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大小姐,她一直喜欢韩以风,所以才让那阿大他们绑人的。”

贺子昱冷冷的扫了地上的人一眼,一旁的凌子墨上前,对着那人的腿肚子,就是狠狠的一脚,这有冤枉的吗?佳佳都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了,还什么都没做,他要做了,她不是最后一口气都没了?

“哪个大小姐?说名字!”

贺子昱这次,真的是要发飙了,这几个人,根本就不足以填平他心底的怒气,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论手段毒辣残忍,丝毫不会逊色于席老大,就是很少有东西,让他发怒而已,这些人,把佳佳折腾成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找死。

如果这一次,他们动的是贺子昱,这样几个小混混,贺子昱嫌杀了他们脏手,没准还会放了,可偏偏,他们捉的是佳佳。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那就吃枪子。

“兴隆会的欧大小姐,欧芷兰。”

贺子昱面色无澜,抱着沈佳蓉上了后座,马上就有人走到驾驶座上开车,贺子昱搂着沈佳蓉,仔细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口,暗沉的眸,迸射出冰冷的寒意。

兴隆会吗?养不教父之过,既然不会教育女儿,那就两个一起教训好了。

“拿水和纱布来。”

贺子昱将沈佳蓉搂在怀中,趁着他们去拿东西的空荡,给方明辉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下沈佳蓉的情况,让他在诊所做好准备,这次的事情,为了佳佳,自然是人知道的越少越好,方明辉的私人诊所是个不错的选择。

车很大,宽敞舒适,贺子昱将四边的帘子拉上,开始替沈佳蓉处理身上的伤口,雪白的肌肤上,多是一条条红色的刮痕,手腕和脚腕处,有明显青紫的勒痕。

贺子昱越看越觉得痛心,如果是方才,他就发现沈佳蓉身上的这些伤口,那他一定会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枪,在那些人的身上,狠狠的再补上几个窟窿。

他捧在掌心疼爱呵护的女孩,居然被伤成这个样子,这口气,他如何吞得下去?

“不要告诉外婆和韩以风。”

沈佳蓉握住贺子昱的手,闭着的眼睛,勉强撑开一小段缝隙。

“佳佳,你醒了。”

贺子昱惊喜,很快的,沈佳蓉又昏了过去,那短暂的清醒,仿佛只是为了交代他这么一句话。

贺子昱小心的替沈佳蓉处理着伤口,动作轻柔,可怀中的人,却还是蹙起了眉头,韩以风,这次的事情,他也脱不了干系。

贺子昱的车刚到,一直站在门口等人的方明辉,身后跟着几个小护士,就冲了过去,他和贺子昱的情分虽然比不上凌子墨席慕琛他们,但是从大学到现在,也有差不多十年的时间了,这是个情绪不易外露的男子,但是电话中,他明显担忧的口吻,让他立马意识到这个人对贺子昱的重要性,刚挂了电话,就开始着手准备东西,一直在门口等到现在。

贺子昱抱着沈佳蓉,直接将人放在病床上,马上就有护士将他推进病房,贺子昱紧跟在身后。

“怎么样了?”

贺子昱站在床边,一双眼睛看着床上的沈佳蓉,看向身边的方明辉道。

“脑部好像受了撞击,有轻微的脑震荡,醒来之后再做个全身检查,受的都是皮外伤,我刚已经给她打了退烧针,晚上的话,烧应该就可以退了,我再给她打几针消炎,还有,她身上的伤口,近期都不能碰水。”

方明辉看了眼床上的沈佳蓉,对贺子昱将事情一一交代完,叹了口气,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伤口,尤其是眼睛那位置,幸好偏了一点。

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说贺少如何疼爱小娇妻,他还不信,现在亲眼见了,才发现,那些报道,未曾言过其实。

“刚刚在车上,她还醒了。”

“过度疲劳,有些脱力了,好好休息几天,贺少,你也休息一会。”

方明辉看着贺子昱,这脸色铁青的,明显就不对劲。

“我知道了,她什么时候会再醒过?”

