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问大儿媳,“侯爷呢?”

林氏起身道:“亲家公请侯爷喝酒,侯爷叫我跟母亲说一声,叫咱们不用等他。”

老太太点点头:“那就开席吧。”

乔氏坐在老太太右下首,熟练地给她布菜,夹得都是老太太爱吃的。

对 面林氏瞧了,打心底下佩服乔氏的手段。她知道老太太并不喜欢这个庶出侄女,甚至是恨她,然乔氏过门后便摆出一副在娘家颇受老太太宠的侄女样,撒娇讨好,全 府上下都觉得老太太是真的宠她,老太太难道还能拆了自己的台面?乔氏娇归娇,行事却不出半点错,让老太太想要拿捏都不行。

散席后,林氏领着傅宝回了正院。

“娘,我喜欢六妹妹,不喜欢傅容,跟二婶母一样,只会谄媚。”被母亲送回屋,身边都是自己人,傅宝终于把憋了半天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林氏点点她额头:“她们那才是真聪明,往后你多学着点,能学得五成,娘就满足了。”

傅宝撇撇嘴,从来都是旁人劝傅宓学她,今日母亲却叫她学那个马屁精。小姑娘不爱听,钻进被窝不理人了。

林氏无奈地替女儿掩好被角,柔声劝了两句便走了。

快到宵禁的时候,傅品川才回来,呼吸间带着浓浓酒气。

林氏打量丈夫脸色,试探着问:“昨晚不才跟亲家公喝过酒吗?今天怎么又叫你去了?”

傅品川挽袖子的手顿了顿,“我也不知,席上倒是又威胁了我一番,不许咱们委屈他女儿。”

“真是……辛苦你了。”林氏忍俊不禁,灯光下面容娴静,虽不如乔氏娇美,却也风韵犹存。

傅品川只顾低头洗脸。

☆、第54章

赶了好几日的路,傅容真是累坏了,难得没有练腿,沐浴后马上钻进床帐睡觉。

第二天是被乔氏亲自叫醒的。

傅容还没睡够,拨开母亲的手抱着被子往里面滚,含糊不清地嘀咕道:“娘你们吃吧,我不饿,早饭不吃了。”如画的眉毛不满地蹙着,红润小嘴也撅了起来。

乔氏叹口气,硬是将人扶了起来:“浓浓起来吧,要去正院请安了,这几天都在那边用早饭,等咱们回信都了,你想睡多久娘都随你啊。”

傅容睁开眼睛,看看陌生的房间,终于彻底醒了。

这是在京城,不是信都。

“我这就起,娘去看看妹妹吧。”知道母亲在老太太面前讨好也不容易,傅容乖乖应道。

女儿比预料中懂事,乔氏高兴地捏了捏她小脸:“这么听话,明天娘领你们去凤来仪买首饰,那可是京城第一首饰楼,你柳姨那儿的东西再好,跟凤来仪也没法比。”侯府先是过端午再是办喜事,女儿们是该再添两样好东西打扮打扮,免得叫另外几个姑娘比下去。

傅容去过凤来仪,说实话,顾娘子做的东西放到凤来仪也是顶尖的,如意斋输就输在只有顾娘子一位顶尖的匠人,不如凤来仪百年老字号,招揽了各地能人坐镇,精品层出不穷。

傅容喜欢打扮,自然高兴去凤来仪,但她更想看热闹,朝母亲撒娇:“娘夸我懂事,那你许我跟哥哥一起去看赛龙舟好不好?听说京城每年端午都有龙舟赛呢,不知比苏州那边的好看不。”

乔氏想了想,“看看吧,若是傅宝她们去,娘就许你去。”

“娘真好!”有这句傅容就很满足了,精神奕奕地下床洗漱。

她们去的不早不晚,几乎跟林氏母女同时进了五福堂,里面欢声笑语透过门帘传了出来,却是沈晴早就过来服侍老太太洗漱了。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不是让你们多睡会儿的吗?”收拾整齐了,老太太宠溺地道。

乔氏亲昵地坐到她身边,一边帮老太太揉肩膀一边道:“我们常年在外,平时想孝敬姑母都不成,现在过来了,当然要抓紧机会往您跟前凑啊,免得您忘了我们娘几个。”

