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太太的业务水平比沈国公的便宜姨母强出些,只说了许多的委屈便叹息道,“为了不叫你夫妻失和,一家子都忍着,你弟弟牺牲这么大,如今还,还要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母亲。”见老太太哭得老脸发白悲伤到了极点,淮阳侯知道这不是在瞎编,都是真的,看向永乐长公主的眼神越发冰冷。

“侯爷!”虽然从前老太太也提过这个,然而淮阳侯却并不愿意逼迫太紧,只与永乐长公主争执几回就完了,并没有眼前这样冷厉。永乐长公主心中一凉,只觉得不好,急忙上前就抓住了淮阳侯的衣角,痴痴地看着她叫自己魂牵梦绕的面容辩解道,“我对侯爷的心,侯爷莫非不知道么?”

她叫淮阳侯一把就给推到了一旁,指着老太太便尖声叫道,“她是侯爷的母亲,我莫非不愿意孝顺?!可是她是怎么对我的?!她叫我晨昏定省,叫我立规矩!”

在婆婆身后立规矩,一站就是一白天,她累得腿都僵硬了,浑身都虚脱,可是面上却看不出来,都说她娇气。

她一狠心就不去了,难道也有错么?!

“给长辈请安,难道有什么不对?”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淮阳侯小时候,还见过母亲也立规矩呢!

对永乐长公主越发厌恶,淮阳侯低头安抚叹了一声露出了凄凉的老太太。

“若是恭顺公主殿下,一定不会这样不孝顺我的。”老太太可知道怎么在儿子面前上眼药儿了,口中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淮阳侯目光怔忡,想到单纯良善的恭顺公主,面上露出了淡淡的恍惚。

永乐长公主一脸惊怒地看着老太太,见她对自己得意地笑了笑,颤巍巍的老爪子抓上了昨日自己重新写好的嫁妆单子,顿时扑上去叫道,“你做什么?!”

“这嫁妆……”老太太今日发难为的就是这份儿嫁妆,盖因二儿媳妇儿与她告状,永乐长公主几乎搬空了淮阳侯府,就是为了给永寿郡主凑一副最好的嫁妆。想到几个儿媳妇儿与自己的哭诉,想着府中还有好几个孙子孙女儿呢,老太太便越发地不快,此时见儿子拦住了永乐长公主,急忙上上下下地将上头的东西看了一遍,之后脸上一沉,与淮阳侯叹息道,“这也是你的意思?”

淮阳侯本不是很在意银钱之事,然而见母亲神色不对,便也跟着打开看了。

见上头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等等也就罢了,宅子田地竟然更多,淮阳侯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反对。

他看出来了,这上头大半是永乐长公主自己的嫁妆,那愿意给谁就给谁,淮阳侯管不着。

老太太却觉得儿媳妇儿的嫁妆也该是自己的,见淮阳侯并未出言,知道他性情的,眼睛转了转便叹气道,“长公主的嫁妆这样丰厚本是应该,只是……”她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这些年长公主在咱们侯府有自己的小厨房,穿金戴银十分奢侈,因公主尊贵咱们也就罢了,咱们也愿意供养公主。可是公主就算用自己的嫁妆,是不是也该跟咱们通通气儿?”

她拿自己的东西给闺女做陪嫁,还得告诉她?!

永乐长公主都气笑了!

“当年恭顺公主尊重我这个老婆子,还说以后的嫁妆归在公中,给几个孩子都体面做嫁娶之事呢。”老太太才不说自己想要呢,只说是给几个儿孙的。

“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他们!”

