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奕问:“后天?”

“对的,你哥们儿我后天要结婚了。”何森很喜欢笑,每次跟纪奕说话都笑咧咧的,“这下我们班就剩你和陈野没婚事了,你可要抓紧不要做垫底了啊,不是还有小师妹吗,快把人收入囊中啊,快刀斩乱麻,生米煮成熟饭!”

林晚在何森没看到的地方默默给他翻白眼,‘生米煮成熟饭’这句话传入耳朵,林晚不禁联想起另一件事。

纪奕在跟何森周旋,林晚掰着手指不知在算什么,等纪奕挂了电话问她,林晚猛地像触电似的坐起来。

“糟了纪奕,我这个月的大姨妈还没来!”

纪奕听言眉间微微一动,心如擂鼓猛跳了几下,他先安抚林晚波动的情绪,把她抱在怀里,“没事,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林晚抬头看他,“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纪奕一脸理所当然的,“生下来。”

他脸上笃定的神情映在林晚瞳孔,却让她不由得心安了几分。

虽然他们还没有想这么远,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更没想过要孩子的事,但事情发生了,纪奕下意识的表现让林晚悬挂的心安稳了不少。

纪奕拍拍她脑袋,“好了别想这么多,我抱你上去睡觉。”

“嗯。”

纪奕抱着林晚还没动身,玄关就传来开锁的声音,林晚害怕的抓住了纪奕衣服,格外寂静的气氛下。

有人从大门口进来,纪奕灵敏的听出了对方在故意放轻在脱鞋,然后光着脚走了出来。

客厅只开了盏亮度不高的壁灯,管梦晴以为纪奕和林晚已经在楼上睡觉了,就拎着鞋子猫着步子上楼,结果在转弯去关灯的时候,看见了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两人。

管梦晴被吓的一激灵,在对上纪奕审视的眼神,一溜烟上楼了。

林晚&纪奕:“…”

——

后天的婚宴在下午,午休过后三人便调休了半天假前往富士酒店。

何森、陈野、纪奕都是大学室友,一见面有聊不完的话题。

陈野左右观望了下,问何森:“齐云那家伙呢?”

何森提到他就笑的幸灾乐祸的,“他啊在家带孩子呢,可能会晚点过来。不像你们啊这么自由的。”

婚宴开始,所有礼数宣誓完毕,新人在敬酒,纪奕给林晚倒了杯酒,“试试看?”

林晚习惯性的顺着他拿着的杯子就着喝了口,酒带着淡淡甘甜,滑入喉咙没有辛辣的味道。

然,林晚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陈野就凑过来,“听说你们俩昨天去了妇产科,怎么回事,真煮熟啦?”

纪奕放下酒杯的力道有些大,他在示意陈野闭嘴。

林晚抿了抿唇,口腔里都是甜酒剩余的味道,很甜,不像是普通的酒,就像一颗巧克力融化到嘴里,慢慢的融化了,又由甜变为苦。

昨天午休纪奕陪林晚去检查了,医生宣布的结果是:“你太太是因为最近经常熬夜、吃凉的导致的月经不调,没有怀孕的迹象。”

当时纪奕安抚了林晚的心情后,又因为熬夜吃凉的教训了她一顿。

在前天之前,林晚还没想过怀孕到底是怎么样的体验,可当有了那样的错觉,她甚至觉得就算医生说了没有宝宝,她也还是感觉肚子里有鲜活的生命一般。

她用了一天的时间缓过来,所以在陈野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林晚的情绪被牵扯的越飞越远。

正好新人来到这一桌敬酒,全部人起立回敬,寒暄几句后新人前往下一桌,纪奕又给林晚杯子里倒了杯不一样的液体,“尝尝看。”

林晚有些莫名,“你不是不喜欢我喝酒吗?”

“今天例外。”纪奕下巴朝酒杯的位置点了点,“这个酒度数不高,可以喝。”

跟纪奕复合之前,林晚经常约着季婷婷,两人以各种理由庆祝喝酒,可跟纪奕在一起后,因为有纪奕管着,林晚已经很久没有动过酒了。

她记得有一次不听纪奕的话跑去跟季婷婷喝酒,纪奕知道了大发雷霆好几天不理她,林晚最受不了这样的冷暴力,从那开始就跟酒告别了。

联想起当时大怒的纪奕和现在笑着让自己喝酒的纪奕,林晚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拿起酒杯浅酌一口,“怎么都是甜酒?”