傅宝悄悄撇了撇嘴。

傅容就当没看见。

说话间三夫人跟傅宓也来了,众人移到堂屋用早饭。

饭 后林氏去正院了,长子大婚在即,她忙得不可开交。身为妯娌,三夫人孀居不好插手喜事,乔氏本想帮忙,想了想又作罢,转而对老太太道:“姑母,少渠打算在京 城买宅子,他第一次来京城,我也多年没回来,对这边的宅子行情不太清楚,姑母有认识的牙侩介绍吗?大嫂繁忙,素娘不敢拿这种小事扰她,只能求您啦。”

梁家武馆在京城也颇有名气,老太太点点头,吩咐陪房宋嬷嬷:“这事情你熟,去打听打听,回头带个稳妥的引荐给二夫人。”再不喜欢乔氏,乔氏既然提出来了,动动嘴皮子的事,她也不屑于拒绝。

宋嬷嬷朝乔氏笑:“今儿下午就带人过去给二夫人瞧。”

乔氏含笑道谢。

应付完乔氏,老太太命丫鬟端了五个针线筐出来,里面分别装着五色彩线还有一个个黄豆大小的珠子,玛瑙玉石翡翠都有,对傅容为首的五个小姑娘道:“要端午了,你们一起编五彩丝吧,戴在手腕上喜庆,记得每人都送我一串,编的最好看的有赏。”

五女纷纷道谢。

沈晴主动相邀几个姐妹:“外祖母跟二舅母说话,咱们去我那边编吧。”

傅宝不喜欢她,但也不敢当着老太太的面给沈晴没脸,不说话便算是应了。

傅容前世进京晚,没见过沈晴,只知道沈晴嫁了傅宝青梅竹马的林家表兄,后来傅宝进太子府不无赌气的成分。对于傅宝这段感情,傅容还是挺好奇的,乐得靠近了瞧热闹。

见她跟傅宣都应了,傅宓有些局促地点点头。

五个小姑娘便挪到了沈晴的玉雪轩。

傅容挨了傅宣坐,她们在家也编过五彩线,进京前还提前替官哥儿系上了,乔氏傅宛编的套在官哥儿手腕上,傅容傅宣编的系在脚腕上。五彩线又叫长命缕,保佑小家伙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三姐姐,为何二舅母喊你浓浓啊?”大家都安安静静的,沈晴身为主人,有意活跃气氛。

傅容抬头看她。

沈晴十二了,长傅宝傅宓一岁,柳眉杏眼,雪肌玉肤,模样瞧着是有点老太太的影子。

“因为我小时候咬字不清,总把容说成浓,便得了这样的小名。”傅容轻声解释道,随手挑了一颗红玛瑙珠子串到五彩线上。

“真好听。”沈晴由衷地道,又问她头上的簪子是不是从凤来仪买的。女儿家凑到一起,最常说的也就是首饰衣着,五女里面除了傅容,其他四个都还小,没到盛装打扮的时候,所以沈晴只能继续从傅容身上下手。

傅容摸摸头上发簪,不无自得地道:“不是,信都有家如意斋,我这些都是从那儿买的。妹妹说的凤来仪很好吗?那我改日可要去瞧瞧。”

傅宝忍不住呛她:“凤来仪当然好,岂是区区信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可比。”

傅容仿佛没听到,拿了自己针线筐里仅有的一颗黑珍珠给妹妹:“你喜欢黑色的,这个给你。”黑珍珠很少见,老太太肯拿出来几颗给她们编五彩线玩,也算大方了。

傅宣大方地接了:“正好,配成五色的送给祖母。”

小丫头看着呆板,其实心里门清,奉承起人来自然无比,傅容凑到妹妹耳边笑着夸了一句。

她声音小,只有傅宣听见了,对面傅宝见了,瞅瞅五人面前的针线筐,再联想傅容送黑珍珠的举动,总觉得傅容是在笑话侯府没有好东西,不由将手里快要串好的五彩丝解了,吩咐贴身丫鬟:“去我屋里把我那盒五色玉珠拿过来!”

