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要记得早去早回啊。”

一大早,云瑶就依依不舍的把齐靖送到门口。

“嗯。”齐靖点头应承。

云瑶还是极为不舍,不放心的叮咛:“出门在外要多长点心,别和陌生人说话,也别跟人多吃酒,还有,见着小娘子别随便搭话,也别跟好看的小娘子眉来眼去的,你要记得我在家里等着你呢,得记挂着我些,最紧要的是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好。”齐靖很耐心的听云瑶说完,拍拍她的头:“你也好好的,我走了。”

“你走吧。”云瑶挥着帕子跟齐靖再见。

齐靖咬牙狠心转身就走,云瑶一直站在门口瞅着,直到齐靖走的都不见人影了才回。

一回家,云瑶心情就有几分低落,也没什么兴致说话,胡乱跟齐顾氏答了几句话就回屋去了。

齐宝铃和齐宝盒两个人互相瞅了一言,笑着牵手去敲云瑶的房门:“四嫂,跟我们出去玩吧。”

“不去。”云瑶在屋里回了一声:“你们自己去玩吧,我还要看书呢。”

齐宝铃挤眉弄眼的:“老八,你说嫂子得多粘乎四哥,四哥前脚走,后脚嫂子连话都不带说了。”

齐宝盒叹了口气,两手一摊:“这小夫妻俩新婚燕尔,正恩爱着呢,冷不丁的四哥要走几天,四嫂肯定舍不得。”

“你才多大点,知道啥啊,还新婚燕尔。”齐宝铃敲了敲齐宝盒的头,一副大人状背着手教训齐宝盒:“你啊你,小小年纪净知道装蒜。”

“你就知道了,你就知道了。”齐宝盒极度不服气,跳着脚和齐宝铃争辩。

小姐俩正争吵的时候,就听着门外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有人在家吗?”

齐宝铃瞪了齐宝盒一眼,小跑着开门:“来了,来了,谁啊?”

“你是…”大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收拾打扮的很利落,穿着蓝色碎花衣裙,头发梳成一个圆髻盘在头顶,拿了蓝布帕子包住,髻上又戴了一个银质莲花状小梳子的妇人提着小包袱站在门口,妇人一看到齐宝铃就问:“是齐家小娘子吧,你娘在家不?你嫂子呢?”

“你是谁?”齐宝铃瞪眼看着妇人。

妇人抿嘴一笑:“我啊,你还得叫我一声伯母呢,我是你嫂子的娘亲,你哥哥的丈母娘。”

齐宝铃一听当下就啪的一声甩上门,朝着主屋那头喊了起来:“娘,我哥丈母娘来了。”

齐宝盒跟在齐宝铃身后听的清清楚楚,她撒开脚丫子就朝云瑶屋里跑去,跑到门口使劲敲门:“嫂子,你娘来了,是不是又想卖你了?”

云瑶一个人呆在屋里看书,猛不丁的听说她娘来了,立马站起来放下书本开了门就问:“谁来了?我娘怎么来了?”

齐宝盒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满脸无辜:“谁知道呢,嫂子赶紧过去看看吧。”

云瑶回身关上房门,拉着齐宝盒的走就往前院走去,才走过去,就看着齐顾氏正一脸笑容的往屋里迎云李氏。

云瑶对云家人真的没什么好感,看着云李氏一点都不欢喜,不过碍于情面,还是过去问侯了一声:“娘来了,屋里坐吧。”

看云瑶这样冷淡,齐顾氏只能更加热情,笑着道:“亲家母怎么一个人来的?怎么不早言语一声,我好叫人接你,对了,你是怎么寻来的?路上可好走,走了一路肯定累了吧,先屋里歇歇脚,即是来了,就在家里多住几日,也好叫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你。”

云李氏眼中带着几分害怕,脸上硬挤出一丝笑来:“我就是来看看我们家三姐儿,这孩子啊,脾气倔着呢。”