昨晚接到吕静的电话,贺子昱就急忙忙的从H城赶了过来,他是自己开车去找人的,从昨晚到现在,眼睛都没合一下,以前三天两夜熬下来,他都觉得精神十足,可这一个晚上,他的心里却觉得从未有过的煎熬,现在听方明辉这样说,悬着的心,一点点慢慢的放了下来,蓦地想到什么,给吕静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方明辉的医院位置,就挂断了。

他找了条椅子,坐在沈佳蓉的床边,温柔的抚着她的脸,看到她右手重重包裹着的白纱,瞳孔骤然一缩,当时她一定很疼。

每一次说好照顾自己,却总是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要是这一次,他晚了一步,那该怎么办?不是每一次,他都能那么及时。今后,他再也不会相信她了,也不会再由着她了,无论去哪里,他都要把她带着,就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生活,不然,他真觉得不安心。韩天林凌晨就回去了,人老了,就算身体再怎么硬朗,也熬不住夜。

韩以风和吕静两个人匆忙的赶到医院,问明了情况之后,直奔沈佳蓉的病房,刚到了门口,韩以风却没有敲门的勇气。

这一次,他依旧晚了一步,每一次,在佳佳身边最需要人照顾安慰的时候,最先出现的都不是他,他忽然意识到,不是坐在床边的那个男人趁虚而入,而是他一直不曾把握好机会。

吕静站在韩以风的旁边,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沈佳蓉躺在床上,左手打着吊针,右手缠着纱布,她的两只手臂都是露在外边的,上边累累的伤痕,一目了然,苍白的脸,脸上那红色的刮痕,十分明显,有些甚至就在眼角,再偏一点,说不定眼睛都废了,吕静看着她这个样子,当时心里就泛酸,眼眶立马就红了,才一个晚上不见,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佳佳怎么会变成这样?”

韩以风走到沈佳蓉跟前,现在的他,憔悴而又颓废,几天呆在‘夜色’,都没有好好清理,下巴上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渣,一宿未睡,再加上喝了酒,他现在两只眼睛又青又肿,一点也不像是灯光耀眼的舞台上,那能让万千蜜蜂疯狂尖叫,意气风发万众瞩目的韩以风。

贺子昱侧身,看了韩以风一眼,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床边的吕静道:“吕静,你先在这边照顾佳佳。”

方明辉给佳佳注射了安神的药水,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应该不会醒过来。

外婆那边的话,他可以不通知,但是韩以风,这件事情,他必须让他知道。

“韩以风,你和我出来。”

韩以风心疼的看着床上的沈佳蓉,心里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他把她叫去‘夜色’的话,现在她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吧。

吕静转身,看着贺子昱,俊彦的脸,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她说不上来,总感觉现在的贺子昱和平日里温润儒雅的贺少是不一样的。

“你好好照顾佳佳。”

韩以风交代了吕静一声,跟在贺子昱的身后,走了出去,刚出门,韩以风还没来得及问清事情的原委,前边的贺子昱突然转过身来,几步冲到韩以风跟前,扬手就给了他一拳。

贺子昱是练过的,这一拳,他虽然没有使出全身的力气,但是携怒的力度,也绝对不轻,韩以风始料未及,整个人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最后靠在墙上,整个人都是晕的。

“这一拳,是我替佳佳打的。”

贺子昱说玩,纠住韩以风的衣领,反手又给了他另外一拳。

“这一拳,是我教训你的。”

刚刚在车上,看到沈佳蓉那模样,想到她是因为韩以风才被欧家的大小姐绑架的,他就想教训韩以风一顿,尤其是沈佳蓉中途醒来时,让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韩以风,他更觉得韩以风这个人欠打。

他想打他,所以那样做了,从未有过的满腔怒火,必须教训了韩以风,才能得到平息。

韩以风的事情,他管不着,但是不该牵扯到佳佳的身上。

贺子昱替沈佳蓉打他,韩以风认了,这次的事情,他确实有不能推卸的责任,他替佳佳打他,他心里还能舒服些,但是贺子昱打他,韩以风是一千一万个不服气的,他凭什么打他?他把佳佳都从他身边抢走了,那是他十五年来,最想要的东西,却被他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横刀夺爱,生生的抢走了。

