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缓缓摇曳着,少年清秀的容貌半隐在黑暗中。灯火下,他摆弄着自己长长的指尖,笑得十分诡异:“失了忆,虽然感觉变了一个人,但还是十足的笨!这次,一定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段云岫无聊地在房里等着,头忽然晕晕沉沉了起来。在客栈里中过一次迷药的他瞬间意识到窗口处有人正用正向内吹着迷药。没想到,皇城脚下竟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人贩子!

也对,否则,柳无袖当初怎么会被人拐卖的呢!

段云岫立刻屏住呼吸,心想着哪个不知死活的人竟然敢对他下迷药。他假装晕倒在桌上,见女子蹑手蹑脚走近后,一个飞踢踢中对方的膝盖,顺势点住她的穴道。立刻拉着去报官!

“嘭——”沉闷的木棍重击在了段云岫的后脑勺上。段云岫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他运起一掌拍上偷袭者的胸口,整个人则在反作用力下摇摇欲坠地跌坐在了地上。

他手扶着桌角,粗喘着气息。然而后脑勺的痛意长久没有消散,反而有很多陌生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着,疼得他忍不住捂着脑袋痛吟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他全部想起来——关于柳无袖的一切…

柳无袖是兵部尚书柳燕的第一个孩子,其母亲因难产而死,从小是由母亲的丫鬟拉扯长大。三个月后,柳燕的侧夫徐氏诞下一女,名为柳画青,柳燕因此立徐氏为正夫,两年后,徐氏又诞下一子柳墨,更加巩固了自己兵部尚书夫人的地位。

柳无袖继承了其母的美貌,可谓是花容月下,六七岁时一张陶瓷般的娃娃脸惹人瞩目,又因乖巧懂事被柳燕的好友叶韶所喜爱,总喜欢抱抱他,逗他开心。那时叶韶的大女儿叶菁拜在柳燕门下,两家来往十分亲密,便约成了亲家,待柳无袖及笄后娶他。

叶菁虚长柳无袖两岁,十五岁成了少将军,如今年芳十八已经成了骁勇善战的将军,由于面如冠玉,英俊潇洒,随意一笑便惹得京城中的未出嫁的少年郎小鹿乱撞,柳无袖也不例外。

柳燕越看自己儿子未来的妻主越是喜爱。于是在她刻意的栽培下,柳无袖可谓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在京城他称第一,谁敢称第二。柳燕因此十分自豪,觉得金童玉女一对,心想着必要促成这桩婚事。

柳无袖及笄时,叶菁正巧在边关,于是婚事一拖拖到了叶菁回来。那时正值六月,两位青梅竹马许久不见,正是浓情蜜蜜,花前月下。叶菁向柳燕提了亲,将婚事定在八月底。谁知,当众人热热闹闹的操办婚事时,柳无袖却失踪了!

他的失踪并非好友江若然口中所言不满婚事,所以偷溜出家。而是江若然约他夜间出游,让他等在某地。他心思单纯,自以为江若然要带他偷偷去什么秘密基地,谁知被人迷晕掳走了!

再次醒来,天翻地覆,衣衫尽褪,竟被一个满脸是粉的男子检验着自己是否是处,甚至还让他乖乖地学习卖笑和床上的手段。这个人正是留香阁的徐爹爹。

他被人拐卖进留香阁,说自己是兵部尚书之子根本无人相信,还说自己是被自己姐姐卖进青楼的,用了三百两。他求徐爹爹放过他,却遭到一顿毒打。好不容易见到一位漂亮的公子求他通风报信,虽然换来徐爹爹一顿鞭子,但他觉得值,只要那封信传给那个人,他就能得救…

这件事,他不敢联系母亲,因为母亲知道他身处青楼,一定觉得伤风败俗,将他大骂一顿。小时候他只是一点小事做不好,例如未能在诗词大赛中夺魁,就遭到母亲一顿责打。所以,他只在纸条上写了叶菁的名字和地址。

——菁,救救我,我在一个不知道哪的青楼里,快来救救我…

被徐爹爹被迫卖身,被陌生女子撕扯衣服并在身上亲吻,柳无袖只觉得十足地恶心,他用簪子划伤了手臂让自己迷糊的神志清醒,并将簪子恶狠狠地插在在他身上为非作歹的女子身上。

他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决不能让人玷污了自己,一定要活着出去…

他相信,他的菁会来救他的…

获得了柳无袖的记忆,段云岫的心里充斥着酸涩。柳无袖至死都没有想过,他之所以被拐卖进青楼就是他好友江若然所为…而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回家…

