敦免不得落了泪,“此后我和你爹都得回乡,却留你一人在京城,为娘心里着实放不下。”

冯玉儿这点倒是没有不舍,说道:“娘,怎么又成这样了,想是那老太太见不得咱们一家子团聚,以后您二老回去守丧,我如何能照应到你们?”

“你倒担心起我们,”贾敦反是笑了,“等送老夫人灵柩回金陵落葬,我们也安顿好,自会让人带信过来,你且放心,你爹那头,如今停了官职,怕是也没人再想着去对付他,回头等丁忧一满,我们便带着阿奴回来瞧你们。”

冯玉儿点点头。

“还有一事要和你说。”

“阿英,你还得娘和你说过的事吗?”

“当然记得,她已经到了?”冯玉儿说过要见见她的。

贾敦说道:“来了不少时日,原本总不说话,前些日子我和你三姨母强制带着她去了佛寺,她回来终于说话了。”

冯玉儿说道:“中间是因为什么?”

贾敦在冯玉儿耳边低声说道:“遇见了三爷!”

冯玉儿皱眉:“怎么回事?”和徒元升牵扯上了。

贾敦说道:“阿英倒是说清楚了,原来,三皇子那会儿还在西北,她刚刚失母被族内人践踏,是三爷偶然路过救了她。”

“这次三爷得知是娘娘您的表妹,倒是和阿英说了一会儿子话,阿英回来后终于好起来了。”

冯玉儿连忙说道:“娘,您的意思是…”

贾敦说道:“阿英虽然才九岁,但是她面临的事早熟也不是不可能,这孩子不说话,但恐怕也是个死心眼的…将来…娘娘您也多注意注意,若是娘娘觉得好,三爷也愿意,成全她也可以,若是不行,我想这次带着她回平安,三年守孝,我便在平安给她找个好人家给她定了亲。”

冯玉儿一听,顿时摇头:“这时娘你还是别沾手,阿英心里因为父母的事,心里有些固执,也许三皇子是她心里的亮光,您也说过,她最是死心眼,你真带去江南,给她寻亲,她只怕会自寻死路。”

这样的人也算是有心理疾病了,偏偏也是让人心疼的。

“再说吧,这事其实也不难,那姑娘如果真的是死心眼,我去和甄贵妃提一提,想来还是能达成目的。她年纪如今小,也别太表现明显,现在引导她好好过日子,也多让她见见更好的人,希望她及笄能改变如今心里的想法。”

贾敦连忙点点头:“我回去和你三姨母说。”

徒元徽得知冯继忠报了丁忧,也松了一口气,那个田广才前几日还想寻冯继忠,后来都被冯继忠给躲了,这一回倒是躲了个干净。

现在报了丁忧,这下完全躲开了此事。

有了这事,弘圣帝也只能允了,这是守孝,礼法就是皇帝有时候也需要尊重的。

不过弘圣帝注意了下,太子显得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样,弘圣帝有些不高兴,但是为什么不高兴,弘圣帝自己也说不上来。

第0089章

冯继忠一走,他的科举复考的位置很快被人顶上来。

科举也如期而至。

田广才家资豪阔,考了很多次,也读了不少书,但是三十有六才在吊车尾考上了举人,但是心里明白,自己绝对考不上进士,但是他又不甘心。

今日投得门路,终于从赵总管得来了考题,自是马不停蹄地寻人帮忙做卷子,难为他费了一番辛苦,磕磕绊绊把答案背下来。

只没想到,待坐进考场打开卷子,田广才便哭了。

只见面前熟宣之上,赫然一大堆字,是问“重农”和“治兵”,心里全部懵了,沉浸在考题不对的事情中。

然后人也晕了去。

于是,他一张白卷便交了上去。

等到了结束后,忽然贡院大门一关,有人喝道,“所有考生原地站好,我等奉命搜身!”

众人皆吃了一惊,想着进来的时候已然搜过一回,怎么考完了,又要搜起来。

这边全副武装的兵士搜完一个考生放一个,发现不少夹带的,还有竟然是原本拟定考题的文章。

这日朝会,太子爷当着众臣之面,将一个巴掌大小的册子递呈皇上。

待弘圣帝打开一看,当场便勃然大怒,指是本次科考的主考官怒斥道:“朕开恩科,是为国家选拔人才,这倒好,来的尽是些鼠狗之辈,夹带这种东西进场,着实可恶至极,你们这些人,竟是不长眼睛的吗?”

一时,不管心里有鬼没鬼的,殿上跪了一大片。

徒元徽道:“父皇,儿臣奉旨监察,原瞧着还平安无事,却不曾想,散场之时儿臣一时起意,命人随便搜了搜身,便查出几个夹带的,只是想来也是可笑,您再瞧一瞧,这夹带的都是些什么?”

