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抽鼻子,“可是,哥哥,我并不是想认她,我只是,只是想远远地看看她,看看而已,”双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可怜巴巴地问,“哥哥,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站在她旁边,她会认我吗?我叫她一声妈妈,她会答应吗?”

在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哀悼基督》中,死去的基督安卧在圣母玛利亚的膝上,圣母俯视着儿子,眼里充满了忧思与爱怜。米开朗基罗创作这副雕塑时年仅24岁,这也是他唯一签名的作品。

如果说这是幅表达母亲对孩子的浓爱,那么小蝌蚪找妈妈则是孩子对母爱的向往和执着。

妈妈,对于叶末来说,就是一个执念。

即便她知道自己是个弃婴,可对妈妈的渴望依然是热切的,尤其在得知他父亲是那样一个人,有那样一段故事的时候,她更是觉得,这个‘妈妈’很可怜,她为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孩子,得到的是,连留在他记忆中的资格都没有。

米芾,绝世独立,倾城倾国,又聪慧非常,他活着的时候,让裴扬为之神魂颠倒,让叶修谨为之倾其一生,他死了以后,依然让裴扬对他念念不忘,让叶修谨对他执迷相守,这样的待遇,很容易遭别的女人妒忌咒骂。

所以,他被老天爷收走了,红颜薄命,终其一生,也没有跟挚爱的男人相守,何其悲哉?

“会的,会的,如果,她还活着,她一定会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地喜欢----”斟酌了下言词,赵惜文轻抚她的短发,哀声说,“末末,其实,她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将你丢在孤儿院门口,也并非她本意,那时她才十八岁,还是个学生,她没有能力抚养你,”

然后,仔细盯着她的面部表情,生怕错过一点面部情绪。

“所以,我现在真的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喽?”咬着唇闭上眼睛,叶末鼻子酸涩不堪,眼泪从眼角滑落,心,一圈圈的疼----

“末末,你不是孤儿,你还有我,”悲伤地望着她,赵惜文的手摩挲着她的饱满的额头,然后,眉角,眼睛,面颊,唇。

柳叶弯眉,睫毛翘翘,俏鼻挺立,樱桃小嘴嫣红粉嫩,赵惜文的手像着了魔般地轻抚那如梦幻般的容颜,珍珠般细腻的肌肤手感超棒,一时间竟流连忘返,像呵护宝贝般想将她永远珍惜。

叶末的眼泪随着他的指尖滑落,睁开眼睛,松开唇,“哥哥什么是生活?左拉说,所谓充实的生活,便是:养个孩子,栽棵树,写本书。

贝蒂.史密斯说:活着,奋斗着,爱着我们的生活,爱着生活所馈赠的一切悲欢,那就是一种实现。生活一定要有悲喜哀愁吗?我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它让我透不过气来,”

捂着胸口,她大口地喘着粗气。

“换个角度看人生,幸福不必只出现在某些瞬间,可以成为一种常态。生活的真相就是悲观的无序及无意义。但人生的乐趣正是直面真相,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在悲观中活出乐观的气魄来。总之Whateverworks,永远要选择追求生活的趣味。记住,无论悲喜还是哀愁,我都会陪在你左右,”

“是的,我还有你,”叶末扭头,望着他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怎么看怎么有点苦涩的味道,“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她的手伸进他的衬衣,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感觉到手指下这具身体的火热和颤栗。

“会的,当然会,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你的亲人,你的靠山,”伸出手,修长干净的手指轻抚过她的面颊,温柔,细致像轻风微拂。

面颊痒痒的,微凉的指肚摩挲她的皮肤,有种异常的柔情在里面,舒服的让她的心砰砰急跳,起身,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嘴印在他的嘴唇上,舌头像小蛇一样渡了过来,和他的绕在一起。

嘴里突然伸进来一条香香的小舌,赵惜文也有些懵然,舌头不听话向那条小舌缠去,彼此互相吸吮着对方的嘴唇,叶末的小舌在我嘴里任意的游荡。

“你说你永远是我的哥哥,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乱伦?”大腿使劲地在他的□上挤蹭着。好一会儿,才抬头冲他问道,“算不算?”身子扭着。

用手指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赵惜文笑道:“你说呢?”

“算吧!”叶末转身偎进他的怀里,“你说:乱伦的说法到底是怎么来的?”