韩以风靠在墙上,擦掉嘴角的血迹,整个人晕乎乎的,他晃了晃脑袋,朝着贺子昱的方向,直接就扑了过去,扬手给了他一拳。

贺子昱本来是可以避过的,但是他却没有躲。

“这一拳,是我替佳佳还给你的。”

佳佳说过,这辈子,她欠的最多的人是他贺子昱,她选择用自己的一生去偿还,但是韩以风,她却什么都给不了,所以,她觉得亏欠了他,这一拳,他替她受了。

吕静坐在床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不放心,从床上站了起来,刚打开门,就看到韩以风坐在地上,嘴角都是血,而另外一边,贺子昱虽然没有韩以风严重,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这个男人,就算是受了伤,依旧是一副尊贵优雅的模样,丝毫不见狼狈。

吕静将门关上,拧着眉头,走到韩以风跟前,替他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关切而又担忧的问道:“韩以风,你没事吧?”

“贺少,这次的事情,韩以风并不是故意的,他也没想到佳佳会在‘夜色’发生那样的事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意外。”

看着沈佳蓉那样,吕静心里自然是心疼的,韩以风是有责任,正因为这样,所以她很清楚,他现在心里肯定比谁都难过,甚至恨不得代替佳佳,承受那些痛苦。

佳佳和贺少在一起的事实,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他到现在都还没从痛苦中缓过来吧,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吕静真担心韩以风承受不住。

贺子昱没有说话,倒是他的手机先响了,安静的走廊,清晰入耳。

贺子昱拿出手机,看了看,是凌子墨打来的。

“贺少,人我已经给你逮住了,活生生的,要杀要剐,你找个地,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那幸灾乐祸的口吻,有些看戏的意思。

“方明辉的诊所。”

贺子昱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那边的凌子墨对着嘟嘟响的手机,怒了努嘴。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下有热闹可看了,就是可惜了佳佳那细皮嫩肉的,他看着都心疼啊。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韩以风坐在地上,上扬的桃花眼,狠狠的瞪了贺子昱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次,是他的错,他认了。

“佳佳她是被人绑架了。”

贺子昱凉凉的开了口,他这个人,一贯如此,不出手则已,出手必定达到目的,说话也是一样。

韩以风一听,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为什么会被人绑架?”

“马上你就会知道原因了。”

沈佳蓉不想韩以风知道这件事,是不想他觉得愧疚,而贺子昱,想要利用的就是韩以风的这份愧疚,然后,让他彻底死心的同时,替佳佳保全这份友情,所有刚才,他再怎么愤怒,也没对韩以风歇斯底里的喊出声,佳佳就是被一个喜欢你的女人绑走的,他现在没说,并不表示,他一直不会说。

了解贺子昱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一只狐狸,优雅的狐狸,他不是狼,狼是凶残的,这个人,只在狠的时候,有狼的天性。

狐狸呢,天生狡诈,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算计,只是这种天生的本事,有些时候发挥的淋漓尽致,根本就没人知道,贺子昱便是如此,他在算计一个人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了。

贺子昱对沈佳蓉,自然是时时事事都为她着想的,至于韩以风,他难受不难受,愧疚不愧疚,贺子昱现在真没心情考虑那么多,他现在恨不得他难受,替佳佳出口气,他想要的,无非就是沈佳蓉心里舒坦,那就足够了。

吕静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跟了上去,贺子昱转过身,俊彦的脸上,是一贯的谦和温雅:“吕静,佳佳还没醒,需要人照顾。”

虽然没有直言让吕静留下,不过这意思却相当的明显,这次的事情,他不想吕静插手。

凌子墨跟着贺子昱,乘坐电梯,到了医院的顶楼,凌子墨的效率素来高,这才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把人给送到了,方明辉站在门口,看着贺子昱,走上前去:“别在我的地方,闹出人命来。”

想了想,这样的要求好像有些苛刻,毕竟这几个人,已经让贺少动怒了。

“要是弄死了,给我处理干净。”