“品酒如品人。”纪奕单手搭在林晚凳子背上,倾身附耳,“你也是甜味儿的。”

语毕,在林晚喝完一杯后,纪奕又斟上。

重复好几杯,林晚担心自己喝醉了失态,便放弃了想继续喝的想法。

纪奕又给她倒了杯,还是那句“不会醉的。”

林晚不知道是困意还是醉意,看人有些晕乎乎的,耳畔炸开一道低沉悦耳,格外撩人心弦的声音,“醉了我带你回家。”

坐在一旁看透一切的陈野默默摇头,他旁边的同学问他怎么了。

前者笑了下,声音飘飘然落下:“伎俩不高,但愿者上钩。今晚又是一个春/宵。”

55.055:想结婚了

席间, 林晚起身去上厕所, 纪奕想跟着,被林晚拦下了。

上完厕所林晚站在洗手台前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子里满面通红的女人,下一秒, 嘿嘿的傻笑起来。

这时从卫生间出来一人在林晚身旁洗手,不经意的抬头才看见正在望着镜子发呆的林晚,她有些讶异的叫她:“师妹?”

林晚眼神有些迷离的循声望去, “嗯?师姐?”

沈梦儿同为纪奕大学同班同学, 因为林晚和纪奕当年轰动的事迹, 导致不单止全班认识林晚,就连整个医学系都知悉林晚这号人。

林晚记得沈梦儿,她性格大咧,与其他女生不同的, 在上学时候帮过林晚追纪奕,也算的上他们恋情的催化剂。

在今天的婚宴见到林晚倒是不惊讶, 只是她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扶着洗手台沿边才勉强站稳,对着沈梦儿眯着笑起来,“师姐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沈梦儿莞尔,“你呢,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跟纪奕结婚了都没请我们呢。”

林晚窒了下, 很快把情绪敛下, “我们还没…”

“还没结婚?!”沈梦儿瞪圆了眼, 在心里数了数二人认识的时间,“这么久了,还没有打算吗?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吧。”

见林晚脚底站不稳,沈梦儿扶着她出了洗手间,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了闷闷的脚步声,林晚感觉脚底有些飘,前面看的东西也产生了重影,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没那么快…”

沈梦儿听了悠悠的叹了口气,心想,纪奕那家伙也太不懂得珍惜了。

路过一面墙,墙上贴着显赫的大红喜,林晚愣是不走了,就站在那仰头望着红双喜,目光如秋波,脸颊的红被原本白皙的肌肤衬的更为显眼。

沈梦儿见她这样,语重心长的说她,“你难道没有跟纪奕提过这件事吗?”

结婚吗?

林晚摇摇头,这种事怎么可能女孩子先提啊。

“林晚。”沈梦儿倚靠着墙,抱臂怀着肃穆的语调对她说,“纪奕的性格你我都知道,也是比较闷骚,但是他只要认定的事都会给个交代宣示主权,所以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跟你提过这件事,会不会是他一开始就不想结?”

“林晚。”

一道低哑浅淡的声音稳稳落入两人耳畔,待两人看去,纪奕已经走到林晚身旁,扶住了她差点往后倒去的身子,“小酒鬼。”

“明明是你让我喝的。”林晚低语。

沈梦儿识相的找了个借口离开,纪奕微微颌首,示意问好了。

因为酒席上纪奕喝了些酒,所以叫了代驾。

纪奕把林晚抱上车,脱下外套给她披上,给司机报了地址后搂住了她。

面对今天喝醉了异常安静的人儿,纪奕捏了下她鼻尖,问她怎么了。

后者轻轻地摇头,而后靠在他胸前闭眼假寐。

在今天之前,林晚还没有认真想过他们结婚的问题。可能是她觉得不急,也可能觉得他们俩已经生活的如同夫妻,所以结婚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形式,林晚更在意的,是现在纪奕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但听了沈梦儿说的,林晚被掩在心底里小女生的想法全数萌芽了。

谁不渴望跟心爱的人结婚?可林晚始终觉得这件事还是要男方提起的。

到达别墅,纪奕付钱抱着林晚下车,进了客厅,他放下林晚后去给她倒了杯温水,重新走回来还没坐下就被林晚死死缠住。

林晚如树袋熊一般挂在纪奕身上,强制让纪奕坐下后她翻身跨坐在纪奕双腿上。

纪奕唇角挂着笑,浅淡而又不明显,“喝醉了?”

林晚两手紧紧环住他脖子,蹭在他胸前使劲摇头,“没有,没有醉。”

纪奕浅笑一声,拿起茶几上的温水喂她喝,“有心事?”

林晚依旧摇头,小心翼翼的浅酌一口温水,下一秒伸着舌头痛呼,“嘶好烫,烫死我了。”

纪奕蹙起眉头,接着喝了口水。不烫啊,他就是怕她烫才用冷水热水兑的。

“纪奕你想烫死你的小宝贝吗?”

纪奕抿着唇看面前张着嘴呼吸的女人,他放下水杯,两指捏起林晚下巴让她平视自己,“那我帮你吹吹?”

