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驰平时从来不会动手,也是因为师父有所嘱托,不得用平生所学欺负人。江驰本来忍耐力很不错,不过刚刚江秉城诅咒他妻儿的话,实在是激怒了他。

“阿驰。”焦中天拉住江驰,劝他不要动怒。

当然,对于江秉城的口不择言,焦中天此刻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江秉城擦了擦嘴角的血,眸色阴沉了些,继续道:“如果不是你一直喜欢着那个丫头,她怎么会坐牢?江驰,你动手打人,是心虚了吗?”

“爸!你在说什么?”江誉也听不下去了,俊逸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这里是医院!”

他这个时候来,倒不是真关心他继母,而是他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能不能见到她。虽然知道这么晚了她不可能来,可他还是想碰碰运气。

江秉城冷眼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想想自己儿子现在的能力以及在华盛的地位,再看看江驰在华盛的地位,他心里一肚子气。他老了,将来的一切还是得看年轻人,可是阿誉他根本比不过江驰!将来等自己走了,华盛迟早要落在江驰手里!

没有立即说话,江秉城理了理衣裳,缓步朝江驰走去,微笑,淡定从容。然后迅速出拳头,他不可能白白被打,被打了,要讨回来。

江驰身手敏捷,侧身就避过了,反手恶狠狠攥住他手臂,冷眼道:“你老了,就凭你,也想对付我?”他声音冷沉,字字清脆利落,言毕,手又用了些力道,江秉城瞬间变了脸色,英俊儒雅的脸上霎时变得酱紫。

“大哥!”江誉看得出来,自己父亲根本不是江驰的对手,如果再较量下去,肯定吃亏,他走上前去,“大哥……”

望了江誉一眼,江驰终究是轻轻松了手。

江秉城侧眸望着他,冷笑道:“你还真有点本事,我们阿誉比不得你,他可做不出抢兄弟女人的事情来。”

“我再有本事,也比不上江叔。”江驰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江秉城当初跟周志文称兄道弟,他生意败落,关键时刻还是周志文尽心拉了他一把,可是到头来呢?到头来,种人做出了恩将仇报的事情。

不但霸占了兄弟的女人,他还妄想吞了整个华盛,霸占兄弟的家业。

对于自己父亲曾经做出的一些事情,江誉知道,所以关于此事,他不会帮着自己父亲说话。但是关于江驰抢了冥冥的事,他心中多少是有些在意的。他知道他错得厉害,可是他还在想,当时如果江驰没有私心的话,他跟冥冥如今就不是现在这样。

一时间都安静下来,四个大男人站在急救室外面,没再交流一句。

很快,急救室灯灭了,有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谁是家属?”白大褂医生解了罩在口上的口罩,沉声问一句。

“我是。”江秉城大步走过去,“我是她丈夫。”

白大褂医生目光落在江秉城身上,严肃道:“人是抢救过来了,但是情况十分不妙,病人伤了大脑,颅内淤血压迫脑神经,需要进一步治疗。这也得看病人自己的意志,意志强的话,再做几次康复治疗,渐渐康复没有问题。”

“什么意思?”江秉城问。

“意思就是,病人一时半会醒不来,如果情况不好的话,随时都会结束生命。”医生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不能打扰。”

话音才落,就有护士推着担架车出来了。

病房暂时不让进,只能站在外面隔着窗户看几眼。

医生出来后,江驰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面部表情也十分淡定镇静,好像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不是他亲生母亲一样。其实他不是真的这样冷血无情,他不是真的一点感触没有,只是他善于伪装,旁人看不到罢了。

“阿驰,会没事的。”焦中天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有些笨拙地安慰。

江驰点点头,然后靠在一边墙上,忽然间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先生,这里需要保持安静,不能接电话。”从病房里走出来的小护士严肃提醒。

江驰立即按了接听键,然后往一边走廊的方向去,边走的同时,心里也在想着一会儿怎么说。

“外婆……”走到走廊口,江驰这才喊了一声。

那头黄老太太一直不放心,等到凌晨后还没有休息,她抖着手问:“阿驰,你妈怎样?医生怎么说?”

