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给吴东纬定了个酒后滋事的罪名。”太子殿下也没卖关子,痛快的道:“把他关了起来。”

“殿下,妾身听清姿说,当时空无一人,您怎么给他定了滋事的罪名?”阿娆疑惑道。

周承庭淡然自若:“孤说他滋事,他就是滋事了。”

呃……阿娆愣了片刻,虽说听起来有些独断专行,太子这一言堂莫名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被她“崇拜”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太子轻咳一声,解释道:“他不敢声张身上的伤是被姜知越打的,只说自己醉得厉害,什么都不记得了。”

“既然什么都不记得,那他和孤的护卫起了争执,自然也不记得。”

阿娆不由拍手称快,吴东纬若是想要咬牙坚称自己是误入,只能说神志不清。这里本不该是他能来的地方,网罗他一些不敬的罪名,他也不能反抗。

“殿下,您这是一举两得呀。”阿娆明白过来,太子把吴东纬关押起来,更是为了看周承轩的人会不会把他捞出来。

周承庭微微一笑,面上露出“你知我知”的神色。

“周承轩很聪明,傍晚便带着人来找孤了。”周承庭有些遗憾道:“本来还想再审一审吴东纬,再挖出些东西的。”

周承轩知道吴东纬和自己的关系,很快就会被查出来,倒不如痛快的去向太子赔罪,纵然自己有些损失,太子也不好揪着不放。周承轩也料准太子为了保护魏清姿,不会提吴东纬酒后意图轻薄魏清姿的事。

“六皇子倒是干脆,懂得当断则断。”两权相较取其轻,阿娆叹道:“自然是清姿的名声更重要。”

不能狠狠的收拾他一顿为魏清姿出气,到底有些遗憾。

“已经揍过了。”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周承庭轻声提示道:“姜知越。”

阿娆这才回过神来,难怪魏清姿说已经出过气了。

她犹自思索时,发现太子殿下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正在重新把夜行衣穿上。

阿娆心里有点发慌,别是太子殿下生气了罢?她也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迟疑着是不是要叫住太子。

“怎么,舍不得孤?”周承庭收拾妥当,转身见阿娆的模样,挑眉道:“这么说,方才有人口是心非了?”

阿娆瞪圆了眼睛。

“偷情的精妙在于偷。”太子殿下语重心长的道:“若被人发现孤大喇喇的在你这儿不走,哪里还算得上偷情?”

“早点睡罢。”周承庭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替她盖好被子,旋即便转身离开。

阿娆晕乎乎的躺下后,把今日的事在心中过了一遍,自是感慨万千。忽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明日就回宫了,有话大可以回宫后说。太子特特的过来,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实践“偷情”?

自己就不该对太子心软!

***

第二日启程回宫后,阿娆才知道了一件宫中发生的大事。

宁嫔正在生产,可王皇后却跪在重华宫给皇上请罪,安贵妃等人都在廊庑上候着,没人敢进去。

“今日你赶路回来也辛苦了。”当阿娆去太子妃殿中请安时,姜妙把这事告诉了阿娆,又轻声叮嘱道:“那边正乱着,咱们不能过去。”

阿娆不明所以的看着太子妃。

“宁嫔仿佛是被庆和公主撞了一下,跌倒在地上才发动了。”姜妙叹了口气,道:“宁嫔先前传出胎位不正,本来这几日正请稳婆帮她正胎位。这回被庆和公主冲撞后,已经疼了近四个时辰还没能生下来,只怕是难产了。”

经历过生产的阿娆自是知道那种滋味,虽然她生呦呦时是顺产,仍有中九死一生的濒死感觉。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祈求上苍保佑宁嫔母子平安。

可是宁嫔怎么会被庆和公主撞呢?明明宁嫔是个聪明的女子,即便庆和公主不喜欢她,她也断不会被庆和公主的小把戏伤害。

理智上阿娆觉得宁嫔不会拿腹中的胎儿做筹码,可想到她肯为了靖北侯入宫,又想起了皇后对她的算计——哪怕只是流言,也是对宁嫔极为不利的。

猜到一种可能性,阿娆只觉得遍体生寒。

莫非宁嫔真的在赌?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下公主的封号。

☆、第 125 章

重华宫。

浓重的血腥味儿从产房中传出, 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 里面只传来稳婆的声音,却未闻宁嫔的痛呼声。

王皇后仍跪在地上, 周钧禹冷冷的看着她, 未发一言。

“皇上, 庆和的性子您知道,她虽是骄纵了些,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王皇后心里愈发没底,开口求情道:“她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撞宁嫔,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御花园里朕是亲眼见的, 还能有假?你也不必为她开脱——”周钧禹心中一面惦记着宁嫔母子,一面又恨王皇后把庆和公主宠得不像话。

“有缘故就能去撞宁嫔?别说宁嫔是朕的人,哪怕是个宫女,她一个公主不学端庄娴雅, 通身都是飞扬跋扈的气焰,你觉得她做的没错?”

