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萧铎那眉眼就越发冷了,不悦地扫了眼阿砚。

阿砚在经历了柴大管家那等阴险狡诈之人后,顿时觉得自己暂时还得龟缩回去,乖乖地留在萧铎身边。

当下她忙走到了萧铎身旁,不情愿地瞥了柴大管家管家一眼,然后便将脸埋到了萧铎的胸膛上。

萧铎看到阿砚这番情态,顿时脸上放柔,抬头摸了摸阿砚的脑袋,温声问道:“刚才柴大管家过来说什么?他欺负你了?”

阿砚咬咬唇,委屈地再次瞥了眼柴大管家,然后摇头不言。

柴大管家一下子愣了。

他忙上前道:“顾姑娘,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阿砚还是只咬唇,不说话。

萧铎锐利的眸子盯着柴大管家,凉淡的语气里透着极度的不悦:“柴火,说!”

柴大管家恨不得剖心挖肺:“老奴只是和顾姑娘说了几句话,什么都没干啊!”

萧铎冷笑一声:“柴火,你还是去别院继续待着吧。”

柴大管家再次被赶去庄子上了,这对于阿砚来说是个好消息,然而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赶去庄子上,柴大管家该干的事还是要干的啊。

为今之计,还是要离开萧铎身边,免得这柴大管家看着自己不喜,生出害了自己之心。

这宽阔的马车行驶在崎岖乡间小路上,便是再稳当也不免颠簸,阿砚就在这颠簸之中,半倚靠在萧铎腿上,默默地想着心事。

若是这柴大管家今日说的是真的,自己但凡离开萧铎身边,是不是他就能放过自己?

这事儿听起来匪夷所思,不过阿砚却陡然想起那些过往。曾经的那么多次,每一世,自己的死哪次不和萧铎沾边呢。

可是冥思苦想,她还是想不明白,往世之中,有柴大管家这么一个人吗?如果有,他又在自己的人生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一时颠簸得头脑发晕,人就这么昏昏睡去,谁知道刚合上眼,梦里竟浮现了一双柴大管家的眼,带着血盯着自己瞧,那眸子中充满了仇恨,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顿时一个激灵,又醒过来了。

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萧铎墨黑温润的眸子,带着关切,就那么望着自己。

她微诧,因还在梦中,一时不能走出,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个凶残暴戾的萧铎,竟用这样的目光望着自己。

“醒了?”萧铎凑过来,用高挺的鼻子蹭了蹭她的额头,声音低哑温柔地这么在她耳边说。

阿砚坐起来,懵懂地看了看,却见自己竟然是趴在萧铎腿上的,一直趴着,趴了许久。

她忙将他的腿放开,看看四周,却见马车已经不再走了,不免好奇地望向萧铎。

萧铎仿佛看出了阿砚的疑惑,抬手帮阿砚顺了下头发,笑着道:“你刚才睡着了,约莫睡了三个时辰呢。”

三个时辰?阿砚没想到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这……三个时辰,不是应该早到了萧铎府中了吗?

萧铎动了动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柔声道:“马车已经到了府中,只等着你醒来了。”

阿砚不免有些奇怪,便撩起车帘子看过去,果然是进了府的。

她越发奇怪,不解地望着萧铎,为什么他不叫醒自己呢?

“为什么要叫醒?”萧铎很快明白阿砚的心思,理所当然地这么反问。

阿砚一时无言,所以,因为自己睡着了,他就这么活生生在马车里等了三个时辰?

第70章

此时夏侯皎月来报,说是厨房里已经备好了膳食,只等着爷和姑娘用了。萧铎点了点头,示意夏侯皎月道:“你先扶着姑娘回房。”

阿砚有些纳闷,为什么他让自己先回去,他呢?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当下跟着夏侯皎月进了屋。

萧铎坐在马车上,动了动僵硬的双腿,闭眸运气,让自己的血液在四肢百骸流淌,带到由于长时间被压迫而血脉凝滞的双腿不再僵麻了,这才走下了马车。

这些事阿砚自然是不知,可是一旁的孟汉却都看在眼里了,不免心里暗暗叹息,想着自家爷如今待那阿砚姑娘,真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只是那位阿砚姑娘对自家爷,又有几分真情呢?

萧铎这边刚进屋,小十七也跟着进来了,他打了一个哈欠,很是无奈地望着他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在马车里坐这么久!”

萧铎扫了小十七一眼:“少废话,吃饭!”