说着话众人已经进了屋,分主宾落座之后,齐顾氏叫齐宝铃倒茶,她笑道:“三姐儿好着呢,这孩子啊,又懂事又孝顺,跟她姐姐妹妹相处的也好,娶了三姐儿进门,可是我们齐家的福份。”

云李氏强笑一声,暗中瞪了站在一旁不说话的云瑶一眼:“她从小叫我个娇养着长大,都给惯坏了,三日好两日孬的,今儿你看着她好,说不定明儿说出一句话来就能把你给气死,这不,回娘家一天都没住上,就因为我和她爹说了她两句,这气性上来就拉着女婿给跑了。”

说到这里,云李氏又叹了口气,一副为不争气的女儿伤心的样子:“我原来挺生她的气,可母女哪有隔夜仇啊,气过了还是担心她,就赶着过来瞧瞧。”

“亲家放心。”

齐顾氏笑容更深,只是她那张脸不好看,越笑越叫人看着怪吓人的,云李氏心里更加害怕,悄悄拍拍胸口顺顺气,就听齐顾氏道:“三姐儿在我们家就挺好的,我瞧着她脾气也不赖,这孩子是个能听得进劝的,赶明儿我劝她一劝,叫她别和你怄气了。”

说到这里,齐顾氏又问:“也不知道亲家母和她说了什么,叫这么好性的孩子都气着了。”

呃…

云李氏一听这话,心情立马不爽快了,她撇撇嘴:“能说什么,不就是娘俩个的私密话么,这话啊,哪能对外人说。”

齐顾氏不以为意,看着进门的齐宝铃:“给你伯母拿些点心,你嫂子早起饭也没吃好,顺脚给你嫂子也整些点心吃,对了,你嫂子的药熬好了么,熬好了就端过来叫她喝了,可怜见的,长了这么大就因为在家吃不饱饭饿坏了身子骨,嫁了人还得每日喝那些苦汁子,瞧这孩子瘦的,我瞧了都觉得心疼。”

齐宝铃低头忍笑:“三姐刚刚熬好了药,我立马就给嫂子端过来,五姐才刚给嫂子泡了参茶,等喝了药再吃。”

齐宝铃抬头又对云瑶一笑:“这药和参茶味道都不怎么好,不过嫂子为着身子着想也得忍着苦吃了,咱们忍一时之苦才能把以后的日子过顺当。”

“嗯。”云瑶点点头应承着,其实心底里挺佩服齐顾氏这番不动声色就能给云李氏难堪的心思的,瞧人家这话说的…云瑶觉得她就是再练上多少年,恐怕也没这么厉害的心计。

云李氏这个气哟,可她并不是一个有多少心眼的,嘴皮子也赶不上齐家人利落,只能忍气骂云瑶:“叫你作,在家的时候我就叫你多吃些,你偏不听,为着身材好看愣是饿的一身都是瘦,我就说了,就你女婿那个长相,就是头母猪他也觉得好看,更别提是你了,你就是吃的五三大粗,在你婆家人眼里,怕也是个绝世的美人。”

云瑶皱皱眉头,咬了咬牙:“娘说什么,哪有你这么说话的,骂亲生闺女是母猪,我要是母猪,你是什么,你是大母猪,老母猪。”

扑哧…

齐宝铃实在忍不住喷笑出声,接着,她一搂肚子就往外头跑,跑到院子里一阵哈哈大笑。

齐顾氏脸上也带着笑,很满意的看着云瑶。

云李氏差点都要气炸了。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云瑶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是我一口一口喂大的,吃我奶的时候我就是你亲娘,现在长大了,你妈的就跟外人一起挤兑我,不孝的东西,要早知道这样,当初生下你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

“亲家母。”齐顾氏一听这话当场就甩下脸子来:“亲家母这话是什么意思,三姐儿是你闺女不假,可她现在是我儿媳妇,是我齐家的人,可不能叫你这么指着脸子骂。”