那个家能成为家吗?柳无袖的弟弟妹妹对他十分默然,母亲也只把他当做拉拢叶菁的工具。曾经,除了让他刻苦学习,熬夜背书,便是让他弹琴作画,善练书法。这些并不是柳无袖喜欢的。

出了客栈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满身疲惫的段云岫,脑海里浮现出萧子妍温柔的笑容。

——如果,你也喜欢我,也尝试迈出这一步吧,我会想你母亲提亲!你给我勇气的话,我就不会感到害怕了…”

段云岫的步伐不自觉地朝着萧子妍住的悦来客栈走去。他曾说过他要考虑一下,离上次萧子妍找他时已经过去三天了…她还在等他的答复吗?这么深更半夜地找她,她会不会已经睡了?

他的神情,连自己都没发觉,隐隐露着彷徨和期待。

“不好意思,地字五号房的客人早在两天前就退宿了。”

“退了?”他呼吸一顿,语气有自己未曾发现的紧张,“你知道她去哪里吗?”

“看她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出城吧。”

这一刻,血液好象随着十一月底的冷风凝成了冰。好痛,心口蓦然传来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他感觉全身发冷,嘴唇不由咬出了血。

他讪讪轻笑着:才一天,就等不及了…嘴上说着喜欢,说着不放弃…原来,竟是这么廉价…

“无袖,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了!”

眼睛慢慢对准焦距,段云岫瞥了一眼脸色微变、急急跑来的江若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往江府走去,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心中苦笑,果然是这具身子的家,他虽不认得回家的路,但这具身子仍有归家心切…那他何时又能回家呢。

段云岫的目光不如以往温和,他望着江若然,透着刺骨的冷冽,淡淡地开口:“什么事?”

“找你啊,昨晚说好一起逛街的,你忘了吗?怎么突然不见了?”

见江若然一副关心朋友的模样,段云岫心里冷笑他绝佳演技。他冷哼道:“累了,我回家休息了。”

“无袖,你哪里不舒服?!”

衣服忽然被人死死拉住,段云岫恼怒地扯回。只听“撕拉”一声,袖子断裂,露出了白皙光滑的右手臂。

江若然眼睛一亮,然而瞬间转为担忧。他惊叫道:“无袖,你的守宫砂呢?怎么消失了?是谁害你的?”

他这一叫,柳府方圆十里的人都好奇地望向段云岫的右手臂,纷纷对少年未婚就失洁的行为感到不齿,甚至把在柳府做客的叶菁叶韶母女和招待她们探讨成亲事宜的柳燕给炸了出来。

江若然见柳母急急跑来,声音嚷嚷地变大:“叶将军追查到你曾经呆在留香阁,可是…真的?无袖,你是不是被人…被人…”

拳头死死地握紧,段云岫狠狠地瞪了一眼江若然。

原来一早就瞄准了他的袖子!原来是想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不了台!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写文写着写着总是被文里的角色带过去,例如这章又被柳无袖带过去了,觉得这娃真是超级可怜…忍不住抒发了一下他的可怜度(喂)

这文快完结了,再虐虐男主,让他体会下子妍多么有爱多么无私后,子妍就把他拐回家生孩子去啦~咳咳,最后两章一定要看,我筹划很久的…温馨成亲温馨洞房和温馨的肉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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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愤怒

“无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燕一拍桌子,怒气冲冲道,“你失踪的这两个多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菁复杂地看了柳燕一眼,有些复杂道:“因为无袖说是被人贩子拐卖,之前那起拐卖少年的案子我顺势追查了下去,查到无袖两个多月前被人卖进林州城的留香阁里,所以急急地赶来告知伯母。”

江若然听闻,心中暗自窃喜。他之前安排女子想破柳无袖的身,随后他带领一帮人见证柳无袖在外偷情这一时刻,让他破败之身无颜嫁给叶将军,谁知赶过去时柳无袖已经不见了!他害怕柳无袖向柳母和叶菁告状,急急赶到柳府,却没有发现柳无袖的踪影。

后来,他的人从林州留香阁打探回来,柳无袖早已被人买走,留香阁的徐爹爹口口声声说他早已非处。他让人将柳无袖曾被人拐卖到林州的消息暗中透露给叶菁,她果然上当去查。

如今,他的袖子已被他扯下,非处的言论更是确凿!

