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吗?”徐晋打量她一眼,轻声问。

傅容反问他:“王爷吃了吗?”

徐晋故意道:“还没。”

傅容笑了:“我也没用呢,王爷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

徐晋皱眉,拦住她将她抱到怀里:“说过我回来晚你就不用等我的,怎么不听话?”

傅容委屈地戳他胸口:“我怕王爷一个人吃饭不香。”

“可我已经用过了。”徐晋攥住她手指头道,“你看你,又白等了。”

傅容扑哧笑了,仰头看他:“没白等,其实我也用过了……”

话没说完,被徐晋一把扛到了肩头,大步进了内室。

一番惩罚与讨饶过后,纱帐里终于平静了下来,傅容闭着眼睛趴在徐晋身上,像刚刚练完腿般,浑身酸麻,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畅快。徐晋同样享受地很,胸膛有力地起伏,大手回味儿般在她身上摩挲。

“没能去灵山,你是不是很失望?”想到灵山的草原山林,想到上辈子两人相遇的地方,徐晋有点遗憾。他想带她去的,两人的缘分从灵山开始,他想让那片山水再次见证他们新的生活,也好奇傅容故地重游时会有什么样的情绪。

傅容摇摇头,声音依然带着引人遐想的喘息:“一点都不失望,瑧哥儿太小,父皇真点王爷随驾,我去吧,舍不得瑧哥儿小小年纪忍受车马劳顿,又不愿丢下他一人在王府。跟瑧哥儿一起留下,又舍不得与王爷分开,现在这样最好,咱们一家三口一直在一起。”

灵山有什么好去的,上辈子去是想钓个如意郎君,这辈子她已经有徐晋了,何必再忍受车马颠簸跑过去?万一遇到安王,徐晋又该冒酸水了。

她温温柔柔的,徐晋听了浑身舒服,将人往上提了提,亲她额头:“浓浓说的是,我也舍不得丢下你跟瑧哥儿,灵山咱们以后有机会再去,你等着,过阵子天再暖和些,我带你们去庄子上散心。”

“王爷有时间?”傅容好奇地问,“父皇让你辅政……”

这辈子真的变了很多,傅容记得,上辈子太子安王徐晋都去灵山了,她没见到成王,所以那次应该是成王留的京。这辈子端妃死成王守孝,辅政的差事就落到了徐晋头上。

徐晋笑笑,一边顺着她长发一边解释道:“政事有内阁,我每天过去点个卯就行,除非有大事,不用我插手什么的。”

辅政人人看重,但也就是一时的荣耀,父皇回来就没他的事了,真正的好处没捞到,反而因此糟了太子忌惮,所以徐晋还真不是很想接这份差事。

傅容也有点明白这个道理,就跟她出门时,内院交由温嬷嬷打理。温嬷嬷老实本分,回头将对牌还给她,温嬷嬷除了忙碌一番,没得到什么好处。当然她可以趁此机会捞些油水,中饱私囊,但被她查出来怎么办?

听徐晋的语气,他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副悠闲态度,傅容就放心了,从他身上挪了下去:“困了,王爷睡吧。”

徐晋将睡眼惺忪的她搂到怀里,想到明早要早早送父皇出城,他也闭上了眼睛。

傅容一觉睡到了天亮,根本不知道徐晋何时起来的。

抱着瑧哥儿用早饭时,傅容突然记起来了。

哥哥也去灵山了,二公主也去了……

上元节那晚的事,二公主不想说,傅容也没有追问。后来找机会问哥哥,那家伙或许是顾及二公主的颜面,一句都没跟她说,让她半点头绪也无。

傅容觉得吧,二公主真喜欢哥哥,年龄不是问题,因为上辈子她落水时哥哥依然打光棍呢,而那时候二公主已经长成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只是哥哥在这事情上一直都不开窍,况且不提他喜欢不喜欢二公主,嘉和帝会答应吗?

也不对,那时候嘉和帝已经……

“王妃小心!“

兰香突然惊呼一声,傅容陡然回神,却见桌子上的粥碗倒了……

傅容连忙抱着瑧哥儿站了起来,避免了热粥洒在身上。

瑧哥儿小胖手里还攥着勺子呢,看着那顺着桌子往下流的粥,再看兰香急急上前收拾桌子,瑧哥儿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小家伙眨眨眼睛,不安地仰起脑袋。

傅容夺走他手里的勺子,掰开他小手检查,“有没有烫着?”