小丫鬟慌了,“姑娘,那可是大姑娘……”

“叫你去你就去!”傅宝瞪着眼睛训斥道。太子殿下喜欢姐姐,姐姐那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不时送她几样,一盒玉珠而已,有何舍不得拿出来分的?正好让傅容瞧瞧京城侯府的富贵。

小丫鬟无奈地去了。

傅宝得意洋洋地瞅了傅容一眼,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傅容故意哄她:“红白青三色玉易得,黑玉跟黄玉就没怎么见过了,特别是颜色纯正的。”

傅宝越发得意,等丫鬟将雕花木匣放到桌子上,大方地请她们拿。

沈晴瞅瞅匣子里面,看着似乎只能串四串,笑道:“我就不要了,我喜欢串一串红玛瑙。”

傅宓眼里有羡慕渴望,但也用类似的理由拒绝了。

傅宣举起手里已经串好的五彩线,淡淡笑道:“多谢四姐姐好意,只是我已经配好了。”

只有傅容,毫不客气地挑了五颗玉珠出来,“她们不要我要,这珠子真好看。”

偏偏傅宝最不想给她,气得直用小手挠大腿,幸好有桌子挡着,旁人都瞧不见。

傅容哪会真贪她的东西呢,串好一串,伸手递给傅宝,诚心地道:“祝四妹妹以后事事如意,长命百岁,一生无忧。”其实跟沈晴齐竺这种圆滑世故轻易不得罪人的性子比,她更喜欢梁映芳傅宝这样的,简简单单,相处起来也容易。

傅宝没想到傅容会送给她,愣了愣才茫然地去接。

傅容没再从匣子里拿玉珠,低头认真编了起来,偶尔扭头跟傅宣说几句话,容貌如花,音如黄莺,美得像幅画,特别是她柔声细语指点傅宣如何编更好看时,那温柔的语气,让傅宝想起了去年出嫁的大姐姐。

看看手里套着五色珠的五彩丝,傅宝突然发现,傅容好像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从五福堂离开的时候,傅宝故意等傅宓走了才邀请傅容姐妹:“初五定河边上赛龙舟,咱们侯府的游船已经安排好了,三姐姐六妹妹要一起去吗?”

傅容看看妹妹,爽朗一笑:“好啊,我早就向往京城的龙舟赛了,四妹妹真好。对了,你们这边可有赌彩头的?我们在苏州住过三年,每次赛龙舟几个好姐妹都会聚在一起猜着玩……”

说到玩,她妙趣横生,正好对了傅宝的性子,兴奋地拉着傅容的手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关系一好,下午傅宝就跑到东院这边来玩了,乔氏见女儿这么快就跟堂姐妹打成一片,晚饭后又跟傅容商量:“看你跟傅宝玩得那么好,要不就在京城住下来,等你姐姐成亲了再回去?”

傅容不假思索道:“不了,我跟娘一起回去,多陪姐姐几个月。”

女儿恋家,乔氏欣慰之极,从兰香手里接过梳子亲自替女儿通发,哄女儿躺下才走了。

目送母亲出门,看着兰香提着灯退了出去,傅容转个身,望着床顶沉思。

这次来京城,会见到安王吗?

她 盼着见到安王,盼望安王会喜欢上她,那样凭安王的手段,想娶她就一定有办法。曾经傅容以为安王跟看起来一样超凡脱俗不问世事,可徐晋死后京城接连而起的变 动,让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安王才是最老谋深算的那个。至于徐晋,两人只是私下约定,回头她哭诉一番情不得已,应该能哄得他死心吧?

但这一切都那么难以把握,最难的便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遇见安王。

谁叫她是女子呢,轻易出不得门,又不能主动去安王府找他,只能赌一场。如果她跟安王注定无缘,嫁给徐晋也不是那么难受,徐晋现在宠她,成亲后她可以隐晦地提醒他……

可那样太累了,那些官场的事,那些阴谋算计提防,若非必须,傅容真不想掺合。

所以还是嫁给安王最轻松。

想到前世第一次遇见安王时安王视线在她脸上的停顿,傅容隐隐觉得,只要能遇见,安王会喜欢她的,痴情如徐晏,霸道如徐晋,第一眼看中的,不都是她这张脸吗?

胡思乱想中,外面竟然传来了二更梆子响,傅容惊讶极了,连忙打断那些念头,翻身睡觉。

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唤她。

浓浓浓浓,温柔得不像话。

傅容睁开眼睛,对上徐晋含笑的凤眼。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次打算让肃王君子一回,玩点小浪漫,嘿嘿,猜猜他给浓浓带了什么礼物?

☆、第55章

对于徐晋的夜袭,傅容已经习惯了,怔愣片刻,只拉起被子遮住身子,皱眉看坐在床边的男人。

一月不见,徐晋明显瘦了,看着也似乎黑了些。

小姑娘没有训斥自己,反而用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打量他,徐晋心中一软,“在看什么?”