王皇后的心不断往下沉。

哪怕她清楚定是宁嫔设计引庆和上钩, 偏生她的时机地点都选得太好了,竟被皇上撞见了……

她有心为庆和公主再辩解几句, 却见皇上面色愈发难看。还没等王皇后想好该怎么说,忽然听到产房中一直没出声的宁嫔发出一声痛呼,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周钧禹忙站了起来,只见宁嫔身边的宫女丹桂抹着眼泪走了走来。

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道:“稳婆和太医都说娘娘情形不大好,恐怕、恐怕娘娘和皇嗣只能保一个!”

周钧禹一听便急了, 也不顾王皇后说产房血光之地不吉利,撩开帘子便走了进去。

产房中的血腥味道更浓,只见宁嫔形容憔悴狼狈的躺在床上,双腿被分开,肚子仍是高高隆起。周钧禹走近去看时,只见宁嫔唇瓣没有一点儿血色,脸色也苍白得厉害,额上布满了冷汗。

“皇、皇上……”宁嫔听到众人跪地请安的声音,费劲儿的睁开了眼。“您、您不能进来——”

话还没说完,宁嫔突然咬紧了嘴唇,把一声痛呼硬生生咽了回去。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断断续续道:“妾、妾身无事。您、您快出去罢。”

看着她柔弱懂事的样子,他想起了仍在为女儿一味狡辩的王皇后,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宁嫔面色苍白的笑了笑,虚弱的道:“妾身求、求您一件事。妾身没、没力气了,求您、求您保住妾身腹中的孩子。即便、便是妾身死了,也、也没有遗憾了。也、也不、不辜负您宠爱妾身这些时日。”

“不许胡说!”周钧禹被她的话勾起了柔肠百结,忙安慰道:“宁嫔,朕等着你平平安安的给朕添个小皇子。”

周钧禹握着宁嫔的手,转过头对跪在地上的稳婆和太医厉声道:“若是宁嫔和皇嗣有半分闪失,朕要你们——”

他没能说完,感觉到宁嫔在拉他的手。在阵痛的间隙,只见宁嫔摇了摇头,“生、生死有命,都是妾身的命。皇上切不可迁怒,妾身知道皇上的心意,就、就足够了。”

“请您出去罢。”宁嫔面上痛苦之色更甚,咬牙道:“妾身不愿您看到这等狼狈模样。”

说完宁嫔就闭上了眼睛,眼角沁出了大颗的泪珠。

周钧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心痛的感觉,他依言走了出去,目光冷冷的扫视过众人。“等到宁嫔平安诞下皇嗣后,朕重重有赏!”

本该是令人欢欣鼓舞的话,在此情此景下却显得分外心惊胆寒。如果宁嫔母子有了闪失,他们也没有好下场——

隔着一道帘子,王皇后把里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心中也不由盼着宁嫔母子平安,否则皇上的雷霆之怒,定然会砸到坤正宫头上。

***

各宫落钥前,阿娆得到的消息还是宁嫔难产,还没有生下孩子。

直到第二日阿娆去太子妃殿中时,得到了消息,宁嫔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小公主,排行第九。

姜妙和阿娆也终于都松了口气。

“听说皇上很高兴,当场就给九公主定了封号,洗三时就要宣旨册封。”重华宫传来的消息,周钧禹给九公主选了“庆端”二字,出生起就有封号的公主,这还是头一份殊荣。

能有这个结果,就说明宁嫔赌赢了。

“庆和公主被罚宫中禁足,事情倒没有闹大。”姜妙对阿娆道:“听说宁嫔还给庆和公主求情,说不是庆和公主撞的,是她不小心跌倒,刚巧庆和公主就在一旁。”

宁嫔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好,皇上未必愿意她真的告状、把事情闹得大,让旁人看皇室的笑话。宁嫔知情识趣,只会让皇上对她更怜惜。

“宁嫔娘娘那样聪慧灵秀的人,就这样在宫中虚耗青春,真是可惜了。”阿娆叹了口气,她想起宁嫔眼中闪着的水光和绝望、执拗,忽然觉得她有几分可怜。

姜妙微微颔首,轻声道:“或许真的是我舅舅那次……误了她的终身。”