瑧哥儿乖乖摇头。

傅容松了口气,见儿子小心翼翼的,她笑了笑,亲亲他小脸道:“没事没事,娘不生气,走,娘教瑧哥儿用勺子去。”

娘亲没瞪眼睛,也没打他屁股,瑧哥儿高兴极了,两只小手笨拙地拍巴掌。

桌子收拾好了,傅容重新坐下,这次就没有走神了,一心一意喂儿子。

有些事情是她提前知道也没法改变的,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试图去改变,毕竟那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而她只是一个安于后宅的小女人。

傅容最怕麻烦,她只要徐晋好好的,要她的家人她的儿子好好的,其他的,她真的不想费心。

☆、第210章

三月杨柳青,百姓春种忙。

傅容扶着瑧哥儿坐在车窗前,陪他看土路一侧佃户们忙碌的身影,指着远近田地道:“瑧哥儿看见没,这都是咱们家的地,都是你皇祖父赐给你爹爹的。”

瑧哥儿第一次来乡下,看什么都新鲜,有三四岁的小女娃坐在地头守着花生种,他好奇地盯着她,马车走出那么远他还探出头望人家呢,大概是觉得那穿粗布衣裳头上戴着红头绳的女娃跟平时见到的姐姐太不一样了吧。

傅容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又指着地里的耕牛给他看,正好那大黄牛仰头哞叫了一声,瑧哥儿眼睛一亮,指着黄牛牙牙学语:“牛!”

傅容笑着亲他:“瑧哥儿就是属牛的,今儿个终于看到牛了,好看不?”

瑧哥儿连连点头。

许嘉骑马跟在一旁,忽的指着前面道:“王妃,咱们要过河了。”

马车里头,兰香知道王妃肯定要看的,兴奋地将车帘挑了起来。

就像京城外面有护城河一样,徐晋这座御赐庄子外围也有条河,将山庄同外面的封田分成两部分,里面有山有水,亭台楼阁遍布其中,俨然另一座小王府。

傅容第一次来这里,跟瑧哥儿一样好奇。

“鱼?”马车上了结实的木桥,瑧哥儿探头望桥下河水,扭头问娘亲。

傅容笑:“嗯,里面有鱼,等爹爹来了让他抱瑧哥儿过来钓鱼啊。”

虽 然徐晋说辅政他只需要在内阁坐镇就行了,真管起事情来还是很忙的。以前他在吏部,偶尔还可以请假偷懒两日,现在嘉和帝不在京城,徐晋就只有休沐那一天可以 休息了。所以眼看三月要过完了,徐晋就让傅容娘俩在他休沐前一日先行过来,他傍晚再赶来,这样一家人可以在庄子上住一晚,第二天下午再悠哉回京,免得当天 来回来去路上就浪费了大半时间。

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山庄门前。

这里的内外管事嬷嬷们早就跪在门口恭候了。

傅容戴上帷帽,由兰香扶着下了车,站稳后再把乖儿子接到怀里,同众人简单寒暄几句,直接前往内院。

打理内院的田嬷嬷殷勤地跟在傅容身边,笑容满面:“王妃,这是春晖堂,月中得了王爷吩咐,老奴就命人将春晖堂内外精心打扫了一番,王妃看看合意否?若有不妥的地方,王妃派身边几位姑娘通传一声,老奴立即重新布置。”

春晖堂外遍种海棠樱桃,放眼望去繁花如云似霞,春意盎然,傅容看了看,随口道:“既叫.春晖堂,可有其他三季的院子?”

田嬷嬷马上道:“有,还有风荷苑、落霞峰、梅雪阁,不管王妃什么时候来,都有美景可赏。”

傅容颔首,逗逗小车里的儿子,又问道:“都是王爷起的名?王爷以前常来这里?”

田嬷嬷笑容敛了敛:“不是,王爷差事繁忙,庄子盖好后王爷只来过一次,里面各处院子都是工部初拟的名字,王爷觉得不错,就都留了下来。”王爷来的少,他们这些人就没有了表现的机会,如今终于盼来了王爷王妃,他们当然要好好表现。

傅容却不需要她表现,问过几句这边的情形,就让她下去了。她专心哄儿子,自有梅香兰香领着带来的小丫鬟们迅速接手春晖堂。

距离午饭还早,瑧哥儿大概是惦记着一路上见过的热闹,坚持要去外面玩,傅容怎么劝他都不听,小家伙固执起来也是很让人头疼的。傅容反正闲着没事,不忍心拒绝儿子,就亲自推着小车领他去春晖堂外面逛。

瑧哥儿依然不愿意,指着外面不停地嘀咕,“牛!地!”