江驰只有片刻犹豫,然后选择瞒一半说一半:“手术很成功,后期如何,还需要住院观察。”

“手术成功了?那就好那就好。”黄老太太悬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又说,“阿驰你放心,等她好了,外婆帮你骂她!她要是还敢再帮助那个江秉城,外婆绝对不原谅她!”

第108章 chapter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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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驰沉默,一时间没有答话,听那边外婆喊了自己几声,江驰才应着,然后忙问:“外婆,冥冥睡下了吗?”现在这么晚了,外婆没睡,想必那丫头也在等自己,听那头老人家说还没有睡,江驰连忙往回走,又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既然病情暂时稳定下来,医生又不让进病房,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必要。江驰抬眸朝病房内望了眼,然后对焦中天说:“爸,回去吧。”

路上,江驰开车,焦中天坐在后座上,两人都沉默。

都是商人,脑子精明得很,想问题自然而然就会比别人多绕一道弯。关于这次车祸,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是值得推敲的。黄雅娇最近很反常,已经不止一次表示她想愿意跟儿子和解,如今江驰跟江秉城正斗得火热,如果此刻黄雅娇偏向自己儿子江驰的话,本来已经渐渐占下风的江秉城肯定更孤立无援。

而这个时候,黄雅娇突然出车祸,不可能没有人为故意陷害的可能。

想是这样想,可是没有证据,不可能贸然去打草惊蛇。

江驰跟焦中天都十分明白其中要害关系,所以此刻,他们是想到一处去了。车内有些诡异的安静了好一会儿,焦中天终于忍不住,直接问江驰道:“阿驰,你是怎么看的?江秉城这个人,他心狠歹毒,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我知道。”江驰应一声,脸色阴沉,一双精锐的眸子泛光,犀利透彻,默了片刻又说,“是人为还是意外,这件事情,我会派人去探个清楚。如果真是江秉城心急起了害人的心思,我会让他血债血偿。”

“你办事,爸还是放心的。”焦中天对江驰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只是……他思虑得也比较全面些,目光定定落在前面女婿的脑袋上,借着后视镜看清他脸,见他面色阴郁可怖,焦中天说,“现在冥冥怀了身子,受不得一点刺激,你处理好自己事情的同时,也得顾及到冥冥的人身安全。江秉城不能拿你怎么样,他说不定会对冥冥动手。”

闻言江驰心猛然一颤,随即攥住方向盘的手就紧了些,默了片刻,他道:“爸,我明白……”

听他如此说,焦中天也没有再多说,车内又瞬间安静下来。

江驰一路车开得很快,本来四十分钟车程,他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到了海天别墅区。别墅里苏冥已经被自己妈妈哄着躺下了,可是她还是睡不着。心里装着事情,没有见到他回来,她真的是辗转难眠。

她裹着轻薄的鸭绒被,侧身躺着,手指不自觉送进嘴里用牙齿咬着。正在分神,忽然间听到外面楼下有汽车的响声,她迅速坐起身,开了灯。随手披了件衣裳就跑到窗户前趴着看,见的确是爸爸跟江驰回来了,她开心的跑下楼。

“怎么下来了?”江已经走到客厅,抬眸就见妻子从楼上小跑下来,他忙脱了自己黑色大衣外套,迎过去几步,帮她披上。

男人火气旺,衣服里很暖和,苏冥舒舒服服缩在里面,拉着他手问:“怎么样?”

江驰转头跟焦中天说了一声,然后半搂着妻子上楼去,一边走一边说:“抢救过来了,不过情况不太妙。”他大手摸了摸她脑袋,语气温柔得很,“我不回来,就不睡觉了?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

苏冥缩在他温暖宽厚的怀里,闻言娇娇悄悄冲他笑一下,然后说:“还不都是被你给宠的,你不能再这样宠我了,否则的话,你哪天稍微对我不好一点,我都会害怕。还有,我现在总喜欢胡思乱想,总害怕你有天会离开我。”

“胡思乱想什么……”江驰轻轻抬手,推着她进卧室,叮嘱道,“赶紧睡,我去洗澡,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要乖乖躺着。”

