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挥挥衣袖,吩咐道:“起来吧。”

这群跪在那里的侍卫,在她走出老远后,才敢悄悄地抬起头,望过去时,却只见她披着紫貂大髦的影子。

肩上非天鹰,身后夏侯皎月,这身行头,分明就是昔日的九爷啊!

阿砚到了厨房里,却见韩大白竟然在这里,实在是太久没见了。

韩大白见到阿砚,倒是颇为热络,搓着手上前亲切和蔼地笑:“阿砚,你来了啊!”

阿砚一抬手,旁边的夏侯皎月上前,帮着她脱下外面的紫貂大髦,一旁的非天鹰在厨房上空盘旋,咯咯地叫了几声。

韩大白看看紫貂大衣,再看看体贴温柔地伺候阿砚的夏侯皎月,然后抬头看了眼非天,脸上就变了颜色。

“阿砚如今真和刚来那会儿不一样了呢。”韩大白从旁干笑。

阿砚并没有在意他的脸色,径自来到银盆前洗手,一边洗手一边问道:“听说最近大白叔身子不适,如今可是大好了?”

韩大白忙点头,热络地道:“好了,好了!总算可以回来,和阿砚一起做菜了!”

阿砚挑眉,淡淡地问:“何小起呢,怎么不见他?”

韩大白赔笑着道:“他啊,昨日在湖边站得太久,竟是得了伤风,今日就不来厨房了,这才特意让我过来的。”

伤风?阿砚微皱了下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韩大白凑上来,一脸更加和蔼亲切地笑:“阿砚,今日九爷要吃什么?我看有新鲜的黄鳝,还有猎户送上来的熊掌。”

阿砚听此,点头道;“那就做个鳝丝吧,红烧清蒸都可以。至于熊掌,是新鲜的还是陈年的?”

韩大白忙道:“是去年的,那猎户家都是惯于弄这个的,存放得也倒好。”

阿砚点头:“既如此,那就做个熊掌吧。”

一时吩咐夏侯皎月:“你去取来熊掌,看一看这成色如何。”

这边阿砚吩咐厨娘去弄那鳝丝,片刻功夫,夏侯皎月已经取来了熊掌。

却见那熊掌是放在一个老坛子里的,用石灰封了口,阿砚打开封口,里面是厚厚的一层炒米,塞得极为严实,又扒开那层炒米,才见两个熊掌。

她不由看了眼韩大白。

韩大白冲她笑,点头道:“这熊掌成色倒是不错!”

阿砚垂眸,也笑了下:“是还不错。今日就做这个吧,只是我平日里都在乡下荒僻之地,哪里做过这个,便是偶尔有贵人去了,也是师父主厨,我倒是不曾碰过,这个熊掌还是要大白叔您来操刀。”

韩大白却连忙推让:“天下食材不外乎那几张做法,熊掌的话,无非是红扒熊掌,八宝熊掌,兰花熊掌,清炖熊掌,你师父既能料理过这等食材,那你耳濡目染,想必也是知晓,若还是有什么不明白的,自来问我便是。如今九爷宠你,也喜吃你做的菜,自然是要你亲自来做才好。”

阿砚再次瞥了他一眼,便点头:“好,既如此,那我来做便是。”

其实熊掌虽有两只,可是却不能一起烹调,只因总有一只熊掌是熊天天添吃的,那只必然是肥腴厚润,做法自然是和另外一只不同。

阿砚此时掂量着两只熊掌,便打算来个清炖,当下吩咐夏侯皎月一起帮忙准备食材,有老母鸡,干贝,松蘑丁,红糖,盐巴和料酒酱油等物。

阿砚开始的时候也没抱什么指望,毕竟夏侯皎月是惯于伺候人的侍女,并不一定做得来厨房这种琐碎事,可是待到见夏侯皎月切起姜丝来倒是手脚利索下刀均匀,不免微诧,想着她倒是真能做得来。

夏侯皎月见阿砚注意自己,对阿砚笑了下,并没说什么,只继续低头干活。

一切料理妥当,阿砚将熊掌放到开水里氽过,上面放了鸡鸭、葱姜、火腿、干贝等配料,有在锅内垫上了竹箅,放入熊掌。

阿砚吩咐夏侯皎月道:“先用大火煮沸,再用小火来煨,待到火候到了,便放入调料,若是看着汤色浓郁乳白,取出熊掌来,放到盘上,浇上汤汁,淋上少许芝麻油。”

夏侯皎月点头:“好。”

阿砚洗洗手,有对韩大白道:“今日我还有些事,大白叔你指点着皎月在这里做些其他菜,我出去一下。”

韩大白略惊,不过当下也没敢说什么。

待到阿砚出了厨房,回想起刚才的韩大白,不免心生疑虑。

这个韩大白一直称病,很久不曾出现在厨房里了,如今呢,忽然出现了,还一脸谄媚地对自己笑。

还有那熊掌,明里看好像是去年就封存起来的,可是阿砚却看出,这顶多封存了三个月,不过是用热风吹过,做出封存了年余的表象而已。

要知道阿砚也是当过土匪头子的,山里别的没有,各色猎味倒是不少,这熊掌也是颇吃过的,哪里能看不出这点门道,这韩大白如今不过是哄一下不懂行的人罢了。

也不知这人玩得是什么把戏!