小十七耸耸肩,赶紧坐下来了。

晚膳是极为丰富的,里面有葱香榆耳烧海参、汗蒸稻草鸡、海螺红烧肉、乳酿鱼、麻饮小鸡头、香螺脍等,一看便是大厨们精心烹制出来的。可是阿砚的目光掠过这些饭食,却落在了旁边一个细瓷煲上,里面一股清新香气隐约而来,阿砚只一闻不知道,这是桑叶枇杷粥——一定是何小起做的。

她已经好久不曾见过何小起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其实这桑叶枇杷粥吃得是个时令新鲜,这寒冬腊月,何小起用的必然是晒干的陈年桑叶,味道自然和新鲜桑叶无法相提并论。除去之前自己伤风了才特特地做个桑叶枇杷粥外,平日里是不该是这个的。

现在他在这么些美味佳肴山珍海味中,竟然做了这么一个粥,是什么意思?阿砚心里不免猜想,何小起是不是想见自己,有话要说?

偷偷地瞥了眼身旁的萧铎,那张俊美如玉的脸庞上并没什么神情,正一本正经地用膳。到底是生于皇族,出身高贵,他用膳的姿态优雅从容。

可是看着这样的萧铎,她不免心中暗暗思忖,如果说自己要见何小起,他必然是不允许的吧。

自从病了后,除了萧铎身边的几个人,她很少能见到外人的。不说其他,就是想逛个集市,还不是被严密地保护起来,特特地命人将集市上喜欢的物事全都采买了,做在茶楼上看外面的风景。

萧铎对自己是极好的,自己感动莫名,可是他却永远不会知道,其实自己要的就是那种在人群中拥挤喧嚷中,大汗淋漓地去买一个吹糖儿的乐趣。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活了这么多世,阿砚求得不多,只求别死,别那么早死,只求自己能够和普通人一般,融入这人间烟火中,享受着世间的悲欢哀乐是是非非。

可是萧铎显然不会明白的,他恨不得打造一个金丝笼子,把自己装进去,还要闷上厚重的布帘子,让自己眼里心里只有他,再看不到外面的所有风景。

而最可怕的是,这个笼子上方还悬挂着一把看不见的剑,随时都可能落下来,让阿砚前思后想惶恐度日忐忑不安永不得安宁。

正想着呢,猛然间却见小十七和萧铎都在看着自己。

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十七看着阿砚一脸茫然的样子,不免笑出声:“看你呆呆傻傻的,听说你生了一场大病,该不会把脑子病坏了吧?”

他这话一出,顿时萧铎警告了他一眼,吓得他什么都不敢说了。

萧铎放下碗筷,沙哑的声音刻意放柔了语气:“阿砚,我有点事要出去几日,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阿砚一听,心中顿喜,忙点头,愿意啊,愿意,太愿意了!

萧铎审视着阿砚神色,疑惑地道:“看我有事出去,这么高兴?”

阿砚眨眨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萧铎,做出一副不依不舍的样子。

这副模样,看得一旁的小十七越发笑起来:“你太有趣了,知道的当你是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九哥养的一只猫!”

这话一出,却见风声顿起,他家九哥直接将他踢飞了。

小十七没想到自己战战兢兢,不小心说了一句实话便惹来了这般祸事,他闷闷地摸了摸胸口,委屈地道:“你又打我……等回去燕京城,我去告诉老爷子。”

然而萧铎却根本看都没看地上的这个弟弟——显然他在家没事踢弟弟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他只是低首看向阿砚:“乖乖等我,这几日我不在家,你乖乖的哪里也不要去,就留在这个院子里,还有记得让皎月早些伺候你歇息。”

阿砚乖乖地点头。

心中却暗暗雀跃。

阿砚并不关心萧铎有什么要紧事要办,她只盼着萧铎早些离开,左等右等,心中跟猫抓痒一般难受着,好不容易,萧铎恋恋不舍地出门了。

虽然临出门前萧铎又召来了孟汉,好一番吩咐叮嘱,不过到底他是走了!

阿砚唇边顿时泛起一个笑来!

她先是故作淡定地拿着炭笔,在宣纸上画了半响,最后才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画了一个锅灶,拿着给夏侯皎月看。

夏侯皎月一看之下,倒是看出阿砚的意思,可是这边有萧铎的吩咐呢,她哪里敢放行,当下忙道:“姑娘,九爷说过了,让你早点歇息。”

阿砚自然是明白,知道萧铎必然是下了命令嘱咐过的。不过呢,这不是萧铎不在么?既然萧铎不在,一切都好办多了!

