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齐铜锁和谢定国要在齐家住上些时候,云瑶自然得赶紧给他们收拾房间,早先齐铜锁未出嫁时的闺房倒还空着,这些年来也都叫人好生打扫,里头用具一应俱全,倒还真不费什么力气。

云瑶叫丫头婆子收拾一下,又添置了些东西,尤其是给谢定国添置了些衣衫用品,就叫这夫妻二人过去歇着了。

云瑶得了空才说要带着八斤去和齐铜锁夫妻培养感情,不想海棠匆匆过来:“太太,宫中来人。”

云瑶只得先去见宫里来的人。

她到前厅的时候,就见齐宝盒身边那位白姑姑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旁边几个丫头婆子陪着说话。

见云瑶进来,白姑姑赶紧站起来见礼,云瑶一笑,携了白姑姑的手坐下:“姑姑这样多礼可真是折煞我了,您好容易出宫一遭,这回必得和我好生说说话,正好厨房里才备下饭,可有许多新鲜的小菜,您得尝尝。”

白姑姑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您客气了,这一回老奴出来肯定得和您好好唠唠,还有,您上回送进宫的那些香糖可还有没有,娘娘可爱吃这个了,就是老奴宫中的许多老姐妹也爱着呢。”

“有,多着呢。”云瑶一听赶紧叫人准备起来。

等到屋里没有旁人了,白姑姑才正色道:“娘娘叫奴给您捎句话,娘娘总算是费力救了云家那些人的性命,只是云琅的官职是没了,而且剥夺功名永不录用,早先抄没的云家家产陛下也不会发还,往后云家那些人恐怕要遭难的。”

云瑶点头:“劳娘娘费心了。”

随后,她又凑过去小声问:“娘娘如今用度够不够,可要补贴一二?”

白姑姑笑道:“哪里还要补贴的,娘娘总跟老奴说早先全靠着娘家补贴才把日子过下去的,不然啊,娘娘不定受多少苦呢,如今朝庭钱多了,尤其是这回出征,陛下的私库可落了不少好东西,尽够娘娘花用的。”

“这就好。”云瑶也跟着笑了:“你回去跟娘娘说一声,家里一切都好,不用娘娘惦记,叫娘娘在宫里多多保重,要是有什么缺的只管捎信来。”

白姑姑听了记在心头,又跟云瑶嘀咕着:“老奴想着云家这些人将来没钱没势的,指不定要寻到国公府折腾您呢,或者他们得到薛家闹腾,您得小心着点,就算是接济一二,可也不能把那一家的事情全托着。”

“我知道。”云瑶应了一声,又跟白姑姑道了声谢,再说了几句话,她就叫丫头摆饭,整了好几样新鲜菜,有那水灵灵的小黄瓜,翠生生的小白菜,还有麻油拌菠菜,拌三丝,又有那蒸的软烂的羊羔肉,糟着的鹅掌,味道鲜美的鱼汤。

白姑姑平常在宫中吃饭都有份例,虽说宫中如今伙食不错,她还有齐宝盒时常赐下些饭菜来,可到底是下人,平常总归也就是那么几样菜,今儿一见齐家弄的这些看起来虽家常,可闻起来味道香极了的饭菜,白姑姑都觉得肚中饥饿难耐,跟云瑶告了声罪就端起碗来先将那些青菜吃了许多,后头又喝了一大碗鱼汤。

喝完之后,白姑姑使劲的压了齐家厨子手艺高超,做出来的饭菜味道香甜。

云瑶笑着应承了,又叫人准备了好些东西给白姑姑带回宫中,其中就有好些零嘴,这是叫白姑姑送人的,还给白姑姑弄了好些个香糖和一些鲜果子还有玫瑰露等等。

不说云瑶怎么送白姑姑出去,单说刑部大牢之中可真是人满为患。

云家那些人并四公主鲜于纯被圈在大牢里头一个比较干净的囚室里,好些日子没有洗漱,这一家子一个个也是蓬头垢面的,猛的一看,哪里还有当日那光鲜亮丽的样子,完全就像是街上的花子。

云琅缩在角落里,整个人都显的呆愣愣的,谁叫他都不言语,云重则坐在地上长吁短叹:“唉,早先要是知道那位十二皇子这么厉害,咱们就该,就该有点风骨,如今恐怕早已经风风光光的还家,日子也过的红红火火的。”

云李氏一拽云重的衣角:“我听说,听外头牢头说咱们家三姐儿如今可是国公府的夫人,齐家那个老八可是皇后,齐老牛那个窝囊废都封了国公,你说说,他家咋就这么命好?”