那散漫随意的口吻,就好像在讨论天气似的,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听的韩以风一惊。

【122】腹黑的贺少

“哎呀,你说这些人,得罪谁不好,居然让贺少的心头肉遭这样的罪。”

凌子墨看到朝这边走来的贺子昱,满脸笑容,他刚刚问过方明辉了,沈佳蓉身上多是皮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他自然有了调笑的心思。

泰山崩于前,都还是面不改色的贺子昱,现在露出了这愤怒的苗头,他当然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并且期待,能在他脸上,挖掘出更丰富的表情,娱乐下他的精神生活,顺便,享受一把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乐趣,这些年,不是,是从他们认识,一直到现在,他都存活在贺子昱的淫威之下。

走近一看,凌子墨才发现,贺子昱的脸上有伤,这样的伤痕,他自然熟悉,拳击的结果,心里越发的幸灾乐祸,眉梢眼角,无一不写满了兴趣,手指着贺子昱的脸,笑出了声:“贺子昱,你的脸,真帅。”

贺子昱扫了凌子墨一眼,淡淡的一瞥,并没有太大的威慑力,却让他立马闭了嘴,没办法,他的手上捏了他太多把柄,这么多年,他已经被奴役惯了,而且很出息的没有丁点反抗的心思。

凌子墨侧过身,细长的桃花眼落在韩以风身上,带着近乎挑剔的审视,轻佻出声:“完全看不出任何姿色。”

“你说什么?”

韩以风狠狠的瞪了凌子墨一眼,他心里本来就一肚子气,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被冠上这样娘的词,还是个陌生人,对自己指手画脚,他哪里受的了,说话的口气,就和吃了炸药似的,如果不是因为心底对沈佳蓉的愧疚,他早就上去揍人了。

凌子墨挑眉,无所谓的笑了笑,那眼神,居高临下的,十分冰冷,看着韩以风就好像他是个胡闹的小孩似的。

凌子墨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说他没有姿色生气,事实上,此刻的韩以风,和往日那个耀眼的大明星相比,确实有些狼狈不堪,胡子拉碴的,几天没睡好觉的眼睛,又青又肿,刚刚被贺子昱挥过两拳的脸,青紫的痕迹,还十分明显。

“贺少,你说我这样的风流倜傥,又一表人才的,怎么就没女人为我干这样的事情呢?”

他摇了摇头,一副扼腕惋惜的模样,仿佛受了打击似的。

“凌子墨,你很空吗?”

轻飘散漫的口吻,凉薄的唇角甚至是上扬的,凌子墨捂着嘴,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他最怕贺子昱问这问题,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人做好几个人的事情了,都快连和艾酒酒那个小妖精在床上欢爱的时间都没有了,再加任务,这要是真累死了,他凌子墨一世的英明就没了,今天的事情,干嘛不找席老大呢?就因为悠悠吗?他也恋爱了啊,不公平。

这一个两个的,一有女人,就忘了兄弟情,把他当骡子似的使唤着,太不公平了,当然,凌子墨也就在心里抱怨抱怨而已,反正再怎么说,这些事情,他还是要干的,不然的话,反抗无效,还有有更重的惩罚,他很识相的,从不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贺少,人我已经给您捉来了。”

凌子墨一副狗腿的模样,他不想回京城,他实在是怕极了老头子的唠叨,尤其是现在,贺子昱都有对象了,偏偏他家里的那个小妖精,只欢不爱,她就从来没想过要和他结婚的想法,想他凌子墨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现在更是上得了厅堂,入的了厨房,把她当小祖宗的伺候着,简直就是新时代的完美男人了,到底是哪一点不能入她的眼?