她这么想着,脑中忽而就灵光乍现。

三皇子?

当日这三皇子还说有事的话自然找自己帮忙,至今未曾出现,该不会这韩大白其实根本是三皇子的人吧?或者是最近被三皇子收买的?

那么现在他们弄了一坛子熊掌来,是要做什么,里面有毒?

阿砚也曾医术高明,对于毒物自然是极为精通,寻常毒物根本逃不过她的眼,可是刚才,从那熊掌上,她一时并没有发现异常。

这么想来,或者是他们另有图谋,这熊掌不过是掩人耳目,或者这熊掌上放了什么高明罕见之毒,以至于连自己都不能轻易窥破。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何小起院中,入鼻一股子浓郁的中药味。阿砚细心辨别,知道里面有知母生石膏,黄连黄芩,厚朴甘草等,倒是个寻常易见的伤风方子,并没什么门道。

当下迈步进去,就看到柴明儿正在那里带着侍女们熬药呢。柴明儿把裙摆儿拴在腰带上,挽起袖子,亲自在那里拿着个扇子在烧火。

一抬头,见到阿砚进来了,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很是不高兴地道:“你来做什么?”

第58章 见血封喉三公藤

“何小起是我徒弟,徒弟病了,师父过来看看,怎么,不可以吗?”阿砚随口这么道,说着就要往屋子走去。

柴明儿却上前揽住她:“不行,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阿砚淡定地看她。

“最近小起哥总是提起你,你说你一个做师父的,羞不羞?”

“我是师父他是徒弟,他记挂着我是孝顺,我羞什么啊?”

“喂你怎么不讲理!”柴明儿气得够呛,险些蹦起来:“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再来找小起哥!”

“你说你爹都已经去了庄子上,竟然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我实在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你嚣张什么,你得罪了我,难道就不怕九爷罚你吗?”阿砚实在是不明白,这小姑娘哪来这么大的底气。人若风光了,你把脚踩到别人手上,别人也不敢吭一声的,可是你若走了下坡路,还不是赶紧收起尾巴做人吗?她倒是好,竟如此没个眼力界。

这下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柴明儿一想起这个,愤恨交加地道:“这么些年,我爹一直在九爷身边,尽心尽力地服侍,很受倚重,平日里哪里受过这等气!怎么你一来,他就生生被赶出去了,你这个下贱女子,得了九爷宠,吹枕边风,害了我爹爹,害得他一把年纪却被送去了庄子上,如今倒是又来勾搭我小起哥哥,你就是个狐狸精……”

她说到这里都哽咽了,提起旁边的烧火棍:“我,我和你拼了!”

说着她就要冲上来。

阿砚这下子可真是开了眼界,真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人家还敢这么嚣张啊,一时正打算躲闪,谁知道却听到一声凌厉尖鸣,紧接着便觉耳边风声骤起,一个巨大的黑影挟带着千钧之力从空中直冲而下,活生生将柴明儿掀翻在地,摔了个仰面朝天。

定睛看时,却见风声骤停,一根黑色鹰毛飘忽着落下,而那非天鹰在空中盘旋几遭后,收起翅膀,乖巧地落在了她肩头,顺势还讨好地用翅膀磨蹭了下她的头发。

这……果然是萧铎养出来的鹰,好生凶猛,平日里倒是小看了它!

这柴明儿摔倒在地,一脸惊恐地看向那鹰,她到底是柴大管家的女儿,跟随在九爷身边时候也长,只是受父亲宠爱,养得不知世事,才如此看不清形势而已,可是如今见这非天鹰竟然将自己掀翻,知道这非天鹰一出,那就是九爷的意思。

想到被贬到庄子上的父亲,她两眼露出绝望,忽然悲从中来,大哭不止。

夏侯皎月慢条斯理地从后面走过来,先恭敬地朝阿砚行了礼:“姑娘,刚才可曾受了惊?”