“够了,你的东西,我不稀罕。”听了永乐长公主如此高声理直气壮,淮阳侯想到天真明媚一心为自己从来都很无私的恭顺公主,一眼都不想看面前那个尖声尖叫的女人了,此时对老太太失望的眼神视而不见,他只指着永乐长公主警告地说道,“你与永寿都给我消停些!若再在宫中给家中闯祸……”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妻子,冷淡地说道,“微臣,只好送您回公主府了。”

永乐长公主自然是有公主府的,可是哪怕淮阳侯再冷淡,她也要占据淮阳侯府的正房,就是为了表明自己才是淮阳侯的妻子。

此时听出淮阳侯对自己有厌弃之意,永乐长公主身子一晃。

“好好儿管束你的女儿。”淮阳侯冷冷地说道。

永乐长公主见他竟仿佛不将永寿郡主当成自己女儿似的,眼泪都出来了,泪眼模糊中就看淮阳侯扶着笑了笑的老太太走了,踉跄了一下,捂着自己的心口竟说不出话来。

别怪她怨恨恭顺,这些年,老太太口口声声恭顺如何如何,就跟她从前真的很稀罕恭顺似的,叫淮阳侯每每与她亲近些的时候,就会冷淡下来。

她提醒着那个男子不要忘记从前的人,这样践踏她!

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永乐长公主抹下来了一把的眼泪,哽咽了一声便推开了上前的丫头往外走。

等她的闺女当了皇后母仪天下,她一定叫这些人都跪在她的面前!

她一路气冲冲地到了宫中,就见今日这宫中十分冷清,皇贵妃的宫中本该是最热闹的,每每都有歌舞之类,今日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这么静?”永乐长公主与一脸疲惫的皇贵妃问道。

“顺嫔来了,说这宫里吵吵的慌,听不得歌曲儿。”皇贵妃已经厌恶顺嫔到了极点,只觉得这人仗着自己的肚子与皇帝的两句话蹬鼻子上脸。见永乐长公主今日双目赤红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却并不在意的,美艳的脸上堆出一个冷笑来,挑眉笑问道,“怎么着,兴师问罪来了?!”她等不得对面女子说话,只命人去唤了荣王上前,指着儿子缠满了白布的脖子冷笑道,“你好闺女干的!”

还敢来兴师问罪,她儿子惨多了!

永乐长公主因今日之事,更想叫闺女嫁给荣王了。见了皇贵妃强硬,竟生出了些懦弱,严厉的话竟说不出口。

“小五硬生生受了这个,太医说治得不好,都得留疤了!”皇贵妃见永乐长公主叫自己辖制了,目光一转又换了笑脸,柔声说道,“到底他们是表姐弟,咱们也不计较这个了。只是……”她目光闪烁地与永乐长公主笑道,“我听说前头仿佛有哪位阁老要告老还乡?妹妹觉得,我娘家哥哥,可还合适补入内阁?”

第82章

皇贵妃一直都想叫自己的兄长入阁。

太子与皇后为什么这样稳当?就是因朝中有人,拼命拿着礼法规矩说事儿,一定要皇帝守元妻嫡子的规矩。

皇帝再说了算,然而在群臣意见一致的时候,都得妥协一二。

内阁是朝中中枢,只有最德高望重的臣子才能入阁,影响力很大。

皇贵妃打不开群臣的口子,就想叫兄长先混入内阁,回头策反几个同道。

“这……”永乐长公主遇上正事儿就没有时间悲伤春秋了,此时便有些为难。

什么阁老告老还乡的,她都不知道啊!

“我与皇兄说说?”她还是舍不得这个卖好儿的机会。况自己做得多些,也能叫皇贵妃看看自己的分量,迟疑了一下,她便低声说道,“只是不知皇兄心中是否已经有了人选。若是有了中意之人,只怕咱们就不大能成事了。”见皇贵妃对自己一笑,珠光宝气摇曳之中美艳入骨,简直就是冲天的妖气,最见不得美人儿的永乐长公主心里暗骂了一声狐狸精,皱眉问道,“你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若陛下心里有了人选,你也问出来,交给我就是。”

皇贵妃本是想着今日若永乐长公主硬气,那自己就退一步叫荣王给她当孙子。若是她妥协,以后再逼她多让步一些,此时心里越发地得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卷着肩膀上一缕漆黑的长发,目光流转地说道,“只要知道他是谁,总有办法!”她的手在永乐长公主的面前用力一握,露出了带着野心与算计的笑容来。