“好!”苏冥点头,又缩在他怀里赖了会儿,然后才依依不舍进卧室歇着。

江驰进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苏冥已经睡着了。他轻步走进卧室,坐在床边,开了床头灯,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后,关灯进被子里,轻轻把她捞进怀里来抱着。

苏冥眠浅,感受到了那份熟悉,她蹭了蹭,软棉的身子朝男人怀里又缩去了些。

江驰薄唇轻扯出笑意来,双臂越发用了些力道,紧紧揽住她。

第二天黄老太太坚持想去医院看看,吃完早饭后,江驰开车送二老去。倪夫人跟倪老先生是认准了江驰这个外孙女婿的,所以,也想一道跟着去。江驰知道倪家二老是热心,没有劝阻,点头应了。

到了医院,江驰首先去找主治医师问情况,医生表示情况较之昨天稍微好了些,但是依旧不太乐观。江驰点头,朝身后望了眼,他道:“一会儿如果几位老人家问起来的话,可否不以实情相告?老人家上了年岁,我怕他们受不住打击。”

听了江驰的话,白褂医生转头朝江驰身后望去,而后回头冲江驰点头。

“进去看看吧,但是时间不能呆得太长,也不能一次进去的人太多。”白褂医生嘱咐,“江先生,我还有事,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好。”江驰点头,然后转身,脚下步子却顿住,目光定格在不远处一个中等个头男人身上。虽然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医院清洁工的工作服,但是这个背影他很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非常熟悉。

江驰忽然觉得脑袋有些痛,他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有冲天的火光,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救声,还有一个冷漠的背影。江驰想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来,他骤然眼睛一亮,连忙就四处搜寻起来。

可惜已经迟了,就在他晃神的功夫,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突然间就消失了。他拔腿往外面跑,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他犀利的眸子轻又准地掠过每一个人的脸,他想搜寻到那个身影,但是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他小的时候受到过惊吓,那场大火,带走了他局部记忆。其实那一天,并非只是他跟父亲两个人在家,他被父亲强行抱送出火海的时候,他透过冲天的火光,看见过那样熟悉的身影。只是这些年来,他忘记了那一瞬间。

可是就在刚刚,他突然想了起来,他想起了那个人的存在。

江驰觉得口干舌燥,正蹙眉努力再去搜寻细节的时候,突然见很多护士医生往病房里跑。江驰注意到他们奔跑的方向,瞬间意识到什么,连忙大步跟了过去,白衣大褂的医生却抬起脸来,非常遗憾地摇摇头说:“病人确认死亡,死亡时间是2016年1月7号北京时间九点零八分。”

医生确认死亡的声音刚落,黄老太太就倒了下去,但没有晕厥,她只是不敢相信。

江驰望着躺在床上的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忽然间,他也不觉得恨了。还能恨什么?如今人都走了……刚刚因为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记忆打开了,想到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来。其实他纠结又心痛,因为小时候的母亲,温柔又贤惠,他还记得她的温柔以及对自己的贴心和关怀。

可是后来渐渐变了,自从江秉城出现后,什么都变了。

医生要把死者推去太平间,江驰走了出来,突然间就想抽烟。他本能去摸口袋,什么都没有,这才想起来,他戒烟都已经几个月了。他心中有悲恸,有遗憾,也有那么点的情感崩溃,不过,这些他都忍得住。

他现在已经肯定,父母亲的死,都非偶然,绝对是人为。至于背后指使的那个人是谁,不用想也知道,除了江秉城,还能有谁?

