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末末,不是已经去了吗?

“我说老太太,人都是越老越沉稳、内敛、高雅,你怎么越来越像市井八卦大婶了,”

“我说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说话呢?哦,我是市井八卦大婶,你是什么?再说,我这都是为谁?赵家一脉单传,我和你爸年龄也不小了,我们辛苦一辈子,还不都是为了你?”

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

赵惜文叹了一口气,贾宝玉说的不错,这女人都是水做的,都这成分了,还说滴就滴。

怎么办?装傻呗!

拍卖会继续,除了项链外,他又拍了一套银饰打算送给瑶瑶,这本该在她出生时就买的礼物。

当然了,女儿有礼物,老婆也不能落下,只是送什么呢?他一早就想用个什么物件将她脖子上的血玉坠子给取下来,可,末末当她是命根子。

他也知道这是叶修谨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代替是不可能的,不过,倒是可以并存。

拍卖会上有一套白金做的情侣项链、手链——设计精巧,简洁大方。

设计者只做了十套,每套都不一样,且承诺每套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在场来的年轻男女们,很多人都希望拥有这款手链和项链,因为,它的设计者不仅是个成功的艺术家,还是个成功的宣传家,他给这款套链拟定的广告语就是:拥有项链,拥有真爱、拥有幸福。

一改方才的互相谦让,竞拍这款链子的时候空前的火爆和激情。

当然都是年轻男女们。

温小姐自然也在其中,当链子由八万八千八竞拍到三十八万八千八的时候,赵惜文放弃了。

最后,这款赋有‘真爱’愿望的链子已四十二万八千八的价格落在了温小姐的手中。

拍卖会结束后,叶宜兰抱着从拍卖行那儿拿到的配有证书的玉石项链,勾着赵惜文的手臂,碎碎念道,“四十万,买一项链,回去你爸非得念叨我不可,说我不过日子、爱慕、虚荣、堕落、**,”

看着自己老太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赵惜文呲她道,“我说太后,您别膈应我成不?老头敢念你?他是闲生活太单调了,跟你找借口斗嘴的吧!”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敢调侃我和你爹,”叶宜兰啐了他一口,小孩子般地嘟囔道,“看我不回去跟他告状,你就等着回去挨削吧,”

“削呗,削完我正好借口在家疗伤,只怕短时间不能过去陪您聊天、吃饭、解闷喽,”

“死孩子,你干嘛来的?气我来呢?”说着,抬手就准备朝这不孝子身上招呼。

这孩子,打小到大,没让自己操过心,但,也没省过心,两母子过招,她就没赢过。

外交技巧跟人身上,根本不管用。

“我说老太太,教训儿子也得注意场合,”麻利、迅速地将她的巴掌拦下,然后环上她的腰,做母子亲密状,笑咪咪地说着让叶宜兰炸肺的话,“好么,您这一掌拍下来,不仅失了您高贵大方、雍容贵气的身份,连带着我的形象也落了,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这凶悍的婆婆形象一出去,谁家肯把女儿嫁进赵家做儿媳妇?到时候你可别怨我哦,”

“混小子,你就可劲儿地气我吧,气死了,一了百了,”

“气死你,老爷子能饶过我?”见他妈作势就要打他,连忙嬉皮笑脸地讨好道,“我的亲娘来,咱先停战成不?这大庭广众的,也不怕有心人听了出去传是非,再说,我刚自掏腰包给你买一这么贵重的项链,你不该夸夸我吗?”

“跟一女孩争东西,你也好意思,你的谦谦君子风度哪去了?”叶宜兰冲他儿子嗔怪道,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是宠爱、得意的。

“赵太太,好福气啊,今个收获颇丰吧,”对面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太太,笑得若芙蓉花开地迎上前来,“令公子,很孝顺呢?”

“还好,还好,温太太今日收获也不少吧,”瞄了瞄贵太太旁边的大美人,“令千金也是孝顺的孩子,”

“只可惜我看中的几件玉石,还是被赵公子拍了去,送给了您?”

