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床板吱嘎作响,是她徒劳挣扎,是他强势镇压。

不知过了多久,徐晋终于从傅容身上挪开,一边提靴一边嘱咐道:“我走了,齐策那边你不用管,他敢碰你,自然没有好下场,你在家安心等消息便可。”

傅容闭着眼睛,宛如刚刚练完两刻钟腿,浑身提不上劲儿,喘得不成样。

徐晋享受地听了会儿,凑过去又在她脸上香一口:“你也喜欢是不是?我都不知下次见面时,该盼你做了惹我生气的事,还是一直都乖乖的了。”

傅容一动不动,只暗暗攥紧了床褥。

他得意什么?再有本事,最后还不是早早死了?

也只会仗势欺人罢了。

☆、第50章

第二天傅容醒来第一件事,先去摸枕头旁边的小镜子。

没想到一下子碰到两个东西。

傅容皱皱眉,收回手一看,果然是徐晋那块龙纹玉佩。

想到昨晚差点被他亲断气,傅容赌气又把玉佩塞回枕头下,只举起小镜子检查嘴唇上面。

她生的白,用兰香的话说,脸蛋比官哥儿那嫩劲儿不差什么,所以那指甲印儿虽然淡了许多,依然很是明显。傅容懊恼地砸床,生了会儿闷气又重新举起镜子,用自己拇指指甲对着那里比划,发现徐晋留下的月牙印儿比她的大了两圈,顿时将徐晋骂了个狗血喷头。

可是再骂也骂不走那红痕啊。

身上有疤痕可以用衣服遮掩,额头受伤可以用花钿或抹额掩饰,鼻子下面,她能怎么弄?

洗漱过后,傅容一边背对两个丫鬟抹活血祛瘀膏一边吩咐道:“梅香去跟夫人说一声,今明两天我不去前面用饭了,直接派人送到咱们这边吧,注意别让二少爷听着,免得他嘴欠。”

傅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三姑娘的脾气,梅香忍笑去了前院。

距离早饭还有段功夫,傅品言夫妻俩正在一起哄官哥儿,听完梅香回话,傅品言纳闷地问妻子:“掐成什么样了?”昨日请了郎中,女儿坚持不看,他想进去瞧瞧,也被女儿撵了出来。

乔氏又气又笑:“我也没看着,幸亏平日兰香伺候的好,要不肯定得挨罚。”

“不打屁股!”官哥儿听懂了后面挨罚两个字,赶紧跑到榻里面,捂住身后紧张地望着母亲。

虚三岁的小孩子,可爱的时候让人稀罕的不行,气人的时候也会气得乔氏肝疼,同傅宸小时候一样,免不得要挨打两下。

傅品言哈哈大笑:“官哥儿真聪明,一会儿吃完饭你去陪你三姐姐玩。”避着他们大人,总不至于连最喜欢的弟弟也不肯见吧?

于是傅容那边刚吃完早饭,乔氏便派乳母将官哥儿送了过来。

傅容赶紧吩咐兰香将矮桌上面的笔墨纸砚收起来,又命梅香去抱官哥儿,打发乳母先回去。

“三姐姐!”官哥儿自己走进来的,进屋大眼睛先往榻上望,看见傅容就乐了,颠颠往这边跑。

傅容本来还犹豫要不要用团扇遮掩呢,一看弟弟这么想自己,立即将那指甲印抛到了脑后。示意两个丫鬟下去,她弯腰把弟弟提到榻上,抱到身前先亲了一口:“官哥儿怎么过来了啊?”

“想你了。”一直被父母兄长姐姐们哄着,官哥儿嘴可甜了,不但嘴甜,眼睛也尖,伸手就往傅容鼻子下面摸,大眼睛里满是好奇,“这儿红了!”

傅容苦了脸,跟弟弟诉委屈:“被人掐的,是不是很丑啊?”

官哥儿仔细看看姐姐,摇头,又好奇地用胖指头摸了两下,小声问:“疼不疼?”