“啥命好啊。”云重瞪了云李氏一眼:“还不是咱们三姐儿带的福分,我早就说三姐儿最有福不过的,去了哪家哪家就能好,你想想,三姐儿嫁人前齐家什么日子,连乡下的一个土财主都比不上,三姐儿嫁过去之后他家日子就起来了,没几年功夫,又是当官又是作宰的,齐家那七个丑八怪还都嫁了好人家,这不是咱们三姐儿带的福份是什么?”

“要早知道这样,咱们就该把三姐儿留在家里给她招个上门女婿。”云李氏听了悔恨不已:“早先咱们也该对三姐儿好点,如今我不就是侯爷的丈母娘了,将来恐怕还是国公爷的丈母娘,那得多威风。”

“您别说什么丈母娘了。”云琼听了这话忍不住打击云李氏:“您这回能讨得命回来就不错了。”

一边说,云琼一边指指坐在角落里好长时间都不说话的鲜于纯:“咱们家可还有一位敌国公主呢,您想,陛下能饶了咱们?”

一听这话,云李氏立刻看向鲜于纯,满眼都是想直接把人弄死的阴狠:“小贱人。”

“对,小贱人。”柳翠儿可没受过这么大的罪,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受的罪,还有别人对他们一家的指指点点,就恨不能立时捶死鲜于纯:“当初要不是你不要脸的勾引二弟,二弟怎么会做了你北梁的驸马爷,如今我们一家又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今天我就弄死你。”

柳翠儿和云李氏一起扑向鲜于纯,一个掐脖子一个挠脸,妄想弄死了鲜于纯,他们能够脱罪。

鲜于纯做为北梁公主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北梁人多生的剽悍高壮,鲜于纯也不例外,她身材高高壮壮力气又大,莫说弱女子,就是寻常汉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鲜于纯一见柳翠儿和云李氏对她又骂又打,哪里还耐得住,上去几巴掌,扇的柳翠儿和云李氏转了几圈倒在地上。

鲜于纯还不解气,几脚踹过去,柳翠儿和云李氏给踹的肚子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哪里还能再闹腾。

拍了拍手,鲜于纯啐了一口:“我呸,你们倒是长胆子了,如今敢骂本公主,早先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的往本公主跟前凑,服侍的本公主周周到到,夸的跟朵花儿似的,今日倒好,翻脸不认人,还说什么我带累了你们家,你们也不想想,早先你们在北梁为奴为婢,要不是本公主看重云琅救了你们,你们如今骨头渣子都烂了,还有脸说什么重整家业,就你们那怂样,还整家业,没叫人整下去就是好的了。”

骂完了,鲜于纯还觉得不解气,瞪了云琼一眼,过去又给了他一巴掌一脚:“你个不是东西的,在这里挑三窝四,纯粹小人一个。”

这云家人就是软的欺硬的怕,见鲜于纯厉害,哪里还敢说什么,都缩在一处吓的战战兢兢,再不敢叽歪不停了。

鲜于纯眼见的清静了,就又坐到角落里闭目养神。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云琅猛的睁眼,几步走到牢房门前隔着缝隙朝外瞧去,就见几个侍卫架着一个软成一瘫的人走过来。

走近了一见,却是丁某人,云琅瞪圆了眼睛仔细看着,就见丁某人面色灰败,大有生不如死的样子,他越发的惊惧。

“这,这位大哥。”云琅伸出一只手,一脸讨好的巴望着一个狱卒:“姓丁的怎么了?这是,这是判了什么罪?”