他嘴上却道:“可能无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柳伯母,别太生气…被迫在青楼卖身没什么的,无袖自己并不想的,一定是被迫的!”江若然说着,用袖子抹着眼泪,哽咽道,“这两个多月,无袖一定在青楼过得很苦…”

他的话语完全是火上浇油,宛如柳无袖这具身子早已被很多人玷污过,肮脏不堪。叶菁听闻,秀眉皱了起来,望着一直沉默不语、宛如默认的段云岫,目光十分深邃复杂。

柳燕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为了保护无袖的名声,菁儿,这件事必须要压下。将留香阁永远在这个世上消失,知晓无袖曾呆过留香阁的人最好灭口,那些染指过无袖的,给我千刀万剐!”

柳燕死死咬牙,额头青筋蹦起,谁知眼前的少年却十分淡然道:“我没有在青楼卖身。留香阁虽然该拆,徐爹爹虽然该死,但很多人是无辜的。”

“无袖…”江若然捧着胸口惊恐道,“你怎么帮青楼的人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

“可你被破身是不争的事实!婚前不是处子之身让柳家的面子多难看,这不是让人笑话嘛!”柳无袖的妹妹柳画青冷嘲热讽道,“莫非不是被迫,是你主动勾引女子?”

“说来说去还是柳家面子比较重。”段云岫抬眼,轻轻嘲讽,“不是吗?”

姐姐被人这么顶撞,从小看柳无袖不爽的柳墨立即刁难道:“贱-人就是贱-人,被人上了还保护着淫-妇。这么魂不守舍,是不是还在想她?说来说去,你昨夜一晚究竟去哪了?莫非和人偷-情了?”

“不是江公子约我出去玩的吗?”段云岫皮笑肉不笑道,“真是给我准备了好大的惊喜啊!”

“无袖,我昨日的确来找你啊,可我来柳府时,你已经不在房里了。不信你问问柳伯母!”

“够了!别吵了!”柳燕被吵得脑袋胀痛,她冷声逼问,“玷污你的人是谁?你说出来,母亲会为你声张,将她灭口。”

他的呼吸蓦然一滞,声音似从喉咙里崩出来一般:“不用。”

“不用?!”柳无袖惊呼道,“莫非不是被迫,“无袖,你难道真的…”

段云岫压着上窜的怒气,皮笑肉不笑道:“当初是谁害我失踪?是谁将我拐卖到留香阁?如今做什么好人!江若然,你为了一己之私,将一个清清白白并且十分信任你的少年迫害如此,不觉得一点心虚吗?晚上不会做噩梦吗?!”他一步一步逼近,语气激烈而冷然,仿佛此刻柳无袖的感情附在了他身上。

“江若然,你所做的一切,我全部记起来了!失踪那天,就是你约我出来见面的!”

没想到柳无袖记起了一切。江若然心中一慌,他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泪水瞬间溢了出来:“无袖,你怎么了,捏造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就为了包庇那个女子吗?’

他一边哭,一边用手抹着眼角的泪水,有些被逼得气急败坏的感觉:“作为你的好朋友,我一直为你瞒着,如今你将所有的错怪在我的身上,我瞒不下去了。”

他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哽咽道:“当日,你告诉我说不想嫁给叶菁,说有喜欢的人不满母亲的安排,想要和人私奔,我好心帮你瞒着…你竟然…”

事实真相被扭曲成这样,饶是不常骂人的段云岫都忍不住脱口而出,骂了一句“贱-人!”

柳画青喜欢江若然,此时心上人被人如此谩骂,她拎起段云岫的衣襟,冷声道:“江公子时时为你考虑,你竟然还骂他!跟人私奔,还把身子交给了人家,难怪不把奸-妇的名字说出!不要脸的奸-妇-淫-夫!说不定是人家玩腻你后把你卖到了青楼!”

“我私奔?”段云岫好笑道,“这颠倒是非的能力让在下佩服不已!”他拂开柳画青揪着他衣领的手,气势汹汹地朝江若然走去。冰寒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同一把摄人心脏的剑。江若然吓得躲到了叶菁的背后。

段云岫回视了一圈,众人望向他的目光不是鄙夷就是失望,连柳无袖最喜欢的那个人都是一副失落不信的神情。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为柳无袖有这样的家人和爱人感到不值,有种无法诉说的心酸从胸口漫出。他一字一句道:“柳无袖并没有和人私奔!他是清白的!”

