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美餐一顿,知道傅容现在在气头上,不敢再招惹她,指了指屏风上早就备好的衣裳,笑着出去了。胡闹了这么久,他发髻只是微乱,身上也比傅容好清理,便懒懒靠到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风,看后面隐隐若现的身影,嘴角是心满意足地笑。

傅 容可没徐晋那么享受,擦拭完身上后先把衣裳都穿好,跟着就拿起镜子检查脖子上是否有徐晋留下来的痕迹,确定没有了,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卷起之前那身衣裳, 傅容走出屏风,对榻上的无赖视若不见,径自将床下乱丢的小衣都收好塞到包袱里,一边打结一边恨恨道:“王爷以后还是自己出门吧,我是不敢陪王爷去了。”

徐晋叹道:“我也是情不自禁,浓浓太好,我总忍不住。”

敢情这全都怪她了?

傅容也忍不住了,举起手中包袱朝徐晋砸了过去。

徐晋灵活地接住,迅速起身,将转身要走的妻子抱回怀里,搂着人赔罪:“好好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再旁边有人时欺负你了,行了吧?”

“没人也不许你在外面胡闹!”想到一会儿可能被人看出来,傅容真是又羞又恼。

“好好好,都听你的。”徐晋抱着她亲了一口,扶着她肩膀仔细打量两眼,安抚道:“还好还好,浓浓平时睡完午觉也就是这个样子,不会引人怀疑的。”

傅容狐疑地摸摸脸庞:“真的?”

徐晋信誓旦旦点头,目光落在了她嘴唇上:“只是更好看了点。”

傅容冷哼,往外撵他:“好了,你出去吧,我要叫兰香她们进来服侍我梳头了。”

隔壁传来官哥儿有些茫然的声音,徐晋知道没有多少时间耽搁了,笑着去了外头。

一刻钟后,几人重新在二楼雅阁里汇合,傅容见傅宣看她的眼神跟平时一样,应该没瞧出来她的异样,一颗心稳稳落了下去。

沿着定河顺流而下,三大一小好好欣赏了一番春日定河风光,尽兴后登岸,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快要打烊的如意斋迎来了一位客人。

周掌柜先去后面了,杜远舟跟账房说完事也正要走。门口一暗,他随意看去,看清来人模样后,迅速从柜台后转了出来,笑着招呼道:“原来是纪东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凤来仪是京城第一首饰楼,纪清亭身为凤来仪少东家,在京城商铺圈里也是赫赫有名的,杜远舟不曾跟他说过话,但还是远远见过几面的。

纪 清亭今日之前没见过杜远舟,好在自从得知隆庆街要开一家首饰铺子时,他便把如意斋里说得上话的人物都弄清楚了,上下打量杜远舟一眼,有些轻蔑地笑了:“你 便是如意斋的杜掌柜吧?我今日过来,是想请顾娘子打一件首饰,其中涉及一些细节下人交待不清楚,必须我当面嘱咐她,还请杜掌柜请顾娘子出来。”

来者是客,特别是纪清亭这种身家可靠确实拿得出好东西来打的贵客,按理说是该请他点名的首饰匠出来,不过顾娘子早就提醒过了,不见凤来仪的人。

杜 远舟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笑,跟着拱手赔罪道:“这个,实在不好意思,顾娘子手艺超群,曾饱受众多同行邀约切磋之扰,故此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不接同行人的 生意。而且纪东家实在是太过抬举我们如意斋了,凤来仪乃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饰翘楚,何用来我们这个刚开的小店打首饰?”

纪清亭探究地看他两眼,又朝如意斋后院瞅了瞅,径自在一张椅子前落座,悠然地道:“好,既然顾娘子不接同行人的生意,那就请杜掌柜代为通传,就说故友来寻,请顾娘子出来叙叙旧。哦,我与她的关系杜掌柜不必知晓,你只需告诉她是我想请,她自会过来。”

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带着笑,自信十足,又别有深意在里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远舟不好拒绝,喊来一个小丫鬟去传话,他则请纪清亭到二楼雅间用茶。

一盏茶的功夫,小丫鬟去而复返,低头道:“回杜掌柜,顾娘子说她未曾与纪东家见过,纪东家怕是认错人了,所以就不过来见客了。”

杜远舟点点头,看向纪清亭。

纪清亭喊住转身要走的小丫鬟,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掂了掂道:“你把这东西带过去给她看看,或许她能认出来。”