傅容明白,想让徐晋真心喜欢她,喜欢到她做了错事他也不忍心惩罚的地步,她就不能一直冷淡对他。没有人是傻子,她若不表现出心动,将来她跟安王真成了,徐晋怎么会信她的虚情假意,信她的身不由己?

所以她咬咬唇,垂眸道:“王爷好像瘦了。”

短短六个字,无关情.爱或想念,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心动。

而这也是她第一次关心他。

徐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终于哄得她喜欢自己的得意,也有一种陌生的悸动,不是亲吻她时的兴奋快活,不是看她撒娇时的喜欢宠溺,像是奔波一路口干舌燥时有人体贴地递上一盏温茶,温温柔柔的,叫人从内到外的舒坦。

他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握住她的。

傅容倏地将手缩回被窝,抬眼瞪他:“王爷答应过我的,就算过来,也要以礼相待。”

这一眼含嗔带怨,眼波潋滟漾得徐晋心跳加快,老老实实将手搭在她被褥上,感受锦被上残留的余温,望着她脸庞解释道:“连续二十多日都在黄河边上跑,能不瘦吗?好不容易忙完,料到你应该进京了,又连夜往回赶,今晚悄悄进的京,没进宫回话先来看你。”

前面半句傅容信了,徐晋要是没有亲力亲为,他不会瘦下来,后面那话她懒得分辨真假,只小声劝他:“王爷这么辛苦,快回府歇歇吧,我在家待着,没什么需要王爷担心的。”

徐晋不怎么信她,“你们一家十几年没进京了,侯府没人欺负你们?”

傅 品川傅品言兄弟俩都有本事,将全府上下管得井井有条,他跟许嘉功夫好,夜里进来没问题,那些盯梢的手下若是混进两家府邸,很容易被人发现,因此徐晋只让他 们盯着傅容在外面的行踪。其实如果不是冀州那边出了太多意外,徐晋都没打算盯这么紧,一个爱慕虚荣的小姑娘,他哪料到哄她答应嫁他这么不容易?

傅容也没意外徐晋会这么问,他既然要娶她,定将景阳侯府的大体情况摸了清楚,笑道:“为何有人要欺负我们啊,王爷真会瞎说,顶多姐妹间拌个嘴罢了。”跟其他勋贵之家相比,景阳侯府真的算安宁了,如果后来傅宝姐妹没有先后暴毙的话。

徐晋见她气色红润,不像受了委屈的,便道:“没有最好,若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

他目光温柔语气霸道,好像将她当成了自己人一样,傅容往被子里缩了缩脖子,见徐晋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索性抓起被子遮住红红脸,闷闷地劝他:“王爷快走吧,王爷不困,我还困了呢。”

那羞答答娇怯怯的可爱模样,看得徐晋险些忍不住扑上去!

但他生生忍住了,咽咽口水道:“浓浓别困,咱们多说会儿,我在山东得了一样好东西,你见了肯定喜欢。”

傅容好奇了,“什么东西?”

徐晋笑她:“你把脑袋露出来,我就告诉你。”

能让一个王爷看入眼并自信满满拿来讨好女人的,那肯定不一般。

傅容只好慢慢放下被子,羞恼地瞪他一眼。

徐晋喜欢被她这样瞪,俯身凑近了些,“是只鹦鹉,名字挺好听的,叫翡翠桃面鹦鹉,身上羽毛鲜绿如翡翠,脑顶跟脖子上的羽毛是桃红色的,我一看见,就知道会合你意。”

傅容小时候有个伙伴养鹦鹉,白色的,头顶是黄毛,特别好看,但现在听徐晋这样一说,她就更想要这种翡翠桃面的,不由往徐晋身后张望:“你带来了?会不会叫啊?”

徐晋笑容越大,忍不住捏住她一缕头发放到手中把玩,他摸那只鹦鹉脑顶红毛时,想的就是这样对她,“没有,我回来的急,怕路上将它颠簸病了,就让下面的人带着慢慢过来。大概初八那日到京城,你找机会出门,我悄悄送给你?回头你就说在外面买的。”

傅容气他吊人胃口,抢过头发不给他碰:“怎么悄悄给啊?我出门身边也跟着丫鬟,我可不想让身边人知道咱们的事。”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徐晋自然是有备而来,“你与家人去永泰寺进香,我会派人假装卖鹦鹉,你当着众人的面买下,这样就没人怀疑了。”

傅容撇撇嘴:“那样好看的鸟,想买的人肯定特别多,单单卖我……”

徐晋笑着打断她:“所以说卖东西也讲究缘分,你只管去,其他不用多想。”

男人信誓旦旦,傅容只好信他,说了几句后又催他走。

徐晋却在此时从身后拿出一个六角的紫檀嵌八宝首饰盒,轻轻朝傅容晃了晃,起身道:“这是今晚要送你的礼,我去外面,你收拾好后叫我。”

傅容急了:“你等等,先告诉我里面是什么啊?”