没有人是圣人,况自己是圣人,家人呢?多少得有个坑爹坑伯父坑叔叔的吧?只要叫她知道是谁简在帝心,那她庞氏总会寻出那人的错处,叫他给兄长让路。

“我试试吧。”永乐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抿嘴说道,“皇兄还是待我极好的。”

可是待她这样优容,却不肯为她呵斥淮阳侯府,到底叫她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皇贵妃顿了顿,见四周不过是自己的心腹,便越发地放心,叫荣王去看望在家病着的永寿郡主。

永乐长公主心里存着两件事儿,与皇贵妃说话就心不在焉,说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地往御前告状!

“永寿被打脸,此事我知道。”明秀当着那么多的宫人抽了永寿郡主,说不知道那显得皇帝多愚蠢呢?此时批着一封一封的折子,皇帝的声音颇为冷淡,仿佛完全没有将心爱的外甥女儿被抽了放在心上,见此时永乐长公主娇艳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他目中有些奇异的光闪过,之后低头看折子淡淡地说道,“若你就是为了此事进宫,可见永寿并没有与你说实话。”

“皇兄!”

“她把脸凑在荣华的面前叫人家打,不打就是没种,换了你,你打不打?”皇帝头也不抬地在折子上写了两个字,回头与下头的宫人说道,“去!把这折子打回东宫去!太子无能,这点子小事儿都办不好,还要来做什么?!只知道进宫请安进宫请安,若再如此,太子的位置,就叫他退位让贤!”见那内监脸色平静,显然是见惯了的捧着折子领命走了,他这才与妹妹冷冷地说道,“咱们也得讲理,对不对?”

这么上杆子把脸送到人家面前,若换了皇帝自己,他也会往死里抽的。

“讲理?!”永乐长公主何曾讲过理,听见这个简直是天方夜谭!

从前永寿郡主再三在外与宗室女生事的时候,可没有讲过理的呀!

“她父亲是阿沈。”皇帝的一句话,就叫永乐长公主明白皇帝为啥这一回要讲理了。

因为沈国公就是个不大讲理的人。

“莫非就叫永寿吃了这样的委屈?!”永乐长公主想到闺女的脸差点儿掉眼泪,况这传出去多掉价呀,闺女的脸都没了。她往前就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央求道,“若皇兄不处置那丫头,这京里不都得看永寿的笑话?!她以后怎么在京里走动?谁还尊敬她?不都得按着这样打她的脸?皇兄您是她亲舅舅呀,就忍心看着她吃委屈?!”

见皇帝并不说话,十分镇定地喝着桌上的一碗莲子羹,永乐长公主便咬着牙说道,“不必她给永寿磕头赔罪!看在沈国公面上,她对永寿做了什么,就叫她还回来!”

皇帝顿了顿,低头看着脚下的永乐长公主许久,那双黑沉得叫人恐惧的眼睛连永乐长公主都不敢看。

“她可没有把脸凑在永寿的面前叫她抽。”皇帝轻声挑眉说道。

“皇兄!”

“行了,多大点事儿。”皇帝烦了,再疼爱的孩子也耐不住隔三差五地生事呀,便冷淡地说道,“你不怕淮阳侯府叫阿沈砸了,我还担心阿沈与我不依不饶呢!不就是两个耳光么。”他并不将几个耳光放在心上,左右人也没死养两天还是好汉一条,想了想,想到永寿郡主到底是个女孩子家家的,便不在意地说道,“回头叫皇贵妃赏她些首饰,给她做做脸就完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妹妹,看着她目中的不甘,笑了。

“为什么不是皇兄赏赐?!”这体面才大呀。

“皇贵妃不是你亲家么。”皇帝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也是妹妹的亲家来着,冷淡地说道,“你想要的,朕都给了你,莫非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永乐长公主是真的很不满足,只是想到皇贵妃的大事,到底咬着牙忍了忍,心中嫉恨明秀,口中便轻声说道,“还有,我听说前朝有位阁老告老还乡?”