“这……”小丫鬟困惑地看向杜远舟。

杜远舟依然点头。

听着小丫鬟快步下了楼,纪清亭朝杜远舟笑了笑,低声询问道:“听说顾娘子容貌丑陋,出门总是戴着面纱,轻易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知杜掌柜可否见过庐山真面目?若她左脸上有道刀疤,那便是我的故人无疑了。”

先拿出匕首,再言明他故人脸上有刀疤,任谁都能联想到他跟那位故人很有可能是敌非友。

纪清亭紧紧盯着杜远舟的眼睛。

杜远舟有些惊讶,随即遗憾地摇头:“杜某也未曾见过顾娘子真容,不知道她脸上是否有刀疤,只是,顾娘子乃冀州人,先前从未来过京城,恐怕纪东家真的认错了。”

纪清亭挑了挑眉,靠到椅背上,低声怀念道:“那可真是可惜了,我那故友,当年我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惹她负气离去,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好好弥补她的,唉,一别十数年,我还真是想她。她也真是狠心,都说一夜夫妻……咳咳,一时感慨,失言了。”

杜远舟微笑着摇摇头。

纪清亭见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话,也不再啰嗦。

小丫鬟又回来了,照旧道:“顾娘子也不识得此物。”

纪清亭脸色变了变,起身接过匕首,朝杜远舟告辞:“看来果然是我认错人了,还请杜掌柜转告顾娘子,今日纪某冒然登门再三打扰,实在失礼,改日有机会定当当面向顾娘子赔罪。”

“纪东家客气,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杜远舟笑着送他下楼。

上了马车,纪清亭脸色沉了下来。

他有八成把握顾娘子就是当年逃跑的那个女人,可惜如意斋背后有肃王府撑腰,他不能硬来,否则只要他将顾娘子收为己用,或是彻底毁了她名声,这家如意斋便没有跟凤来仪对着干的资本。

如何才能见到她人呢?

纪清亭不自觉地摩挲手中匕首,脑海里忽然浮现晌午那个贵妇人的脸庞。

而就在纪清亭离开如意斋不久,肃王府里,徐晋也得到了消息。

他心不在焉地听属下回禀,想到他虽然狡猾却也没见过多少丑恶的浓浓,犹豫何时告诉她才好。

☆、第146章

纪清亭迫切地想求证顾娘子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他也想到帮他求证的人选了,可惜那人乃京城名望极高的贵妇,担心两人来往过密被人察觉,她只 会在每月初三来凤来仪,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方式可以联络上她,因此下次私会之前,纪清亭只能派人去如意斋那边盯着,一旦顾娘子出门,立即通知他。

杜远舟很快就发现如意斋附近多了几个生面孔。

他无法确定这些人是庆国公府派来的还是纪清亭派来的,通知傅容之前,他去找了顾娘子。

顾娘子在如意斋有一座专属于她的院子,平时只有周掌柜会来找她,杜远舟有话都是请丫鬟通传的。但杜远舟跟周掌柜打听过了,周掌柜似乎也不清楚顾娘子曾经的过往,所以涉及纪清亭的事,杜远舟想亲自提醒顾娘子一声。

在厅堂坐了会儿,顾娘子姗姗来迟,依旧是一身素色长裙,头戴帷帽。

杜远舟在听到脚步声时就站了起来。

顾娘子请他落座,疑惑地问:“杜掌柜有什么事吗?”

杜远舟看一眼她身边的丫鬟,道:“下午我要去王府走一趟,二东家有什么东西需要捎带吗?”私底下他喊傅容小名,明面上喊傅容王妃,对于顾娘子,自从如意斋开张后,他就一直以“二东家”相称。

隔着一层白纱,顾娘子看出了男人委婉的暗示,对贴身丫鬟道:“去跟琴香说,让她把新做好的花钿装好,一会儿交由杜掌柜给王妃带过去。”

小丫鬟脚步轻快地去了。

顾娘子转向对面的男人。

时间不多,杜远舟直言道:“昨日纪清亭刚来,今日外面就多了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我猜纪清亭没有见到人依旧不肯死心,二东家无事尽量不要出门,非出门不可,记得跟周伯说一声,再多带几个伙计跟着。”

顾娘子沉默片刻,轻声道谢。

杜远舟随意笑笑,低头品茶。

顾娘子看着这个文雅的男人,垂眸想了想,等杜远舟接过花钿告辞,她将人送到院门口,快分别时才道:“此事我会小心,浓浓王府里事情也多,杜掌柜就别将这事告知于她了。”

杜远舟神色如常,颔首道:“好。”