云李氏被齐顾氏这么一激,怒火更汹汹燃烧。

她才要再骂云瑶一通,可看着云瑶那张委屈的小脸,突然间想着这次来的目的,云李氏立马熄了火,挤出一丝笑来很是别扭的坐在椅子上:“亲家,我这人啊脾气不怎么好,看着小辈不敬就来气,可我这心肠是好的,我也是真疼三姐儿,不然也不会这么骂她了。”

齐家一家都被云李氏的神思维给惊到了。

等再回神的时候,就看着云李氏已经亲亲热热的拉着云瑶的手吁寒问暖,而云瑶僵直的站着,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我这些孩子里,所疼的唯你一个,你一嫁人,我这心里空落落的,白天干活的时候想着你,晚上睡觉一闭上眼睛满心满眼都是你,就这么几天功夫,我人都瘦了好几斤,最后你爹实在受不了了,就指着我骂,说我作,说我要是想闺女就去瞧瞧,我和你爹一生气就拿了东西过来了。”

云李氏一边说一边抹泪:“我也是气你不回去看我才骂你的,你是我亲闺女,可不许生我的气,对了,我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着女婿,他去哪儿了,怎么不出来见我?”

云瑶浑身不自在,感觉云李氏拉着自己那双手冰凉凉的,就跟,就跟草里的毒蛇盯着似的叫人浑身难受,她扯了扯没扯出自己的手来,只能忍着恶心回答云李氏:“相公去镇上了。”

“真不巧。”云李氏咧了咧嘴:“我这回来啊,就是想住上几天,既然女婿出去了,那今儿晚上我就跟你做伴住,咱们娘俩也说点体已话。”

“不成。”云瑶立刻大声反驳。

她声音太大了,不只云李氏,就是齐顾氏都吓了一大跳。

云李氏一拉脸:“怎么不行了,你这死丫头,才嫁人就嫌弃你娘了。”

齐顾氏赶紧笑道:“没有的事,三姐儿身子弱,晚上总是睡不好,她肯定怕搅的亲家母也睡不安稳。”

第三十六章 扎针

“我不怕。”

云李氏一插腰:“跟自己闺女我还怕啥。”

齐顾氏算看出来了,这云李氏就是一欺软怕硬的主,刚才自己一家态度不怎么好,她就不敢作耗,现在瞧着自己陪起笑脸来,她倒拿捏上了。

不光齐顾氏看出来了,就是云瑶也看出来了。

齐顾氏还有所顾虑,怕给云李氏弄的难看了云瑶心里难过,可云瑶就没那些顾虑了,反正云李氏不是她亲娘,她也不欠云家什么,她怕个劳什子。

“你睡觉打呼。”云瑶努力翻找原身的记忆,使劲的扯着云李氏的缺点:“还磨牙放屁,放的屁臭的熏人,睡觉也不安生,老是踢人,我们小时候都被你踢下床过,连爹都受不了你跟你分床睡。”

就这几句话,叫云李氏气的脸胀红。

“现在你老了更加变本加厉,还梦游,去年半夜起来摸着爹的脑袋说这西瓜怎么还不熟,把爹吓的好几天不敢回家,就怕哪天晚上你觉得西瓜熟了把爹脑袋当西瓜给砍了,今年才过年的时候你不知道咋的晚上跑到大哥屋里,拿绳子把大哥的脚给拴到一处,说什么好不容易摘了俩北瓜,可得拴结实了,第二天一早大哥起床就给摔个狗啃屎,嘴皮子肿了好几天,连饭都吃不了。”

云瑶一边说一边抹泪:“我不和你一屋睡觉,万一你把我头当西瓜砍了怎么办?就是不砍我头,把我脚拴了,我半宿起夜不定摔成啥样呢,我要明天顶着猪头脸出来,还不得叫人笑话死,我本来就长的不好看,要再摔个狗啃泥,我就不活了。”

云李氏听的这个哟,脸上一片惨白,胸中一股怒气,气的头发几乎都要立起来。

她环顾四周,就看齐家人都在偷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更气坏了,实在忍不住,她大喊一声:“住嘴,你个死丫头,我打死你。”