阿砚摇头:“我没事。”

一时看了看地上哭着的柴明儿,心里竟有点同情,这可怜孩子,前些日子还嚣张地把自己手指头踩出血呢,如今倒好,竟是坐地上哭。这可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

也实在是不明白,那个精明老狐狸柴大管家,怎么养成这么一个女儿呢?

“何小起生病了,我作为他的师父,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长辈总是应该关心下小辈的,我这就过去看。皎月,你呢,就在这里劝劝她,一个姑娘家,蹲地上哭成这么个模样,成什么体统。”

一时夏侯皎月轻笑道:“姑娘且去便是,我来和柴大姑娘说说话。”

柴明儿见此情景,越发瞪大了泪眼,她没想到夏侯皎月如今竟成了阿砚的侍女,要知道夏侯皎月身份本身就不一般,那是专门留在九爷身边伺候的呢!当下不由得哭着喃道:“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罢了,如今竟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阿砚听得此言,不免好笑,她站定了,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一脸狼狈的柴大姑娘:“以前我是看你小,懒得搭理你,不过不曾想到你竟是如此不懂事的。现在呢,我就告诉你吧,就算我顾砚攀附高枝,那也要有高枝愿意让我攀附!”

她停顿了下,笑着道:“有些人,想攀附高枝,却未必找得到呢!”

说完,她径自进了屋子。

夏侯皎月望着阿砚的背影,笑了下后,这才蹲下,收敛了笑意:“柴大姑娘,做人总是要看清楚形势,我家姑娘如今身份不同一般,今日你做出这种事,她便是禀明了九爷,直接把你打发出去,九爷是不会说半个不字的。可是到底我家姑娘仁慈,我又看在昔日柴大管家对我照顾有加的份上,自然不会计较这个,你以后总是要认清本分……”

那边夏侯皎月后面的话,阿砚便没听真切。

不过她一边走着,一边不由得暗叹:攀附高枝固然好,就怕哪天从高枝上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一时进了屋,却见何小起脸色蜡黄眉眼憔悴地躺在那里,看上去实在是病得厉害。

何小起看来是听到外面的动静,艰难地挪动了下,才睁开眼,看到是阿砚,眼前一亮,不过随即又黯淡下去。

“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九爷准备膳食吗?”一出口,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仿佛被人扯碎的破棉絮一般。

“大白叔在厨房忙着呢,我就趁机过来看看你。”

“大白叔?”何小起微皱了下眉。

阿砚点头:“是啊,你不在,我不在,可不就是大白叔在忙嘛?”

说着这话,她仔细观察着何小起的脸色。

何小起垂下眼睑,没再说话。

阿砚见此情景,略一沉吟,便牵起何小起的手,手指不着痕迹地搭在了他的筋脉上。

何小起见阿砚握住自己的手,原本苍白的脸上顿时透出红来,他羞窘地道;“阿砚,阿砚,让九爷知道了,他……他……”

他正说着呢,阿砚的手已经离开了他的手腕。

“最近几天,是不是有人送过什么吃食给你?”阿砚站起来,这么问道。

何小起闻听这话,猛地一惊,抬眸看向阿砚。

屋子里光线不明,阿砚背着光,此时她那张小脸竟有些让人看不懂。

阿砚见他这样,已经不想再问了。

她叹了口气,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看来韩大白真有问题,韩大白想下手了,可是他必须有个机会再进厨房,于是他就先放倒了何小起,自己代替何小起去厨房。

何小起性子还是相对单纯的,自己这么一问,便露出了端倪。

她抿了下唇,严肃地望着何小起:“小起,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必须告诉你,好好地当一个厨子,这样才适合你,其余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沾上。”

后宫储君之争,素来惨烈,自己是命中注定要受那位瘟神萧铎牵连的人,也就罢了,可是何小起,他本来可以活得好好的。

何小起听得此言,沉默了半响,终于咬了咬牙,点头:“是,师父。”

阿砚想了想,又道:“想来你比我应该清楚,这个府里是有古怪的,九爷身边,真是藏龙卧虎,你一定要小心些,便是亲近的人,也未必可信。”

何小起抬起头深深地看了阿砚一眼,嘶哑的声音道:“是。”

再次走出房间的时候,柴明儿竟然满脸泪痕地跪在那里,旁边站着的夏侯皎月。

非天鹰见她出来,欢快地落在了她的肩头,很是威风凛凛的样子。

柴明儿俯首下去,带着哭腔道:“顾姑娘,刚才是明儿的不是,明儿不该冲撞了顾姑娘,一切都是顾姑娘的错,明儿任凭顾姑娘处罚。”

阿砚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何小起生病了,你好好照料他吧。”

至于什么处罚,这可怜姑娘已经够委屈了。

她何必再添一把火呢。

阿砚走出何小起的院子,想起刚才自己带领非天和夏侯皎月一起“欺凌”了柴明儿的情景,不免感慨一番。

感慨过后,日子还是要过的。

“熊掌炖得如何了?”