顾娘子浅浅行了一礼,领着丫鬟往回走。

杜远舟回头看了一眼,想到昨日纪清亭说过的话,若有所思。

他原打算下午去跟侄女说纪清亭的事的,现在不能说了,专门跑一趟送花钿也不太合适,杜远舟便去隔壁棋社挑了一副西南那边刚送来的永昌围棋,这才过去。

傅容不爱下棋,却很喜欢这副极品好棋子,硬是跟杜远舟下了两盘才送他离开。

傍晚徐晋从宫里回来,傅容跟他显摆新得的棋子。

徐晋一边陪她下棋一边跟她打听杜远舟都说了什么,得知杜远舟只是送东西过来的,他低低嗯了声,慢慢将一颗白棋落了下去。

他的浓浓喜欢臭美喜欢玩乐,顾娘子的经历比柳如意只会更惨,还是不告诉她罢,免得她伤心。

但傅容还是郁闷了。

月中东宫传来消息,太子妃早产,生了一个嫡子,东宫上下喜气洋洋。

晚上傅容趴在徐晋怀里哭:“我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正月就把药断了,到现在快三个月了,旁人成亲两个月就有好消息,咱们,咱们那么勤快,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晋现在最怕傅容为这个哭,他也盼着孩子,但自打知道傅容担心自己怀不上后,这几个月他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孩子二字,生怕她胡思乱想,没想到今日竟然因为太子妃生子直接哭了,看来她也不是看起来那样不着急。

“胡说什么,你看你姐姐不也是成亲快一年才怀上的?他们九月里成的亲,端午时你姐姐传出好消息,浓浓再等等,要是五月过了还没消息,我让葛川给你好好看看,他是神医,只要你想生,他就一定有办法。”

傅容还能说什么?她也只能继续等了,干着急也没用。

她小声抽泣,委屈哒哒的,徐晋叹息一声,低头亲她嘴。

傅容一点亲昵的心情都没有,转过身背对他躺着:“睡觉吧,你别闹我。”

徐晋今晚兴致也不高,闻言给她盖好被子,搂着她准备睡觉。

刚有点睡意,怀里的姑娘慢慢吞吞又转了过来,一会儿搂他腰一会儿抬腿乱动,还有意无意总蹭到他。徐晋摸不准她心思,闭着眼睛忍耐,等傅容小手探进他中衣时,徐晋已经十分肯定自己没领会错了,按住她手,哑声问道:“想了?”

傅容摇头。

徐晋不由失望,无奈地亲亲她额头:“睡不着了?”真是坏啊,自己睡不着也不许他睡。

“我不想你,我想要孩子。”傅容钻到他怀里,闷闷地道,细如蚊呐。

徐晋刚要解她中衣的手立即顿住了,身子往后挪了挪,故意冷声道:“你把本王当什么?想要孩子就得先想本王,否则本王不伺候。”

傅容破涕为笑,扯过被子捂住自己,哼道:“爱要不要。”

话音刚落,刚捂严实的被子被人一把扯开,男人几天没吃饭般扑了上来,一通乱啃。

傅容气喘吁吁,紧紧盘住他。

徐晋亲她额头亲她眼眉,亲她鼻尖亲她脸颊,亲她红唇又亲她耳朵,“浓浓,其实我现在一点都不急着生孩子,就咱们俩挺好的,每天都可以这样抱你……浓浓,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就像是水,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冲不散你,可是我就是想这样……”

他固着她腰,执着往前,看她难耐地扭头隐忍。

“浓浓你也别急,咱们顺其自然,孩子没来咱们俩尽情地享受,孩子来了,我再一起照顾你们娘俩,知道了吗?”他温柔地亲他的姑娘,想一直都看她开开心心的,只要她高兴,外人的事,孩子的事,他都不在意。

“可我一直都生不出来怎么办?”他说得再好听亲得再温柔,都打消不了傅容心里的担忧。

徐晋笑了笑,看着她眼睛道:“那我就夜夜都喂你,直到你怀上。”

傅容气得打他。

徐晋更用力地报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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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四月,衣衫穿得更单薄了,想到再过几日就要去东宫参加太子妃次子的满月礼,傅容心烦意乱,决定去如意斋逛逛,给小孩子选个精致点的长命锁,再顺便挑两样首饰进宫时戴。

