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缇自知自己反应太过,打量了一下兰氏的面容,小心翼翼试探道:“娘,既然哥哥想的这么周全,娘为何不成全哥哥呢?娘不是一直想着哥哥成亲吗?”

兰氏道:“就算我应下,你爹爹和老祖宗也不会同意的。”

这话说得倒也是,兰氏虽是萧珩的母亲,可在这靖国公府当家的还是萧晏泰。萧珩的身份摆在那儿,要成亲肯定是要过了萧晏泰和老太太那一关的。

萧玉缇心下一喜,道娘亲这是允了。

这段日子,她也越发喜欢阿皎姐姐,若哥哥真有这本事,说服了爹娘和老祖宗,这亲事恐怕也不远了。她及笄之后就要出嫁,想着若是哥哥能在她出嫁之前成亲,那该有多好。如今倒是有望了。

·

次日阿皎慢悠悠醒来,发觉榻边已经没了人。

想着昨日世子爷同她说得那番话,像是做梦一般。可眼下她在世子爷的榻上醒来,那绝对不是梦了。阿皎觉着自己出了一身汗,此刻背脊有些黏糊糊的,不大舒服。她正打算回下人房梳洗沐浴一番,如意却是走了进来。

阿皎有些窘迫,对着如意行了礼。

如意却是面容和善,说道:“世子爷这会儿去了老太太的半锦堂,方才吩咐我让我好生照顾你。昨日发了烧,想来身子也出了一身汗,特意在净室给你准备了洗澡水。”

她怎么能在世子爷的净室沐浴呢?

阿皎摇了摇头,道:“多谢如意姑姑了,奴婢还是回下人房吧。”

如意哪里肯让她走?按照如今这形势,说不准前面这个小丫鬟就成了世子夫人了。如意挽着她的手将她领了进去,说道:“你身子可还有力,要不要我…”

阿皎立即摇头,见如意这般热情,她也是妥协了,忙道:“奴婢自己来就成了。”

“那好,有什么事儿就尽管叫我,我就在外头。”

阿皎道:“嗯,奴婢晓得了。”她瞧着如意走了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皎脱了衣裳进了浴桶,想着自己同世子爷共用一个浴桶,心下还是有些害羞的。她将右手搁在浴桶边沿,毕竟这手背昨日刚被挠伤,若是沾了水可就不好了。阿皎瞧了瞧自己的右手手背,昨晚世子爷亲手给她抹了药膏,这会儿看上去好像好了不少。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世子爷原来这么会照顾人呢。

阿皎嘴角一翘,心里有些小窃喜。以前她总是不明白,杏瑶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一见到三公子就跟丢了魂似得,如今瞧着自己这般,简直比她还甚。

沐浴罢,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拿起巾子擦着自己的头发。

头发的尾梢有些湿了,正滴着水。

她坐在绣墩上擦着歪着头擦着头发,丝毫没有察觉到进来之人的脚步声。待萧珩走到她身后的时候,这才令阿皎惊了一惊,她唤了一声:“世子爷?”正要起身,却被萧珩按住了肩膀牢牢坐着,然后接过她手里的巾子替她擦拭头发。

小姑娘有着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让人有些爱不释手,萧珩难得见她披头散发的模样,擦完之后则是用手挑起一撮,他低头嗅了嗅,含笑道:“真香。”

这般的容貌气度做出这等举止,还真是风流又轻佻。

阿皎顿时羞赧,暗道世子爷真是不正经,之后才道:“方才如意姑姑说,世子爷你去了半锦堂,老太太她可有…”

萧珩搂着她瘦弱的肩头,说道:“昨日之事虽然有些出格了,不过祖母见我肯碰女子,心里头还是欢喜的,只告诫我凡事不能太过,并没有责备什么。”

阿皎知老太太对这个嫡孙的宠爱,一时也就放心了。她低垂眼帘不说话,萧珩也不言不语,两人倒是陷入了一番沉默。萧珩按捺不住,伸手抚着她的眉眼道:“你在这里休息几日,等小日子过了,风寒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就带你去见韩先生。”

一个大男人,把姑娘家的小日子挂在嘴边,而且还说得这般顺溜,当真是个厚脸皮的。阿皎心里腹诽一番,一想到韩先生,突然发起愁来。她虽仰慕韩先生,却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他的女儿。

她一时发愁,萧珩见着忙安慰道:“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若我真心想娶你,自然不用在意这身份,只管带着你远走高飞便是,可是阿皎——”