那狱卒倒是个话多的人,他冷眼看了云琅一眼:“告诉你们也无妨,刚才在金殿上,陛下已经下了旨,三日后将姓丁的押赴刑场处以极刑,到时候全长安的百姓都可以观刑,谁要是恨的狠了,还能讨了他的肉去吃。”

扑通一声,云琅听了这话摔倒在地上。

“儿啊。”云李氏一见赶紧去扶云琅:“你,这是怎么了?”

云琅双眼发直,全身哆嗦:“咱们,咱们家要完了,怕是要砍头的。”

“不,不会吧。”云李氏一听吓住了:“咱们家可还有三姐儿呢,她,她就是不待见咱们,可也不能眼巴巴看着咱们叫人砍了脑袋吧。”

“哈!”云琅冷笑:“当初咱们那么对她,她怕早恨透了咱们,这一回能给咱们收尸就不错了,你还想着她给咱们求情?再者说,怎么求情?咱们这是判国,理应灭满门的,她恐怕都要受牵连,又怎么会给咱们求情?”

“二弟?”柳翠儿吓的魂不附体:“你,你说的这个是真的?”

“怕得是真的。”云琅越发恹恹的。

“我的天啊。”云李氏一屁股坐下拍着大腿哭了起来:“这可怎么是好啊,连个全尸都落不着啊,咱们命咋就这么苦啊,又没伤天害理的,最后一家子都要砍头…我可怎么活哟。”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取名

云李氏一哭,柳翠儿也哭了起来。

倒是鲜于纯知道以她的身份反正落不得好,早就想到她的下场了,反倒是能挺得住,她听到一屋子的哭声,心烦意乱的,不由吼了一声:“再哭我先掐死你们。”

呃?

云李氏和柳翠儿登时不敢再哭。

云琅坐在鲜于纯身边,冷冷的看了云李氏一眼。

柳翠儿拽拽云琼的衣袖,云琼啐了云琅一口:“呸,我们都是被你连累的,要不是你娶了北梁公主,我们哪里会被砍头,我告诉你,要死你自己死去,别拉着我们一块。”

云琅冷笑:“当初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如今看着我倒霉了,就想来个翻脸不认人,想的太美了吧。”

他低头,幽幽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咱们家三个姐姐后来连信儿都不捎一封了,就你们这种享福靠前,惹祸靠后的态度,谁敢跟你们打交道。”

“还,还不都是因为你。”云琼很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当初是谁说把三姐儿卖给齐家的?谁给爹出主意鼓动大姐嫁给方升当妾的,谁贪图薛家给的钱多想要把二姐儿嫁到薛家的?还不都是你,云琅,你也就白披了一张人皮,没出一件人事。”

“哈哈。”云琅大笑:“你倒是出人事,那你别拿齐家给的财礼娶媳妇啊,怎么,得了银子就讨巧卖乖的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了,我要是小人,你就连小人都不如。”

“够了。”云重坐在一旁听着两个儿子吵架,实在受不住了,大吼一声站起身走过去,一人给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云琅受了一耳光平静下来,再不说什么,反倒是云琼不服气:“爹,你打我,我说的有错么?”

云重又是一脚踢了过去:“孽子,外头还没怎么样呢,你倒是先跟你兄弟吵起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

云琼捂着脸唔唔的哭了一阵,后头拗不过云重,只能消停下来。

就这么的,云家众人在牢里胆战心惊的过了两天,这日一大早眼瞧着丁某人给拉了出去,到傍晚的时候,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瞧不出人样的东西被拖进来,那东西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的云家人一个个猫似的缩着不敢动弹。

隔一日,牢中又有人被拖出去,有的没送回来,据说是砍头了,有的送回来的时候也是没了人形。

一****的过去,云家人几乎吓疯了,这日傍晚,牢头送来一些酒菜。

吃了好几天馊饭馊菜的云家人看到丰盛的饭食不但不欢喜,反而相对痛哭起来。

云重叹了口气:“都别哭了,好好吃了这最后一餐吧,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说完,他自顾自的喝起酒来,云琅也坐过去先撕了一个鸡腿啃了起来,啃完鸡腿,扔给鲜于纯一个鸡翅:“你是喜欢吃鸡翅,赶紧吃吧。”