他唯一觉得自责懊悔的是,之前母亲跟自己示好、有心想要跟自己合作的时候,他应该有所表示的。如果当时立即采取措施,或许情况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江驰一个人在靠窗户的地方站了很久,他想了很多,想着如今找寻证据,让江秉城得到应有的结局。

喜事还没有办,倒是先办了丧事,忙完这几天后,自然有一场更大的纠纷。黄雅娇的个人财产,除了一些固定资产和之前购买的基金国债外,就是华盛百分之五的股权了。黄雅娇的丧事才办完,江秉城提议要分割财产的时候,一个自称是黄女士之前委托的律师出现在江家门口,说是黄女士在离世前两天,有立了遗嘱。

其实,黄雅娇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有危险,立这个遗嘱,不过是她想向自己儿子示好,想向自己父母示好。想让他们原谅自己,她必须拿出诚意来。黄雅娇遗嘱中,是把所有固定资产和房产车子以及买都给父母,华盛的百分之五股权给儿子江驰。

如此一来,目前江驰手中所持有的华盛股权跟江秉城一样多,江秉城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妻子生前竟然会立遗嘱。他知道是谁对妻子动的手,本来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他是忍不住了。

江秉城怒气冲冲冲进华国强办公室的时候,华国强正埋头办公,听到动静,眼皮子抬都没有抬一下。

第109章 chapter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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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雅娇近来极为反常,江秉城自然知道,如果她真有跟自己离婚的意思的话,那么还真是一件挺棘手的事情。就算夫妻间财产不会平分,但是当时她嫁来的时候,转让与自己的股权他得要还回去,如果那样的话,他铁定是要输给江驰这个臭小子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她就出了车祸,听医生说伤得严重很可能有生命之危他还挺欣慰,可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被自己哄了一辈子的女人,她竟然会留有一手。

其实,他倒是没有非得要她死的意思,只要她好好呆着不作,他也不会对她如何。她依旧是董事长夫人,依旧是他江秉城的妻子,依旧享受着无尽的荣华富贵。只不过,她暗中命私家侦探监视自己,以及她有意向她亲生儿子靠,再加上她近来一段时间的表现,实在是触到了他底线。

辛辛苦苦拼了这些年,好不易稳稳坐了二十多年董事长,怎么可能会甘心将这么重要的位置拱手相让呢?

而且,还是让给江驰那个臭小子。

那个臭小子,比他亲生父亲周志文阴狠多了,年纪轻轻就那么有手腕,真是难对付。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该留他下来,如今反倒成了祸害,成了自己将华盛整个尽收囊中的绊脚石。

近来每每想到这些,江秉城就气得不行,同时,心中也极为懊悔。

江秉城拉开椅子,在华国强办公桌对面坐下,用兴师问罪的口吻问道:“她成植物人永远醒不过来,对我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非得让她死呢?”办公室很大,这里除了两人外,并没有旁人,所以江秉城说得毫无顾忌,只不过,声音不高,“现在好了,她人没了,她的股权给了江驰,如今那个臭小子在华盛拥有的股权跟我一样。他是焦中天准女婿,只要他一句话,焦中天肯定会愿意转让他一部分股权,那个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江董事长今天火气挺大。”华国强把文件往办公桌旁边一推,一双精锐的眸子定定落在江秉城身上,似笑非笑道,“你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商人,行事太不稳重了。”

“哼,现在大火不是烧你的眉毛,你自然不着急。”江秉城冷笑一声,又道,“可你别忘了,当初是你纵火害死了周志文,现在他儿子长大了,有本事了,你以为你能躲得了吗?”

“江董事长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华国强好笑道,“可你也别忘了,我当时跟周家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得周家家破人亡?而周志文死后,又是谁从中获得了最大利益?江董事长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是凶手,你是主谋,你我的罪责,半斤八两。供出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江秉城漆黑幽深的眼眸虚眯片刻,这才说:“二十五年前周家的案子,当时连警方都断定是意外,又有谁会怀疑是人为呢?再说,你躲了二十年,有家归不得,有真实身份却不能用,是为了什么?当时没有立案,现在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所以,你还真以为我会愚蠢到用那件事情威胁你?不过,旧账不能算,新账却能够算,黄雅娇的死,可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了这席话,华国强全然不在意,他笑了笑道:“我自然知道,二十五年前的事情,就算真相被识破了,于你我来说,都不会有牢狱之灾。不过,难道仅仅这样你就满意了吗?律法束缚不了你,舆论呢?这个消息要是传了出去,你以为你还能稳稳坐在华盛董事长的位置上吗?江董事长,现在你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我帮你铲除了一颗钉子,你应该感谢我。黄雅娇在查你什么,她又查到了什么,你知道吗?对,她死前立了遗嘱,这的确是阻碍了你的好事。不过,如果她活过来了,等着你的,将是身败名裂。我帮你除了她,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江秉城黑眸虚眯,瞳孔缩了缩,有片刻沉默。

不一会儿,他又道:“你把自己亲生女儿弄到影视公司来,怎么,想捧红她当明星?”