贺子昱神情淡然,侧身看向旁边站着的韩以风,“进去吧。”

凌子墨对着贺子昱笑了笑,推开一旁的手下,亲自去开门,让贺子昱进去,然后在韩以之前,紧跟在他的身后,没办法,这样的热闹,绝对是精彩不容错过啊。

凌子墨见贺子昱转身,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摆明的不想离开。

“把门关上。”

凌子墨一听,脸上一乐,屁颠屁颠的就去关门,他是个八卦的人,最喜欢八席慕琛和贺子昱的事情,当成下属就当成下属吧,大不了就是出手的事情,刚好他这几天被小妖精激的不行,每次都恨不得掐死她,又舍不得,手痒的很,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小小的解决了一次,表示心里很痛快。

韩以风也跟着走了进去,屋子很大,他开始以为是药物储仓室,进来才发现,里边空荡荡的,四面雪白的墙壁,就只有一张桌子和椅子,凳子底下,跪着三个人,手脚都被绑着,因为嘴巴被堵住,根本发不出声,所以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几个人鼻青脸肿的,应该是刚刚被狠狠的教训过,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地面上,一大片都是鲜红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

韩以风看着贺子昱,贺子昱嘴唇微抿,淡雅的眸,仿佛被千年的寒冰浸润过一般,就算是在刺眼的日光下,也是带着寒意的。

凌子墨刚关上门,又将房间的窗户合上了,帘子也拉了起来,房间的灯打开,刺目的白光顿时变成了昏暗的橘黄,这样柔和的光线,此刻,却显得有些诡异,让人越发觉得森寒。

地上的几个人,瞪大眼睛,看着贺子昱,那眼神,满是惶恐惊惧,这个人,当着他们的面,打死了两个人,而现在,他毫不畏惧之色的,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贺子昱仿佛没看到一般,微抿着的嘴角上扬,勾出浅薄的弧度。

“路上太吵了,我就把这猪嘴堵起来了。”

身为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看到沈佳蓉被这几个臭流氓弄成那副样子,他自然要好好表示下了。

凌子墨走到老三跟前,拍了拍他青肿的脸,笑的亲切而又柔和,可这在其他几个人看来,心都是打颤了,尤其是右手中枪的那个人,刚才,他在给他的右手包扎前,脸上就是这样的笑容,然后,在上边狠狠的踩上了一脚,他痛得几乎断了气。

这样的笑容,恶劣的让人憎恨,想要撕开,踩在地上,却悲剧的发现,自己除了认命忍受,什么都做不了。

强者为王,历来都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等会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没问你,就别废话。”

他本来不准备堵他们嘴巴的,可路上,他们一个劲的求饶,实在是太吵,他就让人封口了。

“这是什么意思?”

韩以风完全就是摸不着头脑,地上跪着的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他根本就不认识,转头看着贺子昱,倏然想到什么,抢在凌子墨之前,将几个人塞在嘴巴的臭袜子,全部拿了出来。

几个人松了口气,本能的就想开口求饶,可对上凌子墨那邪魅的笑脸,顿时闭了嘴,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在折腾,还没吃过一点东西,现在是又累又饿,最重要的是,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恐惧,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变的胆战心惊。

“佳佳是被你们绑走的?”

韩以风的声音有些急迫,刚刚在走廊上,贺子昱说的清楚,佳佳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消失,而是在‘夜色’被人绑走的,就贺子昱,绝对不可能认识这样的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佳佳?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老三最先明白过来,这佳佳应该就是他昨天绑走的那个女人了,早知道她的背景那么大,身后有这样的大人物,当初他和大哥几个人说什么也不干这样的蠢事,也难怪大小姐要他们将人绑到那个偏僻的地方了,现在好了,什么便宜没捞着,大哥死了,二哥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腿废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小命?

“公子,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要是我不这么干的话,大小姐会找人打死我了,我是被逼的。”

这当口,为了保命,老三自然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在欧芷兰身上。

“你们大小姐是谁?”