鲜于纯看了云琅一眼,嘴角咧开入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拿起鸡翅使劲啃着。

云李氏见此,飞快的过去把另一条鸡腿扯下来吃,云琼则抢了一个鸡翅,剩下柳翠儿只能啃鸡脖了。

这一晚云家人饱餐了一通,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过来叫他们的名号,将他们一个个的拖了出去。

云李氏一边往外走一边哭:“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最后她哭的太大声了,牢头没办法只能给她嘴里塞了块抹布。

云家人从牢里出来并没有被送到刑场,相反,他们出了牢房就没人管了,云琅傻愣愣的站在牢房外头好一会儿,转头问牢头:“不,不问我们上刑场砍头吗?”

“哈!”牢头笑了,剔着牙道:“原来你们是要满门抄斩的,不过,谁叫你们有个好亲戚呢,齐太太为了你们在陛下那里求了情,不惜惹恼陛下求陛下开恩饶过你们的性命,陛下气极,罚了齐太太,就是齐家老太爷老太太也气坏了,把齐太太弄回去关了起来,后头齐相爷拗不过齐太太,也帮着你们求了情,陛下这才开恩饶你们不死,你们还不赶紧走,难道还想再吃牢饭?”

“真饶了我们?”

云重还不敢相信。

牢头又笑:“要是不信的话,咱们还去牢里?”

“不,不。”云琼赶紧摆手:“不用了,俺们信,信。”

说完话,云琼扯着一家子逃命似的跑远。

只是跑是跑了,跑了一会儿,一家子饿的肚子咕咕直叫,身上却没有一文钱,想要寻早先的宅子住,谁知去了宅子已经易主,据说是抄没的一批罪臣宅子,陛下亲自叫人发卖的。

一听这话,云家人也不敢闹,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云琅出面借了纸笔在街面上摆摊替人写信挣了几个铜板,给一家子买了饮饼吃,这才算是垫补了一回。

如此两三天过去,云家人就有点受不住了,他们琢磨着不管怎么样得找云瑶和云珍,这姐儿俩如今过的好着呢,不能她们吃香的喝辣的不管爹娘死活。

于是,一家子浩浩荡荡往齐家去,谁知走到半道了碰着一个泼皮无赖,云琼撞了人家一下,那泼皮就不依了,拽着云琼狠揍了一回,又叫了几个无赖汉把这一家子捆了带回去。

这一去,云家人就出了长安城,也不知道被弄到哪儿了,反正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荒郊野外了。

云琅转醒,听到水声,站起身披了眼上的布带,张眼望去就见一片草地,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看着眼生的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活动一下,就将云重、云李氏等一个个拍醒。

等到他去拍鲜于纯的时候,却发现鲜于纯怎么都不醒,再一瞧,竟是憋死了。

云琅心里一阵沉痛和难受,坐在鲜于纯身边默默掉了几滴泪,转身寻了一个树枝弄尖了开始慢慢挖土。

云李氏发现鲜于纯没了,立时眉开眼笑:“好,好,这小贱人死的好,她这一死啊,咱们省了多少事…”

等她转身的时候,就发现云琅冷冷的盯着她,吓的云李氏浑身发寒。

云琼倒是乖觉,赶紧寻了树枝帮忙,又叫柳翠儿给鲜于纯洗洗脸整整遗容。

等到挖好坑,都已经过了一天时间,其间云重实在饿坏了,就去周围寻吃的,只是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哪里还有吃的,最后没办法了,便拿出他年轻时候练就的打猎的本事去附近山头弄了一只兔子烧了吃。

云琅抱着鲜于纯安葬了她,又在坟头做了记号,蹲在坟前小声的说了好些话,等再起身的时候,他的面容更冷。

这天晚上,云家一家子就在荒郊野外宿下,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云琅不见踪影,一家子又找了一天也没找着人,只能放弃寻找,想先找办法出了这鬼地方。