于是她眨眨眼睛,再次将那个锅灶的画递到了夏侯皎月,指指夏侯皎月,再指指自己,再做出了一个跪拜的姿势。

夏侯皎月开始不懂,后来明白了,一时明白了那意思,脸上泛红,竟有些羞惭起来。

阿砚的意思其实是在说,你明明号称是我的侍女,为什么要听从九爷的吩咐,难道不应该是唯我命是从吗?

夏侯皎月沉默了片刻,无奈地看了下阿砚,还是勉强地道:“姑娘可以去厨房,不过总是要我跟着一起去,若是累了,就早些回来歇息。”

阿砚猛点头!

待走出院落的时候,孟汉最先看到了,忙过来拦着:“顾姑娘这是去哪里?”

阿砚拿出宣纸,对着孟汉挥舞了下。

孟汉一个头两个大,爷是天赋异禀能看懂顾姑娘那些画,他这个悟性差的,怎么看也看不懂啊!

幸好夏侯皎月上前道:“姑娘想去厨房看看。”

孟汉干笑一声:“好好的去什么厨房,爷没说姑娘可以去厨房的。”

这话一出,阿砚恼了。

这些天来,她忍天忍地,把自己当成一只猫咪乖乖地讨好萧铎,可是时候久了,人总是会烦会腻。

特别是当经历了集市险些被炸死,以及回家看到父母却无法团聚的惆怅后,她越发无法忍受下去了。

想到自己想去厨房看看都不能,她胸口的憋闷几乎一下子要爆发出来。

于是她走上前,歪头打量着孟汉,狠狠地盯着孟汉看。

孟汉吓了一跳,这……这顾姑娘为什么忽然那么讨厌地望着自己呢?

阿砚瞪着孟汉,示威一般将手中在宣纸再次向孟汉挥舞。

那意思仿佛再说,我就是要去,就是要去。

孟汉一时有些呆住了,他并不敢距离阿砚太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家九爷是个醋坛子,他这种呆板的都看出来了,可不能沾染上这位阿砚姑娘。

谁知道他退,她就跟着进,越发拿着手中的宣纸,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做出威胁状。

假如阿砚是一只猫,她现在一定是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根尾巴也直直地竖上了天。

孟汉看看夏侯皎月,满脸求助。

夏侯皎月低叹一声,垂下头,故作不知。

就在此时,阿砚却是更近了一步,仰起脸来睁圆眼睛瞪视孟汉,一副你不让我去我瞪死你的样子。

孟汉这次是彻底怕了,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姑娘您去厨房吧,只是记得要速去速回!要不然九爷知道了,我这里可是不好交代。”

他这话一出,阿砚的炸毛顿时消失了,她笑颜逐开地对孟汉点头示意,满心欢喜地抓着那个宣纸直奔厨房去了。

夏侯皎月赶紧跟上。

孟汉再次叹了口气,看着阿砚姑娘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忽而觉得,自家九爷这情路实在是坎坷啊!

一时两个人到了厨房,阿砚一双眸子兴奋地东张西望,却见厨房里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如今的厨房,依旧和阿砚最初来到这里时那般洁白干净一尘不染,只不过各样食材准备更为齐全。放眼看过去时,光是各样米类,便有红莲子、粳米、糯米、箭子米、黄籼米等等,全都分门别类放到不同的格子里,随时待用。一旁更有个小灶,是一直开着火的,随时准备着自己房中的临时吃用。

此时厨房里也没其他人,诸位大厨都是回避了的,只有几个厨娘在那里战战兢兢地听令。她们见到阿砚时,比见到萧铎本人还要恭谨呢。

阿砚满意地看了看四周,此时不免手痒,便先去净手,准备做点什么。

夏侯皎月本欲阻拦的,可是看到阿砚那充满笑意的小脸,还有眸子里迸射出的动人光彩,一下子不说话了。

阿砚不是什么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她本就是一个乡下女子,是一个勤恳做事的厨娘。如今九爷自以为对她好,将她禁锢在房中,出入都扶着抱着,平日里饮食精心调理,可是她却未必喜欢的。

遥想当日,阿砚虽然偶尔略显呆傻,可是那双眼珠子可是清澈灵气得很,和自家九爷拌起嘴来那叫一个伶牙俐齿,是能活生生把九爷那么冷清的一个人呛在那里的。可是最近这些时日,她成了什么样子?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一般匍匐在主人脚下,三不五时还要摇摇尾巴。

当下夏侯皎月垂下眼眸,什么都没说。

自从阿砚得以进厨房后,她也算是如鱼得水了,每天给自己做两三个菜,回去慢慢品尝。吃完了后,她又得寸进尺,带着非天鹰在院子里到处溜达一圈。反正现在萧铎离开了,她属这宅子里最大的一个,没人敢说什么的。