“你消息倒是灵通。”皇帝眯着眼睛夸赞道。

“皇兄的心里,可有新人的人选?”永乐长公主觉得这夸奖怪怪的,仿佛带着几分讽刺,然而抬头看着皇帝,却见这位帝王的面上十分平静,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与其叫外人来入阁叫皇兄不能信任,不如叫自家人来?”

“你有好人选?”皇帝漫不经心地问道。

“皇贵妃的兄长年富力强,忠心耿耿。”果然这还是那个对自己很疼爱,无有不应的皇帝,永乐长公主眼睛一亮,急忙说道,“皇兄觉得如何?”

“既然是你举荐,自然是最好的。”皇帝又看了看永乐长公主,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纹,温声道,“皇兄允了。”

“多谢皇兄!”永乐长公主目光大亮,欢喜得不能自己,拉着皇帝的手撒娇了一会儿,这才欢喜地走了。

皇帝目送妹妹的背影消失,突然觉得很有趣,摸着眼角不由笑了笑。

永乐长公主因知道自己到底在兄长面前很有分量,因此格外开心,早就忘了之前的那点女孩儿的争执与皇贵妃报喜。

此时皇后也很快活,这日子除了经常要听皇帝的冷言冷语各种冷暴力,其实还是蛮阳光灿烂的。况今日太子妃带着皇长孙入宫,她亲自问了一回慕容斐的功课,又看他一脸认真地打了一回强身健体的拳法,皇后就觉得欢喜起来,拉着太子妃教导些这些年主持宫务,如何约束侧妃的心得等等,就见慕容斐打完了拳四处看了看,一脸严肃地走到了正歪坐在一株树下低头看昭贵妃下棋的明秀的面前。

一张圆滚滚的包子脸凝重地抬起,目光炯炯。

明秀正看着昭贵妃一脸认真地下棋,棋盘上一只不知是兔子还是猫的脑袋慢慢儿成型,就低头看见了一张格外奇特的包子脸——明明很嫩,却还要做出老成持重。

“斐儿?”明秀唤了一声。

皇长孙用严峻的眼神看她。

“抱一下?”明秀叫这小眼神儿给逗乐了,对着这身份格外贵重的矮包子伸出了手。

包子霍然伸爪,抱住了她的手往上爬。

慕容宁此时下了朝溜溜达达伪装清闲地走过来,一脸孝顺儿子的模样陪坐在昭贵妃的身边看母亲摆棋谱,看了半天没有看出来这是古往今来哪一局稀罕的棋局,急得不行。

“这是……”慕容宁突然想到前世明秀与自己的玩笑,下意识地便与昭贵妃问道,“莫非是传说中的珍珑棋局?!”

据说那棋局很犀利霸道的,看一眼就能迷惑人心叫人陷入幻觉杀人无形等等等,千古难寻。如今看了这东一块儿西一块儿还叫人不知是个什么形势的玩意儿,安王殿下迷惑了一下,郑重地与母亲告诫道,“母亲若摆的真是这个棋谱,且要小心了!”

明秀听得嘴角一抽,看了看这个二货皇子。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了这么个玩意儿,不过……

“你得发散思维地看这个。”昭贵妃转头对愚蠢的儿子说道。

安王殿下左看右看,绞尽脑汁发散了一下自己的思想,愣是啥也没看懂这棋局。

“太高深了些。”没有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学识的渊博,慕容宁觉得亲娘这也太坑儿子了,有些郁闷地说道。

“这明明是只猫!”昭贵妃修长的手指用力地往棋盘上一指!

四皇子惊呆了!

这是跟他开玩笑吧?!

皇后听得噗嗤一笑,在昭贵妃警惕的目光里探身过来,看了一会儿方才笑道,“不大像,这里,这里,”她信手在棋盘上挪了挪棋子,果然一个比较抽象的猫头就出现了,方才抬头与昭贵妃笑道,“这样才对,是不是?”