傅容心都化了,怕弟弟担心,笑道:“不疼,官哥儿想不想要月牙啊,姐姐也给你掐一个。”

官哥儿盯着她嘴唇上面的红月牙看了会儿,期待地点点头。

傅容便抓起他小胖手,食指指甲在他手背上轻轻按了会儿,离开时那里就多了一道微红的小月牙。官哥儿低头瞅瞅,开心极了,学着傅容的样子自己给自己按了几个,又要往傅容手背上按。

傅容故意背手不给他,官哥儿急了,围着姐姐转起圈来,非要帮姐姐按月牙。

姐弟俩开开心心地玩了一天,直到黄昏傅容才举着团扇亲自将舍不得她的弟弟送回正院。

过了两日,那个指甲印儿总算彻底消干净了。

傅容高高兴兴地对镜梳妆,戴上当初在如意斋买的那根粉碧玺彩蝶簪子去正院用早饭。

乔氏见女儿终于肯露面了,嗔道:“丁点小伤就要躲起来,怎么养成了你这种性子?”

傅宸嗤笑,不无泛酸地道:“还不是被你们惯出来的。”

傅容笑嘻嘻给哥哥夹了一块儿炖烂的牛肉:“也有哥哥一份功劳啊,我记得小时候在花园里玩被蚊子叮了一个包,哥哥就帮我把那块儿的蚊子都打死了,真是武艺超群呢。”

傅宸眨眨眼睛,“我怎么不记得了?你做梦梦着的吧?”

傅容哼了声,扭头去哄弟弟。

傅品言看看长子,想起一事:“今日是不是又轮到武馆每月小比了?有把握吗?”妻女月底出发,长子同行,顺便留在京城参加侍卫选拔。关系到长子前程,傅品言很看重,“一会儿我跟你一道过去。”

傅宸信心满满:“父亲等着看好吧,儿子一定给你拿个魁首。”

傅容品了口鲫鱼汤,擦嘴后一脸天真地问:“哥哥打得过梁大哥?”

傅宛夹菜的手一顿,脸慢慢红了。

傅宸遗憾地摇头:“他从小练武,我起步比他晚,过几年或许能赢过他,不过前几日老爷子派他出去办事了,这次比试就没有他的份。”

“什么事啊?”傅容好奇地问。

乔氏见长女不自在,狠狠瞪了她一眼:“吃你的饭,整天就你话多。”

傅容撇撇嘴,小声哼道:“那我问映芳去,有一阵子没瞧见她了。”

乔氏才没那么好糊弄:“是想看你哥哥比试吧?给我在家老老实实呆着,一群小子舞刀弄枪,有什么好看的?”

母亲管教严格,傅容哀求地看向父亲。

傅品言才要开口,左脚忽被一只绣花鞋狠狠碾住,无奈道:“浓浓听话,在家帮你娘哄弟弟。”

嘴上这么说着,眼睛悄悄朝女儿眨了一下。

傅容心领神会,饭桌上没有再提,离席后假装赌气地回芙蕖院,半路偷偷溜到正门前。傅品言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傅容飞快钻进车,扭头招呼兰香:“你也先上来,别叫我娘瞧见。”父亲出门,母亲肯定要送的。

有傅品言首肯,兰香也就不怕了,兴奋地上了车。

没过多久,傅品言父子就出来了。傅宸骑马,径自走向自己的良驹,傅品言轻声跟妻子说话:“梁家肯定要留饭,晌午我们就不回来了。”

乔氏埋怨地看他:“那你少喝点酒,吃完席早点回来。”难得丈夫休沐,有一整天时间在家。

傅品言笑了笑,转身往马车前走,乔氏想跟上,傅品言瞅瞅东边日头,劝她:“快回去吧,日光渐盛,仔细晒着。”

丈夫温柔体贴,乔氏便停了脚步,等马车出发了,这才领着丫鬟折了回去。

马车里面,傅品言正色嘱咐傅容:“这是在信都,到了京城,凡事务必听你娘的,否则以后休想我再纵着你。”

傅容乖极了:“爹爹放心,女儿心里都有数,就是到了梁家,我也会跟映芳藏在二楼偷看,不会叫下面的人瞧见我们的。”这事情她跟梁映芳不是第一次做,父亲正是知晓,才愿意带她出来。

傅品言又看向兰香:“寸步不离守着你们姑娘,再出事端我卖了你。”声音冷漠无情。

兰香当即跪了下去,再三保证会看好姑娘。

傅品言不再说话,靠背车板闭目养神。等管家告诉妻子实情,妻子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教训他?