柳翠儿一边走一边骂云琅不是东西,扔下一大家子人就这么走了,早知道他这般,当初就不该管他之类的。

承恩公府

云瑶努力了好些日子,终于叫小八斤认下齐铜锁,也叫母子两人感情亲情了不少。

这日云瑶才和齐铜锁带着孩子玩了一场,回屋将汗湿的衣衫换下,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才要将头发拆了重新梳上一回,不想齐靖推门进来。

他进门看看云瑶,几步过去:“你娘家那些人我给弄走了,往后他们再不可能烦你了。”

云瑶抬头看了齐靖一眼:“给他们留了条活路,已经尽够了,旁的咱们也不能再做什么,再者说,那样的人也招惹不得,招惹上了,就非得给他们喝光了血不可。”

齐靖坐下:“我叫人杀了鲜于纯,没想到云琅竟然还替鲜于纯哭了一场,看起来,他倒也不是那太过无情无义的。”

云瑶冷笑:“哭上一场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他要是心里真有鲜于纯,早就该想到鲜于纯是必死无疑的,就该想法子救她,可他自始至终无动于衷,想来,应该是故意叫人将鲜于纯给弄死的。”

说到云家那些人,云瑶就没好声气,她挽了头发起身:“别说云家那些事了,没的叫人心烦,有那时间,咱们该好生商量一下给孩子们娶个名字。”

她说这句倒提醒了齐靖,齐靖一拍脑袋:“我倒忘了这事,小八斤娶了名字,三姐夫亲自给娶的,叫谢平安,三姐夫的意思是不图他保家卫国,只图他平平安安的。”

云瑶点头笑了笑,又问齐靖:“咱家孩子得娶什么名字?”

齐靖想了一时:“按祖谱上说,小豆子这一代该有山字旁的字,我想了想,小豆子就叫齐岳吧,只希望他像山岳一般稳重可靠,至于妞妞…就叫齐岚吧。”

“齐岳,齐岚。”云瑶口中念了一回,拍手笑道:“好,就叫这个了。”

齐靖见云瑶同意,遂拉着她往外走:“去跟爹娘说一声,往后得管孩子叫大名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求上门来

云瑶和齐靖去主屋跟齐老牛报备过两个孩了的名字,齐老牛也表示满意,并没有多留两个人,不过坐了一会儿说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人赶了出来。

从主屋出来,云瑶肯瞧着天气好,想去花园里转一圈,再到暖棚中剪几朵花回来插瓶,却不想还没走到花园就有一个婆子急匆匆追过来:“太太,祁小爵爷求见。”

“祁泽?”云瑶问了一声。

婆子点头:“正是呢,奴看着小爵爷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云瑶一听就往屋里走:“你先叫人带小爵爷到屋里坐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婆子连声应着,脚不沾地的走了,云瑶也快步回屋,因着祁泽年纪小再加上也是熟人,云瑶倒也不避讳,连衣裳都没换,就直接去见祁泽。

祁泽正坐在厅堂里焦急的等着,见云瑶过来,赶紧起身拱手为礼:“见过婶娘。”

云瑶摆手笑了笑:“你这孩子跟我来这些虚礼做什么,还不赶紧坐下。”

祁泽笑了笑又坐了下来,云瑶赶紧叫海棠给祁泽拿了几盘果子,她亲自给祁泽剥果子,一边剥一边问:“如今学里如何?功课可跟得上?”

祁泽赶紧点头:“跟得上,都跟得上的,近来学中又换了一个夫子,这位夫子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只是后头厌倦了官场之事辞官归隐,如今就在学里教导学生度日,夫子的学问是尽有的,教我们也很尽心尽责。”

“那你可得好生学着。”云瑶将一盘剥好的杏仁递给祁泽:“虽说你有爵位继承,倒不图什么考状元做官的,但多读书总归是好事,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求子弟多上进,然也不能出那等不知世事的纨绔膏梁。”

祁泽立刻站起身肃手而立,听云瑶教导。

见这孩子这么多礼,云瑶苦笑摇头:“你这孩子忒多礼了,快坐下。”

等祁泽坐下,云瑶又问:“你伯父伯母可好?兄长姐姐可都好?”