兰香笑道:“王妃,世子是想看人种地呢。”

瑧哥儿兴奋地点头。

这个……

傅容想了想,吩咐许嘉道:“你去问问田嬷嬷,看看庄子里头可有闲着的空地,有的话,挑一户农家过来耕种,再找一头牛。”

许嘉马上去安排。

傅容点点瑧哥儿的小鼻子:“好了,娘让人去牵牛了,瑧哥儿乖乖等着,不许再闹。”

瑧哥儿听懂了,不闹了,然后想自己走路。

天气暖和,小家伙穿的少,动作灵便了很多,傅容将儿子抱了出来,陪他练步。

母子俩玩了两刻钟左右的功夫,许嘉回来复命。

正好庄子里面有片菜园也要点种,都是妇人忙活,傅容听了,便领着瑧哥儿去那边看。

傅容怕晒,头上照旧戴着帷帽,瑧哥儿推着学步车歪歪扭扭地走,嘴中高兴地喊“牛”。

到了菜园前,田嬷嬷已经在那儿等着了,领着几个穿粗布衣裙的妇人朝傅容行礼。傅容是过来看她们种地的,笑着免了礼,去地边柳树下早就准备好的茶几前坐下,惬意地看兰香护着瑧哥儿在地边上玩。

看了会儿儿子,傅容目光慢慢落到了一个少妇身上。

那 人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头上裹着青布巾子,背影窈窕婀娜,转过来时面庞被晒得有些发红了,但也看得出来秀色可餐。傅容感兴趣的倒不是她,而是她身前身后的 两个孩子。前面点种的小姑娘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后面在妇人拉完滚子后有模有样踩实田土的小男娃瞧着竟跟璋哥儿差不多大。

菜园子很大,分成了好几片地,就属这一家三口看着可怜。

瑧哥儿年纪小,对小孩子最是好奇的时候,盯着耕地的黄牛瞧了会儿,很快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小哥哥。他回头瞅娘亲,见娘亲没有反对,便推着学步车去找小哥哥了。

尊贵的世子来了自家这边,李氏连忙领着一双儿女跪了下去,“拜见世子。”

瑧哥儿晃晃悠悠走到那个小男娃身边,盯着对方打量。

五岁的凌守忍不住偷偷看他。

瑧 哥儿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小袍子,领口袖口绣了金边,头上戴顶小圆帽。凌守盯着帽子尖儿上的珠子,只觉得那珠子比十五晚上的月亮还要亮,再看世子白白净净的小 脸,也比家里难得吃的豆腐更水嫩。再看看自己身上打着补丁的衣裳,凌守突然觉得这位世子就是天上的明月,他,他就是田地里的一块儿土疙瘩。

他低下脑袋,不敢再看了,虽然小,他早就知道了规矩。

瑧哥儿也不看他了,瞅瞅凌守后面的一排小脚印儿,他啊啊叫了两声,“走!”

李氏不解地看向兰香。

兰香笑道:“你们继续忙吧,不用管这边。”

李氏瞅瞅瑧哥儿,端起装着菜种的陶罐,示意女儿凌梅往前走。

凌守也继续干活。

瑧哥儿欢喜地蹦跶,兰香懂了,一手抱他一手帮他将学步车放到了田垄上,于是瑧哥儿就推着小车跟在凌守身后,咯咯直笑。

傅容摇摇头,喊来田嬷嬷:“那妇人是谁?”

她 坐着,田嬷嬷猫着腰解释道:“那是附近一家佃户,家里男人去年生病没了,老奴瞧着她携儿带女的可怜,就在园子里给她找了份差事。”说话时悄悄观察傅容脸 色,见王妃颇有兴趣的样子,田嬷嬷便继续道:“前面的小姑娘叫凌梅,今年八岁,后面的是她弟弟凌守,今年五岁了。”

“五岁就下地干活了啊。”傅容轻轻感慨了一句。

田嬷嬷笑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都这样。”

傅容点点头。

日头渐渐升高,傅容想走了,瑧哥儿还没玩够呢,拽着凌守不肯松手。

难得儿子遇到个这么喜欢的玩伴,傅容端详凌守两眼,见小男娃虽然清瘦,五官却生的很是端正,浓眉大眼讨人喜欢,便对李氏道:“世子喜欢他,这会儿我带凌守回春晖堂,下午再派人送回你家可好?”