徐晋只头也不回地叮嘱她打扮好看点。

这人神神秘秘的,话总说到一半让她心痒痒,傅容真是又气又好奇,等徐晋出去后,轻手轻脚地起来换衣裳。明日要穿的衣裙兰香已经搭在衣架上了,傅容穿好后对镜看看,浅红色绣缠枝花的褙子,将她睡得发红的脸蛋衬得越发娇艳,披散的长发又平添了妩媚慵懒。

傅容知道,这样垂着长发比梳起来更好看,但她为什么要给徐晋看呢?便坐到梳妆台前简简单单盘了个包包头,最后看在那只鹦鹉的份上,在髻上插了朵粉珠花,耳上戴一对儿珍珠坠子。

要哄他的心,那么他送礼物,她就先收下,将来断了,再全都还给他。

舒口气,傅容起身去请徐晋进来。

外间黑漆漆的,徐晋瞧不清楚,进屋见傅容这副打扮,清新又娇媚,目光就挪不开了。

每见一次,她好像就越美了一分,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终有一日,会绽放出世间最妖娆的花,一朵完完全全属于他的花。

“浓浓,你真美。”徐晋低低地道,凤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叹。

傅容转身坐到茶几旁,垂眸不语。

徐晋回神,看看那茶几,径自回到床边椅子上坐,打开手中首饰盒放到床上,然后看向傅容,含义不言而喻。今晚他不会唐突她,却想离她近一些,她想知道匣子里是什么东西,就得坐过来看。

男人如老僧坐定,傅容跟他对视片刻,终究忍不住心中强烈的好奇,咬唇朝床前走去,眼看快要看清匣子里的东西了,徐晋又伸手遮住,那么大一只手,严严实实不漏缝隙。傅容气得站住,瞪着他道:“王爷不想给就算了,我还不想要了呢!”

徐晋挑挑眉,凤眼像是看穿了她心思:“真不想要?”

傅容想要,却不愿被他戏耍,转身要走。

徐晋赶紧起身拦住她,低头哄道:“别闹了,我就是想离你近一些,今晚绝不碰你。”

傅容不信,看着他靴子问:“那你要是碰了呢?”

“这……”徐晋认真想了想,见她小手扯着袖口玩,不由笑道:“碰了就叫我翻墙时从墙头摔下去,行了吧?”

傅容轻轻“呸”了他一口,快步朝床前走去。

是满满一盒黄豆大小的珍珠珠子,在灯光里莹润透亮,波光流转。

傅容看呆了,坐到床上,捧起首饰盒置于膝盖,伸手去碰那珠子。

珍珠当然没什么稀奇的,白珍珠,黑珍珠,甚至是粉珍珠,傅容都见过,但徐晋送的这盒珍珠,除了黑白两色,还有炽热如火的红珍珠,湛蓝如天的蓝珍珠,以及夕光灿烂的金黄珍珠,五种颜色混在一起,自己的光芒,在半空交汇的光芒,真正是五光十色。

“真的有这种颜色的珍珠?”傅容捏起一颗蓝色的,不可置信地问徐晋。

徐晋已经坐到了椅子上,笑着看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她这样的美人,自然有配得上她的珍珠。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明艳脸庞,傅容却半点心思都不肯给他,一颗颗摸过那些珍珠,爱不释手。

徐晋盯了她多久,她就看了珍珠多久。

徐晋吃味儿了,从怀里摸出早就备好的五彩丝线给她:“要过端午了,你给我编一个长命缕。”

傅容舍不得将珍珠分他,一边盖上首饰盒一边嗔道:“王爷一个大男人戴什么长命缕啊,被人看见了笑话。”都是小孩子跟姑娘们戴,哪有男人往手腕上戴五彩丝的。

徐晋将她的吝啬看在眼里,哭笑不得:“这么一盒子,你分我五颗都舍不得?别藏着了,夜色已深,你快点替我编一个,我马上走了,以后我睡觉时戴,白日贴身收好,不用担心被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