弘圣帝随手又翻了翻。

主考官满头大汗,哪想到会试刚考了一门,后面还没开始,便被查出了问题。

下面徒元晔一脸的淡然,昨日他便听到说,考场里后来发的题目,根本不是什么道法治国论,而是策论民生与军事,想着他派去应考的几位,还都是些腹有诗书的,便是毫无准备,也自有办法应付一番。

只徒元诚却惊得不行,不明白怎么这般小心了,竟然还会出事,然而他这“惊”没一会就变成了“吓”,因为徒元徽这时道:“查辽东人田广才,用两万两白银购买本次科考之题,欲借此飞黄腾达,其心可恨,其行可诛,若不是父皇临场更换考题,怕是便让此人得了手!”

弘圣帝马上说道:“查,给朕严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泄的题,一律法办!”

御书房。

弘圣帝坐在御案后面,和徒元徽一起,听大理寺卿袁子信及刑部等官员汇报田广才一案,而在他的另一侧,还站着李相李甫国。

袁子信道:“回皇上,这田广才起初还想抵赖,后来施了严刑才肯招供。”

一旁的徒元徽笑着问了一句,“一定是说,收他银子的乃东宫之人?”

李甫国朝徒元徽看了一眼,又转回头去。

“是呀,说十皇子府的马管事替他引见了太子爷手下一位赵总管,对方收了银子,很是爽快地将考题给了他,”袁子信。

“如何是骗?”徒元徽道:“他夹带的正是备选试题。”

袁子信又道:“刑部派人去抓那所谓‘赵总管’,结果人去楼空,后来一打听,说是此地本是空宅,不过有个姓赵的租了几日,后来便走了。”

“老十家那马管事呢,可问过?”徒元徽问道。

袁子信答非所问地道:“十皇子府倒是确有其人。”

“原来如此啊。”徒元徽放长了音调。

袁子信这时又补充道:“对了,田广才口口声声说认得翰林院冯大人,看来真是想扯住太子爷您。”

徒元徽看了弘圣帝一眼,说道:“父皇,冯继忠这会子丁忧回乡,管不了他的烂事,至于所谓认得,不过一面之缘,冯继忠曾告诉过孤,有一回在襄阳楼吃酒,倒是见到过那田广才,只是冯继忠性子孤傲,很瞧不上那人的铜臭味,所以连话都没说一句便走了,正巧林文烨在场,可以做证。”

一直听了半晌的弘圣帝道:“把老十给朕叫过来!”

立时安公公便出去宣旨。

“皇上,臣还有内情禀报,田广才说,他送给赵总管的两万两,是一张广进票庄的银票,下臣特意派人到票庄打听,因数目巨大,小二倒是记住了来兑银子的,有官员画出了嫌犯的画像,田广才看了,说就是那个赵总管。”

不一时徒元诚进到殿内,弘圣帝望着他,问了一句:“田广才的事,你可知晓?”

徒元诚早猜出了自己为何被宣到御书房,故作坦然地回道:“儿臣并不知此事。”

“那个给田广才穿针引线的,可是你家的奴才?”

“儿臣…不知父皇指的是谁?”徒元诚低头答道。

弘圣帝示意袁子信问他。

袁子信上前对徒元诚拱手道:“十爷,恕下官失礼,您府上马管事领了田广才去寻一个自称太子爷家臣的赵总管,结果田广才从他那儿买到了考题,并夹带进科场,马管事是重要证人,只如今却没了踪迹。”

徒元诚冷冷一笑,说道:“原来那个姓马的呀,因为喜欢招摇撞骗,早被我赶出了府,谁知道此人居然跟田广才沆瀣一气,你们赶紧把他抓了,省得跑出来害人。”

“那赵总管您也不认识?”

徒元诚瞪着袁子信道:“袁大人,你可是大理寺卿,说话都该讲证据,什么赵总管,不说了是太子爷手下吗,太子爷搁您跟前站着,您不去问他,怎么倒问上了我?”

一旁徒元徽悠悠地说道:“那个赵总管可是十弟你的门人。”

“太子爷这是何意?”徒元诚眼皮子猛地抽搐了几下。

袁子信命人拿来几份供词,道:“皇上,那个赵总管和马管事,已由大理寺羁押在案,这便是他们的供词,二人皆承认,是受十爷唆使,收了田广才的银子,目的为了卖考题敛财,另外当日去广进钱庄兑银子的是赵总管,用的是十爷您的印鉴。”

“单凭这两人一面之词,便能说此事是本王的授意?简直是笑话,”徒元诚冷冷地道。

“十爷您府上的印鉴,可是在广进票庄留了底的。”袁子信回道。

“保不齐是有人暗中勾结,那姓马的是我府上管事,弄个印鉴出来,也费不了什么劲,”徒元诚一副大义凛然神情,“不知谁要暗害小王,随他吧!”