“兴隆会的大小姐,欧芷兰。”

韩以风死死的盯着跪在老三旁边的保镖,双手紧握成拳,咯咯作响。

这个名字,他自然是不陌生的,从出道到现在,这个女人,就一直缠着他,他要是因为和哪个女明星合作传出了绯闻,经常就会带人上门砸场子,甚至当众给别人难堪,仗着家里在S城的权势,刁蛮任性,胡作非为,如果不是老爷子一直派人保护着他,说不定他都已经被她掳劫,绑到床上了,那些想借着他炒作,抬高身价的女明星,不过是逢场作戏,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欧芷兰能替他收拾,那是最好,省得那些女人,有事没事,就往他身上凑。

韩以风对欧芷兰这个人,实在没有好感,不是没有好感,而是厌恶,口口声声对他说爱,转身却和别的男人上床,这样的女人,就算他眼睛瞎了,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看不上,更不要说入韩家的门了。

之前她动其他的女人,他没阻止,但是他没想到,她居然将歪脑筋动到佳佳的身上,还让人绑架她,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简直死一千一万遍都不够。

“具体情况,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具体事情的经过,凌子墨已经用拳头逼供出来了,他就是想知道,贺子昱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这些年,兴隆会独霸S城老城区的夜场,每年的那点保护费,他倒是看不上,就是他手头掌管着的那些码头,这可是一大块肥肉,这东西,捏在自己手上,舒坦啊,他和贺子昱他们几个人,早就盯上了,就是最近席老大被悠悠的事情耽误了,没动手,现在好了,他自己一头撞上来了,绑架佳佳,还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把贺子昱惹毛才怪,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一展抱负的机会了。

地上的几个人,小心翼翼的看了凌子墨一眼,他们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对沈佳蓉的在意,尤其是韩以风和贺子昱,这要是说出来,还有命吗?

“说!”

韩以风抬腿,狠狠的朝着其中一个保镖的腿肚子踹了下去,其他几个人,脸色立马就变了,尤其是右手中了枪伤的那个人,更是煞白如纸一般,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他现在可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不然的话,他真就没命了。

“人是他和他兄弟三个人绑的,他最清楚。”

这事谁说都要命,现在几个人想撇清责任都已经不可能的,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推卸责任。

老三双手撑着地,浑身都在发抖,浑浊的眸,颤巍巍的,根本就不敢看怒气腾腾的韩以风,尤其是韩以风身后坐着的贺子昱,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优雅而又尊贵,甚至是无害,可被那暗沉的目光盯着,他浑身都在打颤,心里后悔懊恼的要命,扯了扯嘴角,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快说!”

韩以风拧着眉头,桃花美目,说不出的狂躁,仿若有狂风暴雨席卷,阴沉的大浪,仿佛要将人溺毙,他揪着老三的衣领,用力往后一退,拳头就招呼了上去。

“我说,我说!”

老三慌了,被绳捆绑住的手,本能的挡住脑袋,吓得瑟缩成一团,对付这样的人,拳头才是硬道理。

“几天前,大小姐突然给了我们一张照片,让我们去捉照片上的姑娘,我们在一处很豪华别致的小区守了两天,都没见她出来,前天晚上,大小姐突然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伏击在‘夜色’,我们在那个地方,等了两个晚上,把那个人绑走了,这件事情,大小姐不让我们声张,我和哥哥几个人就直接把她绑到我们住的地方。”

老三大脑一片空白,说话却十分清晰,没有丁点的结巴,这些都是实事求是的情况,说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根本就不需要思考,而且他也担心,自己结巴的话,那紧握着,高高举起的拳头,会不会毫不留情的落下。

“欧芷兰绑她去干什么?”

老三浑身一颤,这声音,就和冬天的风似的,刮在身上,人心都是冷的,浑身不由的发颤。

“大小姐说她抢了她的男人,要她身败名裂。”

要是老三够聪明,就该知道,为了保命,有些话是万万不能说的,显然,他已经被吓破胆了,并没有那个智慧,现在的他,真的就像凌子墨说的,问什么回答什么,完全抱着的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态度。

“那个该死的下贱女人!她做什么了?”