赵惜文手盖在她的额头,轻轻地说,“在很久的古时候,很长时间里,人类是按群而居的,同一个居住群里大都是近亲关系,那时他们的xing关系是很宽松的,人们只认为xing交就是为了生育,所以在群居的部落母子、姐弟、父女等等也一样可以自由地性交。但时间一长,人们发现:同部落近亲生育的孩子,身体和智力都不如不同部落见性交所生的孩子好。慢慢地人们开始注意到这一问题的严重了,由于当时很落后,所以人们就认为上天是不允许近亲性交的,否则就会遭到报应:生出不健康的孩子。这样一来,近亲性交就被定义为:乱伦---严禁发生!”

叶末听完后,问道:“乱伦真的会遭到上天的惩罚吗?”

赵惜文双臂圈着她,手指划开她额边的细发,轻细的呼吸淡淡地扑在她的耳边:“当然不会,只是会影响下一代的健康。会被上天惩罚只是人们为了防止乱伦编出来的说辞吧!”

“其实近亲做爱也是可以的,只要不生小孩就行了,对吗?”

赵惜文一愣,这种说法他还真没有想过,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反驳她。

只好说:“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望着她蹙眉思索的模样,忽然冷笑一声问,“跟比你大二三十岁的老男人做爱,有意思么?”

“那男男之间做爱不违反伦常吗?”叶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转而问了别的。

“自然是违反的,所以,同性恋,至今还不被法律认可,”

叶末点头,想起临来S城那晚,她跟叶修谨的一番对话。

“你跟他做过吗?”她问。

叶修谨一惊,望着她,眸中划过些许羞赧和愤然,却在对上她清澈的眼眸,没有回避,“做过,”愣了愣,“也不算做过,我没真的进入,”

“舒服吗?”她又问。

“那晚他喝醉了,我也喝醉了,我们----可是在进入的刹那,他哭的很厉害,我放弃了,”他是这么回答的。

“所以,其实从那时候开始,你就知道他喜欢别人,对吗?他故意接近你,只是要借助你逃脱他对吗?结果,他自己走不出自己那 关,其实是他自己忍受不了相思之苦,让他钻了空子将他带走的对吗?没有禁锢,没有逼迫,没有反抗,一切都是他自愿,”

她问的很直白,很尖锐,也很犀利,所以,他怒了,“末末,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我也不喜欢,”

记忆中,她从未这般咄咄逼人过。

记忆中,他也从未那般怒形于色。

“末末,你确实是米芾荒唐下的产物,但他其实是挺在乎你的,不然----”

“不然也不会让你来找我,将我领回去养,是吗?”

“末末,”叶修谨有些无力,却无法反驳。

“老叶,我愿意代替他来报答你,”说这话时,她的脸,红润光泽,艳若桃花。

他一下就慌了,“末末,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低吼一声,面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

叶末从赵惜文怀中爬起,又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刚从壶中倒出的滚烫的咖啡,光滑醇香,闪着隐隐的光泽。慢慢啜饮,由香而苦,似曾相识的感觉,沉溺不能自拔。

一路慢慢萎顿下去的心高气傲,衣带渐宽的茶饭不思,岁月磨砺之后的容颜,委曲求全的伤怀,“琴棋书画诗酒花”渐变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无奈,当终于有一天,光润鲜美不再,剩下来相陪的,也不过是一杯凉凉的残汁,一人饮,一人痛,一人伤…

“他们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一口饮掉杯中的咖啡,将手中的杯子猛地甩在地上,叶末突然放声低泣起来。

JonReitman的作品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残酷。

但他又不是血淋淋的将生活抽筋剥皮给你看人生的绝望,他嬉笑怒骂,满不在乎;他让你在笑声中不设防,不抵抗;笑尽后他也不给眼泪,只有一声抑郁的叹息,嘴里全是苦味。但绝望过后,却也总有那么一两句话、一两个细节,让灰底子泛光,寒意透暖,让人依然继续等待黎明,等待雨过天晴。

叶末突然就觉得自己被困在一处黑井之中,四周空落落的,伸手不见不指,头上蒙有一块黑布,密不透风,她的呼吸开始困难起来。

她突然就觉得,绝望,无助、恐慌、无力----

她急需一个温暖的怀中,一个依偎取暖驱逐寂寞的人。

哀伤地望着她,赵惜文将她抱起,他的唇覆上她的眉心,像烧红的铁石般烙上她的眉心,她的心间,“末末,我的末末,我的宝贝,我要你,我要你,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你,也还有一个我,”喃喃的,象魔咒,缠绕着她的忧伤。

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嘴唇随着吻上去,越来越热烈,两片炙热的嘴唇不断吸吮着她的唇瓣。

“哥哥,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哽咽着,叶末唇边沾着赵惜文的泪水,“你若不要我,我,大概会死吧,”她的唇吻上他的,轻轻滑着,若有似无。

初吻...