说罢,江秉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来,摸了根烟,向华国强要了火,就抽起了起了。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瞬间一圈白烟晕染开来。

华国强道:“她是我的女儿,我肯定要帮。”

“打算父女相认?”江秉城指间夹着烟,慢慢吞云吐雾,开始闲聊起来。

华国强笑道:“认不认又如何?我知道她身份就行,她没有必要知道我的身份。再说,我欠了她二十五年,现在回来了,总归是要补偿一下。她的日子不好过,性子也有点骄纵,跟她妈一样。”

“她的日子不好过?”江秉城连连笑着摇头,“焦家白养了二十五年,就拿她当亲闺女看,这桩新鲜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华国强点头:“我知道。”

江秉城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又说:“要说那个郭玉珍,心真狠,自己女儿过上好日子了,她却虐待人家孩子。也就是焦中天心大,完全把焦阳当成自己亲闺女了,如果这种事情搁在别人家,恐怕没这么容易消停。至少,我看江驰那小子不会真的一直无动于衷,焦阳当初如何在珠宝圈混不下去的,你不会不清楚。”

“这件事情,就不必江董事长操心了,你还是操心自己的事吧。”华国强手下意识转着笔,面上表情淡淡,提醒道,“那个私家侦探耗子,我找人问了,他的确提供给了黄雅娇一些信息。不过,那些信息于你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大可不必担心。但是,耗子最后又说,黄雅娇可能会为了查清楚事情真相,在你身上放了什么东西。之后你我见过面,也提起过二十五年前的事情,想必,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现在人是没了,可是证据还得尽快找到,这件事情,还是得麻烦江董事长。”

闻言,江秉城倏地站起身子来,黑眸透着深不可测的漆黑之光。

正如华国强所说,如果二十五年前的事情曝光了,谁都讨不了好处。江秉城刚刚不过是想拿捏华国强,才故意那些装作轻松的。

此刻听了华国强的话,他再也不能淡定,转身就大步离开。

华国强提醒道:“你仔细想想,黄雅娇如果有了证据,她会藏在哪儿。”

江秉城没有搭理他,直接大步离开了华国强办公室,一路让司机把车开得飞快。回了家,就开始疯狂搜索起来,从卧室到浴室,各个角落都挨着找,真是恨不得把床跟墙都拆了才好。楼上动静闹得大,江老爷子实在受不得儿子这副德行,有保姆阿兰搀扶着上楼来,一上来就见卧室里乱糟糟的,他二话不说,抬起拐杖就朝儿子打过去。

现在所有心思都花在找东西上,所以,江秉城根本连疼都感觉不到。

“混账东西!兔崽子!”江老爷子打了一下又一下,红着脸发怒道,“咱们老江家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来,真是百年清誉都叫你给毁了!她生前就算你再不喜欢她,可是这人才走没有多久,你就开始砸她东西了?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不是我儿子,我今天要是不打死你,我死了也无颜见江家列祖列宗。”

“老太爷,您别生气,您顺顺气儿吧。”阿兰见江老爷子下手是真的狠,她就慌了,真怕闹出点什么事情来。

“你让开!”江老爷子使出蛮劲,一把推开阿兰,然后双手举起拐杖打儿子,边打边骂,还不停使劲咳嗽。

江秉城虽然没有还手,但是也没有放低姿态讨好父亲的意思,他现在所有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他要找到证据,一定要找到。否则的话,他这辛苦了二十多年,岂不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身败名裂,一朝名誉尽毁,背负残害兄弟的罪名,便是他死了,也得遗臭万年,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兰见事态好像越来越严重,她顾不得许多,连忙下楼拿起电话就给江誉拨打过去。