“她让老二他们去强女干她,还准备拍成视频录制下来。”

老三旁边跪着的人,抢先说道,比起老三,他跟在欧芷兰身边,肯定比那傻子似的老三多了心眼,这要是说,大小姐准备让他们全部的人玩死她,估计到时候,他也会跟着陪葬。

这样的消息,凌子墨刚刚在车上,就已经知道了,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侧身看向了从刚才进来就一直泰然坐在身后的贺子昱,俊彦的脸,完美的找不出一丝裂痕,相反,上扬的唇角,笑容璀璨如暗夜星辰,他还是第一次见,贺子昱那张俊彦的脸,露出这样浓的笑意,他不由得想到盛开的红玫瑰,美丽而又妖娆,却是带刺的,他从来不知道,一贯温润淡雅的贺子昱,可以笑得这般嗜血妖娆。

怒极反笑,贺子昱便是这种人。

“就只有我一个人吗?大小姐想让她变成人尽可夫的残花败柳,一个人人都可以上的公交车,还说这样的话就没人会喜欢她,也再抢不过她了,她本来是想让我们全部上的,是她自己主动求大小姐饶她一命,乖乖配合,大小姐才只让二哥一个人先上的。”

“你比谁都猴急。”

这个时候,狗咬狗,必定能将当时的具体情况,全部套出来。“后来怎么样了?”

韩以风怒吼了一声,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他来不及思考别的,就只觉得愤怒,从未有过的愤怒,将他整个人彻底的淹没。

整个房间的空气,骤然变的冷凝起来,他自然不会相信,沈佳蓉是那种为了保全性命,可以做到不顾清白和尊严的女人。

“后来她开了枪,把他们家老二的腿打残,跑了。”

开了枪?韩以风很快想到在叙利亚时,她的那把手枪,贺子昱给她的东西,再一次,救了她。

“她到底有没有事?”

“没有!”

这一次,地上的几个人倒是一致,齐齐摇了摇头,可这样的回答,却无法让韩以风控制上蹭的怒火,那个该死的贱人,居然敢对佳佳下手,说什么都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还有这些人——

情绪完全不受控制,韩以风觉得自己有种发疯发狂的冲动,心底的缺口一点点打开,那怒火,在一瞬间,将他整个人的理智燃烧,可愤怒,却积压在胸口,难以发泄。

上倾的嘴角,已经被咬破,咸涩的滋味,在唇腔间游荡,他走到老三的跟前,抬腿,对着他的裤裆口,狠狠的踢了一脚,紧接着,房间里传来刺耳凄厉的尖叫声,老三倒在地上,双手抚着自己的老二,他的命根,被愤怒狂躁的韩以风踢坏了,另外的两个人,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三,吓了唇色发白,几乎是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命根,就算是手脚残废,可总比那里被踢坏了好,一个男人,要是没了那能力,那还是个男人吗?

韩以风转过身,另外两个人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身子完全不受控制的颤抖,他们想跑,但是现在手脚被绑,根本就跑不了了,那种生不如死的煎熬,此时此刻,他们算是体会了。

凌子墨看着地上躺着的老三,对韩以风多了几分欣赏,这韩老首长的孙子,倒是个真性情,不过这样做,也合情合理。

贺子昱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任由韩以风发泄,他知道,他心里压抑了太多东西,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发泄,而他,也是一样,他不动手,可这样看着,阴郁的心情,才能缓和。

韩以风又狠狠的教训了其他两个人一顿,昨晚,那公子哥就说了句佳佳是破鞋,他就能狠命的揍人,对这几个人,下手更是重,那都是往死里打的,打到最后,他自己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再没有了力气,才罢手了,而另外的几个人,被打到最后,痛的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子昱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倒杯了水,走到韩以风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晌,蹲在地上,将手中的茶水端到他跟前。

“你不恨我吗?”

韩以风倒在地上,他现在恨死他自己了,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如果不是自己,佳佳不会遭这样的罪,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欧芷兰的阴谋得逞,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这件事,肯定会给佳佳的一生都带来极大的阴影,一辈子困死在自己设定的牢里,然后,永远也得不得幸福。

韩以风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扫了眼蹲在他身旁的贺子昱,坐了起来,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水,微垂的眉目,狐疑的盯着贺子昱,这个男人,一如初见的优雅从容,仿佛那些人的话,他丝毫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他知道,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爱着佳佳的,只是比自己,内敛成熟吧。