“奴婢明白的。”阿皎忙抬头道。国公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世子爷再如何的胡闹,也不能由着性子来。他是靖国公府的世子,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最好的了。她乖巧的偎在他的臂弯中,道,“奴婢也不想过居无定所的日子。”她只想踏踏实实的过下半辈子。

萧珩道:“那你是答应了?”他面颊含笑,心里正欢喜的紧,只低下头去亲她的嘴,吃着她的小舌吮的咂咂作响,末了才喘息抵着她的额头道,“我昨儿都想好了,若是你答应你,就算是绑着,也要将你绑在我身边。”前世他虽然对她不算好,却也是能给的都给她了,除却一个正正经经的正妻身份。如今他耐着性子,反倒是适得其反,不但没有令她深爱上自己,反倒是令自己越陷越深。

之前他想,远远看着她过得好就成,可人的欲望哪能自己控制的?

阿皎听了只痴痴的笑。

萧珩却突然来了兴致,拿起一旁的梳子替她梳起头发来。阿皎诧异不已,抬眸问道:“世子爷会梳姑娘家的发髻?”

萧珩想着,平日里也就两个花苞髻,瞧着也挺简单的,便也随口糊弄了一句。可偏生她的头发又软又滑,梳起来很是费劲儿,他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平日里做事都是稳如泰山的,眼下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阿皎见他不但不会梳,而且还将自己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一时也忍不住开了口,“还是奴婢自己来吧。”

就他这个梳发,也不晓得要梳多久。而且就算梳好了,也是不能见人的。

萧珩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任由她将梳子从自己的手里拿过去。

她一双小手不似一般的下人那样粗糙,生得白嫩纤细,跟个嫩生生的春笋般。瞧着她动作熟稔,不过几下便梳好了,这髻上除了两根浅绿色的发带倒是没有任何的装饰物。可偏偏她这般的年纪,清水出芙蓉般,最不需要外物加饰。

萧珩瞧着她的眉眼,心想:这么个小小的人儿,以后就要同他夫妻一体同风共雨…

他虚虚搂着她的身子,正想亲亲她的小脸,却听得外头传来竹笙的声音:“世子爷,国公爷过来了。”

阿皎一怔,想着国公爷是个威严的主,倒是有些惊慌,为这世子爷担忧了起来。

萧珩却是含笑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抚道:“不用担心,我出去瞧瞧便是。”

阿皎颔首,目送他出去。

她缓缓低头攥着手里的梳子,暗自咬唇,一颗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一般,七上八下的。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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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公萧晏泰正负手立在外头。

厅中的奴仆见这国公爷面若玄冰,心情不好,皆是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昔日萧晏泰也是个容貌端正的俊美男子,要不然先帝也会不亲自给表妹选了这个一个佳婿。如今萧晏泰虽然四十开外,看着却也是成熟威严,器宇轩昂。

他见萧珩进来,眉眼又冷了三分。

萧珩着一袭锦衣白袍,腰系玉带,佩着上好的羊脂玉,风姿无双,加之他生得高大颀长,容貌俊美,越发是丰神俊朗,是个清风朗月般的神仙人物。

他见萧晏泰,行了一礼,客客气气唤了一声:“父亲。”

萧晏泰冷哼一声,胸腔内满是怒意。

他最是看中男子的品性,这儿子虽然沉默寡言,却也是个君子人物。昨日那事儿,老太太虽然没有责备一二,只是劝诫几句,可他心里却是不悦,这才专程来了寄堂轩处理此事。身为靖国公府的世子爷,竟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他平素最是不喜那二房萧琮,便是因为他沉迷女色,骄奢淫逸,如今却未想到——儿子今日也被一个丫鬟迷得团团转。

这让萧晏泰如何忍得?

萧晏泰语气冰冷道:“你若还唤我一声父亲,就立刻将那丫鬟赶出府去,从此以后一刀两断。”

萧珩薄唇微抿,继而嘴角一翘,才眸色淡淡道:“父亲今日来,若是为得这事?”

“你只是什么态度?”萧晏泰面色铁青,道,“你身为国公府的世子,自要注重平时的行为举止,如今做出如此败坏品行的事情,难不成我这个当父亲的还教训不得?我过来是让你自己处理,若是你无法处理,那就由我这个父亲出面。咱们靖国公府留不得这般狐媚的丫鬟。”

萧珩眉头一敛,语气清冷道:“恕儿子难以从命。”

“你…”萧晏泰伸手指着萧珩,道,“逆子!你这是要气死我!”

这般的年纪,好端端的不成亲,非得跑去外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不成家立业,而是同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厮混,这像什么话!