祁泽笑了笑:“都好着呢,侄子过来是想求婶娘一件事情,旁的人侄子信不过,也就信得过陛下娘娘以及世叔和婶娘,陛下娘娘事务繁忙,侄子不好求见,只能厚着脸皮过来求婶娘,还望婶娘疼一疼侄子帮个忙。”

这几句话哄的云瑶笑个不停:“没想到如今你这老实孩子也学会油嘴滑舌的了,想来,事情一定挺重要的,你好生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祁泽这才道出来见云瑶的目的:“就是二姐的婚事,二姐年纪不小了,头年伯母就想给二姐说个婆家,因着先头大哥中了秀才,再加上有我这里的关系,二姐的婚事倒也好说,伯母挑了约摸有半年的光景给二姐相中一户,瞧着媒人说的倒是好,我打听了一下也不错,只是,婶娘也知道我伯父伯母那个性子,最是懦弱可欺又拿不定主意的,我是信不过他们的,就特地拜托婶娘帮着打听一下,看看那户人家是不是如表面所说的那般好。”

祁泽一口气说完,眼巴巴看着云瑶,眼中倒是透出几分担忧来。

云瑶也知道祁泽和他二姐关系最好,两个人比谁都亲,如今祁二姐要说人家,祁泽自然比谁都关心。

想想祁泽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云瑶就笑着应了下来:“你放心,这事啊,婶娘给你好好打听打听,保管探听的一清二楚,再错不了的。”

祁泽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云瑶不太爱理事,而且平常也不怎么出去应酬,临来的时候也挺担心的,就怕云瑶不管他的事情,到时候他真就无人可托了,如今看云瑶这么爽利干脆的答应了,祁泽心里是挺感激云瑶的。

“那我先谢过婶娘。”祁泽起身又行一礼。

云瑶又递给祁泽一盘杏干:“知道你最爱吃杏干,这不,才刚得了些,我吃着倒好,一会儿叫人给你装些,你带回去慢慢吃。”

祁泽也没客气,笑着应下。

祁泽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家中做客,今日好容易来了一回,云瑶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和他说了会儿话就留他在家里吃饭。

同时又叫人去告诉齐顾氏一声,等到中午的时候,云瑶带着祁泽陪齐顾氏吃饭。

齐顾氏看着祁泽倒是挺高兴的,不住叫人把祁泽爱吃的菜给端过去,又笑道:“你一个人在府里也怪孤单的,往后多过来走动走动,也省的自个儿在家怪没意思的。”

祁泽赶紧应了,齐顾氏又指着一盘煎的黄亮的小鱼对丫头道:“把这个菜挪到小爵爷跟前,我记得他最爱这个的。”

说到这里,齐顾氏叹了口气:“要说起来,咱们娘俩倒是一个口味,最爱吃鱼羹,早先宋嫂子家的鱼羹那是真好吃,老叫人吃不够,后头他们一家遭了难,就再吃不到那个味儿了。”

祁泽想了想:“我那时候虽小,可也吃过几回他家的鱼羹,是真好吃。”

齐顾氏看祁泽埋头吃鱼,笑着又给他夹了些做的爽滑可口的藕片:“吃这个,解腻,你要爱吃鱼羹,待改天你六姑做了鱼羹,我叫人给你送些去。”

祁泽赶紧道了谢,一直陪齐顾氏吃完饭又坐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等他走了,齐顾氏就问云瑶祁泽来做什么,当听说祁泽是为了祁二姐的婚事来的,齐顾氏连声长叹:“这孩子也怪不容易的,碰着那样没出息没刚性的爹娘,还有那么个软弱的兄长,他得操着一家子的心,可怜见的,你能帮就多帮些吧。”