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但是望着赵惜文的眼光,却是面露精光。

“是温太太承让,温小姐大度,不跟我这犟儿子一般见识,”

“赵太太,你真是好福气,现在的孩子都只顾自己玩乐,哪顾得上我们这些含辛茹苦把他们拉巴扯大的父母?就拿我儿子来说吧,他就从不肯陪我来这,说无聊透顶,没意思极了,”温太太不动声色拍着叶宜兰的马屁。

“温太太,你别给他带高帽子,你当他愿意来?若不是我硬逼着,他这会,只怕是跟他几个混小子哥们泡吧去了,”

“泡吧?赵公子都不陪女朋友的吗?”

“女朋友?他倒是相陪,可得有啊,”

“赵夫人,说笑了吧!令公子长的一表人才,这脸盘、气度、身段,十足十的贵公子气派,会没女朋友?只怕是赵家门槛高,一般人家的姑娘看不上吧,”

说着,不动声色地将边上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让前几步。

“我们可没门第之见,只要姑娘正派、家世清白、模样端正、性子温和、孝顺父母、有爱兄弟----当然,若有温小姐这般出众的模样和气质,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想来,温小姐定有不少追求者吧,我家惜文是没这福气喽,不过,温小姐,若你小姐妹里还有尚未婚配的,不知能不能帮我家惜文留意一下?若成了,媒人红包,自是少不了你的,”

这番话说完,那温小姐已经羞红了脸。

温太太拉着她的女儿,笑着解释道,“她自己都还没主呢?又哪有本事帮别人做媒,”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女儿没男人,你儿子没女人,还留意啥别人,直接两人配对得了。

“温太太你才说笑呢?温小姐这么美的人儿都没人追,我不信,”

“妈,时间不早了,您要是再不回去,我的手机就被我爸打爆了,您若觉得跟温太太聊的投机,大可另约个时间,坐下来慢慢聊,不急于这会儿,”赵惜文有些不耐烦地插话道。

虽然打断长辈的谈话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时间真的不早了,他有点想他家宝贝媳妇和女儿了。

原本那温小姐想继续装淑女,由她妈做代言人的,可,听到赵惜文的话后,有些沉不住气了。

“阿姨,我妈咪没骗你,我十七岁就去英国留学了,才回国没几个月,现在在我爹地公司学习,没时间谈男朋友,也没遇到合适的人,而且,我回国那天,正好跟赵先生搭乘一架航班,只是,想来赵先生贵人事多,大体是不记得我了吧,”唇边始终带着曼妙的浅笑,只是,漂亮的眼眸里却飘着淡淡的幽怨。

“惜文,是吗?”

赵惜文一身阿玛尼西服衬的他帅气逼人,眼神淡定洒脱,也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经过特殊训练的他,有着非常惊人的记忆力。

就在这两母女朝他走来的时候,他就认出了温岚,这个在飞机上对他特别殷勤的女孩。

他不笨,自然知道她对自己很有好感,不然,也不会频频于自己抢标,无非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而已。

这个女孩,对自己倒是很‘用心’呢?!

可,显然,他无法也不愿笑纳,“温太太,温小姐,我们司机已经在外等着了,先走一步,改天您要是有空,可以约我妈一起喝茶,闲聊,”

说的温顺礼貌,笑的温文尔雅,这个告辞过程,进退有度。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温岚此刻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欣喜,因为他们终于相面了。

惊喜,因为对方并没有忘记她。

忐忑,因为对方明明认出了她,却依旧一副淡淡的表情。

不安,因为对方并不喜欢自己,甚至不打算深交。

可,她真的很喜欢他。

休闲地站在自己对面,有着贵公子的大气、优雅、睿智,又带着点痞味,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却又不失锐意霸气。

就像,就像一个非常之成功的建筑物。

美在大气!如落日余辉下的大桥,如大海边上的古堡!美在静态!如蓝天白云下的红房子,如翠荫掩映的小木屋!美在神韵!如荒废的竹楼茅舍,如残留的颓垣断壁!