“娘,救命。”云瑶往齐顾氏身后一钻,扯着齐顾氏的衣襟喊了起来。

齐宝铃和齐宝盒赶紧去拉云李氏:“伯母这是做甚,怎么动不动就要打人,这可不成。”

齐顾氏伸出右手来,大巴掌一挥舞,很有气势道:“打,叫她打,我看她敢不敢,妈的,来我们齐家撒泼耍横来了,在老娘的地盘上想打老娘的儿媳妇,给你十个胆子你打她试一试。”

齐顾氏把云瑶拽出来推到云李氏跟前:“你今儿捅她一根指头,我就敢砍你一只手,宝铃,叫你姐姐们过来,叫她们也都瞧瞧咱们齐家人给人欺负是咋样子。”

“唉。”齐宝铃唯恐天下不乱,一听齐顾氏这么吩咐,立马就跑出屋里,一边跑一边喊:“姐,大姐、二姐、三姐…不好了,有人来打嫂子了。”

她没喊完,就听着闷声闷气带些粗哑的声音传来:“谁,谁这么大胆子。”

云李氏彻底的焉了,云瑶站在她跟前她都不敢动,看云瑶似笑非笑瞅着她,云李氏往后退了两步,这一退,又感觉忒丢人了,心里真是啥滋味都有。

“我的娘哟。”云李氏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老天爷啊…我不活了,我千辛万苦养出来的闺女才嫁人就不认娘罗,我这当娘的想闺女想的白天夜里哭,来看看她都不叫我住一宿,我还活个什么劲,我死了算了…”

看齐家人不说话,云李氏又来劲了,拍着腿越哭越大声:“怪道人常说莫养女,还说什么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原来还不信,今儿才算信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我还没怎么留就成了仇哟,净帮着婆家欺负我这亲娘老子。”

哭到这种地步,云李氏心里委屈极了,一伸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哪还有脸啊,我脸都臊没了,我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齐宝盒看着云李氏这番折腾,往后退了几步,心里叹口气,只说难为嫂子跟这种极品过了十几年。

齐顾氏也有几分感叹,她看向云瑶,越看越觉得自家的小媳妇可怜巴巴的叫人心疼着呢。

云瑶没觉得怎么着,也没觉得自己可怜啊什么的,她就挺好奇的,也很有兴趣围观云李氏唱念作打俱全的一番表演。

看了片刻,云瑶蹲下身来,凑近云李氏,伸手沾了沾云李氏眼里的泪水,看了看笑了起来:“这泪是真的啊!”

呃!

云李氏停了一下继续哭。

云瑶又笑了:“难为你了,表演功底太深厚了,说哭就能哭出来,这眼泪不要钱似的一串串掉,你给我说说,你怎么有这本事的,也教教我,哎呀,我看啊,你比咱们大周朝最厉害的戏子还要有能为。”

云李氏彻底不哭了,瞪圆了眼睛咬牙看向云瑶:“你拿刀杀了我吧,你个不孝女,把老娘比戏子。”

“戏子怎么了?”

云瑶有些不明白了,星际时代演员可是很高贵的职业呢,明星多受人追捧啊,她是没长那个条件,不然,她也不研究机械,她也想当演员呢:“我看戏子很好啊,能感受百态人生,多少人追捧,又最能赚钱的…”

“呜…”云李氏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她怎么了?”云瑶无辜的看着齐顾氏问话:“我也没怎么着,她就昏了,她身体太差劲了,比我还不如呢,等她醒来,我得劝劝她,叫她也喝点药。”

齐顾氏嘴角抽了两下,强笑道:“你娘大概是年纪大了吧,身体也跟着虚了。”

云瑶摇头:“年纪不大啊,才四十多岁,年轻着呢,她就是身体太差劲,一定是的。”