云瑶笑着应了,陪齐顾氏说了几句话就回屋去。

回到屋中,云瑶就想着祁泽和她说到的给祁二姐相看的那户人家。

据祁泽所说,相中的那户人家姓姜,家里早先并非什么高门大户,算是一个小富户,家里在城外有些薄田,城里也有几间铺子,收益倒也不错,供得起一家人生活,只是后头姜家高祖辈上出了一个能人,那人跟着太祖打过天下,后头天下平安,倒也得了个小爵位。

再后头,姜家子孙挺争气的,几代里头不是习武就是习文,总归哪一辈儿上都出能人,以至于姜家到如今也算是兴旺之家。

虽说比不住那些世家大族,可说起来也算是不错的人家了。

要不是祁家姓祁,是豪门世家出身,虽说是旁枝,可光这个姓氏就极有份量,再加上祁泽过继给长乐公主,说不得,姜家那样的人家还看不上祁二姐呢。

再说给祁二姐相看的这个人,是姜家小辈里头顶尖的人物,在姜家孙辈里头排行老六,人称姜六少,这位姜六少自小读书,有过目不忘之能,如今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读了很多书,文章也做的很好,也和祁家大哥一样中了秀才,今年秋里就要秋闱,若是中了举人,那可就有了做官的资格。

这倒也罢了,最叫祁家人眼热的就是姜家的祖训,那便是男儿三十无子方能纳妾。

就光看这一点,祁家就很乐意把祁二姐嫁过去,想着姜家后院简单,不必跟那些妾室通房争斗,依着祁二姐的性子是最好不过的。

要真说起来,这姜家还真是千好万好,再没一处不好的了。

可是,不管是祁泽还是云瑶都觉得这事悬的很,哪里有人家处处都好没缺点的。

云瑶想了一会儿,决定早日帮祁泽打听打听,省的耽误了祁二姐。

等到齐靖从书房出来,云瑶跟齐靖说了一回,第二日,就早早派人出去打听,同时,云瑶也亲自出席了好几次宴会,在宴会上和那些太太奶奶们套话,仔细的询问姜家为人如何。

过了约摸有十来日的光景,就在祁泽都急的不行的时候,这消息终于来了。

云瑶将这些消息汇总在一起好生思量了半天,做到心中有数,就叫人去公主府接祁泽过来。

等到祁泽过来,先给云瑶行了礼,坐下之后就是满脸焦急的样子:“婶娘打听的如何?这姜家为人到底怎么样?”

云瑶笑着叫人拿了块帕子给祁泽擦汗:“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即是叫你过来,那必是打听好了的,你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祁泽点头,云瑶这才道:“说起来,从外头得来的消息,姜家确实不错,那个姜六少我也叫人跟着瞧了几日,长的挺清秀的,看着也挺有才学,而且读书很勤奋,起码我家下人跟踪这几日,就发现他多数时候都在读书,就是出门也是和几个朋友讨论一下文章,或者拜访老师之类的,像那等秦楼楚馆是没去过的。”

“这就好,这就好。”祁泽拍手,很有松口气的样子。

云瑶皱皱眉头:“而且,姜家确实有男儿三十无子方能纳妾的祖训,看起来是挺不错,只是,我好生的探问了几回,又把姜家这些年出过的事情写在一起好生比较了几次,觉得这姜家不好,若是你二姐嫁过去,怕是得不了好结果。”

“您,您…”祁泽吓了一大跳:“您好生说说,怎么就不好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说亲

祁泽早先也打听过姜家的事情,知道姜家六少在外头风评很不错,只是他到底关心姐姐,就想了解的更深一点。

其实,祁泽打心底里想着姜家或者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大毛病应该并没有,总归不至于到了不叫他二姐嫁过去的地步。

因此,祁泽一听云瑶这话就傻眼了。

云瑶也知道祁泽吃惊不小,先叫他喝了几口茶压压惊,才慢慢道来。

“说起来,我看出他家不好来,还是因着那条男子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祖训。”云瑶笑了笑语气轻柔的说道,她这样的语气态度,叫祁泽心里好受了不少,也跟着听的入了神。

云瑶拿出一张纸递给祁泽:“你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