最近天罡物燥,叶末便秘了,手握草纸,五官扭曲努力了半天,却是一头的暴汗,一池的清水。

哎----先歇歇再来!

她揉了揉酸麻的小腿,擦了下满额的小汗,一抬眼,看见正对自己的厕所门板上写着一句话:“想知道治疗便秘的小诀窍吗?请看左边墙壁。”

便秘的诀窍?这不正是她的福音吗?于是,头一撇,看向左边,上面写着:“其实在右边啦----”再看右边:“好好拉你的吧,乱看什么?!”

“嘿嘿----”叶末,笑翻了。

这才发现,四面门板上都写满了字,难道这就是时下最火的厕所文化!

只见,左手的门板上写着:“我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

底下有人接道:“我也一样!”

然后第三行是:“METOO!”

第四行是:“人生就是这么迷茫!哎----”

第五行问:“天啊,你们到底碰上什么难事了?”

最后一行有人回答:“她们手纸掉茅坑里了。”

右边门板上写着:“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后面一个怒火冲天的图像。

后面有人接:“天下男人皆薄幸----”

继续:“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最后一个:“姐妹们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

看了几条后,叶末越发地兴味盎然起来,便秘不便秘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直到----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从校服里掏出手机,摁下通话键,“喂----”

“叶末,你行啊你,长出息了,居然学会了逃课----怎么?你就这么急不可耐?连最后的四十五分钟也等不及?”电话那头,是叶菡睿压低声音气极败坏的低斥。

叶末好命,不仅以吊车尾的成绩落户在了八中的精英班,还好命地跟全市的状元王子做同桌,着实羡慕妒忌死了全校的男男女女们。

“叶菡睿,我是你姑姑,请注意你的口气和称呼!”叶末揉揉自己发酸的小腿,第n次无奈地重申,“还有,谁逃课了?”叶末反驳道,屁股抬高,将身上的重量从腿上移开。

美眉微蹙,呃----腿麻了!

两人的关系相比以前,确实有了质的改变,同班同桌不说,还同吃、同回家、同做作业,同…就差同睡了。

甚至,赵惜文去国防大深造这段时间,充当叶末‘闹钟’的艰巨任务也落在了他的身上,当然这实属他自动自发自愿的行为。

两人的关系是亲厚了,可叶菡睿没大没小的态度也越发嚣张了,竟然直呼长辈姓名。

“好,小姑姑,你可否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这声‘小姑姑’叫的轻柔,柔的像情人间的耳语和昵称。

‘好’这个词,亦勾着宠带着溺,温柔的像个纵容小妻子的大老公,没有掺杂半点揶揄和调侃。

“你说你没逃课,那你现在在哪?别忘了物理老头最恨的就是无故旷课迟到,尤其像你这种好学生,”叶菡睿重音落在‘好’上,威胁成分颇浓。

“啊----”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叶末方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厕所里呆了二十分钟,也就是说课已经上了十二分钟!

“他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有没有说见家长?”哭丧着脸,拉着绵长悲戚的哭腔。

这节课是物理课,代课的是个老头儿,非常之古板、严厉、难缠----跟她家老爷子差不多,最讨厌别人上他课迟到。

而且他也是最喜欢叫家长的老师!

她没爹没娘,爷爷便是她的家长!

老爷子虽然疼着她、宠着她,但同时对她也是严格教管的。

老爷子的家教是,学生以学业为主。

你不好好学习,就等于军人不好好操练一样。那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恩,”话筒里,叶菡睿重重地‘嗯’了声,“你现在哪儿?或许我能想到救你的方法,也说不定。”

“厕所!”叶末考虑再三,终于以极轻的口吻吐出这两个字。

他周围很安静,没有讲课声,看来是在外面。

至于他怎么出来的,叶末没问,好学生都是持绿卡的公民,干什么都有绿色通道。

“你怎么了?”叶菡睿的声音高扬了两个声调,眉头蹙了起来。

“我----”话音一转,底气不足地说,“我拉肚子!”