靖北侯无意中的一次出手相救,宁嫔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等过两日,你替我去瞧瞧她。”姜妙道。

阿娆点点头,应了下来。昨日回来匆忙,魏清姿的事还没来得跟太子妃细说,既是宁嫔已经平安生产,阿娆便把在清源寺发生的事告知了太子妃。

“多亏世子在,否则清姿的事就说不清了。”阿娆仍有些后怕,她心有余悸道:“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六皇子也要娶妃了,却仍不肯放过清姿。”

这件事的好处和风险一样大,只怕多半是周承轩不甘心,才铤而走险。

“不过也算有个好消息。”阿娆又道:“世子的眼睛,似乎恢复了些。太子殿下问过世子,世子说虽然还看不见,可能感觉到的光似乎比以前更强些了。”

虽说这只是小小的进步,却足以让他们充满信心,姜知越的眼睛是能治好的。

姜妙面上也露出了欣慰之色。

她即将离京,总归希望哥哥早日痊愈,她也就放心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殿外传来了通传声,是清泰殿的福顺来了。他神色匆匆的进来,给姜妙和阿娆见礼后,才恭声道:“殿下让奴才来传信,说是吴家的人拿着魏大姑娘的荷包去了魏国公府,说是他们家公子酒后对魏大姑娘不敬,上门去赔礼了。”

这哪里是赔礼,简直就是在毁魏清姿的清白。

姜妙和阿娆俱是一愣。

“这不可能,清姿亲口告诉我,当时她已经检查了吴东纬的随身物品,决计没有把自己的东西落在那儿。”阿娆不敢相信,忙追问道:“他们怎么就敢说是魏清姿的荷包?”

福顺回道:“荷包上的金坠子是内务司前年新制的些新鲜西洋式样,统共出来十数个各不相同的,皇后新年时赏给了公主和几个贵女,其中就有魏大姑娘。”

吴家分明是有备而来!

遇上宫中宁嫔难产,皇上一时无暇分心,安贵妃和周承轩便准备一鼓作气的坐实这件事。

一击不中,她们便留了这样的后手。

这荷包多半是刘月娘当时趁魏清姿从山坡上滚下去时,她趁机拿到的。

“清姿第二日说过她丢了些零碎的小东西,当时误以为是掉在山上或是河里被冲走了,虽命人寻找,可都没见踪迹。”阿娆咬牙道:“难怪六皇子得到消息后就去找殿下承认跟他有关,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当日不少人都知道魏清姿曾从山坡上滚落下去,再出现在人前时,已经换了衣裳。偏生那时吴东纬也喝醉了在河边闹事,加上这荷包作为切实的物证,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最可恶的是,吴家拿着这荷包辗转打听,才知道是魏国公府的大姑娘,简直是故意宣扬。还有人说,那日曾见魏清姿和一男子在一起,可魏则衍当时并不在此处。

“娘娘,殿下说世子已经站了出来,说当时和魏大姑娘在一起的人,是他。”福顺对太子妃道。

阿娆愕然之余,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世子目不能视,反而能再救清姿一次。

***

云南王府。

当慕柯明接到张宗光传回来的消息时,先是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他的手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一张薄薄的信笺。

他把短短的十来行字反反复复的看了几十遍,才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和激动,把信笺放下。

“去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出门一趟。”慕柯明吩咐下去后,才想起自己还要向父王解释出行的原因。

张宗光和马金成说太子选侍姜娆像极了明珠郡主,可毕竟谁都没见过成年后的明珠,若是他们判断错了,现在自己说出来,岂不是让父王再伤心一次?

他决定自己亲眼去京中去见上这位太子选侍一面,亲眼去看看她是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慕柯明屏退了身边服侍的人,自己打开书架后的暗格,里头放着一个精致的雕花匣子,上面镶着透明的琉璃,隐隐能看清里头的东西,漆黑色的天鹅绒上摆着一只有着漂亮翅膀的蓝色蝴蝶。

他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捧在手上静静的凝望着。

这是他欠明珠的,七年前他答应过明珠,去带她捉这种罕见又漂亮蝴蝶。

从那一日起,便是他和明珠兄妹七年的分离开始。

他想要补偿她。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已经把公主封号修正了。

☆、第 126 章

事关朝廷重臣和皇亲, 这件事仍是闹到了周钧禹面前。

周钧禹才得了小公主,本来心情不错, 听说此事后很是不悦。他太明白周承轩想拉拢魏国公府的意图了, 无论吴东纬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 都和周承轩脱不开干系。

与这件事相关的人都被传到了正乾宫中,周钧禹要亲自审问。

太子、姜知越站在一处, 魏国公、魏则衍站在一处, 再旁边则是周承轩和吴东纬。

吴东纬头一次面圣,磕磕绊绊说完了当日的经过, 只说自己酒后失德, 想要求娶魏清姿为这件事负责。

魏国公和魏则衍自是怒不可遏,可纵然是杀了吴东纬,也不能已经产生的影响消失。

吴东纬看似揽下过错,实则想要让魏清姿没有退路。

周承庭看着跪在地上的吴东纬, 心中还是有些奇怪。可这拙劣的手段势必触怒魏国公府,这是周承轩的主意么?