“你真是太讨厌了!”这种充满了炫耀智商的模样,太叫昭贵妃生气了!

皇后看昭贵妃一脸要掀桌子的模样,便笑着说道,“我的私库里还有几样各色的大块玉石,回头叫他们都打磨成棋子儿,色彩斑斓的,你玩儿起来不是更有趣?”见炸毛的昭贵妃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缓和了,她看慕容宁一脸的天打雷劈,觉得这儿子的表情真招人喜欢,特别地蠢,便继续笑着说道,“你也是,平日里给你母妃寻摸寻摸图样儿,叫她玩儿得开心些。”

“儿子明白。”慕容宁一脸复杂地说道。

“打击!”窝在明秀怀里的皇长孙指着他四叔一脸被打击的脸言简意赅地说道。

他四叔一脸想要抽他的狰狞!

“瞧瞧,咱们的斐儿真聪明。”皇后特别爱看儿子们这种憋屈得却不能发泄的脸了,看一回心情就能好一天,此时便表扬了一下孙子。

“胡说!”太子妃更厚道些,嗔了儿子一眼,这才与明秀笑道,“也不知这性子随了谁,实在叫人受不住。”

“斐儿这是眼明心亮呢。”明秀摸着慕容斐的小脸儿,见他明明耳根子红了,仿佛很欢喜的模样,却还是面无表情伪装深沉。

谁教的明秀不知道,不过更招人喜欢了才是真的。

慕容宁委屈地看着疼爱侄儿的心上人,见这小子竟然光明正大地窝在明秀香喷喷的怀里吃豆腐,恨不能自己也倒退十岁往明秀的怀里爬,这心里叫一个哀怨呀,桃花眼里的感情都要漫出来了,却在此时见着远远地藏在御花园里的一道人影。

他咳了一声起身走过去,一边回头舍不得地看明秀低头与慕容斐说笑时那温柔的样子,一边不耐地问道,“又怎么了这是?”这个是他的心腹长随,没有要紧的事儿,不会在此时来寻他。

“陛下御书房透出口风,要叫皇贵妃的长兄入阁。”这长随急忙说道。

“入阁?做梦呢!”慕容宁一怔,背对着明秀的脸上竟是一片的冰冷阴郁,轻声笑道,“不过也好,他想入阁?本王成全他!”

“王爷?”

“不必理睬,本王就是要叫他入阁,叫他好好儿地给父皇当牛做马。”慕容宁轻声说道,眼角眉梢的阴毒叫人心生恐惧。

他那个便宜舅舅,当年昭贵妃得宠的时候多毕恭毕敬?这些年又说“不认识”他们母子了,只是就算如此,到底是舅舅,他就送他一个好前程,叫他心愿得偿。

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慕容宁低声吩咐了那长随几句,见那人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便不耐烦地说道,“不过是寻常之事,你怕什么。”

他还真没有安排什么要命的事儿,只是一件件串联在一起就要命了。这长随有心问问这王爷是不是真的这么狠心非要搞死自己的亲舅舅,然而到底是忠仆,默默记下慕容宁的吩咐转身就走了。

慕容宁摸着下巴冷笑了两声,想到那旧事的种种,再想到那舅舅当着荣王的面儿从自己面前无情地走过,仿佛真的将自己当做路人的模样,就生出了淡淡的愉悦来。

他想要弄死便宜舅舅很久了,没有想到皇帝这么给力,亲手将他送到自己面前。

真以为入阁是那么幸福的事儿呢?

心中冷笑两声,慕容宁听着后头的欢声笑语,慢慢地收敛了目中的阴郁,转身,还是那个格外美丽可怜的安王殿下。

才走到明秀的身边想要将个无耻抱着自己心上人的小崽子给提出来,安王殿下就见那严肃的矮包子外头想了想,之后撅着嘴巴,一口啃在了明秀的脸上!

“父亲,就是这样亲母亲的。”皇长孙这句话说得格外长,一脸严肃,却叫太子妃的脸腾地就红了。

安王殿下看着这包子,努力地想了想这句话的含义,一张美丽的脸陡然扭曲了!