一边说,云瑶还肯定的点头,握着小拳头表示肯定:“你看她长的又白又瘦,走起路来一步三摇的就知道身体一定好不了,我就说嘛,还是黑些好,看相公还有娘和姐姐妹妹们就知道了,又黑又壮,身体多好,力气又大,比世人强好些着呢。”

齐顾氏越发的无语,齐宝盒扭头有些不忍直视。

正好齐铜锁进来,一眼就看着云李氏,立马拍着巴掌道:“娘也太心急了,不等俺们姐妹进来就把人给揍成这样。”

齐顾氏气的哟,一巴掌盖过去:“说什么呢,你娘是那不讲理的人么,她是自己昏过去的。”

“是,是。”齐铜锁赶紧认错:“娘说的是,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就是自己昏过去的,怎么都是昏过去的。”

后边进来的金枝几个一听这话,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齐顾氏:“娘好些年没动怒了,大约是云家伯母太无礼了吧,叫娘给揍成这样。”

齐顾氏眼皮子一搭拉:“闲的你们,金枝带你妹妹把亲家母挪到客房去,宝盒去你房里找根针来,一会儿我给她扎扎人中就没事了。”

“真的么?”云瑶一听这话又来了兴致:“扎人中能把昏死过去的人扎醒?”

齐顾氏肯定的点头:“早先我就试过,管用。”

“娘厉害,什么都知道,万事通。”云瑶一翘大拇指夸赞一句:“娘,叫我试试吧,我看看能不能把人扎醒。”

“好。”齐顾氏点头应承下来。

齐金枝带着几个妹妹为云李氏默哀。

接下来,齐家姐妹几个一起搭手把云李氏挪到客房里,齐宝盒果然拿了根针,云瑶抢过来弯腰对着云李氏研究了很好时间,手上一发狠,又长又粗的纳鞋底子的针就这么扎在云李氏人中上。

“啊!”

一声惨叫飘荡在云家上空,云李氏猛的翻身坐起。

睁眼就看云瑶欢笑的一张脸:“娘说的话是真的啊,扎人中真管用。”

齐金枝在一旁瞧的满心无奈,心说就你这个狠劲,别说昏过去的人,就是死了的也得给你扎醒。

银竹带着几个妹子表示累觉不爱。

云李氏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怎么回事,她伸手一拔,拔下那么粗一根纳鞋底的针来,看着针尖,又哆哆嗦嗦想要昏,不过看着云瑶那跃跃欲试的样子,知道她要再昏过去,肯定还要再挨这么一针,愣是不敢再倒了。

“真管用啊。”云瑶抢了针笑着:“以后谁要再昏过去,我就这么扎。”

齐金枝姐妹几个离云瑶远远的,表示再不会轻易昏倒了。

“亲家母醒了啊。”齐顾氏笑着进屋,手中端了一碗吃食:“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亲家母饿了吧,我去厨房整了点东西你尝尝。”

把碗递到还在发呆的云李氏手中,齐顾氏自顾自说笑:“照我说啊,母女哪有隔夜仇的,亲家母不就是想在家里住几天吗,这是好事啊,难得你来了,想住几天就住几天,就是三姐儿不乐意和你一屋住也有法子,这不有客房么,亲家母就住客房,咱们一家啊,拿你当贵客对,绝不叫你受半点委屈。”

云李氏差点炸起来,心说什么叫不受半点委屈,你妈的老娘才来半天,就又是针扎又是挨打的,老娘招谁惹谁了。

可是,想及先头那些事,云李氏是真的不敢再炸毛了。

第三十七章 花三

齐金枝看云李氏服软了,立马也笑了:“是啊,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客房,伯母随我去看看,你啊,想住哪间就住哪间。”

说话间,齐金枝拉起云李氏就走。

这两人一走,齐家众人想起刚才云李氏挨针扎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全都喷笑出声。

云瑶有点不明白大伙为什么笑,可不防碍她也跟着笑。

笑过,齐顾氏摸着云瑶的头:“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不过往后你不能这么做了,哪有亲闺女拿针这么扎亲娘的,没的叫人说闲话,对你名声有碍。”