便秘----这么隐私的事即便是再亲的亲人也不能分享。

“你在----算了,你在那等我,我这就过去,带你去医院----”本来想问她在哪个区的,后来想想以她那懒的恨不能用四个棒子支撑着的身子,能上哪个区?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急,有些喘,应该是快跑下带出的效果。

收起手机,叶末正打算起身时,却觉得腹部一阵搅动,有股子瘴气犹如排山倒海般地冲向膀胱处,像蜡笔小新形容的万象奔腾的感觉。

于是,她紧憋一口气,准备最后一击。

在千钧一发之际,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末末,你在吗?”声音很小,小的跟特务传递情报似的。

正在关键时刻,所以叶末没有浪费精力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手敲了下门板,告知对方,她在。

“末末,你没事吧!”叶菡睿急了,这拉肚子拉的都没力气说话了,肯定脱水了。

完了,完了,这要是虚脱的,站不稳脚跟,他不是要进去抱人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嗖’的一下红了起来。

“要我帮----”忙字尚含在口中,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扑通通’的声音,然后,他一愣,脸红至耳根,退出了厕所。

又羞又臊,却不敢离开。

丢人啊----何时他这般过?也就是她,她能让自己放弃一切里子、面子,错失分寸,自乱手脚。

嗯,那堵塞两天的阻道通了,困扰叶末两天的便秘,也好了。

又过了几分钟,‘吱嘎’开门声,‘哗哗’流水声,‘踏踏’脚步声,叶末出来了,面色红润(憋的),面上水珠滴答(洗脸了),走起路来,脚步打晃(蹲的)。

叶菡睿看着她这副‘虚弱无力’的样儿,终是心疼地迎了上来,“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八中的厕所文化很发达,但八中的保洁人员一样很勤奋。

制止不了乱涂乱写的学生,可厕所卫生却搞得很干净,所以即便叶末在厕所了呆了小半个小时,身上的味儿依旧不算污浊。

“我没事,”摆摆手,叶末任由他扶着,实在是腿真的很酸、很麻,有个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要回教室吗?”叶末问。

她脸皮厚,这会跟没事人一样。倒是叶菡睿还沉浸在刚才的刺激中,局促不安,手脚都不知放哪好。

“不回了,我已经班导和物体老师请过假了,告诉他们你拉肚子,”说道这三个字时,脸一红,轻咳一声,轻声问,“你是让我带你去校医那溜一圈,还是找个地方坐着等下课?”

“等下课,”叶末毫不犹豫地说道,她又没病,去校医那干嘛?

下楼梯时,叶菡睿问,“对了,我刚才问你,你怎么不说话?”想到刚才差点就干出破门救人的丢人事,不免有些抱怨和愤懑。

“我当时正在紧张关头,万一说话,泄了气,排不出来了,我不白努力的这长时间,再说上大号是件急事,这点从无数代人把孔子说的‘人有三疾’——狂妄、矜持和愚昧硬生生地用时间改革成‘三急’——放屁急、小便急和大便急就可以看出,人类对这项需求的排解是多么的重视。”叶末脸不红气不喘地替自己辩解道。

“你怎么在里面呆这久?小半个小时了都,”

小二十年的朝夕相对,叶菡睿深刻地了解她瞎掰的功夫,一大号,也能被她整出这番长篇大论,真是服了她。

叶末兴奋地将自己的发现毫不保留地同他分享。

“什么厕所文化,无非是大家学习紧张时的随手涂鸦,说难听点就是破坏环境卫生,影响精神文明建设,破坏公物,增加清洁人员的负担,跟随地吐痰、大小便、贴小广告一样的性质,再说这些低俗文学这也值得你如此废学忘师地痴迷研究半个小时?别是段句子都往文学上扯!那中国文学还不泛滥成灾了?”叶菡睿一听,一脸讥嘲,嘴毒讽刺道。

“怎么就不能叫文化了,凭什么能入嘴的都是文化,什么食文化,酒文化,茶文化,博大精深,全是学问。俗语说的好:吃喝拉撒。怎么吃喝都是文化,拉撒就不能文化?涂鸦怎么了?没有随手的涂鸦,还没有行为艺术呢?你看人艺术家,哪个没涂鸦过?没文化过?你这是歧视,”叶末歪头,有些愤愤地辩解着,从绯红的脸颊和她严肃的面孔中可以看出她很激动。

“难怪你会便秘,你不知道,在厕所看书,容易得痔疮,”叶菡睿掐了掐她柔嫩的脸颊,看着她眉头深蹙的模样,颇为愉悦的笑了,像是恶作剧一般,带着些趣味,“这厕所文化绝对是你得痔疮、便秘的隐形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