第83章

安王看着把小胳膊挂在明秀脖子上,伪装纯良的小崽子都要气死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是在占便宜!

他还没有亲上心上人呢!

还“父亲就是这样亲母亲的”……

说得这么透彻,真以为安王殿下听不出来么?!

小豆丁儿一个,那啥啥就手指头粗,竟然还想要染指他心上人?!

安王殿下已经被各处冒出的情敌气得语无伦次了!

感觉到安王殿下抑郁的目光,皇长孙没有表情地抖了抖自己的小脸蛋儿,抬头,用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对上了安王气急败坏的脸。

“看,四叔!”矮包子坏啊,推着明秀叫她看他王叔的方向。

安王殿下狰狞的脸还没有收起来呢,就见心上人抬头看来,急忙收敛表情,一张桃花儿脸扭曲得不成样子,特别地叫人诧异。

收拾了自己的王叔情敌,皇长孙心满意足,蜷缩在美美的,会给自己讲故事,还很温柔的美人儿的怀里不动弹了,虽然没有多余的话,可是明显心情比较愉快。

“你,你滚出来!”慕容宁没有见识过这样坏的人,都惊呆了,见自己不好看的一面叫心上人看见了,都要气死,顾不得皇长孙他亲娘亲祖母在了,指着矮包子喝道。

“小四这如今,就只能与斐儿斗一斗了么?”怨不得娶不上媳妇儿呢,皇后娘娘心里充满了对儿子智商的担忧,低头与嘴角抽搐的太子妃说道。

“斐儿很聪明的。”太子妃看着皇长孙对小叔子置之不理淡定的模样,努力提高儿子的智商水平来帮助小叔子脱离智商堪忧这么个评价,真是心力交瘁。

“斐儿不过是玩笑,王爷别计较。”明秀家也有这么大的弟弟,从来也是想亲就亲的,况包子软乎乎的多可爱呀,见安王恼羞成怒了,急忙笑着安抚地说道。

“你不知道,他可坏了!”慕容宁努力想叫心上人认识到这包子的真面目。

这个……其实看起来皇长孙比安王殿下正义多了,只是这个是不需要与安王多说的,明秀只是笑着摇头。

她一脸的不以为意,安王殿下可伤心了,有心想问问既然这么不在意,那安王殿下亲一下是不是也可以。

只是想到沈国公府一门的战斗力,为免英年早逝娶不上媳妇儿,安王到底没敢说。

他担心自己被人当做凯子!

“我,我……”慕容宁纠结地在地上走了两圈,竟然无法拆穿一个矮包子,实在是太伤心了,此时见明秀垂头正拿桌上的点心与慕容斐,还是分吃,顿时吐血三升!

他首席情敌慕容南只怕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幸亏皇长孙是个低调有内涵的人,知道吃了独食儿就不要炫耀,免得被人道毁灭的道理,趴在明秀软乎乎的怀里啃着点心,举着手严肃地要求讲故事。

这太欺负人了。

安王点心深深地看了这包子一眼,一脸伤心地坐在昭贵妃的身边儿默默无语两眼泪,然而心里却有些欢喜的。

明秀……与他说话了。

“我就说,阿秀可招人喜欢了。”昭贵妃见儿子团团转的模样,便哼道,“你再冷淡些,回头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她,她……”慕容宁想说现在也没有他什么事儿来的。

“我知道是平王世子!”昭贵妃又不是傻子,还能没听说过这些,此时不客气地说道,“亲事成了,你抢了堂弟的亲事这叫不仗义,很不对!可是如今亲事成了没有?两家大人说定了,什么叫说定了?口说无凭的,你这就被唬住了?”见慕容宁沉默着摇头,她便低头继续摆自己的猫头,冷冷地说道,“阿秀对你冷淡,这是人家姑娘明白事理,不是一个轻浮的人。不过,她不轻浮,你可以不要脸么。”