男人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马车也从东边巷口拐了出去。

西边巷尾,徐晏低声吩咐身后长随:“看看傅大人去了何处,看清楚了去茶寮找我。”

他喜欢去的茶寮就一家,那人无需多问,马上去跟傅家马车。

徐晏望向傅家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他记得傅宸也是逢整日休息,本想趁他在家去傅家拜访,兴许有机会见她一面,跟她说说话,未料只是一时犹豫,就见她偷偷钻进马车,看情形,分明是瞒着母亲要随父兄出去玩,机灵俏皮。

“云升,云升帮帮我……”

那日她神志不清时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

当时听着是心疼愤怒,现在回想起来,徐晏只觉得心跳加快,口干舌燥。

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吧?所以喊他字喊得那么熟练亲昵,仿佛两人已是夫妻。

只要确认清楚,他马上就去请示父母,登门提亲。

~

梁家。

听说傅容来了,梁映芳马上随祖父父亲一同迎了出去,跟傅品言打过招呼后就拉着傅容去了比武场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小吃茶水早就备好。

傅容笑她:“是不是每次小比你都躲在这里偷看啊?”

梁映芳站在窗前替她戳窗户纸呢,闻言幸灾乐祸地道:“是啊,不过今天你来了,李叔就得多糊一扇窗户了。”

傅容瞅瞅窗户上的四个小洞,好笑之余心头又涌起强烈的不舍。年底她要进京,来年梁映芳也会被西北袁家三少爷娶走,两人只剩这半年时间可以肆无忌惮地胡闹了。

“映芳,下个月我京城大伯家的大哥成亲,我也要去,你想要什么礼物不,我都给你带。”她走过去,握着好姐妹的手道。

梁映芳对礼物什么的不感兴趣,好奇问她:“那你什么时候回?”

傅容也说不出具体日子:“五月底或六月初吧。”

担 心齐策再暗算她,母亲有心让她留在侯府常住。傅容是想留在京城,但那是一家人一起搬过去,就她自己,她肯定会想他们,再者父母不在身边,她想出门必须经过 大伯母侯夫人林氏的同意。上辈子傅容虽然只在侯府住了短短五个月,却没少感受到老太太跟林氏对她隐晦的轻视,知道她们不喜欢自己。

父母不去,她就是寄人篱下,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所以傅容已经决定喝完喜酒就随母亲一起回来了。

两人边剥瓜子边聊,聊着聊着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不用梁映芳提醒,傅容立即凑到窗户前,透过两个小洞看外面。

比武场中央站了二十来个强壮的少年,放眼望去,自家哥哥肤白肉.嫩,怎么看都是最弱的。

梁老爷子跟傅品言并排坐在观武台上,由梁映芳的父亲梁大老爷主持比试。

“他怎么来了?”

旁边梁映芳疑惑出声,傅容本能地看向院门口,就见徐晏穿一身天青云纹锦袍走了进来,俊朗面容沐浴在阳光里,温润如美玉现世。

他身份尊贵,傅品言跟梁老爷子都起身相迎。

徐晏谦谦有礼,一一寒暄,落座后不经意般抬头,视线缓缓扫过二楼一扇扇轩窗。

傅容不由自主躲向旁边,暗暗咬唇。

这家伙不是故意来找她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肃王:某人要被打脸,嗑瓜子围观。

世子:被浓浓摸脸我也心甘情愿。

肃王:……浓浓别用手!

世子:……那,动嘴吗?