“韩大厨说,现在只炖了个七八成烂,还是需要一些时候,我想着柴明儿素来骄纵,怕姑娘吃亏,所以跟着过来看看。”

阿砚点头:“好,现在过去看看吧。”

一路上阿砚走过去,偶遇侍女侍卫等,大家纷纷让路低头,谁都知道阿砚如今是最受九爷宠的那个,哪个敢有半分不敬。

阿砚活了这么多世,还没享受过如此威风的时候,当下不免想着,这萧铎也忒地命好,每一次都托生在富贵帝王家,真是享尽人间福。

一时到了厨房,韩大白正在那里做几道配菜,见阿砚来了,忙迎过来:“阿砚,你回来了,小起怎么样了?”

阿砚随口道:“还好。”

一时想着,何小起这病虽说有些古怪,可从表象来看也是个普通的伤风,当下略想了想,便吩咐厨娘们要了一些食材。

她把桑叶枇杷叶茅根薄荷等物,全都切碎了,然后加水见煎煮,待煮好后,将里面的药汁取出来,这才和粳米一起煮粥。

韩大白见她在这里忙碌,便不时看向这边,后来终于忍不住,仿佛随意地问道:“阿砚,你这做的是什么?”

阿砚头都没抬,随口道:“桑叶枇杷粥。”

韩大白听了,呵呵一笑:“给谁喝的?”

阿砚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这个桑叶枇杷粥热生津、肃肺止咳,最适合给外受风热的人用了。”

韩大白闻听呵呵笑道:“这是给小起吃的了。”

阿砚点头:“大白叔清楚得很呢。”

正说着,厨女禀报那熊掌好了,当下阿砚命人将那桑叶琵琶粥给何小起送去,又命厨女捎了一句话,等一切吩咐妥当,这才亲自过去查看那熊掌。却见果然炖得到了火候,味道浓厚,掌糯郁美,汤鲜利口。

这自然是上等的美味,只可惜,却是不能吃的。

熊掌里面有毒。

阿砚当时打开那个装有熊掌的坛子时,便有所怀疑了,只是纵然她对医道毒道颇为了解,一时也无法参透。如今去看了看何小起,走了这么一圈,被外面冷风一吹,心里也想明白了。

如果对方直接在饭食里下毒,风险自然是极大的,所以那些人一定用了一种不着痕迹的办法来让可以夺人性命的毒物沁入了熊掌之中。

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炒米中下了手脚,而且是非常罕见的三公藤。炒米中被浸了三公藤,将熊掌置于炒米之中,时间一长,炒米中的三公藤毒素会渗透入熊掌之中。

任凭如此,当熊掌从炒米中取出时,寻常人依然不会发现,因为这三公藤无色无味且已浸入内里,寻常根本不会发现的,只有当熊掌经过蒸煮后,在热气氤氲下,里面的三公藤才会达到极致并开始发挥作用,可是熊掌的色泽味道会将掩盖三公藤的存在,一般人还是不会发现。

三公藤,见血封喉的毒物,若是真食用了,一般人必死无疑。

在想明白这件事后,她不由得多看了韩大白一眼。

到底是什么眼力界,她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觉得韩大白和蔼可亲?这分明就是一直笑面虎啊!

第59章

当阿砚想明白这一切后,她有片刻的犹豫,到底要不要戳穿这件事?韩大白十有七八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和萧铎争夺帝位,若是三皇子真能赢,萧铎必然死。萧铎一死,自己身上那形同诅咒一般的宿命便会破解。

其实和三皇子联手,里应外合对付萧铎,这也是她最初的本意。

不过现在么……

她只犹豫了下,便已有了决断。

笑望了一旁的韩大白一眼后,她找了个借口把皎月支走了。这个时候厨娘都在外面忙碌,厨房里只有她和韩大白。

两两相对,她也不说话,就那么望着韩大白。

韩大白见此,当下也不说话,就呵呵笑了下,笑得脸上的褶子如同刚出锅的白包子一般。

阿砚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韩大白。

韩大白微微皱了下眉,笑了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阿砚啊,你是有事要说?”

阿砚挑眉:“大白叔,我猜你是有事要说?”

韩大白低头笑了下:“阿砚,当日刚见你,我便想着这是个傻孩子,倒是个可以疼的,谁曾想,你这心里的门道比谁都多。”

阿砚低哼一声,淡淡地道:“我若真是个傻孩子,早被大白叔害得一干二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