李氏受宠若惊,连忙跪下道:“王妃客气了,世子喜欢阿守,是民妇一家的福气,民妇只怕阿守不懂事,冲撞了世子……”

傅容笑笑:“你不必担心,世子身边有丫鬟乳母看着,不会出事的。”又笑着问五岁的小男娃,“你可愿意陪世子玩?”

凌守看看瑧哥儿,再瞅瞅连连朝他点头的娘亲,想答应又有点犹豫:“我想,可我陪世子玩,就没人帮我娘干活了。”

田嬷嬷忍笑骂道:“臭小子还挺孝顺,放心吧,今儿个不用你娘干活了,你安心陪世子去吧。”

凌守小脸顿时垮了,“我娘说了,不干活就没有工钱……”

果然懂事,都知道挣钱养家了,傅容越发喜欢这孩子,示意兰香掏银子,然后将一个五两的小元宝递给凌守:“这个是你陪世子玩的工钱,你看够不够?”

凌守没见过银子,眨眨眼睛道:“我不知道,我娘说种完这块地有十个铜钱……”

傅容笑着告诉他:“这个叫银子,这样一块儿银子,可以换五千个铜钱呢。”

凌守张大了嘴,十根沾了泥土的手指头动了动,很快又不动了,一脸茫然。

傅容摇头失笑,让他把银子递给他娘去,她将瑧哥儿抱了起来,一边往地边走一边哄道:“瑧哥儿别急,凌守一会儿就追上咱们了,晌午咱们请他吃鱼好不好?”

瑧哥儿乖乖点头,趴在娘亲肩头望着后面,见新认识的玩伴果然追了上来,高兴地笑了。

☆、第211章

回了春晖堂,傅容叫兰香准备温水,她给瑧哥儿洗手洗脸换衣裳,梅香兰香在旁边照顾凌守。

凌守哪享受过这等让人伺候的待遇啊,自己卷起袖子,一本正经地对兰香道:“我自己会洗。”

兰香看向傅容。

傅容点点头,帮瑧哥儿擦手时,好奇地瞧着凌守。

五岁的男娃蹲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洗手,洗完手刚要站起来,盯着手指头瞧了会儿,回头看看瑧哥儿,他又蹲了下去,仔仔细细抠洗指甲盖儿里的泥。

傅容不由想到了弟弟官哥儿。

从小到大,官哥儿身边就有丫鬟乳母照顾,那是刚抓着瓜果啃完,马上就有丫鬟上前帮他擦手的。官哥儿懂事吗?懂事,像当初老太太要抱他的时候,官哥儿明明不喜欢,因为姐姐告诉他不能哭闹,他就乖乖的,但官哥儿的懂事跟凌守不一样,凌守是已经学会自力更生了……

傅容喜欢这个孩子。

想到徐晋身边忠心耿耿的许嘉,傅容脑海里忽的浮上一个念头。

她将许嘉叫进堂屋,好奇问道:“许嘉,我听说练武也讲究天分,你看看这孩子有天分没?”

许嘉闻弦而知雅意,叫上凌守去了院子,一大一小站在树下,许嘉摆出一个招式,让凌守学。

凌守人小却通透,知道王妃是想让他学功夫呢,小孩子平时同伙伴们玩耍时也常常假扮英雄大侠,对功夫是极为向往的,因此照着许嘉的姿势,很认真很认真地做。

再认真,到底只有五岁,学许嘉抬腿时,不小心歪倒在了地上。

瑧哥儿咯咯大笑。

凌守尴尬极了,小脸通红,低着脑袋不敢看傅容,不过当许嘉站在他身后亲自指点时,凌守又飞快打起精神,有模有样地伸手抬腿。

许嘉拍拍他肩膀,回头对傅容道:“回王妃,凌守资质不错,只是最后成就如何,还要看他后天努力。”

傅容很满意,问他:“那他给你当徒弟如何?你是王爷最看重的人,凌守交给你带,我最放心,不过你不想收徒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问。”

许嘉看了一眼瑧哥儿,平静回道:“王妃的意思属下明白,如果王爷王妃确定让凌守跟在世子身边,那属下定会倾囊相授。”

也就是说,他愿意收凌守,前提是徐晋也满意凌守才行。

他忠心徐晋,傅容并没有被无视的冒犯感,笑着将凌守叫到身边,柔声问道:“世子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回王府,往后你跟世子住在一起,学会功夫后再保护他,你愿意吗?”