傅容:你们俩都够了!

☆、第51章

比武过招,第一轮对打人选昨日便已经确定。

梁映芳小声告诉傅容:“你哥哥跟方师兄是倒数第二对,早呢。”

“那你看吧,轮到他们时叫我。”傅容本就是专门过来看哥哥大显身手的,徐晏没来她或许有心情看看热闹,眼下徐晏坐在那儿,傅容兴致寥寥,坐到桌前自己剥瓜子吃。

梁映芳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很细,先是傅容不如往前兴奋,再发现徐晏时不时就往她们这边看,渐渐明白过来了,离开窗子,凑到傅容身边说悄悄话:“徐晏是过来看你的?”她有自知之明,徐晏绝没有瞧上自己。

“别胡说。”傅容用刚刚剥好的瓜子皮丢她。

梁映芳嗤了声,挥手示意兰香跟她的丫鬟出去,盯着傅容道:“还跟我装起来了。不过徐晏这人不错啊,长得好家世好,能追到这来,对你应该也挺上心的,你真看不上眼?别再狡辩,否则我赶你出去,我有什么秘密可没瞒过你。”

这倒是实话。

后来梁映芳喜欢上来梁家请人走镖的袁三少爷,她可是毫不隐瞒地告诉她了。

傅容想了想,既然梁映芳看出来了,她继续否认定会伤她,便发愁道:“他好像是喜欢上我了,可我不喜欢他。你想想,徐汐跟齐竺交好,齐竺一直因为元宵节的事情迁怒我,徐汐心里会不埋怨我?初七那天你没去,没瞧见徐汐怎么瞪我呢。”

梁映芳大怒:“她受伤跟你有什么关系,自己别扭也就罢了,竟然还在别人面前诋毁你,真是,真是活该!”

傅容低头剥瓜子。

梁映芳看看她,想到傅容嫁到郡王府后会摊上徐汐那个霸道不讲理的小姑子,到时候不定惹出多少烦心事,马上道:“你这么想就对了,不能看徐晏好就喜欢他,听说他很是宠妹妹,万一将来你跟徐汐吵架,谁知道他向着谁?”

傅容偷笑,扭头问她:“你说我姐姐嫁到你们家后,你跟我姐姐吵架,梁大哥帮谁啊?”

梁映芳气得点她额头:“别把我跟徐汐相提并论,有宛姐姐那样的嫂子,我求之不得,只会帮宛姐姐欺负我哥哥,没有反过来的道理!可惜我少了一个哥哥,要不把你也……对啊,浓浓你觉得我三堂兄如何?”

“呸!”傅容伸手扭她耳朵,“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梁映芳的三堂兄她见过,黑黑的,个头比梁映芳没高出多少,她才看不上。

梁映芳兔子般跳跑了,贴在窗前继续偷看师兄们比试。

日上三竿时,终于轮到傅宸上场。

傅容兴奋地凑了过去。

傅宸惯用刀剑,最擅长的兵器却是九曲枪,枪头如蛇,尖而锋利,攻时或扎或刺或点,守时或拦或缠或拨。他一入场,白衣胜雪,枪头红缨舞动,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场中两人比武动静。

傅容满心敬佩自豪,随梁映芳去她家湖边赏鱼时依然夸个不停,因为梁映芳喜武,常常在她身边念叨,傅容对枪法剑招也有些了解,自己不会耍,高低好歹能看出门道。

“行了,知道你哥哥厉害,真是的,他枪法再好,也敌不过我哥哥啊。”梁映芳毫不留情地道。

傅容嘿嘿笑,拉着好姐妹的手一起站到柳荫下,拿了鱼食喂里面的锦鲤。

天蓝水清,尾尾锦鲤来回游动,赏心悦目。

“姑娘,郡王府世子过来了。”

悠然静谧中,梁映芳的丫鬟忽然提醒道。

傅容侧身,看见徐晏单独朝这边走来,眼里有惊喜雀跃。

梁映芳既知晓傅容对徐晏无意,便想拉着傅容走开。傅容看向湖岸,那里几根垂柳枝条伸到了水面,微风吹来,柳叶在水里划动,荡起圈圈涟漪。

对于徐晏来说,她就是那打扰他平静生活的柳条吧?