以前老太爷只要一发火,老爷肯定会赔着笑脸说几句好听话的,再加上有太太从中调解,不会有大事。可是如今,太太没了,老爷又跟发了疯一样,老太爷咳嗽都快要断气儿了,她份量太轻,根本管不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给两位少爷打电话了。大少爷素来跟老爷不和,打了电话也不一定回来,也就只有二少爷了。

江誉才给员工开完会,正准备去茶水间喝点水,就听见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够来看了眼,是家里来的电话,他连忙接起。

“二少爷,不得了了,老太爷跟老爷打起来了。”阿兰吓得开始乱说话,“老太爷一直在咳嗽,老爷也不管,二少爷,你快点回来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阿兰,你先劝着爷爷不要生气,我三十分钟内到家。”江誉叮嘱一句,匆忙挂了电话。

苏冥拿了份文件打算进江誉办公室找他签字,人还没有进去,就见江誉一边套着外套,一边行色匆匆的样子。

“怎么了?阿誉。”苏冥有些被惊到了,她还没有见过江誉这种脸色。

见是苏冥,江誉暗沉的眸子瞬间明亮许多,他停下脚步道:“没事,我回家一趟,你别多想。”说罢,又继续大步离去。

苏冥怎能不多想?她也完全没有想到,黄雅娇原来立了遗嘱的,现在她所拥有的华盛股份全部都是江驰的了。对此,江秉城肯定怀恨在心,他不会没有所行动。

而江誉刚刚又那么着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苏冥只稍微犹豫了片刻,立即决定给江驰打电话。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至少得让他知道才好,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

江驰坐在办公室里,手机搁在跟前,听见手机响了瞟了眼,见是妻子打来的电话,他连忙撂下手中钢笔,接了起来。

苏冥已经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见电话接通了,她连忙说:“阿驰,刚刚阿誉匆匆忙忙就回家去了,很反常的样子。我问他什么事情,他没有说,不过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会是江秉城又在耍什么花招吧?他现在处境危难,眼瞧着就要被你挤下董事长的位置了,狗急了还跳墙呢。”

江驰安慰说:“好,我知道,宝贝,你别着急。”

其实江驰现在已经不把江秉城放在眼里了,他早在华盛打下了扎实的根基,手中握着实权,就算没有自己母亲那百分之五的股权,江秉城也奈何不了他。他明白江秉城的意思,江秉城是怕焦家会转让股权给他,助他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从而真正把握住华盛,将他江秉城彻底挤下去。

不过,别说现在焦家没有这个意思,就算有,他也不会要。

这是他跟江秉城之间的恩怨,他不希望把焦家牵扯进来,焦家不被牵扯进来,江秉城的敌人就只有他一个,而如果焦家被牵扯进来了,江秉城很可能随时对焦家动手,他不希望把这样的危机带给焦家。何况,自己父亲的仇,只有自己一步步报了,才算能够给父亲一个交代。

他要的,不仅仅是坐上华盛董事长的位置,他还要江秉城身败名裂,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

“那你现在过去吗?”苏冥小声问了一句,又垂了眸子说,“我也想见你,要不要带着我一起去?”

只这一句话,江驰一颗心顿时柔软许多,恨不得现在就开车过去紧紧抱住她。江驰喝了口水,定了定心神,这才道:“那里是狼窝,你别去,我去看看,有什么情况晚上回家告诉你。”说罢,他抬手看了看表,又道,“宝贝,你给妈打电话,跟她说我晚上去接你。”

“好。”苏冥应一声,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失落,瞬间又熄灭了,“你也要小心,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江驰起身,够了黑色大衣来披上,眼神温柔得很。

第110章 chapter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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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后,苏冥一个人静静呆着发了会儿呆,然后直到有人喊了,才连忙应着出去。在办公位上坐下来后,苏冥掏出手机,把刚刚的事情跟自己妈妈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倪彩旁的都不担心,就是担心女儿身子。她现在完全一颗心都扑在江驰身上,所以,但凡江驰有什么,她肯定也是跟着着急。

“冥冥,你别跟着瞎着急,江驰是什么人,他根本不需要你操心。”倪彩好生劝慰说,“你工作也别再辛苦,回头累着自己怎么办。”