云瑶眨了两下眼睛:“为什么?她昏了我才扎她的,她要不昏,我乐意扎她?费了我好大劲呢,再说,名声什么的有啥用,娘和相公不嫌弃就好,我管别人说什么。”

一句话,堵的齐顾氏倒不晓得说什么才好了。

她毕竟想的开,和别人想法也不太一样,想了一会儿觉得云瑶说的也在理,只要自家不嫌弃,云瑶想做什么也犯不着在意别人口角。

只是,齐顾氏到底还是嘱咐了一句:“一会儿你去看看你娘,母女俩哪有隔夜仇的,她再不好,到底生养你一回。”

“嗯。”云瑶是个很听话的好孩子,这听话的范围只包括对她好的人,齐顾氏是对她好被她认可的人,齐顾氏说什么她都是听信的。

吩咐完云瑶,齐顾氏一摆手:“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犯不着都堵在这里。”

她一发话,齐银竹带着姐妹几个一起离开,各自去做活计。

云瑶一见几个姐妹走了,她也不好多留,借口屋里有事就离了这间屋子,才出门,就看着齐金枝满面笑容拉着云李氏忽悠,一边指着一间客房笑一边道:“伯母想来不知道吧,这间客房啊,原先可是住过官夫人的呢。”

“真的?”云李氏一听两眼发亮。

“嗯啊。”齐金枝赶紧点头:“那可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家这房子才盖起来没多久,正好碰着苦夏雨季,天上下着大雨,正好一位官老爷带着家眷上任,那位太太怀有身孕,一时不察险些小产,就想在村里寻个地方借住,他家行事简朴,谁知道是当官的,别人都怕小产不吉利不乐意借房子,偏我娘最心软不过了,看着可怜就把人引到家里来,当时,那位太太住的就是这间屋,住进来之后没多久就好了,又住两三天胎稳了这才走,后来啊…”

“后来怎么样?”云李氏赶紧问。

齐金枝抿嘴一笑:“后来听说那可是长安城里大家大族出来的,很有体面的人家,那位太太走后不久还叫人送了谢礼来,自此之后,每年都叫人来探看送些节礼,我们家也一直没断了节礼,到现在还有往来。”

一听这话,云李氏赶紧念不止:“这就是俗话说的好心有好报,那位太太显见的就是贵人,你们家也是好时运,哎哟哎,我也是运气来了,竟然能住贵人住过的屋子。”

她也不待齐金枝有什么反应,当下迈步进了门:“大侄女,今儿我就住这儿了。”

齐金枝心里暗自鄙夷,口中却笑道:“一会儿我就拿干净被褥过来,伯母只管住着。”

说到这里,齐金枝叹了口气:“哎,也是时侯不对,不然碰着送节礼的来了,知道我家老四娶媳妇,还娶了弟妹那么好看的人儿,关家三太太必然要加厚几分节礼的,说不定还会单独给老四媳妇一份厚礼。”

云李氏当时心里就打起鼓来,心说按照齐家大姐儿所说,那位官太太夫家娘家身份一定不一般,人家和齐家一直来往,想来是看中齐家的,要是…要是她再闹腾起来,说不定惹恼了齐家,齐家别的不说,就往官太太那里说上一声,她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想着,云李氏是真给吓着了,再不敢提什么云瑶不好的话来。

她笑颜如花:“这可是三姐儿的造化了,哎哟,我也来的不是时候,要是正好赶上了,说不定也能瞧瞧贵人送的东西。”

她紧赶慢赶出了屋子,拉着齐金枝的手就笑:“大侄女,我就是个炮仗性子,脾气最直不过的,有什么说什么,刚才我胡言乱语的,有什么话说的不对啊,你也别见怪,就当我是老糊涂了。”

“这话说的。”齐金枝脸上带笑,眼中却是一片平静:“伯母你还年轻着呢,怎么说老呢,你是长辈,我是小辈,哪里有我见怪你的道理,你说是不。”