他要给柳无袖正名!这个孩子可是到最后都为了自己的名声搏斗着,哪怕浑身是伤,哪怕精疲力竭,他都为之奋战着。在留香阁因为逃和通风报信一共被徐爹爹赏了四十八鞭,自伤了三次。哪怕在最绝望的时候,他都相信自己的爱人会来救他…

“叶菁,柳无袖一直在等你救他。”段云岫苦笑道,“这次你能那么快查出他被人拐卖到留香阁。但两个月前为何查不到?”为何等他已经不是他时,再来显摆你所谓的关心和爱意呢…

“我…”叶菁复杂地低喃,“对不起。”

柳燕淡淡看了一眼段云岫,道:“既然无袖不是完璧之身,恐怕不能作为正室出嫁了。菁儿,你还愿意纳无袖为妾吗?你们从小情投意合,伯母一直觉得你们很般配的,谁知,竟然出了这么一件事…”

“伯母,我愿意…”叶菁叹道,“是我没保护好无袖。”

叶菁竟然连柳无袖这只破鞋都纳,江若然郁闷之下,有些着急地想打断,谁知,一道清冷的声音已经提前打断:“我不愿意!”

“无袖!”柳燕呵斥,“菁儿纳如今的你,已经是你百辈子修来的福气!何必争正室之位,母亲相信菁儿会对你好的。”

“是的无袖,即使是妾,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段云岫环视一圈,听着两人的一搭一唱,高扬起音打断:“不是我不满妾室的位子,而是我不想嫁!”

“你刚才还说等我,怎么又…”

“我累了,先下去休息了。”段云岫推开拦着他的叶菁,拂袖离去。

见叶菁仍然对柳无袖念念不忘,江若然立马扬声道:“啊,柳伯母,我想起来了,无袖喜欢的那个人是一名大夫,一定是他玷污了无袖!她叫萧子妍!是林州城的大夫!”

段云岫离开的步伐一顿,耳边是柳燕怒气冲冲的回应:“永春,将萧子妍暗中灭口!小小的大夫竟然染指我儿子!活腻了!”

段云岫身子一转,急急道:“她那是为了救我,我当初身中春、药,迫不得已才…你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去杀一个好心的大夫呢!”

叶菁叹气道:“是不是迫不得已谁知道!无袖你还太小,那该死的大夫一定是看重你身子,不怀好意!春、药千万种解法,为何非要破你身呢…”

柳燕催促:“永春,快去!”

“是,主子。”

永春谨遵主子命令,转身离去时,一道白影闪在她身前。少年双目微红,对着她胸口就是一掌,将她打退回大厅里。

众人愕然!

段云岫扬高着头,轻笑道:“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必让谁血债血偿!”

“反了反了!”柳燕气得咳嗽了起来,伸着手指指着段云岫剧烈颤着,“来人,将这个孽子给我压进房里,莫让客人看了笑话!”

府里的几名护卫压根不是段云岫的对手,被打得屁滚尿流,但最后叶菁出场就不一样。且不说她是南宁国的少将军,武功原本就不错。单单是柳无袖喜欢之人,就让段云岫下不了狠手。因为他每对着叶菁出一招,他的心脏就宛如被人狠狠捏了一下,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哭泣道:“不要伤她,不要伤她…”

于是,段云岫就被叶菁活捉了。他被喂了软筋散,还被柳燕关进了柴房,说只要他认错并向叶菁和江若然道歉,就放他出去。

此时,所有人都在纳闷,一向柔弱的柳无袖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了…

由于被群挑,段云岫身上不少伤。他躺倒在稻草上,恹恹地垂着脑袋,浑身的酸痛令他默默地咬了咬牙,把唇内的鲜血和心中的委屈咽回进了肚子。

他即使饿死在柴房,也不会向这个迫害柳无袖死亡的少年道歉,更不会嫁给一个陌生的女子为妾!

迷迷糊糊间,身心疲惫以及一晚没睡的段云岫睡沉了过去。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眼前的少女见到他激动得招了招手,“肚子饿了吗?娘已经准备好晚饭了!就差你一个人了!”

段云岫困惑地眨了眨眼,但随即扬起了笑容:“嗯。”他几乎是欢乐地奔进了屋子。

段宵正在摆菜,瞧见段云岫,关切道:“怎么了,脸色那么白?不舒服?”

“可能肚子饿了。”

穆青暖笑着将盘子递到他的眼前,道:“当当当!娘亲特地做的糯米凉糕,快尝尝!”