萧珩素来同萧晏泰无话可说,眼下如此不对盘,一时也缄默不语,懒得搭理,只与萧晏泰一人破口怒骂,显然是气到极致。

偏生萧珩这副态度,越发令他恼怒。

阿皎不放心,只出了屋子来了内厅。瞧着这国公爷脸色这般骇人,一时也有些害怕,却仍是鼓起勇气进去,恭恭敬敬朝着萧晏泰行礼道:“奴婢见过国公爷。”

萧晏泰晓得这位便是儿子中意的丫鬟,遂往她身上瞧。

见着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个子娇小玲珑,一看便是个乖巧讨人喜欢的姑娘。再看她这张脸,生得雪肤红唇,粉颈菱唇,的确是个容貌出挑的。只不过身为一个丫鬟,长得也太美了些。一时萧晏泰蹙起了眉,心道“儿子都二十六了,居然还被这么一个如此稚嫩的小姑娘迷了心窍,当真是糊涂。

萧珩低头看着她,小声道:“不是让你好生待在屋子里吗?怎么出来了?”他见她小脸比平日苍白一些,一时有些心疼。

阿皎心道:她这不是担心他吗?

这事儿不单单是世子爷一个人的责任,没理由让她躲起来由他护着自己。

萧晏泰对着阿皎道:“你来得正好,待会儿你去账房领点银子,收拾东西走人。我们靖国公府容不得像你这种没有规矩的下人。”

“父亲!”萧珩忍不住出声。

萧晏泰见他又要说什么,一个气恼,便抓起手边的天青色汝窑茶盏就砸了过去。

萧珩心中“咯噔”一下,而后迅速反应过来将身侧之人牢牢护在身后。

“啪——”的一声。

茶盏落在地上,直接摔成了碎片。

阿皎吓得小脸惨白,忙抬头去看面前护着她的人,却见世子爷额角出血,血迹蜿蜒而下,沿着眼角流淌下来。阿皎惊呼一声“世子爷”,这才急急从怀里拿出帕子替他擦血。

萧珩一张俊朗阴沉沉的,瞧着阿皎伸手替他来擦,只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子往外头走。

萧晏泰也未料会砸中儿子,顿时有些愣住,可瞧着萧珩转身就走,一时气得差点昏倒。

逆子!逆子!真是要气死他!萧晏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恼得额头突突直跳,说不出话来。

阿皎的腿比不上萧珩的,如今萧珩阔步往前走,她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步子。她瞧着他额头还在流血,顿时慌的手脚冰凉。

直到两人进了屋子,她才赶紧去打水为他清洗伤口。

她拧着巾子,让他坐下,轻轻替他擦拭,翕着唇小声问道:“世子爷,疼不疼?”都成这样了,肯定是疼的呀。可这国公爷也真是的,居然下这般狠手。阿皎替他治了血抹了药,之后才喃喃道,“这额角若是留疤了可就糟糕了。”

她晓得世子爷屋子里的药膏肯定是顶顶好的,却也还是担心,毕竟这是伤在脸上。

萧珩却是柔声问道:“可吓着了?”

阿皎放下手中的小瓷瓶,摇了摇头道:“没有,奴婢…奴婢只是担心世子爷。”

萧珩嘴角翘了翘,道:“不过一点小伤,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留了疤也没关系,只要以后你不嫌弃就成。”

瞧这话说的,是有多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阿皎伸手摸着他的脸,心想:这么好看的脸,是不该留疤的。阿皎故意撅着嘴道:“奴婢喜欢世子爷的容貌,所以若是世子爷的脸上留疤了,奴婢可是会嫌弃的。”

萧珩握着她白嫩的小手咬了一口,道:“真是个小没良心,若不是我反应快,这疤痕眼下可是要落在你的脸上了。”萧珩看着她一张小脸腮凝新荔,肤如凝脂,这般梨花胜雪的容颜,若是留了疤,那才是真真可惜。加之她皮肤娇嫩,那茶盏砸到脸上,不单单是这点伤痕了。

说着,他一把勾着她纤细柳腰往自己的怀里带。

阿皎本就是心疼内疚,这般一说,越发是愧疚不已。她张开双臂搂着他的精瘦窄腰,小脸往他的身上蹭,像只软糯糯的小奶猫,小声说道:“是奴婢的错。”

萧珩捏着她腰侧的软肉,轻笑道:“认错倒是快。原本念着你身子不适,想着在这儿住上几日再走,眼下我实在是不放心。阿皎,你待会儿便去收拾一下东西,我带着你去明远山庄。韩先生那儿我早就替你安排妥当了,庄子里也为你准备好了房间,就等着你过去。”