傅容悄悄朝梁映芳摇了摇头,低声道:“先听听他想做什么吧。”

徐晏再次对她动了情,她一味回避也不是办法,那样只会让他绞尽脑汁寻她找她。傅容不想跟徐晏纠缠不清,也不想自己潇洒转身留徐晏对她念念不忘,她想把话说清楚,彻彻底底断了他的念头。

梁映芳看看她,转身将手里放鱼食的瓷碗交给贴身丫鬟:“送回去吧,再去看看厨房那边准备的如何。今日傅大人来咱们府上做客,你叮嘱他们务必尽心。”

那丫鬟脆生生应了,接过东西快步离去。

徐晏已经走到了近前,机会难得,见此地外人只剩兰香跟梁映芳,都是傅容可以信赖之人,厚着脸皮朝傅容拱手:“云升想同三姑娘单独说几句话,不知三姑娘愿不愿意?”

傅容正色道:“世子对我有恩,我还没有亲自跟世子道谢,怎敢不应?只是你我私下交谈于礼不合,还请世子长话短说,映芳,劳烦你帮我留意一下远近动静。”言罢挨着一侧柳树树干临湖站好,柳条茂盛碧绿,她一身浅绿长裙站在那儿,倒也不显眼。

梁映芳警告地看了徐晏一眼,与兰香分头去放哨。

待两人走远,徐晏走到湖边站定,隔着丝丝柳绦凝视树下花容月貌的姑娘:“三姑娘,当日之事是云升识人不明,致使小人入府,暗中谋害于你。莲桥我已处置,齐策亦不会自毁前程,你不必担心事情会传出去。”

“多谢世子。”傅容淡淡地道,“那件事我不想再提起,世子也忘了吧,除此之外,世子还有旁的话说吗?”

她客气疏离,徐晏暗暗焦急,望望远处的梁映芳,冲动道:“竹林寺初遇,云升便已倾慕姑娘,亲眼见三姑娘被恶人欺凌,云升又痛又恨,反复思量后斗胆问三姑娘一句,不知你愿不愿意嫁我?若云升侥幸娶得姑娘为妻,必定护你如宝,再不受任何委屈。”

少年字字发自肺腑,爱慕之心如面前的粼粼湖水,清澈纯粹。

傅容微微仰起头,不让那意外的眼泪落下来。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就算她没有徐晏爱的那么深,徐晏对她好,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动心?试问还有哪个男人,会坐在床头认真无比地给她剪指甲,有哪个男人,会为她的一喜一怒牵肠挂肚?

或许,这辈子她会如愿坐上那个位子,叫京城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人个个都仰视她,或许,她想嫁的那个人会因为她的美貌宠爱她,但这世上再没有谁,会像徐晏这样对她好。

如果她不是活到二十一岁重生回来的,她定会欢欢喜喜地应下。

可她是,她尝过了嫁给他的苦,她想要徐晏这个人,却不想要郡王府里的婆婆和小姑。

但他们是绑在一起的,一家人,就像她不会把任何人看得比家人还重要,徐晏也不可能为了她弃家人于不顾。

所以她不要他了,感情那种东西,她不太懂,也不稀罕,没有哪个男人是她离不了的。

眼泪才涌上来就又落了下去,傅容冷声回道:“承蒙世子厚爱,只是我虽感激世子,对世子却没有男女之情,世子还是另寻良配吧。映芳还在那边等我,恕不奉陪。”

说完转身,准备从另一侧出去。

她动作轻盈,像要一去不回,徐晏忽然心悸,只觉得他现在不挽留,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她。所以他忘了她的话,忘了胸口因她的拒绝瞬间变冷的心,快步追上去,挡在她面前问她:“你说不喜欢我,那你为何喊我云升,还喊了那么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