“妈,我知道了。”苏冥应一声,又说,“江驰说晚上接我回家,妈你不用跑这一趟了。”

“妈妈想见到你,这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倪彩的确已经在收拾东西,她今天事情不多,三点多就处理完了,“冥冥,你在公司等着,妈妈这就过去。”

“妈妈!”苏冥喊了一声,脸有些红,有些羞于说出口,可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妈妈,我想江驰来接我。”

倪彩收拾东西的动作骤然顿住,又生气又好笑道:“好好好,那妈妈就不过去了,省得做你们的电灯泡。但你要记住妈妈的话,千万别太累着了,也不许多想,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妈。”苏冥心情颇为不错地应一声,说了再见后,就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后,倪彩没有接着继续收拾东西,而是愣神想着事情。等想通后,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快了许多,收拾好后直接拎着包就往外去,开车回家找老焦。

如今一大家子人都住在海天别墅,黄家二老没有走,倪家二老天天陪着说话。

虽然黄雅娇离世是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可是也不能够因此而把婚礼取消,最多,再延迟一段时间罢了。黄雅娇最后把所有财产都给了自己父母跟儿子,对此,黄家二老满意得很。倒不是因为钱,而是由此可以看得出,她最后还是知道想跟谁亲的。本来就是亲骨肉,血脉之亲,就算恨又能恨到哪儿去?

所以,黄家二老如今天天以泪洗面,为已经死去的女儿伤心悲痛。

后悔自责,可是都已经迟了。

倪彩回家先问候关心了黄家二老几句,然后给自己丈夫使眼色,让他跟着上楼去,她有话要跟他说。焦中天会到了妻子的意思,跟自己岳父岳母打了招呼,就上楼去了。

进了卧室,倪彩脱了大衣外套说:“中天,现在华盛的情况,你肯定比我清楚。阿驰目前手上所持有股份跟江秉城一样多,如果我们转让一部分给阿驰的话,是不是他就可以坐上董事长的位置?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何必在乎这点股权呢,再说,我们的一切,将来都是冥冥的,都是他们夫妻的。阿驰是我们女婿,黄家二老也挺可怜的,我是实在再见不得江秉城继续嚣张下去。”

听妻子把话说完后,焦中天笑了笑道:“阿彩,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东西吗?我倒是想,但是女婿指定不会接受。”

“为什么?”倪彩虽然聪明,但是性子有些直,再说平时什么事情都有丈夫背后帮衬着,所以,虽然她现在自己的事业忙得不错,但是并没有商人的那种精明,有些时候想问题,也闭塞得很。

“来,你坐下来,我跟你说。”焦中天揽着妻子在一旁坐下,这才又道,“华盛股东不少,而这本来就是江驰跟江秉城之间的恩怨,其他人不好插手。江驰自己心中也很明白,如果接受了我们焦氏的股份转让,势必要把焦氏牵扯进周江两家恩怨中,到时候,我们家里所有人都是江秉城敌人。这是其一,其二,江驰是有骨气的人,他也有本事,这种时候,就算他想扳倒江秉城,也是想通过他自己的双手去扳倒,靠我们这些其他股东,他赢得也不光荣。说到底,也是怄着一口气吧,想当年周兄刚走,黄雅娇转头就改嫁,不但如此,还自作主张让阿驰随江秉城姓,这是多大的耻辱!以江驰的能力,他想改回周姓,怎么可能办不到?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我在想,他是想等完全拿下华盛后,再姓回周。不然的话,他也没有那个脸面做老周家的儿孙。”

“我明白了。”听了丈夫这样一席话,倪彩自然想通了,她秀眉蹙起望着丈夫说,“就算不把咱们家牵扯进去,江秉城就真的会不招惹咱们吗?我看未必!江秉城现在凡事都占下风,他随时都可能发疯。他要是发起疯来伤害你我都行,但要是敢动冥冥一根手指头,我跟他拼命!”