“皇上, 跟魏大姑娘在一处的人是臣。”姜知越站了出来,坦然道:“臣当时正在林中骑马, 听到哭声过去,得知是魏大姑娘从山坡滑倒,微臣把马借给了她。后来遇上了太子殿下, 便请殿下帮忙找人将魏大姑娘送了回去。”

若是和魏清姿在一起的人是姜知越,那就好多了。姜知越眼睛看不见,哪怕碰上衣衫狼狈的魏清姿, 也不会让人浮想联翩。

周承轩虽是暗恨吴东纬这个蠢货没跟自己商量,就擅自行动。可这件事自己根本脱不了干系,也只得维护他道:“姜世子那也太恰巧发现了罢?倒像是刻意候着一样。”

周钧禹的目光看向了周承庭和姜知越,姜知越早就站在了太子那一边,若是想替太子拉拢魏国公府,也不是没有可能……

“六殿下说笑了,微臣双眼未能复明,自是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去,才选了在僻静的林子里骑马。若是殿下不信,大可以问清源寺的小师傅们,或许有人看见微臣送魏大姑娘。”姜知越答道。

他回话坦坦荡荡,反而令人更加信服。

周钧禹对他的话也信了大半,周钧禹知道周承轩想求娶魏清姿不成,一直都有心结。

“皇上,臣愿意相信姜世子的话。”魏国公站了出来,对皇上道:“大概是一场误会,还请皇上为小女做主。”

周承庭也站了出来作证。

一边是将魏清姿名誉置之不顾的吴东纬,一边是低调行事唯恐魏清姿名誉受损的姜知越,两边高下立现。

如果姜知越有心,完全可以让大家都发现他和落水后的魏清姿在一起,他想娶魏清姿,就十拿九稳了。

可是他没有。

周钧禹心情复杂的看着他。

“父皇,儿臣觉得此时还有蹊跷——”周承轩见有一边倒的形势,还想再挣扎。总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才开口,便被周钧禹打断了,周钧禹淡淡的道:“此事却是个误会,魏卿放心,朕会给你和魏大姑娘一个交代。”

魏国公和魏则衍虽是心有不甘,也只得谢恩。周承轩心中愈发不安,吴东纬则是吓得两股战战。

众人各怀心思的离开。

周承庭本以为周钧禹会命人去调查后,再解决这件事。当他晚上回到东宫后,便得知了这件事的解决结果。

“吴东纬这辈子功名是别想了,被皇上定了酒后寻衅滋事,关押六个月。”周承庭去了太子妃殿中,告诉了姜妙和阿娆。“吴家给魏国公府道歉,皇上亲自为魏大姑娘正名,并许诺魏国公,将来亲自为魏清姿赐婚。”

目前来看,也只能如此。

这事跟六皇子脱不开干系,事关皇家颜面,皇上也不想任由事情闹大。比起周承轩的人娶魏清姿,皇上一定更不愿意看到姜知越娶魏清姿。

京中的流言会很快平息下去,对魏清姿来说,也是个好消息罢!

“偷了清姿荷包的人着实可恶。”姜妙想起逃过一劫的刘月娘,有些不甘的道:“偏生她从其中摘了出去。”

阿娆眨了眨眼,摇了摇头道:“刘月娘这事办得不漂亮。安贵妃未必想将事情闹得无法收场,可刘月娘把荷包给了吴东纬,也把六皇子的退路给堵死了,安贵妃会放过她?”