“回来的路上,佳佳突然醒了过来,握住我的手说,贺先生,这件事情不要让韩以风知道,说完之后,她马上就晕了过去,一直到现在都没醒,她不想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想你自责,不想你内疚,不想你难过,韩以风,我确实对你很不满,但是为了佳佳,我不会恨你。”

韩以风手中端着的茶杯颤了颤,冰凉的茶水溅了出来,洒在手上,明明是六月天,他却觉得和冰块似的,浑身不由的一颤,然后,心底又有一股暖流经过,他一直以为,佳佳有了贺子昱之后,就和他撇清关系,不要他了,原来,并不是这样。

他喜欢着的那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是重情重义的。

“她说,她这辈子,欠了两个人的,一个是我,她已经用了一辈子来偿还,另外一个就是你,她一直觉得对你很愧疚,奶奶的寿宴之前,我曾几次向她提过求婚的事情,她因为你,一直在拒绝我,你演唱会的前一天,她吃了海鲜过敏,本来应该呆在医院静养的,但是她说,你的演唱会,她必须去,这次,我本来想让她和我一起H城的,但是因为担心你打电话找她,她选择了一个人呆在家里,那晚,你给她打了电话之后,她肯定马上就过去找你了。”

韩以风盯着贺子昱,不由红了眼眶,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知道,难怪演唱会那天,他觉得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一推就倒,原来是因为生病了,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韩以风只觉得懊恼后悔,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贺子昱之所以得到佳佳的心,是因为她被苏少宸抛弃,而他,出现在她最孤单伤心的时候,给了她依靠的肩膀,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诚如身边每一个人说的那样,贺子昱他知道佳佳想要什么,所以给的,都是她最需要的,不像他,让她左右为难,如果同样的事情,换成贺子昱,那天演唱会上,他是不是会像自己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求婚呢?

韩以风端着茶杯的手不由握紧,脑海不由浮现出这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其实,他并不是没有机会的,上次在叙利亚,他和佳佳朝夕相对,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她那样的害怕不安,他却没能给她想要的安慰,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不管不顾外界所有的一切,想要在演唱会上给她准备惊喜,这些,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直到现在,他才觉得,沈佳蓉对他的指责是对的,他太过的自以为是,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她就说的很清楚,是他自己,太过执着,执迷不悟,不肯放手,让佳佳一直夹在中间难做,如果是真的爱,怎么舍得让她难做?

真正爱一个人,就是为了让她幸福,以前苏少宸那个鸟人,他不放心,那现在的贺子昱,他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有人,能给她更好的,所以,他真的应该放手了吧。“这次在寿宴上求婚,是我擅自决定的,她事先完全不知情,我想她成为我的女人,因为我知道,她很在意你,如果你坚持反对的话,或许,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愿意成为我名副其实的贺太太,所以我这样做了,我想让你彻底死心,她和沈苏两家的人断绝关系,辞了工作,换了号码,你一直都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韩以风没有说话,将茶杯放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咽出声。

这两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他也是昨晚,才从吕静口中得知,沈旭桡那个畜生,为了一个工程,险些将佳佳逼疯,幸好贺子昱及时出现。

佳佳说的没错,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而他,对她的遭遇,却一无所知,或许,他根本就不配爱她。

在佳佳身边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贺子昱永远都是最先出现的,从他认识到现在,每一次,都是这样。

不要说韩以风动容,就连一旁站着的凌子墨,也被贺子昱这番话感动了,当然,他从中还认识到了他一贯腹黑的手段。

先是让他知道,佳佳这次的绑架,是因为他而起,如果韩以风真的对佳佳有情,必定会心生愧疚,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但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放弃之前的执念,而且还能让他对佳佳加倍的好,不得不说,贺子昱为了沈佳蓉,还真是煞费苦心,而现在看来,这一招,确实成功了。

凌子墨猜的确实没错,但是有两点,却是他不知道的,一是韩以风希望佳佳幸福,这些年,他亲眼见佳佳吃了那么多苦头,他比谁都希望,佳佳能够幸福,再有一点就是,叙利亚之行,韩以风已经输给了贺子昱,这一次,贺子昱不过是用些小手段,让韩以风,心悦诚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