“你也不必着急,我早就花重金聘了人,暗中保护咱们闺女。”焦中天说,“再说,江驰也不会不作为。”

江誉车才停下来,就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他只瞅了一眼,就开门下车。

江驰也从车里走下来,兄弟两个对望一眼,然后同往里面去。

见两位少爷都回来了,阿兰忙快步小跑着迎出来道:“老太爷气得不轻,对老爷一顿打,老爷没有劝着老太爷,反而用力推了老太爷一把……”她话还没有说完,江驰江誉兄弟两个就都快步走进去了。

江秉城已经从楼上一路翻找到了楼下,可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他一抬眸,见江驰来了,立马脸色更黑。

东西是不能再继续找了,至少,他不能当着江驰的面找,省得落了破绽。定了定心神,江秉城直起身子来,对静静站在一旁低着头瑟瑟发抖的阿兰道:“把家里都收拾干净。”又抬眸看向江驰,黑眸阴森可怖,言辞犀利道,“你妈在的时候,也没见你往这边跑的这么勤,你妈已经死了,你还来干什么?”

“我来看爷爷。”江驰回答得十分心平气和。

江老爷子坐在客厅沙发上,一手一个紧紧攥住两个孙子的手,问江驰:“那个丫头呢?什么时候再带回来叫爷爷瞧瞧。”

“她最近工作忙,现在还在上班。”江驰说,“等有空的时候,一定带她过来陪爷爷下棋。”

“好,好。”老爷子笑着应一声,忽然又咳两声,望向江誉继续道,“阿誉,你以后可不能像你爸一样,没心没肺。以后咱们老江家,就靠你了。”

江誉抬眸望了自己父亲一眼,见他现在的样子实在狼狈,他眉心蹙得更深。

江秉城轻哼一声,没有说话,然后转身上楼去了。江誉道:“爷爷,你好好歇着,我上去看看。”说罢,瞅了江驰一眼,到底没有说话,直接上楼去了。

“爸,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江誉站在门口,蹙眉望着卧室里面那个正在砸东西的男人。

江秉城回过身来道:“阿誉,也都怪你没有出息,你要是有出息,爸还担心什么?现在爸老了,就算现在华盛勉强不落入他手中,将来也是迟早的事。”他朝自己儿子走近几步,极为严肃地道,“阿誉,他抢了你的女人,将来还得抢你的家业,你怎么还跟他称兄道弟?爸要是你,肯定将那个丫头抢到自己身边来。”

江誉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闻言只淡淡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所谓的父亲问:“爸要是真希望我跟苏冥在一起的话,三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再来提醒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

江秉城有瞬间的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阴沉着一张脸。

江誉继续说:“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是我现在却再也不能跟她在一起了,要这偌大家财又有何用?你想我抢她回身边,也不是真正为我好,你看重的是焦家的股权吧?爸,二十五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连爷爷都打你骂你,说你不好,你难道不该好好反思一下吗?你如果真抢了本该属于周家的东西,大哥现在想拿回去,又有什么错?”

“你懂什么!”江秉城怒气冲天,一双黑眸渐渐染上血色,他气得双拳攥起,“他得势,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只要他不抢夺本该属于江家的一切,我无所谓,我想爷爷也是。”江誉表情严肃认真,浓眉又蹙紧几分,“爸,我听说,当初周家伯父对你有雪中送炭之恩,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把该属于周家的东西还回去,这又有什么难的?爸,你为什么野心就这么大,你现在所拥有的家财,已经够咱们活几十辈子了。”

“呵呵,呵呵呵……”江秉城笑,无奈又疯狂,“你们都疯了,老的小的都疯了。你们姓江,是我的老子儿子,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背叛我?”

“没有人背叛你。”江誉道,“爸你醒醒吧。”

“你别说了!”江秉城不想听,打断后大步往外面去,脑海中忽然有某个念头一闪而过,他黑眸骤然睁大,大步往楼下厨房跑去。

他想起来了,妻子出事那天晚上,她开车离开别墅前,一个人在厨房里呆了好一会儿。他想起某些细节来,当时她不止一次想弯腰去捡什么东西,可是都没有成功。当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想,但是现在想想,忽然觉得,怕是当时她就是想去捡所谓的证据。

第111章 chapte1r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