他融合了其中的精髓——诱人的要死,妩媚的要命,又带着点脱壳而出的妖气。

极品,太tm极品了好不好?

她自视清高,追求者也是多如鸿毛,可,从未被一个人这么吸引着。

飞机场一别后,她就运用各种手段调查了他的背景。(自然是表面身份)

没想到他居然是红色贵族,且是一家大公司的执行总裁,她在英国呆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那个公司的实力。

绝对是镶钻的大金龟,只是大人物行动颇为隐匿,所以,她一直都没找到下嘴的机会,这次来拍卖会,也是想从叶宜兰入手,没想到,居然让她撞上了正主。

所以,拍卖会一开始,她就慎重地对温太太说:我要嫁进赵家,成为赵惜文的妻子,你要帮我!

温太太其实并不是温岚的亲生母亲,一直以来,两人的感情也不好,温太太一直都巴结、讨好这个女儿,只是,温岚从来都不买账。

这次,听见继女开口求她,自然是满口答应。

一上车,叶宜兰就念叨开来,“挺好的女孩,对你也是痴情一片,你怎么就忍心拒绝呢?你说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女孩?你是想打一辈子光棍是不是?”

在车里,也就不用装贵夫人了,她抬头拎上赵惜文的耳朵,狠狠的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

老叶家的基因,一直都很bh!

“老太太,我错了还不行,我又没说不娶老婆,不给你抱孙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领个媳妇回家看看?”美妇人趁机要他一个承诺。

赵惜文眼睛落在她妈的手腕上,眼眸一转,算计道,“人选已经有了,就差个定情信物,你若舍得,年底我就把媳妇给你带回来,”

“真的?”

“真的,”

“你要什么?你说,但凡你要的,这个世界上有的,妈就给你找来,”

“不用费多大功夫,你就把你腕上这玉给我,我带给你未来儿媳妇,”

一听儿媳妇三字,叶宜兰二话不说,就将玉镯子从腕上撸了下来,“这回是真的?”

这玉可是老玉,赵家祖辈传下来的,婆婆传媳妇,传儿不传女,传嫡长不传次。

玉是好玉,在灯光下,通透无杂质,传到这儿,已无价了!

“真的,我啥时候骗过你来着,”一点不客气地接过玉,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小心地包着。

老玉好,老玉养人,而且意义不同!

只是哥哥吗?(上)

佛教云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而八苦之中,“爱离别”是最能摧人心肝的了。

缘分的散灭不一定会令人落泪,但对于缘分的不舍、执着、贪爱,却必然会使人泪下如海。

叶菡睿一直觉得,一个人的忧伤与快乐总归是由他自己来决定的,十七岁之前,确实如此。

可十七岁之后,他迷惘了,甚至,这种迷惘,更早前就有。

在他不知道什么是爱,还没学会怎样去爱时,他就爱上了,爱上一个有着天使面孔、妖精躯壳、魔鬼内心、撒旦灵魂的女人,确切地说,她还只是个女孩。

日暮下,女孩在奔跑,迎着晚霞的斑斓,日光斜射在她的头顶,脸颊的曲线也因这光而显得格外精美,奔跑时的他依旧带着无邪的笑容,那个画面是无法叙述的纯真,纯真的好似一幕梦幻。

女孩的眼中闪烁着灼人的光点,明媚而忧伤。

“睿子,这次来还走吗?”穆青坐在沙发上,一手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一手勾着个靓妹,调笑打闹的同时,还不忘招呼刚从英国回来的好友——叶菡睿。

六年的时间,磨砺了赵惜文、唐小逸等人,同时,也锻炼了叶菡睿、穆青这几个孩子。

二十四岁的男孩,没有属于男人的成熟和气质,却是漂亮精致、骄傲不羁、放荡张狂、风流倜傥,英气十足的——

“不走了,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舒服,”叶菡睿支着下巴,几根发丝性感的垂在脸侧,露出细长雪白的脖颈,一双眼睛凌厉的要命,优雅的俯身,细长的手指,漂亮的动作,耀眼的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