阿皎没想到会这么快。

可今日国公爷的态度她也是看到了,她留在这儿,反倒越发惹得国公爷生气了。可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临时做出这样的安排,她的确有些无法接受。

只是眼下瞧着世子爷都为她这般了,她不能再退缩。

阿皎点头“嗯”了一声,乖巧说道:“奴婢都听世子爷的。”

萧珩欣慰,知她刚刚起来,又这般折腾,都还没用过早膳,便命竹笙去厨房准备早膳。阿皎落座,瞧着桌上简单的早膳,心下有些拘谨。萧珩见状,则道:“我再陪你用一点吧。”

阿皎点了点头,心道:总比他看着自己吃要好。

语罢,萧珩便掀袍落座,替她盛了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

阿皎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吃着,瞧着这世子爷没怎么吃,便从碟子上拿起一块牛乳菱粉香糕递到他的嘴边。萧珩瞅着她难得的殷勤,便也不客气的咬了一口,舌头不小心舔到她的指尖,害得阿皎一阵脸红,赶紧收回手,然后继续低下头喝粥。

萧珩见她粉霞满面,娇羞可掬,看着更是欢喜的笑出了声。

阿皎红着脸,心里却是暗暗腹诽。

皆道是有情饮水饱,眼下这一顿简简单单的早膳,用起来也是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用完了早膳,便要去收拾东西。

阿皎的东西都在清兰居,萧珩本欲与她一道去,可阿皎却是拒绝了。眼下他的额头弄成这副样子,不好出去招摇。而且昨日世子爷同国公夫人一番话,眼下国公夫人也不会再为难她。萧珩觉着在理,却也还是放心不下,便让如意一道陪同。阿皎无奈,只能点了头。

阿皎去了清兰居,却也没碰着兰氏。

收拾好东西之后,阿皎便让如意替她带回去,她却是去了半锦堂找杏瑶。

在这靖国公府,杏瑶是她最亲近的人,眼下她要走,自然要同她道个别。昨日她同世子爷的事儿,眼下这国公府也是无人不知的,杏瑶见她要走,也是吓了一大跳。

“是国公夫人赶你走?世子爷不护着你吗!”

见杏瑶如此着急,阿皎摇了摇头,道:“就是因为世子爷护着我,才让我出府。”她并未将世子爷要娶她的事儿同杏瑶说,毕竟这事儿眼下八字还没一撇,她道,“世子爷只是将卖身契给了我,放我回归良籍。”

杏瑶愣住了,忙抓着阿皎的手,道:“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原想着要在这府中再熬上几年,可那时候都过来适婚年纪,哪能寻到什么好亲事?眼下却不过刚及笄,能出府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儿。杏瑶为她感到高兴,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道,“这府中我只有你怎么一个好姐妹,我还真心舍不得。”

她也舍不得啊。

阿皎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杏瑶这人素来不落泪,同她共事这几年,也鲜少见她这般。阿皎道:“别哭了。你若哭了,我也快忍不住了。”

杏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捶了她一拳,道:“这么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呢?不过…你和世子爷都那样了,世子爷真的舍得放你走?”

阿皎没说话。

世子爷当然舍不得她了,可世子爷的安排她也不好多说,毕竟韩先生那里还没定下来。她固然崇拜韩先生,可要唤他一声爹爹,她总觉得有些便扭。

杏瑶却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难不成…世子爷想让你当外室。这可使不得,世子爷既然放你归籍,你应该好好找个男人嫁了。你瞧瞧你生得这么好看,又年轻,性子也好,没有理由委屈自己。”她知道阿皎不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姑娘,所以肯定不会愿意当世子爷的外室。

阿皎道:“你瞎说什么呢,世子爷才不会这么做。”她有些害羞,垂着眼睫如蝶翅般微微颤动,道,“其实…其实我同世子爷还没有发生那事儿,所以日后还是能清清白白嫁人的。”

这到是件令人诧异的事情,杏瑶睁大了眼睛,也不细问原有,只对着阿皎道:“当真是个有福气的,那你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说着杏瑶又暗自神伤,小声喃喃道,“也不晓得以后咱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阿皎开口道:“你放心,咱们肯定能再见面的。杏瑶,你也要在国公府好好待下去,你这般喜欢三公子,有朝一日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说起三公子,杏瑶又是一阵脸红,忙点了点头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阿皎要走,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东西留给她的,便将自己之前买的那些首饰给了她。杏瑶却是一把拒绝,道:“我在府里哪里需要银子?你出府过日子,才是最需要银子的时候。你就自己好好留着吧。”