唯一遗憾的是至今没见到何小起,问别人,别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他最近也外出了。

这一日,她领着非天鹰在湖边溜达,谁知却无端端下起了雪。这后园颇为清静,此时晶莹剔透的雪花扑簌着落下,犹如芦花一般盖在了湖面上,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边际,只隐约可见远处群山的朦胧剪影。

阿砚披着大髦,原本低落的心也跟着赫然开朗,忍不住对着这湖面高喊一声。

不过回头看看夏侯皎月,她想了想,却是比划了一个茶水的姿势,示意夏侯皎月去给她取茶水瓜果。

夏侯皎月也颇是为难,跟着这么一位不安分的主儿,如今没了九爷,她简直像是出了笼子的鸟,活蹦乱跳的到处窜,自己是没法约束的。

她本欲不去,谁知道阿砚故技重施,挥舞着袖子,做出一副我就要喝茶我就要喝茶的样子。夏侯皎月只好叮嘱道:“你躲在这树下,万不可乱走,我马上回来。”

阿砚猛点头,眼中放光。

非天鹰看起来见到这雪也颇为兴奋,扑闪着翅膀,呼啦一下子如箭一般冲了出去,那招展的翅膀便在湖面上划起一道白色的痕迹,雪花飞扬扑簌间,竟仿佛浪花一般。

阿砚见此,不由开怀大笑,拍手叫好。

非天鹰见阿砚喜欢,越发用翅膀在湖面上划起一道又一道白浪,竟犹如在水中滑翔一般,它速度迅疾,让那雪花此起彼伏的落下,浪花四溅,雪花飞舞,分外好看。

阿砚忍不住越发叫好:“非天!好!”

谁知道话音刚落时,便听到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

“阿砚?”

阿砚不曾想这里竟有人,猛地回头,却见一个略显单薄的少年,身着一件鸦青袍,就那么孤零零地立在枯树之后。

此人正是何小起。

他身上有些残余雪花,发丝黏在额前,一身鸦青袍已经有些发潮了,显见的是在这里站了许多时候了。

“哦……”阿砚就这么被人抓个正着,嘴巴张开几次,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该说话呢还是不该说话呢。

何小起却已经大步走到了阿砚身旁,低头凝视着阿砚,疑惑地问:“我怎么听说你大病一场后,已经不会说话了,如今怎么你倒是能说话?阿砚,你到底怎么了?”

阿砚脸红了下,只好点了下头,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何小起越发关切:“师父,你是我师父呢,我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可是又不能见你,总想着看看你怎么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你倒是说说话啊。你刚才不是会说话吗?”

阿砚无奈,看了眼满脸关切的何小起,只好承认道:“我能说话的。”

何小起沉默了下,却是将一封信交给了她。

阿砚疑惑地接过那信,却见外面是顾墨的笔迹,当下心中欢喜,连忙拆开,却见里面说是不等过年,就此离开这里前往霍州了。看到这个,当下不由得松了口气,想着父母弟弟走了后,她至少是没什么牵挂了。

抬头间,却见何小起拧眉看着她:“师父,发生了什么事?”

阿砚眨眨眼睛:“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时候不想说话罢了,外面传什么,你也不要在意,好好地在厨房做事就是了。”

何小起深深地望着阿砚,皱紧了眉头道:“师父,你还记得当初我拜你为师,你给我定下的规矩吗?”

阿砚点头:“记得。”

何小起哑声道:“师父当时说,第一是我要我听师父的话,第二是要保护师父。现在师父没办法说话了,我问你,你也不说,所以我没办法听你的话。”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可是他的意思阿砚是明白的。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迫的,是不情愿的,所以他要保护自己。

可是阿砚怎么可能让何小起趟这趟浑水呢。

她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对何小起道:“小起,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可是我现在很好,在九爷身边,他对我很好。我没有什么需要你保护的,也不需要你帮助我什么。前几日我去厨房,结果你不在,我还担心你,问了别人,别人也不说什么。可是现在见到你了,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如今你也不必牵挂我什么,只要好好地当你的厨子,它日白兰会上,相信你一定能夺得白玉兰花的。这才是你要做的。”

谁知道这话一出,何小起却忽然一步上前,一把握住了阿砚的手。

阿砚要挣扎,却没挣扎开。

何小起咬了咬牙,眼圈都红了:“师父,你说他对你好,可是为什么被人都说你病着,病得很厉害,寻常外面也看不到你,甚至大家都说你不能说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