她提起安贵妃时,太子眸光微闪,他给姜妙使了个眼色,姜妙心领神会道:“罢了,总归恶人自有恶人磨。阿娆,你先回去陪着呦呦罢,我有话要跟太子说。”

阿娆不疑有他,行礼后自己先回了宜芝院。

“册封阿娆为才人的旨意很快就会下来,孤听说安贵妃已经说动了父皇,要刘月娘做太子嫔。”周承庭神色漠然,淡淡的道:“此事应该在去清源寺之前。”

若是放在此刻,皇上未必会答应。

“怪不得以刘月娘的身份,能一同去清源寺。”姜妙冷笑一声,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道:“殿下,我倒有个主意,既能阻止她入东宫,也能为魏清姿出一口恶气。”

周承庭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姜妙微微一笑,自信满满道:“左不过这几日,皇上就会跟您提这件事了,倒是您就干脆的答应下来。”

“想来安贵妃为了促成此事,定然做了万全的准备。到时候咱们只管放出流言,只说刘月娘德行有亏,又和太子、太子妃命格相克。本来我这就‘病’着,左右我也要‘病逝’的,何不借此机会……”

太子已经帮了她太多,这最后一次,就让她也帮一回太子。

“正好借机让我金蝉脱壳,岂不一举两得?”姜妙意识到自己把“死”挂在嘴边上,会让太子听了难受,忙改了口。

这计划倒是可行。

周承庭目露思考之色,姜妙觉得十拿九稳,已经在心中暗暗谋划起来。

***

等到小公主的洗三礼过后,皇上下了旨意,册封宁嫔为宁妃。

这道旨意一下,后宫哗然。

原本后宫妃嫔们觉得,她封嫔已经是皇上格外的优容。若是生了皇子,封妃倒也让人心服口服。偏生她只是生了个公主,竟也晋了妃位!

这看似不合理的册封,却无人敢真的质疑。首先从皇后处就打住了,宁嫔被庆和公主撞倒在地上动了胎气,还为此难产——宁嫔封妃后,除了皇上的赏赐,王皇后是头一个送来贺礼的。

一时间重华宫门庭若市,热闹了好几日。

终于清静下来后,姜妙才让阿娆前去探望。若是东宫没表示,也实在不合情理。

“妾身恭喜宁妃娘娘小公主。”阿娆过去时,宁妃正在逗弄身边小床上的庆端公主。阿娆仔细端详了一番,称赞道:“小公主这眉眼看着像是随了您,将来定然也是个大美人儿。”

她知道宁妃不喜皇上,果然宁妃笑逐颜开,比听到先前旁人称赞像皇上高兴多了。

服侍在一旁的丹桂见了,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把小公主抱过去喂奶罢。”宁妃见小公主困了,吩咐奶娘把小公主抱走,喂饱了就哄她睡觉。

丹桂也识趣的带着一众服侍的人退下。

“娘娘,您身子没有大碍罢?”阿娆见没了人,才低声道:“您实在是太冒险了,妾身才听到时吓了一跳。本来女子生产就是过鬼门关,您还……”

宁妃听静静的听着,却没有说话。

阿娆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描补道:“是妾身失言,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不,阿娆。”宁妃唇畔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柔声道:“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这些日子来,无论是来道谢的妃嫔或是她的亲戚,无一不夸她命好,得了皇上的宠爱,未来前途无量。还有人暗地里说她险中求富贵,最后赢了云云。

还没有人关心过她的安危。

“我还是有准备的,之前的胎位不正,只是放出去的风声罢了。”宁妃反而安慰阿娆,轻描淡写道:“跌倒时我护住了肚子,先前稳婆说我骨盆窄,可能生得慢些。本就演一场戏给他们看,如今看也成了。”

阿娆经历过生产,自然知道一切不会这么简单。稍有差池,便是一尸两命。

“王皇后想用谣言编排我,这捕风捉影的事,本就很难解释清楚。”宁妃淡然道:“她觉得我会万般遮掩,我偏偏要挑破。”

她先是在周钧禹面前表现出痴情来,产程最艰难时的“真情流露”,他应该是信了。而后在一面替庆和公主说好话,一面道出当日争执的缘故。

明明白白的让皇上知道,王皇后想诬陷她和别的男子有私情,她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结果就是王皇后一败涂地。

“娘娘好谋略。”比起宁妃对自己的狠绝来,阿娆自叹弗如。“只是娘娘还是要保重自己为上,如今又有了小公主,您切不可再冒险了。”

宁妃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终是点了点头。

“阿娆,太子妃的病可好些了?”见今日姜妙没来,宁妃有些担心的问道:“先前听说是风寒,也该痊愈了罢?”

虽说她知道宁妃是站在她们这边的,可这等隐秘之事不好宣扬出来。她又怕说得严重了,宁妃会担心太子妃。阿娆只得先含混过去,很快离开了重华宫。

回到东宫时,还未进门,众人纷纷向她道喜。

阿娆有些奇怪,连枝快步走过来低声道:“选侍,正乾宫的公公来宣旨了,让您接旨呢。”

上一次接旨是她被封太子选侍的时候,阿娆赶紧换了件衣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