轻啄着洋酒,眼睛在酒吧舞池的人群里流转着,一屏一息一举一动都透着致命的帅气,无关男女的帅气…

“也是,金窝银窝不如咱自家的草窝,”放下怀中的女人,穆青倾身上去,拍了几下叶菡睿的肩膀,笑着说,“欢迎,回归祖国,”

他是个高挑白净的男孩,干净乌黑的短发,清爽大气的笑容,长长的睫毛,眸子灿若星辰,转动间流光涟涟,T恤、牛仔裤——简单、帅气。

叶菡睿笑,目光渐渐被舞池中一个舞动的身影吸引。

这是个年轻的女子,身着吊带粉色长裙,被三个友人拉着在舞池里大跳恰恰。

她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她的身体象蛇一样柔若无骨,她羞涩的裙摆中风情中夹杂着蛊惑…

她的目光终于和他的目光相遇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末末?”像中了邪般,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睿子,你干嘛去?”穆青停止跟女伴的嬉闹,条件反射性地拉住想要冲进人群的好友,“睿子,见到熟人了?”

“恩,”叶菡睿点头,“你们先玩着,我去去就来,”说完,急急挣脱好友的手臂,冲进了人群。

穆青离他很近,所以听清了他口中呼唤的人名,那人,亦是他心头的抹不去的倩影。

她的嘴角似乎总挂着浅浅的笑意,却很少达到眼底,自从丧父之后,更是再也没笑过,可即使是这样,也很美,那是种你看了一眼就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美,是种看起来让人心里很疼的美。

只是美丽的事物包括美丽的人生命似乎都和短暂。

迷迷糊糊的,他跟了上去,死命地拉住没头没脑横冲直闯的叶菡睿,低声提醒道,“睿子,我知道你刚从英国回来,时差还没有倒回来么?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末末…”

叶菡睿望着眼前正舞着欢快的女孩,愣在当场。

虽然她戴着眼睛,留了长发,可是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短短六年的时间又怎能轻易掩盖印记?

“睿子,你别这样,末末她已经…已经…香朵儿,怎么是你?”

香朵儿曾是他哥们童谣的小心肝,只是,人家现在攀了高枝,把他哥们给蹬了。

虽然他也知道这女孩不是那样的人,但,还是为自己的好友抱不平,三年的陪伴,竟不敌一个情非得已。

“我跟朋友来玩,”比了比身边的三个姐妹,香朵儿有些小小的尴尬。

“末末,”叶菡睿冲开香朵儿、色·色、周周的包围圈,直接拉过叶末,“真的是你吗?末末,是你吗?”

声音急切而焦急,甚至带着点微微的颤抖。

叶末只是稍稍一愣,便淡淡地说道,“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叫米小乐,”嘴角勾着浅浅的淡笑。

“米小乐?”叶菡睿呢喃重复,茫然无助地望向一旁的穆青。

“睿子,你真的认错人了,她确实叫米小乐,不是叶末,”

虽然,他跟香朵儿很熟,但是对于她的朋友却是没见过几面,对于米小乐的印象,也仅限于她是瑶瑶小鬼丫头的妈妈。

不过,细细看去,她和末末倒真是有点像!

两人慌神间,叶末低低地对香朵儿说了声,“我去下洗手间,”

然后,一扭头,钻进了人群,经过酒吧走廊的时候,看到赵惜文斜倚在她欲经的廊柱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酒吧里人来人往,唯独他犹如静止了一般存在着,在热闹幽暗的灯光下看着十分瘆人。

叶末只觉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准备掉头往酒吧外跑——

“就这样走了?不准备跟我打声招呼吗?”赵惜文手里捏着一支烟,烟头忽明忽暗的,朦胧的烟雾在夜色中兀自流露肃杀之气。

“你怎么来了?”叶末脚步一顿,退了回来,小偷般地将自己藏于暗处,心虚地问。

“你猜猜?”似乎很悠闲地吐了口烟圈,扫了她一眼,漂亮双眸中有一抹不明所以的怒意幽幽流转,眼角上挑,越发显得威慑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