说罢,纪奕不给林晚回答的机会,俯低了脸吻住她叮咛的嘴。

直到林晚缺失了氧气推搡他,纪奕才不得不松开她,林晚趴在纪奕肩头,双臂在无意识的时候紧紧环住了他。

“何师兄和他的太太好幸福啊,上学的时候就很羡慕他们。”

纪奕没说话,静静地听她说。

“前几天小甄联系我了,跟我说她怀孕了。为了弥补我没有参加她婚礼的遗憾,小甄把当时结婚的录像发给我了,她脸上洋溢着很幸福的笑容…

“纪奕,你觉得爱情最好的结局是什么?”

听到最后,纪奕嘴角的笑压了压,他似乎明白了车上林晚反常的表现是为什么了。

半响没听见纪奕的回答,林晚拍拍他后肩,才听见纪奕浅淡的声音,“想结婚了?”

林晚募得坐直身子,有些诧异的看着纪奕,“你不想吗?”

纪奕摸摸她脑袋,安抚道:“你还小,等你毕业了再说,这个不急。”

林晚那双水波盈盈的眸子定定的望了他很久,很快又黯淡下去,重新趴在他胸前,放轻了声音:“我困了。”

第二天,林晚意外醒的很早,她睁开眼就看见抱着她睡觉的男人紧闭着双眼,睫毛乖巧的垂在那,高挺的鼻子和棱角分明的下巴无一不昭示着他清傲的模样。

许是被林晚看久了,纪奕睁开睡眼垂目看她,对上林晚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纪奕笑了笑,低头想亲她,却被林晚躲开了,看着面前表情疏离的人,纪奕俊秀的眉缓缓皱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走进浴室的林晚留下一句:“我还小,所以想亲我等我毕业了再说吧。”

纪奕:“…”

——

下周是范世凯康复出院的日子,后者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展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

林晚调侃他,“怎么着还爱上了医院不成?不舍得走了?”

范世凯小声在她耳边要求再住几天,并且让小海对外称他病发活的时间不长了。

林晚表示他们这样纯属胡闹,绝对不允许这么做。无奈之下,范世凯才把实话告诉给了林晚。

据范世凯住院这周的观察,除了同学、老师前来看望他,还有一人,在所有人离开后,在范世凯没察觉的时候偷偷来看他,动作神神秘秘的,也不打算进屋看,就在外面远远的看一眼就走了。

这还是小海来看望范世凯的时候无意发现的,并且小海发现了,这个人同前段日子偷偷跟着范世凯的人为同一个人。

范世凯怀疑,那个人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而且,是班主任带着那个人来偷偷看我的。”范世凯抓住林晚的手,“所以请你一定要帮帮我,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能见到她的机会了。”

当天下午,小何去办理范世凯的出院手续,手续还没办完,他就听见了从楼梯口传来的动静,不一会儿,从那跑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跑步步伐很快,健步如飞的直奔范世凯所在的病房。

等小何按计划重新回到病房,看到的一幕是班主任站在一旁,范世凯和一位中年女人面面相觑对立而站。

两人不知道对视了多久,范世凯率先开了口,“你为什么这几天一直跟着我?”

罗晓杏有些窘迫的‘我’了好久,都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

班主任出来圆场,“世凯你听我说,她是我的太太,在听见你病发的消息的时候她正跟我在一起,所以就把她一起带来了。”

范世凯冷哼了下,“我问的不是这个。”视线再次落在罗晓杏身上,一字一句咬着牙说,“我说,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罗晓杏几不可见的吐了口气,嫣然笑道,“因为你是老谢的学生。”

说完,罗晓杏给班主任使眼色,班主任随便找了个借口带她离开。

在转身的同时,范世凯在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时候,破口而出:“妈。”

罗晓杏脚步顿时僵住,身后范世凯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你为什么不认我,爸爸不要我了,你也不想要我了吗?”

罗晓杏想离开,脚却像被订在那了似得寸步难行,范世凯板过她肩膀,指着罗晓杏锁骨上若隐若现的项链,“父亲说我是上了小学才由他抚养的,我记得这条项链,里面是我和妈妈的合照,如果你不是我妈妈,请你给我个解释。”

罗晓杏抿着唇始终不发一言,在范世凯发现了项链的存在她下意识捂住了锁骨前的链子。

房内瞬间寂静十分,林晚发现罗晓杏另一只垂着的手已经握紧成拳头,面对范世凯红着眼眶叫她妈妈的时候,罗晓杏的眼眶也跟着蒙上一层雾。

不知道过去多久,罗晓杏突然浑身卸下了劲儿,全身无力的跪在范世凯面前,“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范世凯对罗晓杏原本抱着不大的希望,可当看见她的项链,他觉得一定是。

可尽管在心里建设了多久,面对罗晓杏的承认,范世凯还是一时接受不了往后退一步,“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认我。”

罗晓杏的泪如雨一般不停的落下,不断的恳求范世凯的原谅,“我也不想这样,我以为你会不想认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