阿皎翕了翕唇,终究还是没有将自己的事儿告诉她。若是日后世子爷真的娶了她,那她重新回到府中,再好好待杏瑶也不迟,兴许还能给她一个惊喜呢。阿皎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道:“好生照顾自己,我走了。”

“嗯。走吧走吧。”杏瑶红着眼,嘴角却是弯弯的往上翘。

阿皎走出屋子,一步三回头,这才出了半锦堂。

阿皎回寄堂轩的时候,萧珩正在院子里等她。他听到动静就转过了身,瞧着她眼眶红红的,像是一副刚被人欺负过的模样,立马阔步上前,神色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阿皎见他担忧,立即摇头,抬眼说道:“奴婢没事,只是刚刚去见了杏瑶,有些不舍罢了。”

萧珩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不用再自称奴婢,你以后不再是这靖国公府的丫鬟了。”她是正正经经的好人家的姑娘,不再是下人。

阿皎欢喜的弯了弯眸,道:“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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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萧晏泰满腔怒火去了陆氏那儿。

陆氏正在院子里同女儿萧玉纤说话,瞧着萧晏泰来了,立刻行了礼,却见萧晏泰脸色阴沉,知他心情不好,这才软声道:“国公爷怎么了?”

一侧的萧玉纤亦是不敢发话,她鲜少见着自家爹爹这般表情,生怕爹爹将怒气撒到她的身上。

萧晏泰道:“那不是那个逆子,存心想气死我!”

逆子?萧晏泰统共两个儿子,可萧瑭一贯孝顺懂事,想来这国公爷口中的逆子指的便是世子爷萧珩了。对于萧珩的事情,陆氏也是知道了,目下见这国公爷如此恼怒,也是有些出乎意料,怕是世子爷果真没少顶嘴。不过这于她而言却是好事,萧珩同国公爷的关系不佳,倒是越发衬托出瑭儿的好来。至于萧珩喜欢那位叫阿皎的丫鬟,据她所知,还想娶那丫鬟为妻。

陆氏嘴角一弯,心道:这丫鬟小小年纪倒是有一副勾人的好本事,连这清心寡欲的世子爷萧珩都被迷得七荤八素。

若世子爷存心要娶这位身份地位的丫鬟,那着靖国公府倒是有一番好戏看了。且不说兰氏是否会答应,就说这平素疼爱孙儿的老太太也是不肯的。再看这国公爷,昨儿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将她丫鬟抱回了寄堂轩,就给气成这副模样,若是娶回府,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不过——若是萧珩娶了这丫鬟为妻,那这靖国公世子的位子也就拱手让人了。

陆氏忙安慰道:“国公爷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世子爷年轻不懂事罢了…”

“不懂事?”萧晏泰冷哼了一声,道,“瑭儿比他还小上几岁,都比他懂事多了,早早的成了家。他倒好,二十六岁还胡闹,简直没把自己的世子身份放在眼里。”

陆氏一时没了声儿。

萧晏泰道:“原以为是个心性成熟的,却被一个年幼的小丫鬟迷了心窍,这像什么话啊!”

“小丫鬟?”陆氏道,“可是那位名叫阿皎的丫鬟?”

萧晏泰侧眸看着她,问道:“你也知道?”

“嗯。”陆氏点了头,而后犹豫道,“妾身记得,这小丫鬟生得乖巧懂事,且异常美貌,是…是夫人专程选给世子爷的通房。”

一提起兰氏,萧晏泰越发是皱眉,道:“当真是个好母亲,皆道是慈母多败儿,我今日倒是见识了。”

陆氏道:“夫人这也是为世子爷着想,像在他身边安排个知冷知热之人。”

萧晏泰心中烦躁,说道:“你不用再替她说好话。”

萧玉纤也道:“上回桃林宴,女儿也瞧着兄长带着这丫鬟出席,而且那丫鬟打扮得跟个贵女姑娘似得,穿得比咱们府中的姑娘还要好。不但同兄长举止亲近,而且还和江公子聊得投缘…”

“纤儿,背后莫议论人。”陆氏佯怒道。

萧玉纤低低“哦”了一声,这才委屈的嘟囔了一声,道:“女儿这不是怕兄长被那丫鬟迷了心窍嘛。”

陆氏教训了女儿一番。

再去看身侧男人的脸,果真见他的脸色又黑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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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皎换了下了靖国公府的丫鬟服,想着今日去明远山庄本应穿得体面些才是,可她这些年一年四季都是丫鬟服,没什么能穿出去做客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