云李氏当齐金枝叫她说软乎了,心里就高兴起来,拉着齐金枝的手又说了一车轱辘的话,无非也就是那么几句,颠过来倒过去的没的叫人心烦。

也难为齐金枝一直脸上带笑听全乎了,忍着不耐跟云李氏告辞。

才走出几步,齐金枝就大松一口气,心说真是难为云三姐儿了,就这么个不着三四的娘,她在云家过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不说齐家怎么着。

单就说齐靖到了莲花镇上,立马就找了镇上二油子的头领名叫花三的。

这花三虽说是个油嘴滑舌也能发狠的人物,可却有一样好,那就是为人很义气。

早先齐靖曾帮过他一回,他就很念齐靖的恩情,一直叫齐靖有什么难处只管找他,可齐靖也没碰着需要求花三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找他。

齐靖找到花三的时候,这小子正在一家酒馆喝酒,一边喝酒一边和人吹牛打屁,拍着胸脯跟人吹说什么他就是个万事通,这莲花镇上的人物没有他不知道的,周围甭管哪个乡村,谁家什么德性他心里都清楚的很。

花三也是喝的有点醉了,说话也是颠三倒四,正和人赌上气了,就听有人叫他,花三一拍桌子:“谁,妈的没长眼…”

等他抬头的时候,就看着齐靖背手站在眼前,花三赶紧起身陪起笑脸来:“我当是谁,原来是齐四爷,您老怎么有空过来了,赶紧坐,赶紧坐下。”

齐靖摇头:“我找你有事,咱们私底下说。”

花三赶紧叫过小二结帐,手中提着一串铜钱跟着齐靖出了小酒馆,一路上走街串巷的,走了一刻来钟到了一座宅院前。

这宅院建的很小巧,看着有点破旧,收拾的却很干净。

花三掏钥匙开了门,笑着引齐靖进了院:“这里是我家,您有什么事就放心的说吧。”

等到坐在院中的大槐树下,花三又赶紧端茶倒水好一番的伺侯。

他也是个惯会做人说话的,这一番动作言语倒叫齐靖都觉得心里舒坦,喝了一口水,齐靖才将来意说明:“我想问你个人。”

“您说是谁吧。”花三立马很大气的应着。

“胡安。”齐靖说出这两个字来。

花三脸色就有几分难看:“是不是…这胡安得罪了您?”

“怎么?他就不能提?”齐靖心想这胡安果然有大问题。

原先齐靖就琢磨过了,胡安一个农家小子除了会办事有几分狠劲之外也没啥可以拿得出手的,他出去才多少年就赚了那么些钱,而且还敢碰这买卖人口的事,想必身后是有大靠山的,说不得,胡安那是一伙子人,并不是他一个人在办事。

就冲他在五佛村费那么大劲寻美人就能看出来,要是只有胡安一个人,他真不必找那么些个人带出去。

就冲五佛村那些个姑娘家家的,但凡在村子里有点名头的,只要胡安带出去一个卖了,那绝对吃喝不愁的。

可胡安却要找那么多美人,还把主意打到自家娘子身上了,可见得,这胡安的野心有多大了,也可以说,胡安背后那人的野心有多大。

“也不是,也不是不能提。”花三就有些吞吞吐吐的:“齐四爷,我跟您说句老实话,这胡安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原先我手底下有弟兄出外办事也是见过胡安的,那胡安欺男霸女整的别人家破人亡的事情可没少干,晃是经他的手卖出去的妇人就不老少。”

果然,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花三看着落魄,可却是个有能力有点见识的,他还真知道点胡安的事呢。

“你说说。”齐靖伸手敲敲桌子,催花三快点。

花三挤出一丝笑来:“这买卖人口可是犯法的,要叫人抓住,那可是死罪,甚至得连累一大家子人,就是小的别看这些年来也办了好些坏事,可这种事还真是不敢碰,胡安凭什么敢碰,小的就想着,他肯定有大靠山。”

不得不说,花三也是个聪明人,这不,和齐靖想到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