巧的很,马车到了如意斋门前,刚下车,就见李华容的母亲,庆国公府世子夫人潘氏也从另一辆马车里走了下来。

再不喜欢,该客套的也免不了,免得在这种小事上让对方说事。

“婶母今天也出来逛了啊。”傅容笑着迎了过去。

潘氏看起来跟乔氏差不多年纪,着一身华丽的蜀绣衣裙,头上簪钗珠光宝气,平日精心保养,美艳动人,只有嘴唇略微薄了些,显得有些不好相处。

当日潘氏拿太子妃早逝的儿子打击太子妃,傅容记得清清楚楚呢。

潘 氏也没料到会撞上傅容,见肃王妃一身湖蓝妆花褙子配素白长裙,远看清丽近看妩媚,亲昵地携着她手夸道:“老四媳妇还是这么好看,看你这小身段,真是羡慕 人。哎,我本来想叫华容跟我一起过来瞧瞧如意斋的热闹的,谁料那孩子平时臭美惯了,现在开始显身子了就不愿出门了,真是,哪个女人不怀孩子啊,就她整天为 这种小事瞎计较。对了,老四媳妇最近可有动静,你们两口子成亲也半年多了吧?”

傅容抿唇轻笑:“没呢,幸好没有,要不我也得跟五弟妹一样闷在府里了,哪能一出门就遇见婶母?婶母今天是过来挑首饰的吗?”

两人直接上了二楼,侍女见是傅容,习惯地将她引到了雅间里坐。

傅容吩咐她把今日新摆出来的几样好货色拿过来给潘氏看。

潘氏摇头拒了,从身边丫鬟手里接过一个木匣,打开给傅容看。

里面是一块儿婴孩巴掌大小未经雕琢的祖母绿宝石,恰好被潘氏摆在了光线下,璀璨夺目。

傅容惊叹道:“真好看啊,婶母想打成什么?”

潘 氏笑道:“想给华容打颗领扣,剩下的边角料想请教一下顾娘子,看看能不能做出一支绿宝石簪子,就是一颗颗米粒大小串珠那样的。听说顾娘子生意繁忙接了不少 单子,不知现在有没有空接我的啊?其实我本想去凤来仪的,但想想如意斋是你的嫁妆铺子,我当然得照顾自家人的生意了。”

“婶母对我真好。”傅容眉开眼笑,抬头吩咐一旁伺候的侍女:“快去看看顾娘子在忙什么?就说我给她带贵客来了,快请她过来接大生意。”

侍女从容而去。

傅容陪潘氏闲聊,目光扫过匣子里的绿宝石,心生疑惑。

潘氏会好心照顾她的生意?

傅容本能地觉得潘氏别有意图,但她又实在摸不到头绪。

等了一刻钟的功夫,顾娘子一袭白裙走了进来。

双方见礼,见潘氏困惑地盯着顾娘子,傅容主动解释道:“婶母,顾娘子容颜有损,怕惊到客人一直都戴着帷帽,还请婶母多多担待啊。”

潘氏笑着点头:“知道知道,顾娘子行事与众不同,我都听说的。你坐着喝茶,我坐顾娘子旁边跟她说去,这块儿宝石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必须谨慎再谨慎。”

傅容起身给她让地方。

潘氏便坐到了顾娘子左侧,轻声跟她说起自己的要求来。

傅容对如何做首饰也颇有兴趣,聚精会神地听着,听着听着察觉潘氏往顾娘子脸上扫了好几眼,还故意往后靠了靠,试图窥视帷帽里面,傅容不由皱眉,疑惑道:“婶母看什么呢?”

潘氏吃了一惊,连忙坐正了,略显不自在地解释道:“我闻着顾娘子身上的香挺好闻的,没忍住多闻了几下,是什么香啊?”

顾娘子始终坐姿端正,浅笑道:“夫人谬赞了,我从来不用香的。”

潘氏的笑容里就多了几分尴尬。

意识到顾娘子似乎开始防着她了,潘氏也不想白费功夫,说完领扣要求后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那好,就这样……哎呦,我头晕……”

说着就朝顾娘子倒了下去,一手按住顾娘子肩头,另一手状似无意地去抓她头顶帷帽。

☆、第147章

自从徐晋将许灵给了她,傅容每次出门就都带着许灵了,刚刚发现潘氏想探究顾娘子容貌,举止鬼鬼祟祟也像不怀好意,傅容便朝那边跟兰香并肩站在一起的许灵使了个眼色。

许灵心领神会。

所以眼看潘氏朝顾娘子倒了过去,许灵几个箭步便冲到了她身边,潘氏的手刚刚碰着顾娘子帷帽还没来得及发力,便被许灵一把攥住顺势将人拉正了,“夫人没事吧?”