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李丞相这时走上前道:“皇上今日宣众位到御书房,自是为了泄题之事,袁大人,各位不如溯本归源,先查一查,这题到底是如何泄出去的?”

袁子信瞧了瞧徒元诚,道:“按赵总管的供词,是十爷给的考题。”

“放屁!”徒元诚也不知是给气得,还是被吓得直哆嗦,口中却在叫嚣,“纯属诬赖,空口无凭,爷不服!有本事寻证人出来,咱们当着皇上的面对质!”

“袁大人,容老夫说两句可好?”李丞相不慌不忙地道:“科场曝出弊案,着实可恨,若不尽快查出,无法给天下学子一个交待,只是老夫以为,此事牵涉甚广,单凭一两个人只字片语,未必就能定了谁人有罪。”

冷眼旁观很久的徒元心中冷笑,瞧得出李丞相又在和稀泥,而这位以擅长揣测弘圣帝心思著称的老官僚,能做出明显偏向徒元诚的表态,弘圣帝对此事看法如何,已然可以想见。

不过徒元徽也没想要今日便将徒元诚拿下,否则这事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捅出来。。

老十不过是个小喽啰,干掉他容易,可他背后徒元晔却是不伤毫发,今次徒元徽只为敲山震虎,警示徒元晔再不出来,徒元诚独木难支,到最后纰漏闹大,徒元晔再出手可就晚了。

弘圣帝半晌没说话,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怒意,最后只挥挥手,让众人下去,倒将李丞相留了下来。

“唉,朕这些儿子,如何就不消停些!”弘圣帝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李丞相打着哈哈,“皇上,皇子们年轻气盛,自是喜欢争个短长,做事失了分寸也是有的,您不必太在意。”

弘圣帝心里明白,老四还有老六、老七、老十他们几个从小在一块长大,自然亲密些,而因为自己对徒元徽的偏爱,那几个孩子心中多少有些想法,以致让徒元徽在兄弟中颇受孤立。

弘圣帝也自认有几分不妥,不免对儿子们都存了歉疚,尤其是在将老七徒元绥赶出京城之后,他唯盼包括徒元徽在内的所有儿子都能从中得些教训,切不要再兄弟相争,让臣民们看了笑话。

而今日他才发现,自己的愿望终于还是落空了,很显然,徒元徽依旧是兄弟们的眼中钉,而更让弘圣帝失望的是,原本一直克制忍让的徒元徽,竟开始变得强势起来,甚至还有一些奸诈,这让弘圣帝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最疼的儿子,产生了一些…不喜。

被弘圣帝晾了好半天的李丞相一点都不着急,只束手低头站在御案前,直到弘圣帝问:“李相,你觉得泄题之事,真是老十所为吗?”

李丞相却没有正面回答,反倒说,“老臣那小女儿儿实在是个麻烦精,至今没嫁出去不说,还将府里闹得鸡犬不宁,老臣恨归恨,却是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只能这么养着了。”

弘圣帝突然笑了出来,点着头道:“是啊,谁个不舔犊情深呢,行了,你下去吧!”

徒元诚惶恐不安地在府里等弘圣帝的旨意,觉得自己这回十有*要栽,心中盘算,按自己的罪名,弘圣帝若火大,他便是徒元绥的下场。

旨意姗姗来迟,等徒元诚领过了旨,竟是大笑不止,一身轻松。

原来,弘圣帝不过骂了几句徒元诚对家奴管教不严,然后罚了他一年俸禄,他这事,竟是了了!

这么一件意外之喜,少不得徒元诚要亲自到徒元晔府上报信。

待进到书房,徒元诚二话不说,先抢过徒元晔怀里那心肝宝贝一般的儿子转了几圈,在徒元晔怒吼声中,将孩子还回去后,他们才道:“四哥,这回竟是有惊无险,父皇居然饶过我了!”

等将人全轰走,徒元晔道:“当日便提醒你小心,如今果然闹出事来,倒算你这小子走运,父皇肯放过你,真也出人意料。”

徒元诚凑近了道:“四哥,徒元徽如何就盯住了田广才,还将那人底细、作派甚至脑子里怎么想的都摸了个门清,就像是在等着我跳这坑似的。”

“也说不得田广才便是他的人,专门诱你入他设的陷阱。”徒元晔沉思说道道。

“不会吧,”徒元诚迷惑,“那田广才我事先让人查过,不过是个土财主,几辈人都在辽东混,同东宫根本搭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