段云岫笑了,嘴角洋溢着淡淡的温馨:“现在都十二月了,还吃这凉食…”他拿着糯米凉糕的手一顿,颤颤问,“娘亲,现在是何时?”

“八月啊!”

“是梦啊…”段云岫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脸,果然惊醒了过来。原本清亮的眼眸瞬间暗沉了下来。

只不过醒来后,听到柴房门口轻微的话语声。

“母亲,柳无袖的事情不知被谁传的沸沸扬扬,现在叶家都退婚了。叶将军说既然柳无袖不愿意,就不强求。”

“跟叶家的亲事一定要结,改天我带着柳墨亲自拜访叶家,看看菁儿中不中意我的小儿…”

“母亲,你是说柳无袖不行,就将弟弟…”

“那柳无袖怎么办?现在柳家的面子都被他丢尽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越飘越远,段云岫无声地笑了一声:同样的父母和亲人,正是天壤之别啊…

好想回家…想回家…

“母亲,外面的留言越传越邪,都说是柳无袖不甘寂寞在外勾引,还说他可能被鬼魅附身才会在府里发狂。这样,使得柳家在京城的名望受到了极大和打击,三弟的名声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柳画青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不如这样,将他剃度出家。我佛慈悲为怀,必会收留像大哥这样被人侮辱的男子,即使有妖魔附身也会净化。遁入空门,每天念诵佛经为柳家祈福,世人会觉得是他受害,名声也不会有损…”

柳画青越说越觉得有理,不免为自己瞬间想出将柳无袖赶出柳府的计划而沾沾自喜着。

剃度出家吗?柳燕长叹了一声,狠狠地思索了下利弊,慎重地点了点头。

她走过转角,推开柴房的门,看着倒在稻草堆上恹恹垂眸的段云岫,一瞬间又涌起不忍:“无袖,以你现在的名声很难找到一户好人家为正室了。菁儿原本纳不洁的你为妾室已经是最大的宽容。虽然现在怒气退婚了,但母亲还能去说说…毕竟是你之前拒绝惹得菁儿生气,母亲认为菁儿还是喜欢你的…”

其实,以柳无袖的花容月貌,就算失贞也不愁嫁出,虽然大户人家的正室轮不上,但妾室可是炙手可热。就算大户人家不行,小门小户娶上尚书家的漂亮公子也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不过柳燕心中不甘,不愿将柳府放低身份将柳无袖下嫁,这样简直承认柳家教子无方。

“母亲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嫁给菁儿,还是去无尘寺剃度出家?”

倒在草堆上的少年轻抬起头,杂乱的墨发半掩着他的花容月貌。他轻蔑地瞥了一眼柳燕母女,淡淡道:“比起嫁给女人,我宁愿剃度出家。”

“无袖,出家就是侍佛终身,一辈子青灯古佛…”

“那又如何?”少年轻笑了起来,“比起呆在这个令人窒息、令人作呕的家中,我宁愿一辈子呆在古庙里!至少不必看见不想看到的人!”他说着,抬起沉重的手指了指柳燕二人。

被大儿子几次三番的顶撞,柳燕怒气甩袖:“孽子,无药可救!”

段云岫原本想着去无尘寺的路上偷偷溜走,谁知,对方察觉到了他想溜的心思,竟还在他的饭菜里下着软筋散。而一路看着他去无尘寺的正是处处针对他的柳画青。

段云岫只能软绵绵地躺在马车里,心想着光头就光头吧。柳家的人最多盯梢一两天,他装作乖巧顺从,等药效散了,就溜!

作者有话要说:o(*////▽////*)q

☆、他的回去

“阿弥陀佛,施主,老衲无尘,今日为你梯度。”房外响起苍老浑厚的声音,段云岫抬眼望去,走来一位道骨仙风的老人。

“没想到是无尘大师!久闻大名!”柳画青明显有些激动,急急上前,“大师你看看我,我今年参加科举,可有高中的面相?”

无尘轻轻抬眼道:“柳施主,只要你精心学习,无不可能。”

柳画青还要再多问,对方已经抬手送客:“老衲梯度时旁人不可在场。其他施主,请出去等待吧。”

段云岫有些拘谨的坐着,不是因为身体软绵绵,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人每走近一步都给他一种很强大的压力。

这时头发被人撩了起来,耳边传来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施主的头发很好,如今全部剃光真令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