傅容跟顾娘子都迅速站了起来。

潘氏暗暗咬唇,以手扶额,“有点头晕,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都有这毛病,哎,让你们见笑了,我这就赶紧回去躺着,东西打好了派人送到国公府吧。”

说着喊自己的丫鬟过来搀扶。

许灵松手,退到了原来的位置。

傅容看看顾娘子,两人一起送潘氏下楼,回来后就直接去顾娘子的院子坐了。

“我看她好像有意窥视顾姨呢?”傅容纳闷地问。莫非潘氏不但嘴上招人讨厌,手脚也不老实,旁人越想遮掩她就越想看个清楚?可潘氏好歹也是国公府世子夫人,是成王妃亲母,应该不至于跟乡间妇人那般胡搅蛮缠吧?顾娘子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平时跟潘氏毫无关系啊。

跟她在一起,顾娘子是不戴帷帽的,闻言自嘲般摸了摸左脸上的疤痕:“大概是太好奇了吧,有些人是这样的,我以前也碰到过。况且咱们跟国公府不是有恩怨吗,或许她是受了婆母指使,想摸清楚咱们的底细吧。”

亲女儿郡王妃的丑事,永宁公主肯定不会跟儿媳妇说,却可以指使儿媳妇来如意斋惹事添堵,毕竟如意斋是傅容的嫁妆铺子,永宁公主跟傅容关系本就不好,这样使唤潘氏也不用担心她起疑。

傅容再次打量顾娘子。

说实话,那疤痕虽然长,已经很淡了,加上顾娘子容貌娴静清丽,眼眸乌黑水润,肤白唇红,多了个疤痕依旧是个美人,根本算不上丑的无法见人。但傅容也理解顾娘子想带帷帽的做法,越美的女人越在乎容貌,换成是她,脸上多了这样一道疤,她也要费尽心思遮掩的。

此事归结在潘氏人品不端上,也就揭了过去,两人聊起旁的事情来。

却说那边潘氏上了马车后,命车夫去一家吃食铺子。

私通是大罪,她跟纪清亭的事情不容一点闪失,潘氏便同纪清亭约好了,如果确认顾娘子脸上有疤,便直接回国公府,如果没有,回府时便在一家胭脂铺子前停留片刻,没能看到人脸,就来这家吃食铺子。

换做旁的事,潘氏绝不愿意这样折腾,但她的女儿跟傅容是对头,难得纪清亭可能跟顾娘子有仇,一旦确认就能将顾娘子送进牢房,她当然愿意往傅容脸上抹黑,可惜……

命小丫鬟买了两样糕点,潘氏早早回了国公府,回屋后先打听丈夫的消息。

她的陪嫁嬷嬷垂着眼眸道:“世子爷还没回来。”

潘氏冷笑。

她 的婆母是永宁公主,永宁公主霸道强势,将公爹看得牢牢的,不许公爹偷腥,轮到亲儿子,立即换了个模样,任由儿子纳妾纳通房,甚至纵容他养外室。潘氏在娘家 也是娇生惯养的姑娘,出嫁前还盼望婆母也会帮她管束世子爷,哪想发现世子爷跟他身边丫鬟厮混她去婆母面前诉委屈,永宁公主竟然劈头盖脸讽了她一顿,说她是 妒妇……

潘氏真想问问她自己又算什么,但她没胆子问。

渐渐的她也看淡了,守着儿子过,而就在她怀女儿的时候,世子爷过来知会她,说要领她一个庶妹进门。那个庶妹曾仗着姨娘受宠屡次挑衅她,她的姨娘更是气得她母亲抑郁难安,如今丈夫竟然被她勾了去……

她早产了,生女儿的时候差点丢了命,以后怕是再难怀孕。

世子爷总算有点良心,没再提纳庶妹进门的事,却又开始在别处风流。

大概是因为这些委屈气愤,察觉凤来仪少东家纪清亭看她的眼神有些不敬,她生气的同时又涌出了一种得意。她不美吗?她很美,世子爷不懂得珍惜她,却不知道外面有多少男人对她求之不得。

为了这点畅快,潘氏照旧每月都要去凤来仪一趟,但她显然低估了纪清亭的胆量,他竟然藏在了雅间里,先指使侍女在她茶中下药,又派人引开她的丫鬟,潘氏就那样清醒着却一动不能动地任由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对她用尽手段。

忆起两人的初次,潘氏忍不住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