“那我娘跟姐姐也一起去吗?”凌守忐忑地问道,他是喜欢学功夫的,但他不想跟家人分开。

傅 容就像跟大人说话一样认真地道:“她们不去,还是住在你们家里,搬进王府后,你每个月只能回来看她们一次。但我每个月会给你开二两银子的工钱,你交给她 们,她们就再也不用自己干活了。等将来你学会了本事,你的工钱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你也可以在京城买个房子,接她们去京城住。”

凌守的眼睛亮了起来,听到娘亲姐姐可以不用再辛苦干活,他就点头了。

孝顺的孩子招人喜欢,但傅容还是无情提醒道:“保护世子并不容易,往后世子走到哪里,你都要跟着,有人欺负世子,你必须挡在世子身前,世子受了伤,我跟王爷会罚你,世子伤的太重,你可能连命都没有了。这样危险,你真的愿意做这份活儿吗?”

凌守的小脸一下子白了。

傅容又指着许嘉道:“你先别怕,你看他,他叫许嘉,是王爷的侍卫,他功夫特别好,将王爷保护得好好的,从来没有让王爷受过伤。只要你能把功夫学好,保护世子周全别让他被人欺负,那我跟王爷就不会惩罚你了,还会给你更多的工钱。”

凌守看向瑧哥儿。

瑧哥儿抱着娘亲大腿也看他呢,凤眼乌溜溜的,见凌守看过来,他咧着嘴转到了娘亲身后,躲了会儿再探出脑袋,见凌守还在看他,又飞快躲了回去,一派天真。

凌守想到姐姐是如何照顾自己的,觉得他也能保护好这个小娃娃,便朝傅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世子的。”

傅容笑着去摸他脑袋,手伸到一半,看看男娃应该有几日没洗的头发,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对他道:“那让兰香先带你去洗个澡吧,洗的干干净净的,一会儿咱们一起吃饭。”

凌守“嗯”了声,跟着兰香一起走了。

傅容瞅瞅目不斜视的许嘉,让他去跟田嬷嬷找身衣裳给凌守穿。

田 嬷嬷有个七岁的孙子,她将孙子小时候穿的一身细布衣裳翻了出来,想要亲自给王妃送过去,许嘉没用,自己拿着衣裳去春晖堂了。进了春晖堂,见王妃世子不在院 子里,西边厢房里传来兰香啧啧的嫌弃声音,带着笑,分明是故意哄小孩子呢,他心头痒了痒,鬼使神差地朝那边走了过去。

厢房门开着,外间没有人,听着里面传来的哄闹声,许嘉屏住呼吸挑开了帘子。

里面兰香跟一个小丫鬟一起帮凌守搓澡呢,凌守是农家孩子,没有富户人家洗澡勤快,身上黑泥一道道的。要不是知道这是世子身边的新侍卫,兰香才不会亲自动手,一边搓一边笑话道:“瞧瞧,一会儿把水泼了,底下的泥能种地了!”

凌守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嘉瞅着凌守光溜溜的小身子,再看看兰香搭在他小肩膀上的纤纤玉手,莫名地有点羡慕,眼看另一个小丫鬟发现了他,他咳了咳,举起手中衣服道:“放在哪儿?”

兰香吓了一跳,对上许嘉平静的脸庞,想到自己刚刚那些话,脸上冒火,忍不住嗔道:“你进来怎么不说一声?”

许嘉垂着眼帘不说话,当了这么多年的侍卫,他最擅长的就是沉默了。

他木头一样,兰香的火气好像发在了棉花上,哼了声,示意他放到椅子上。

许嘉放好了就退了出去,出门时随意往上房那边瞧了一眼,就见王妃世子又出来了。世子扶着墙根横着走路呢,王妃瞧见他,愣了愣,跟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心思仿佛被人看穿,许嘉脚底抹油般溜了。

傅容对着他背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